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陆贞传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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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看她说完这番话后十分得意地走了,气得浑身发抖,等到玲珑来了,才说:“玲珑,今天我不想在司里待着了,我要去内侍局看看尚侍大人。”
娄尚侍听完陆贞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这才说:“可怜的孩子,还没怎么见过后宫的凄风冷雨吧?人家只是来落井下石一下,你就受不住了?”
陆贞仍是觉得委屈,“尚侍大人……”
娄尚侍对她说:“王尚仪和萧贵妃摆明了是借着阿碧来压制你呀!她看着皇上护着你,明面上不敢对你下手,暗地里就用这种法子光明正大地把你往水里拉!”
陆贞呆在原地,觉得娄尚侍说的在理,半晌才说:“那……那我要怎么才能打赢她们?尚侍大人,我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降回八品,我不想对她们屈服。”
娄尚侍眼里闪着精光,“那你去求皇上啊,要不,求求太子也行!”
陆贞没注意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说:“不行,我跟阿……不,我跟皇上有约定,我们说好了,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当上六品女官!”
娄尚侍精明地说:“想和沈嘉敏平起平坐?不错,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可是,现在王尚仪那边占足了理,就算我想帮你出头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啊。”她看陆贞果然又垂头丧气,这才话头一转,“不过,有一个人,肯定能帮你指点迷津。”
陆贞果然疑惑地抬头看着她。
娄尚侍微笑着说:“太后娘娘啊!她听说你晕倒的事,很是关心,一直催我带你去给她请安呢!”
陆贞没想到这么一出,想起太后和高湛的恩怨,又有些犹豫,“这……我现在是待罪之身,恐怕不合适吧。”
娄尚侍唉声叹气,“唉,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满宫里能帮你防住萧贵妃的,就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人了!”
这句话说到了陆贞的心里去了,她坚定地说:“那就麻烦尚侍大人陪我走一次了。”
她在仁寿殿里待了良久才回了青镜殿,疲惫地推开自己的房门,却不想高湛站在自己的房间里。
陆贞一阵惊喜,“阿湛,你怎么来了?”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不禁投进他的怀里哭道:“阿湛,我好想你,这两天,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委屈……”
高湛一眼看到她胳膊上的玉镯,身子震了一震,娄太后的东西,怎么会在阿贞的手里?
他急急地拿着陆贞的手镯问:“这是哪儿来的?”
陆贞想起刚才是娄太后把这只镯子给自己戴上的,照实和高湛说了,他一定生气,只能顺口说:“是陈典侍给的……”
高湛一把推开了她,怒道:“陈典侍给的?你也太小看我的记忆力了,这只镯子在哪个女人手上一直戴着,难道我会不记得吗?”
陆贞一时无话可说,想了想说:“啊……对不起阿湛,我是……”
高湛却打断了她的话,“刚才我在这里等你,听到娄青蔷送你回来。”
陆贞说:“娄尚侍只是顺道……”
但高湛的眼中分明写着不相信,他淡淡地说:“我不想听你解释。阿贞,我很失望,我曾经告诉过你很多次,尽量离娄氏和娄青蔷远点,这些话你都忘记了吗?”
陆贞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可是今天是特殊情况……”
高湛又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你有什么特殊情况,阿贞,娄家人和我有杀母之仇,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忘记。”
陆贞看他一直不让自己说下去,黯然道:“我没有忘记,可是今天是她主动要传我去仁寿殿的。宫里面斗这么厉害,萧贵妃现在已经彻底地恨上了我,我要再和娄尚侍那边冷着脸,就别想在宫里待下去了。”
高湛恼怒地说:“我说了,一切有我!王璇那边,我只要打一个招呼,你的官位立刻就能恢复。”
这下陆贞急了,“我不要你帮忙!”
高湛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不要我帮忙?那你去找娄氏做什么?她难道没有许诺你要帮你官复原职?陆贞,你好好动脑子想一想,她那么阴毒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地帮你?”
陆贞看他一直在说自己不是,咬着嘴唇说:“阿湛,那和你说帮忙是不同的,她是说过要升我的官,但是不是走后门,而是要我凭自己本事在年考中取得优等,才帮我恢复官位。”
高湛冷笑一声,“她的话你也相信?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样做是何居心?”
