女奴为后一夜新娘-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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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住在小屋里,有时清粥小菜粗茶淡饭,有时吃虎肉熊肉喝虎骨汤;闲暇时读书写字,偶尔心血来潮,也画画。岳鹏举另一项巨大进步是学会了烹煮茶水。小屋后面有一眼山泉,泉水冰凉可口,正是煮茶的上等好水,虽然煎茶的茶具,再也没有昔日应天临时行宫里,皇帝赏赐的那种上等钧窑,但随便用铁锅子煎了,看着沸水咕嘟咕嘟地,也是一种极大的乐趣。每每煎好了,花溶只淡淡喝上一口,总要乐得哈哈大笑。
少时流浪,成年后戎马生涯,岳鹏举从来不曾过过这样安闲的日子,竟觉得如此这般,真是乐趣非凡,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一日,花溶见他津津有味提笔习字,就问他:“鹏举,这样是不是很枯燥?”
他抬头看妻子,她盘腿坐在一张粗糙的大椅子上,上面铺着虎皮,阳光从树叶缝隙里照下来,一点一滴地洒在她的身上,只见她原本惨白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一丝丝红晕,仰着脸,以手托腮,神情专注,眉眼盈盈,仿佛一卷活的画卷。
他有点儿心跳,看着自己的妻子——心跳加速。悄然放下毛笔,走过去,将手搭在椅子上,蹲下,整个将她圈住,微笑起来:“我很喜欢过这种日子,跟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觉得充满乐趣。”
他眼神诚挚,目光温柔,花溶暗叹一声,伸手摸摸他胸口的伤,再看看他手上的那些血痕,为了猎虎杀熊,这些日子,他不知大大小小受了多少伤。对于一个从小立志当将军的男子来说,要有怎样的毅力才能放弃自己“宣抚使”的大好从军生涯,陪着一个残绝的女子,隐居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章节目录 第194章 灵芝消息
她轻轻靠在他怀里,这一刻,心里是满足的,可又无比遗憾。如果此时自己是个完整的女人,能够跟鹏举琴瑟和谐,生儿育女,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快乐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被彻底剥夺了。
她心里悲苦,却不将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想,自己时日无多,不妨得欢乐时且欢乐,一味沉浸在痛苦里,又有什么意义?
岳鹏举勤奋,除了读书习字,甚至买了锄头等农具,在屋子旁边开垦了一片土地,种植一些易于成活的野菜。
每当他劳作时,就放一张大熊皮在地边的大树下,让花溶坐在上面,或坐或卧,陪他说话。夫妻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渐渐地,不仅花溶身子大有好转,就连岳鹏举面色也胜过往日,二人方知,如此平淡的生活,于身心才真是大有裨益。
这一日傍晚,岳鹏举正在为一方长势茂盛的野葱除草,只见张弦快步而来。岳鹏举收了锄头,见张弦面色甚是不好,就上前,随意挨着妻子在熊皮上坐下,问他:“张弦,又有何事?”
张弦长叹一声:“唉,真是想不到,秦桧被任命为礼部尚书了……”
花溶张大嘴巴,很是不可思议,一时,不明白“秦桧”是谁人。
张弦知她惊愕,又说:“就是前大宋状元秦桧,从金国回来,被陛下任为礼部尚书了……”
花溶反问一句:“怎么会?”
“是鄂龙镇的商旅带来的消息,说这是大宋京城最火爆的一件事情,已经任命快两个月了。他们一个个都称赞秦桧有‘苏武’的气节,说现在大宋举国上下,都对他交口称赞,而陛下也对他颇为信赖。”
岳鹏举也很是惊愕,一时无法言语。
花溶忽然坐起来:“秦桧这对无耻夫妻,都是四太子的奸细,此次回大宋,一定是奸细,要败坏我大宋江山。”
张弦和岳鹏举均是同样想法,花溶立刻说:“不行,我们得想法告知官家,揭露秦桧的身份,否则,这大宋,必要再次亡在他手里。”
岳鹏举不如妻子冲动,慢慢说:“此事需细细斟酌。”
花溶急道:“秦桧做了礼部尚书,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我昔日曾在官家面前提起过秦桧可疑,官家怎么一点也不提防他?”
