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陆贞传奇-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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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陆贞说:“哟,陆姑姑,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陆贞没时间和她兜圈子,“阿碧,你就别装了。我不想绕着弯子说话!你白天故意套我的话,问我去过玉佛寺没有,到底有什么意思?”
阿碧脸色顿变,“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陆贞镇定地说:“哼,你不就仗着你那个五品小官的父亲吗?算了,你不说,我也全能查得到!”
阿碧听她出言讥讽自己父亲,受不了刺激,反正自己手里证据确凿,“你去查啊!反正过不了两天,全宫里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个杀人犯了!”
陆贞浑身一抖,接着却笑着转过身来,“又说我杀人?你还记得当初陈秋娘是怎么被赶出宫的吗?”
阿碧讥讽地说:“哼,你当我有陈秋娘那么笨?我爹已经去找那个江师傅指证你了,这一次,就算是杨姑姑也护不了你!”
陆贞却长笑了一声,“阿碧,你还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不想想,我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杀人女犯,为什么长公主会保荐我入宫?为什么娄尚侍要送我东西?为什么皇上要单单给我题字?为什么太妃会突然提拔我当一等宫女?阿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惹我,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阿碧被她一番话唬住了,愣愣地没有作声,陆贞见状进一步紧逼,“你要告,就去告吧,我绝对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和你那个五品的爹好好算清楚,这笔买卖做成了之后,到底是能大赚一笔,还是会亏得血本无归!”
她说完话就扬长而去,走过了一条路,没有了人影,才吓得腿都站不直了,一颗心扑扑地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天啊,她全都知道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心神不定地回了房里,想了许久,才有了一条主意,急急地找来纸笔写道:“陆珠贤妹,见信如晤,今有急事……”
看了几遍,没有什么差错,这才出门去找之前那小内监,那小内监一脸的难色,“今晚你就想把这信送出去?这可难办了。这几天侍卫查得挺紧的,你要是不急,就多等几天吧。”
陆贞却也不意外,悄悄塞给他一块黄金,“公公,我这可是要命的急事!麻烦你想想办法。”
那内监面上一喜,收了书信放在了衣襟内,向停在城门边的水车走去。
陆贞不大放心,但只能焦急地藏在树后看着他的行动。
只见那内监跟着取水车的队伍走向城门,门口的侍卫突然拦住了他,开始检查,眼看书信就要被搜出来,慌乱之下,那人把书信取出嚼碎后吞了下去。城门口立刻乱成一团,陆贞绝望地看向了城门口,却没看到阿碧正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自己——她本被陆贞吓住,想送书信出去问父亲应该如何是好,现在却看到陆贞满面焦急,不禁心想,陆贞啊陆贞,原来你在唬我,这次我阿碧一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陆贞眼见出城无望,又回了用勤院,和杨姑姑说了一回,杨姑姑却说:“还好那封信没有送走!你怎么知道你那个妹妹就一定可靠?还是等明天天亮,我再去托人带信给我那个做里长的表哥,请他帮帮忙吧……不过,你想得倒是对的,只要江师傅愿意撤诉,那刑部也就没办法问你的罪了。”
陆贞迟疑地说:“可明天万一要是来不及……”
杨姑姑连连叹着气,“现在没别的办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吓得住阿碧……唉,你这孩子,才进宫多久啊,居然也学会用心计了。”
陆贞苦着脸,“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总得活下去吧。”
杨姑姑又恨铁不成钢,“可你还是不够聪明!我都教过你好多次了,别老是以为别人都是大好人。这一次,又被阿碧给诈了吧?你也不想想,她无事献殷勤,能有什么好事?现在你虽然吓住了她,一旦她回过神来了,那就麻烦大啦……好在娄尚侍王尚仪今晚都不在宫里,她就算想去告发,也没人理她……”她心想,等到明天,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两人都齐齐抬头,来人却是丹娘,她急急地说:“不好了陆姐姐,那个阿碧突然跑到司正司去击了鼓,说你犯了杀人罪,现在司正司的宫女正到处找你呢。”
陆贞心都凉了,无助地问道:“姑姑,我现在该怎么办?”
杨姑姑咬着牙,“你赶快去找那个叫高展的侍卫!他既然能把你弄进宫,说不定这次也能救你的命!我和丹娘先去帮你稳住那些宫女,你快走吧!”
陆贞也没别的更好的主意,只能赶紧往太子殿跑去。没想到问了几个侍卫,别说高展了,就连忠叔都没人知道。
陆贞惊呆在了原地,心想着,他骗我?他骗我?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高展啊高展,你去哪里了?现在我可是要死了。
这时,一位大宫女带着一队粗使宫女找了过来,“你就是青镜殿的陆贞?”
陆贞黯然地回答:“是。”
大宫女不客气地说:“跟我们去司正司,有人告你杀人谋逆!”
陆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失魂落魄地在一队人的押解下回了司正司。
进了殿内,果见阿碧早早就跪在了一边。整个殿里灯火通明,阿碧得意洋洋地指着陆贞大声地说:“大人,这宫女陆贞是刑部通缉的杀人犯,如今潜入宫中,分明就是想伺机谋逆! ”
司正女官奇道:“杀人谋逆?把状纸拿上来!”
