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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女相陆贞传奇-第39章

小说: 女相陆贞传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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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帮他关上了门,高湛这才缓缓查看着陆贞的房间——这里他来了好多次,有时候是甜甜蜜蜜和陆贞说着话,有时候两人又在激烈地吵着架,可是现在她却见都不愿见自己了。物是人非,他不禁一阵伤感。

他慢慢走近了几案边,只见几案上,摆着厚厚的几本史书和批注。他心里好奇,又看了看,伸手翻过书皮,只见上面写着“昭明文选”四个字,不禁略微挑了挑眉。他又走到书桌旁,发现那里摆着几只未完工的雕花瓷瓶泥坯,便也拿起来察看了一番。最后,他缓缓走到陆贞床边,忽然眼前一亮,只见陆贞的枕边竟然摆着一只还未完工的荷包,那上面还扎着针线,一角绣着半朵白色的小花。

高湛的唇边微微露出一抹苦笑,他连忙取过那只荷包,抚摸着荷包上的白花,轻声道:“阿贞,你又是何苦呢?”心中澎湃,“她心里一直有我,我怎么这么糊涂?这次,她可真是气坏了。”

他心中激动,赶紧走到书桌边,提笔在书案上写了些什么,又从怀中摸出一个锦袋,把写好的字条装在其中,再放在案上,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陆贞在内侍局的工棚里躲到了深夜,这才回了青镜殿。她刚刚走进庭院,就看到丹娘趴在石桌上已经睡着了,连忙走过去推醒她,“怎么不回屋睡?”

丹娘这才惊醒,看着陆贞说:“啊,姐姐你可回来了。”

陆贞心虚,掩饰着说:“嗯,今天在内府局用新瓷土做了一天的雕花,估计过两天就试着入窑了,咦,你怎么了?”她看出丹娘犹犹豫豫的,想对自己说什么似的。

丹娘迟疑着还是说出了口,“今天,他……来找过你。”

陆贞不解地问,“谁来找过我?”

丹娘看着她,“就是,嗯……太子殿下。”陆贞果然立刻不说话了,丹娘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他还进了你的房间,说要看一看,我也不敢拦……”

她话音刚落,陆贞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丹娘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姐姐,你何苦这么好强呢?

陆贞一走进自己的房间,环顾了四周,目光就落在了书桌上的那只锦囊上,她拿起就发现了里面那张字条,取出查看,上面赫然是高湛熟悉的字迹:

“今日造访,非为他故。闻君艰难,故此探望。情虽不再,犹有旧谊,若有急难,但请直言。鞍前马后,亦慰心怀。

另,余在随州见有乌头草,其汤如茶,亦有茶味,唯剧毒无比,料君之高堂多半为其所害。余当细访之,若有所得,必当告君。高湛字。”

念到“情虽不再,犹有旧谊”两句时,她的泪水就落将下来,口中喃喃,你和我是旧谊,和她是好兄妹,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旧人吗?

但目光很快扫到乌头二字上后,心跳不禁加快,差点就要疾呼——爹爹当时的情状,可不是让这味药害死的?他,还记得自己这事!陆贞心中一阵欢喜,又有些难过,将信贴在自己胸口良久,这才放到了蜡烛上。直看到信件烧成了灰烬,又呆呆看着灰烬半天。

第二日,忙完了司宝司的工作,陆贞又去了静心殿看杜司仪,太后赏了她好些美食,她带过去给杜司仪尝鲜。杜司仪接过陆贞帮她剥好的橘子,不冷不热地说:“嗯,大冬天里能吃上新鲜的橘子可真不容易,我都有十多年没这个享受了。陆大人,我这可是托了你的福啊。”

陆贞苦笑着说:“大人,您又取笑我了。”

杜司仪却说:“我哪儿敢取笑你?你陆大人要不是又遇到了麻烦,也不会突然有精神跑到静心院来,怎么,想通了?愿意跟着我学了?”