岳鹏举熟读史书,又在军队历练已久,既跟过宗泽老将军这样的英雄磊落君子,又当过杜充这种无良将领的下属,对于政治的认识自然比花溶深刻得多。秦桧既然一回去就深得皇帝信任,必然是编造了合情合理的借口,做了充分的准备。单凭只言片语,要想改变皇帝的看法,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当今天子,并非什么大圣之君,否则,也不会重用汪伯颜、黄潜善之流了。
他沉思一下,便说:“如今金国内政纷纭,内讧不止,一时并无力大举攻宋,想必秦桧回去,必是大力议和……”
花溶立刻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亲历当今皇帝求和之心切,原本指望他看了自己的奏折,得知母亲妻子的非人遭遇,会坚定主战的决心,但转念,说不定,更倾向“议和”?君王心思,谁又能摸透?若是秦桧以“议和”讨好皇帝,二人一拍即合,当今朝廷缺的正是这么一个熟知金国内情又主和的权臣,如此,秦桧得到重用,便不稀奇了。
她越想越是心惊,转眼看鹏举,但见他也愁眉深锁。花溶便说:“也罢,无论如何,我得修书一封,将自己在金国见到的秦桧夫妻的底细告知官家,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岳鹏举知妻子性子,也不违逆她,便拿了纸笔,说:“你身子不好,口述,我替你写。”
花溶摇摇头:“鹏举,还是我来,是我出使金国,并非你出使金国,若你执笔,官家此人,唉……只怕他终是不信……”
岳鹏举无法,只得任她慢慢书写。
信的内容是夫妻二人拟好的,完全是开门见山,信上写道:
“花溶闻听秦桧从金归来,谏议与虏人通好,如今便成我大宋礼部尚书。花溶出使金国,曾亲见四太子设宴,当时,秦桧为他的参谋军事,他妻王氏与四太子有染,时常出入其中,辫发左衽,对虏人极尽献媚之能事。他二人这次回来,肯定是得四太子授意,为四太子奸细,要坏我大宋江山。官家要查清真伪并不困难,只要将秦桧夫妻下到大理寺监狱审查,就可知道。”
信并不长,写好了,岳鹏举替她封好,然后交给张弦。
张弦对此抱着很大期望,他随花溶出使金国,深知秦桧夫妻的龌龊,只想,若是皇帝能相信花溶胜过秦桧,那就好了。
夫妻二人目送张弦离开,花溶才叹息一声:“但叫天意保佑,不要让秦桧坏了我大宋江山。”
岳鹏举只是抱着妻子的肩膀,他对赵德基,已经很久不如妻子这么怀着期望和信心了。既然秦桧已经任职,单凭三言两语,要让他退下,又谈何容易?
他见妻子依旧愁眉不展,暗叹一声,自己夫妻躲在这里,原是不问世事,只管休养,可是,天下又哪里有真正的净土?终究是琐碎缠身。
他笑道:“我给你画一幅像,可好?”
花溶知他为逗自己开心,也叹一声:“也罢,天下事,谁管得了那么多。鹏举,你快画,我看你的画艺有没有进步……”
“呵呵,大有进步啦!不信,十七姐,你就等着瞧。”
却说秦大王等打探得灵芝已经到了四太子府,他性急如火,哪里还耐得住,当下就要硬闯四太子府。
马苏等人这些日子见他一天天愁眉不展,呆的时间越长,越是暴躁,虽一再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
这日,秦大王又要硬闯,马苏忙说:“小人已和四太子府的管家结识,相信不过三五日,便能有合适的机会……”
“妈的,这次三五日,那次三五日……此来上京,路途加上耽误,不知多少个三五日过去了;加上回去的路程,谁知道丫头能不能熬过那么久?”而且,他有个私心,一定要赶在八月初五之前回去,也算是替丫头过一个生日,了却自己一桩心愿,眼看只剩下不足二十天时间,如果再耽误下去,再是快马加鞭,也赶不回去。
“夫人这一年半载,生命还暂时无虞,拿灵芝,原是为了彻底根治。如果我们肆意硬闯,功亏一篑,岂不是枉来一趟?”