一旁早有宫女送了上来,那女官细细读了一回,板了板脸,“荒唐!你说这陆贞是杀人女犯,假冒别人姓名才进了内宫。那你知不知道每个宫女进宫,都要经过三番五次的查验?”
阿碧却早有准备,一手举起之前父亲送给她的海捕文书,高声说道:“司正大人,这事情千真万确!我父亲是刑部五品郎中,正好就是负责此案的主审。他手下的捕头已经确认这陆贞就是杀人嫌犯。您看,这是海捕文书,这上面的画像难道不是陆贞吗?”
陆贞脸色苍白地看着她,自己从来没害过她,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要害死自己?但她口里一点都不放松,“司正大人,阿碧她血口喷人!以前在用勤院的时候,她就伙同他人用这个理由诬告过我,还好娄尚侍大人亲自去调查,才还了我清白。大人,那画像上的人跟我同音不同字,根本与我无关!”
阿碧冷哼一声,“哼,尚侍大人分明是受了你的蒙骗……”
那女官看她俩争论不休,一拍桌子,“都闭嘴,把证物给我拿上来。”早有宫女把阿碧准备好的证物都送了上来,司正女官拿着画像对着陆贞看了半天,缓缓地说:“阿碧说得没错,这图上的女犯的确有九分像你!这份苦主的证词也言之凿凿。陆贞,你有什么话说?”
陆贞咬牙坚持道:“大人!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圣人孔子不也曾经被误认为是杀人犯阳虎吗?”
阿碧这下急了,“大人,您别听她狡辩,上次她也是用这个借口脱身的!您要不相信的话,我还有办法能证明陆贞在说谎——她入宫的时候,拿的就是一本伪造的官籍,当时还曾被王尚仪大人认出来过,说那是去年新造的南江纸做的,假得不能再假了!不信的话,您只要调出她的官籍查看一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女官沉思了片刻,吩咐一旁的宫女,“你去司仪司跑一趟,把陆贞的官籍给我调来。”那宫女得令,立时就走了。
陆贞急了,“等等啊大人,我根本没有……”
女官侧目看着她,“你根本没有什么?”陆贞说:“我根本没有杀过人!”那女官看她这般形态,心里倒是信了阿碧一半,“那你害怕什么?等官籍拿过来,你是白是黑,本座自有论断。如果你真的无辜,那沈碧就逃不了诬告的罪名。但如果你的确是冒名入宫,哼哼,就别怪我按宫规行事无情!”
陆贞愣愣地坐在了地上,想起自己刚进宫时,那份假官籍早就被陈典侍撕得粉碎了,现在自己又从哪里得来官籍呢?
很快,刚才出门的宫女又回来了,郑重地说:“启禀司正大人,奴婢去了司仪司,那里根本就没有陆贞的官籍!”
阿碧眼见胜券在握,不禁哈哈大笑。陆贞木然地坐在地上,司正女官厉声问她:“陆贞,你怎么解释这事?”
陆贞强自分辨道:“大人,我能解释什么呀,宫女们的官籍都收在司仪司,又不在奴婢手上保管,我怎么知道它会突然失踪?没准,这事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呢!”
阿碧的笑声被她一句话噎住了,恨恨地看向了她,“胡说,你明明就是心虚!”
那女官皱了皱眉,还是怀疑地看向了陆贞。陆贞心跳如鼓,手心里早已渗出汗来,脑子里成千上万个念头划过,却汇成了一句话——这次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第23章:腰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侍卫们挡住了她,丹娘扑通一声跪在了司正司的门口,高声说道:“司正大人,奴婢是青镜殿宫女丹娘,听闻司正大人想要调看陆贞的官籍,特来献上!”
屋内的一行人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她不慌不忙地举高了手臂,“大人,太妃娘娘去世之前,也曾听说有小人诬告陆贞杀人。为了还陆贞清白,她老人家还特地从司仪司调来官籍查看,不料风云突变,太妃娘娘竟然突然病发……所以,这份官籍也来不及归还司仪司。大人若不放心,请仔细查验!”
早有宫女接过了她递上的官籍,司正女官郑重地接过,仔细查看,没有任何问题,脸色渐渐缓和,心想幸好自己没把这宫女怎么样,原来她有这么大的背景,自己差点就要被那个阿碧害死了。她和颜悦色地对陆贞道:“呵,原来你是已故防御使陆襄陆大人之女?怎么不早说呢?陆大人为国捐躯,本座对他也是敬佩不已,快起来回话吧。”
陆贞精神恍惚地站了起来,这变故让她十分疑惑,丹娘又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份官籍,在危难时刻把自己救下来了。虽然不解,她面不改色地装作一切都了然的模样,顺势回答道:“家父从小教导奴婢安分守礼,不得在外宣扬家世。”场上气氛瞬间变得一片祥和,好似之前剑拔弩张的情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只有阿碧还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明白怎么会多了一份陆贞的官籍出来。
司正女官点头称赞道:“果然是好家教。”她心想,这宫女果然识大体,给了我台阶下,我也不能不给她面子,不然万一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她家的人若是心有芥蒂,我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如现在卖个好,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转头对还愣在那里的阿碧厉声喝道:“沈碧!你看清楚了!这是东平府太守亲笔写下的陆贞官籍,上面还盖有太守私印,怎么可能是伪造之物?你身为二等宫女,勾结外宫官员,诬告陆贞,到底有何用意?”