陆贞低下了头,闷闷地说:“不是,我只是想不通,那沈司珍和我无冤无仇,我也不过只是秉公行事,怎么就惹得她那么不高兴呢?这两天,她倒是不折腾我们了,可却老是和阿碧在一起。对了,据说阿碧还是她的远房堂姐呢,两个人有了这层关系,好得跟什么似的。昨儿她还去找王尚仪,硬生生把阿碧提成了一等宫女,还说要调到我们司宝司来……大人您是知道,那阿碧早就恨死我了,要是让她来了……”

杜司仪看她一脸的苦恼,冷笑了一声,“她想来就能来?也得等娄青蔷同意才行啊。宫女在六司的转调,可是娄青蔷一人说了算,你只要递个话过去,沈家那丫头再折腾也没用。”

陆贞被她一提醒,立刻恍然大悟,“啊,我怎么没想到?”

杜司仪气呼呼地看着她,“就你那笨脑子?一提阴谋诡计,你就吓得退避三舍,也不知你这白纸一张到底是怎么混上女官的。”

陆贞赔着笑,“我确实是笨,不过有大人您指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这句马屁拍得十分到位,杜司仪心情一下就大好了,“哼,看在你总能讨我欢喜的分上,我就多说两句,沈国公老来得女,平时宠得跟什么似的,从没叫她出过家门。现在居然放她跟长公主进宫,分明是奔着嫁太子来的,要不干吗不让她住在沈家京城里的宅子里,硬要把她往嘉福殿里送?这种人,也就是来宫里混个过场,等先皇的孝期一过就可以嫁过门了。你呢,没事就少招惹她,提前让她过过太子妃的瘾,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贞这下愣住了,杜司仪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分明是奔着嫁太子来的……她失魂落魄的,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他们可不是……那么自己算什么呢?

杜司仪看她半天不说话,不耐烦地去喊她,“哎,哎,发什么呆呢?”

陆贞勉强定了定神,艰难地说:“那……要是太子殿下不想娶她呢?”

杜司仪见事倒是极为通透,冷笑道:“呵,全北齐配得上做太子妃的名门闺秀本来就不多,娄太后那副德行,肯定舍不得让太子娶别的世家女,倒是沈家这个傻丫头,还好管教一点……”但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好说,咱们这个太子,自从那件事过后,就再没看上过哪家姑娘。沈家这丫头费尽心机,也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陆贞本来紧紧抓着她的手,听到这里又放松了一些。

杜司仪看她这么紧张,不满地说:“我说太子的事,你干吗那么紧张?”

陆贞只能掩饰着说:“我只是没想到,沈司珍还有那么大的来头。”

杜司仪也不疑她,冷笑道:“哼,这算什么!就是她爹,论辈分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呢。”

又谈了一会儿后,陆贞向杜司仪告辞,被元寿一路送出了静心院。走到半路时陆贞像是想起了什么,顿在了原地,诚恳地看着他,“元寿公公,听说你神通广大,又和太医院交好,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我找些乌头来?”

元寿疑惑地看着她,陆贞生怕他不答应,赶紧说:“啊,你别担心,我不是想拿它害人,我只是好奇,想看一看。”元寿点了点头,指了指月亮,又看向了陆贞,比了三根指头。

陆贞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三天之后给我?”

元寿又点了点头,陆贞这才放了心,一路回了青镜殿,只是这一夜实在难以睡着,她拿起雕刀,顺手拿起泥板又刻了起来,没想到几刀下去,又刻成了一只老虎的图案。

这一次陆贞没有把它毁掉,她只是看了看,喃喃自语,情虽不再,犹有旧……念了一回,又想了一回,白虎儿……不由得失了神。

三日后,元寿果然来了青镜殿,递给了她一包东西,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匆匆走了。陆贞等他走远了,才将这包裹带回了房间里,只见这乌头是几块黑色的根茎,她取出一些来,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带着茶味,连颜色都是茶水的样子。她心里一惊,想起父亲过世那日所喝的茶水,果然和这一模一样。