秦大王见他说得有理,啐一口,他讲理从来讲不过马苏,无法,只得恨恨说:“也罢,老子就再等两天,不行的话,就闯进去先杀了鸟金兀术。救人如救火,再也等不得了……”
这一夜,秦大王耐着性子早早躺下。迷梦里,全是自己和丫头成亲那一晚,洞房花烛夜的春光旖旎。那一夜,他不知怎么懂得温柔,放轻了力道,也是他第一次发现怀里的女人不曾冰冷如木炭一般。那种**的滋味,是以一直留在记忆里,刻骨铭心,纵然换了许多女人,也再无这种********的温存缱倦感觉。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领略到“两情相悦”之妙,也因为如此,念念不忘。寻找这么多年,他时常梦见这个场景,每每春梦醒来,总是更加热切和充满希望——马上就能找到自己老婆,带回去,好好温存抚慰。可是,自花溶受伤后,他就再也不曾做过这种春梦,今晚一躺下,整夜便是这样的绮梦,早上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悲伤迷心,方知,所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那是真的彻底过去了!
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因为如此,越是春梦旖旎,越是刻骨相思,被欲念所纠缠,完全得不到释放,只痛苦得双目赤红,像要着火自行燃烧起来一般。
“丫头,丫头!”
他狠狠地握住拳头,提了大刀就冲出去,刚到门口,只见马苏匆匆而来:“大王,小人已经打探到了消息,灵芝的确到了四太子府,由他的娘子保管着。”
“是那啥耶律观音?”
“应该是,她现在太子府声势最盛。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她的院落,这是四太子府的地图……”
章节目录 第195章 交换
原来,马苏也很着急,他们带着的金银,因为贿赂狼主的医官,打通各种人情关系,早已耗去大半,现在到了四太子府,虽然不如皇宫那么森严,但要打通关节,照样得收买那些上至管家,下至仆役。也因此,身上金银,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步,而且上京不比燕京,在灵芝未到手之前,他们根本不敢大规模抢劫,怕暴露身份。有钱能使鬼推磨,五钱难倒英雄汉,纵然是巧言令色,八面玲珑的马苏,精通金国风物人情,无钱,也不能长期呆下去了。
秦大王自然不顾这些,听说可以行动了,立刻接过地图一看,这一看,就乐了。四太子“府”,根本算不得什么“府邸”,并无多少复杂设计,甚至不如一般汉人大地主的庄园,也是女真立国不久,又是游牧民族之故。
为免于人多失手,他只带了马苏,留下刘武和扎合接应,二人趁着夜黑风高,这一晚,直闯四太子府。
这一晚,金兀术和耶律观音都不在。金兀术是被蒲鲁虎请去密谋喝酒,已经二日不归,耶律观音则是去赴另一女真贵妇的宴请,也要第二日才会回来。
秦大王等人按着地址闯进去,抓了耶律观音的一名侍女,一番追问,侍女却根本说不出来,灵芝藏在那里。耶律观音心机重,生怕自己婚前珠胎暗结的风声走漏,日常侍女服侍都是精挑细选,唯一两个心腹侍女,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事情。
当下,马苏和秦大王齐动手,将耶律观音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却连灵芝的影子也看不到。四太子府虽不很大,但要满屋子地自行寻找这株灵芝,显然不可行。二人打晕了几名侍女,又悄然潜伏到四太子的书房一阵乱翻,却依旧不得其所。
陆文龙已经病了三两日也不好,金兀术这些日子又天天在外面议事,甚至彻夜不归。乳娘藏着一把草药,但被耶律观音天天盯着,根本不敢替孩子煎服。
这一日,她看小公子危险,心疼难忍,再也顾不得耶律观音的雌威,趁她出去赴宴,便悄悄将草药自行煎好,混在米粥里,喂给孩子。
正喂得一碗,只听得外面的两名看守,无风自动,倒了下去。她惊叫一声,还未出口,以被一名持刀男子一把扼住咽喉,用的是女真话:“敢出声,要你狗命……”
乳娘见是女真男子闯进来,非常害怕,以为是耶律观音派人暗杀,吓得颤声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喝了一碗粥,勉强醒来的孩子,忽然坐起身喊:“乳娘,乳娘……阿爹……”
持刀的马苏不由得一惊,这孩子竟然说的一口汉语。他扼住乳娘的手腕不禁放松了力道,门外暗处的秦大王也一惊,他悄然闪身出来,只见孩子四五岁模样,忽然坐起身,只嘶喊:“爹爹,爹爹……”
秦大王一把上前抱住他,问乳娘:“这是四太子的儿子?”