阿碧听出了女官的意思,急了,“司正大人,那个官籍确实是假的啊!尚仪大人也看过,她说那是新造的南江纸……”
司正女官看她还扯上了尚仪大人,一拍桌子,“还敢狡辩!你自己好好看看,这纸页都已经发黄了,上面还有烟熏过的痕迹,怎么可能是新造的?”
阿碧接过宫女递给她的陆贞官籍,也不禁愣住了,“不对呀,这怎么可能……”
丹娘却也适时地插话,“大人,这沈碧记恨陆贞姐姐已经很久了,上次她不依宫规,拒绝向姐姐行礼,还口出狂言,说不会放过我们!这些话,许多姐妹们都是听见过的。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沈碧是为报私仇才来诬陷陆贞的。
阿碧对丹娘怒目而视,“丹娘,你别落井下石!”她两人都趴在了地上,丹娘朝她做了个鬼脸,别人看不见,阿碧却十分恼怒。
司正女官挑了挑眉,“沈碧,丹娘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女官问话,阿碧只能说:“是,但是……”
那女官也不让阿碧多说了,反正她已承认,于是她挥了挥衣袖不耐烦地说:“好了!沈碧,你无礼在先,诬告在后,若不严加惩处,只怕从今往后人人有事没事都来司正司撞钟!来人,削去她的宫籍,重打三十刑杖,打完后马上赶出宫去!”
宫女们上前抓着阿碧就往外拖去,她兀自挣扎,却哪里能摆脱得了,不禁大叫:“大人,我父亲可是五品郎中,你不能对我这样……”司正女官脸色微微一变,也有宫女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女官咳了几声,让大家都住手,缓缓地说:“既然如此,就依朝廷八议之法,暂时先让你继续留在宫里,降为三等宫女!嗯,刑杖也减为十五吧。”
她又含笑看着陆贞,“此事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你就先回青镜殿去吧。”
既然此事已了,自己没有危险了,陆贞也就顾不上到底怎么处罚阿碧了,她一心只想着回去问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施礼向一行人告辞,和丹娘先出了门。等到四周都没人了,她急急问向丹娘:“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妃娘娘怎么可能有我的官籍?是不是杨姑姑帮我做的?”
丹娘心里一紧,赶紧上前去捂陆贞的嘴,略带犹豫地说:“姐姐你就别问了。”
陆贞一把拉开她的手,又说:“不行,我一定得知道!你向来说话颠三倒四的,那些话肯定有别人教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她和丹娘相处得久,知道这些话她自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的。
丹娘嘟着嘴,“啊,被你看出来了。哎呀,姐姐,别那么用劲掐我!你别急啊,我本来就是要带你过去的嘛!”她的手还被陆贞抓在手里,因为紧张,竟被掐出了红印子。
她神秘兮兮地拉着陆贞七绕八绕,走到一处宫门前,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陆贞正想她在搞什么鬼,开门的人却让她意外了,那人竟然是元禄。
元禄看到陆贞一脸讶异,微笑着说:“陆姑娘,几天不见,你又沉鱼落雁多啦!”
陆贞立刻就明白了,她快步走进门,忠叔已经闪了出去,关好了门,在外面把风。陆贞看大家行事如此隐秘,小声地叫着:“高展,高展?”
高展果然从墙角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贞欣喜地含泪看着他,“元禄都在这里了,难道还能有别人?高展,是不是你帮我假造的官籍?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啊,你家虽然也有点权势,但也不能这样胆大……”
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生怕自己会连累了他,高展赶紧按住了她的唇,“嘘,小声点,难道你想让大家都听见吗?”
陆贞心想自己差点给高展惹来麻烦,真是关心则乱,立时就收了声,只是一双眼睛带着担忧看着高展。高展赶紧和她解释,“阿贞,那不是假官籍,而是堂堂正正由东平府太守亲署的真家伙。你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京城的陆贞,而是已故五品防御使陆襄的二女儿。你的父亲大人前不久才刚刚战死沙场,你是受他遗命,这才报名入宫!”
陆贞愣住了,好半天才说:“你……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事?”
高展微笑着看着她,“从我在宫里碰到你的那天起。放心吧,东平太守和陆襄夫人都是我家的熟人,你拿着这官籍,从此就不用怕人家说你冒名入宫了。”
陆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悄声说:“高展,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她进宫以来,成天害怕的就是这件事,要不然就不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从今以后,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再也不用理会那些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担忧了。
高展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我知道。”
他慢慢地将脸向陆贞靠了过来,陆贞一下就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心里想着,他是要亲我了吗?她有点期待,但没多久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高展会怎么看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