她又取了一些乌头水,喂了一只小鸟,没有多久,小鸟就流血死在了地上。她心中通透,事实就摆在眼前,回想起父亲临死的情形,不禁泪水涟涟。

陆贞将小鸟埋到了庭院里,口中道:“小鸟儿,对不起,可是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阿爹的死因……阿爹,女儿已经知道赵夫人用什么法子害了你,你放心,女儿一定会拼尽全力,早日升上六品,帮您报仇雪恨!”她想了想,这乌头始终是害人的东西,不能留,回房间取过一张手帕,将乌头包好,一并埋进了土里。

心中一阵沉重,她缓步从青镜殿里走了出来。如今时日白昼渐渐变长,宫道旁种的树木也渐渐吐出了娇嫩的新绿,再走几步,只见处处迎春花开遍,倒是满园的春光。

陆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太液池旁边,和高湛在这里决绝的一幕好像还在昨天,都没想过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是自己却还是这么情不自禁。自嘲地摇了摇头,却看到杨姑姑在这里招呼着宫女忙着什么,她连忙走到杨姑姑身边,问道:“姑姑,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啊?”

杨姑姑看她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对她说:“没看到迎春花都开了吗?过两天就是三月三,太后说要办一场迎春宴呢。”

陆贞这下惊诧了,“怎么我都没听说过?内侍局里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杨姑姑凑到她身边悄声说:“没通过内侍局,太后说是私宴,让仁寿宫的人搞搞就完了,那边人手不够,才拉上我们用勤院帮忙。”

陆贞一时不解,“为什么啊?”

杨姑姑看了她一眼,话里有所指,“这次太后娘娘的贵客全是外面的小姐淑女们,听说光帖子就撒了近百张……”

陆贞对太后和贵妃之间的心病也早有所听闻,一下心知肚明了,说道:“哦,我懂了……”

杨姑姑又指了指含光殿的方向,“太后摆明了就想甩开那一位,所以才不叫内侍局的人,要是再出一次上次赵丽嫔那样的纰漏就……”

陆贞一震,想起上次那事,连累得几个人都死了,连忙说:“那姑姑你快去忙吧,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她这才回了司宝司的正殿,眼里看到玲珑正在低头查看一张古琴,不禁有点好奇,出声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玲珑看她回来了,回答道:“尚侍大人刚才打发人送来的,要我们补补金漆,说是迎春宴上要用。”

陆贞一愣,“尚侍大人还会弹琴?”

玲珑说:“嗯,她也是鼓琴名手呢。”她看了看四下无人,凑到陆贞身边小声地说,“虽说咱们宫里,琴弹得最好的是贵妃娘娘。可迎春宴上,太后是肯定不会让她出风头的。我觉着,太后八成是想让尚侍大人先弹一曲,这样子贵妃就不好再弹了。”

陆贞顿觉头痛,她最怕牵扯上这些事了,只能叹一口气,秘密嘱咐着,“那这样的话,咱们更得小心点,你去营造部找两个聪明点的宫女,好好地看看这原来的金漆是什么配方,咱们照原样补上去,省得到时候这金漆重了或是轻了,影响了琴音,又是我们的罪过。”

玲珑心里大为佩服,“还是大人你想得周到。”她抱起琴准备要走,门口却传来嘉敏淡淡的声音,“等等,你们在干什么呢?”

陆贞回头看她走了进来,“大人,这是娄尚侍大人的琴,送到咱们这来补补金漆。”

嘉敏走近看了看,说道:“嗯,倒是一张好琴。快去吧。”

陆贞没想到嘉敏这次竟然没找自己的麻烦,但终是不太放心,和玲珑一起走出了正殿。两人一直走到庭院里,陆贞才悄悄地问:“怪了,今儿沈大人怎么不找咱们麻烦了?”

玲珑一拍脑袋,“我知道!她一心一意想要做太子妃,结果那天太子殿下居然追着您跑了!她想讨太子的欢心,自然得走你的门路……”

陆贞瞪了她一眼,“玲珑,你怎么也开始胡说了?”

玲珑笑嘻嘻地看着她,“大人,你就别不好意思啦。我只用了两个果子逗逗丹娘,她就一五一十地跟我招了!太子殿下和您……”

陆贞觉得头更痛了,“死丹娘,我就知道她是个嘴上不把门的!”