乳娘拼命点头,不能言语。
四太子附庸风雅,汉语说得地道,他的儿子能说汉语也不稀奇。秦大王不料一上门居然遇到金兀术的儿子,大喜,立即抱了小孩儿,小孩儿晕沉沉地,早已睡过去,倒也不吵不闹,秦大王挟起就走,乳娘却跪下哭喊:“小公子早已生病了,大爷,你们饶了他吧……”
病了?难怪这么烫。
秦大王看一眼马苏,马苏示意,立刻胁迫了乳娘:“你乖乖跟我们走,若敢出声,立刻杀了你。”
众人从女墙翻出去,乳娘是南方女子,哪有这等本领?秦大王拎住她,一把扔下去,乳娘跌在地上,几乎晕过去,醒来哎呦一声,说的就是汉语。秦大王很是奇怪,这金兀术的儿子和乳娘,如何都说汉话?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将二人带到早已准备好的僻静小屋。
屋里点着一只蜡烛,乳娘早已摔得头破血流,一见这几个凶神恶煞,立刻伏地跪下,情急之下,立刻说:“大爷们饶命……”
这一句,已经完全是汉话了。
秦大王就说:“你等是四太子府的什么人?”
他也说的地道汉话,乳娘一惊,抬头看他,先问:“好汉,您是汉人?奴也是汉人……是靖康大难时,沦亡金国的……”
秦大王不理她,厉声说:“这孩子是四太子的儿子?”
乳娘叩头哭泣说:“是,是四太子的儿子……老身是他的乳母……”
马苏见她害怕,又听她也不过是宋俘之一只是四太子的仆妇,便放缓了声音:“你且不必害怕,自家们不会杀你,只拿了这孩子,想向四太子换取一点东西……”
他边说,边伸手从孩子所戴的帽子下取下一串珠子,这一细看,才发现孩子全身上下,穿戴不坏,完全是女真贵族孩童的装扮。
乳娘听出这伙人是要绑架勒索,惊得面无人色,只磕头如捣蒜:“各位大爷,饶了小公子吧,小公子已经很可怜了,病了又得不到医治……”
“四太子干么比治自家儿子?”
“大爷有所不知,四太子新娶耶律娘子,将这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早死,哪里会医治他?”
秦大王怒道:“那厮****,竟敢如此狠毒?”
“她****在府邸作威作福,自家又坏了四太子的骨血,是以四太子对她千依百顺。可怜我这小公子,生母早丧,若在四太子府,迟早会被耶律娘子整死……”
秦大王哂笑一声:“四太子的骨血?金兀术那个死乌龟,哈哈哈……”
立刻意识到,金兀术是被耶律观音那****欺瞒得团团转,这一想,真是比自家作弄金兀术更得意,哈哈哈,看金兀术这绿帽子戴得真是美滋滋的,那就不妨让他再多戴一些日子。
乳娘见这伙人全是汉人的伪装,她心念一动,要抱住小公子的性命,便说:“大爷们饶命,这孩子其实并非四太子的儿子……”
“啊?”
“这是南朝陆登陆大人的骨血……”
秦大王和马苏,不禁面面相觑。
陆登夫妻自杀殉国,名满天下,尤其是陆登的妻子,被四太子立碑表彰其贞洁烈妇,那些寻找花溶的日子,满世界奔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