玲珑赶紧又说:“大人也别怪她,别忘了,太子殿下来找你那件事,我可是清清楚看在眼里的。我也是诈了一回丹娘,她才露馅的……”

两人说着闲话,渐渐走远了,看她们出了司宝司,嘉敏嘴角露出一抹嘲笑,这才找来了月华,细细吩咐了一番。

第32章:琴毒

是日,太液池周围被布置得焕然一新,柳叶青青,凉风习习。平日这里寂静得很,这天还是早晨,就已然热闹非凡——顺着池边的树荫下放着茵垫,其上是两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矮几,几十位形态各异的少女端坐其中,有说有笑,衣着鲜艳。有的人十分紧张,有的却故意做着轻松之态,眼神却都落在了最前方的娄太后——孝昭帝陪在她的身边,这番举动背后的含义却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

场上热闹地表演着歌舞,但没有几个人的心思真正放在表演上。娄太后心情大好地指着两个少女侧头对孝昭帝说:“这个是陈国公的孙女,那个是政议大夫的三妹……”

孝昭帝漫不经心地随便扫了两眼,唯唯诺诺着,也不回答娄太后的话。娄太后知道儿子的心思,微微一笑,这时歌舞刚好演到了尾声,是该说正经话的时候了。她笑着站起身,看着一行少女说:“这舞跳得虽然不错,可毕竟是宫里的,哀家天天看,夜夜听,早就烦了。听说在座的姑娘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能不能也让我这个老婆子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正是这场宴会的重大戏开始。少女们立时安静下来,只是人人互看了看,谁都不愿做这第一人。便在此时,一个长相颇为大方的少女站了起来,“臣女是江尚书之女江采苹,平时爱好丹青,愿为太后献上一画。”

娄太后凝目看去,“哦,哀家记得你,你母亲就是安阳郡主吧?”

江采苹一脸的受宠若惊,“是。娘亲经常对臣女提及往事,常说太后您当年善用双笔同时泼墨挥毫,实是女中豪杰。”

这番话马屁拍得极好,娄太后十分得意,扬声说道:“哀家老了,比不上你们。来人啊,拿纸笔过来,我要看看这姑娘能画什么。”

旁边的内监们岂不明白太后的用心,很快就将纸笔们一并送上,江采苹面露得色,接过纸笔后一挥而就,显是十分娴熟,没多久内监们就送上前去,江采苹得意地说:“太后娘娘、皇上请看。”

太后身边两个宫女将画渐渐展开,只见画中画着一位观音,面容栩栩如生,赫然是娄太后的样子,这江采苹画工不错,为人也是极为用心,可惜这一番苦心却拍在了马蹄上,自己还浑然不觉,依然侃侃而谈,“臣女入宫前曾得一梦,梦中太后化身观音,普度世间,所以今日臣女将梦中所忆尽量绘出,请太后和皇上不吝点评。”

这话听在娄太后耳里更加扎耳,她闷哼一声,孝昭帝却兴致勃勃地夸了一句,“江小姐真是一笔好丹青。”

娄尚侍却看出娄太后十分不满,悄悄对身边的腊梅耻笑道:“唉,又来一个自作聪明的,这马屁真是拍到马腿上了。”果然她听到娄太后强撑着说:“是不错,收起来吧。”

娄尚侍连忙起身说道:“江小姐的画技果然高超,不知这位小姐,又有什么绝技?”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位少女,那少女乍然看娄尚侍提到了自己,羞得一张脸通红,却不知娄尚侍只是为了给娄太后解围,也算是缓和了场面。

娄尚侍一说,所有人都向这少女看来,她扭捏地站起身,吞吞吐吐地说:“臣女……臣女是上柱国将军吴长风之女吴绣,平时只会弹两曲古琴,只是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把琴带在身边。”

娄尚侍却不以为意,说道:“不怕,我这里有琴,还请吴小姐为太后献曲迎春。”她一挥手,身后的腊梅就将她准备好的琴送上前来,一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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