陆贞口气也变得硬了,“我不管她有何居心,但是这件事我做得堂堂正正。我没有向太后说过你的任何事,她也没有花钱收买过我。”
高湛却越说越有气,“你适可而止好不好?上次你讨好她,给她做彩衣,她转眼就升了你当七品,这些事我看在眼里,可什么都没说。但这次你过分了,你居然跑到仁寿殿去巴结她,求她给你升官,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陆贞看他话里都是误解自己,不免也动怒了,“高湛,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怪我升职后你一直不太高兴,原来你根本瞧不起我!我告诉你,我当上七品,不是因为拍了太后的马屁,而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高湛却冷冷地看着她,“那我怎么听说,那五层彩衣是阿碧给你出的主意?”
此言一出,陆贞惊呆了,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说:“连你……连你也觉得,我是抢了别人的功劳,才爬上去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欲和高湛多说,夺门而出。
高湛一路追了出去,拉着她不放,“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贞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心灰意冷,“你走,你走!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根本瞧不起我这个卑微女官,你根本不理解我为了区区一级官位是怎么呕心沥血、费尽心神!在你心中,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只消动动手指,传个话,别人就立刻能从泥地里升到天上去……”
高湛说:“陆贞,你不能不讲道理,你的官位是小事,可娄氏……娄氏和我有血海深仇!”
陆贞浑身一颤抖,看向了高湛,“你的事就是大事,我的事就全是小事?高湛,我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你了。”她渐渐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推着高湛,“太子殿下,请你离开,我青镜殿小门小户,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高湛一时气极,口不择言道:“你口口声声不想靠别人,可你不想一想,如果不是我和皇兄,你怎么能一个人住在这青镜殿里?”
这话让陆贞愣了,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说:“是,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资格,你不走,我走。”她一径往外走,高湛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又追上去拦住陆贞道:“你别走,是我说错话了。”
陆贞挣开他,“你放开,你放开我!”她一矮身,从高湛身下钻了出去,不回头地往外走。高湛不由得怒火中烧,随手抓起身边一个火盆砸到了陆贞的脚边,“好了,你适可而止吧!”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他看到陆贞缓缓定在了原地,这才走到陆贞身边,柔声道:“阿贞,今天是我火气太大,你不要见怪……”
陆贞却没有理她,只是蹲下身来,在花盆的碎片里找着什么。高湛不解问道:“你在做什么?”陆贞的手已经被碎瓷片割得鲜血直流,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块白色的碎瓷片。
高湛脑子一轰,赶紧去摸自己袖子里的那只白虎,哪里还在?
陆贞这时在地上默默地将找出来的白色瓷片小心翼翼地拼起来,一只破碎的白虎出现在了地上,她的眼泪也掉在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里,看得高湛极是心痛,“我不是故意的,阿贞,你别伤心了。”
陆贞甩开了他的手,站起了身,两眼无神地看向了高湛的身后,轻声说:“太子殿下,求你给我个痛快吧,到底是你走,还是我走?”
高湛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默地走了,出了青镜殿的门,一阵后悔,对着一棵大树拳打脚踢着。一旁的元禄见情势不妙,嗫嚅道:“殿下,没事儿,我在外面一直守着,这边没人,不管你们吵多大声音,别人都听不见。”
高湛正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怒视他道:“谁说我们吵架来着!”元禄从未见过高湛这般生气,吓得赶紧不说话了。高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道:“我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他想了想,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元禄,“不对,今天是谁告诉你阿贞去仁寿殿的事?”
元禄不解地说:“阮娘啊,今天我来找陆大人,结果丹娘说她去了司衣司,我又去司衣司,果然玲珑说她去了内侍局;我又去了内侍局,结果就碰到了阮娘,阮娘问我你不会是在找陆大人吧,我说是啊……”
听到这里,高湛什么都明白了,像是牙疼一般地倒吸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笨?被她利用了还不知道!”
元禄挠了挠头,说:“啊,我怎么又笨了?”
高湛解释给他听,“她是故意要我知道陆贞去了仁寿殿的。”
结果元禄却说:“殿下,我听不明白,哪个她啊?”
高湛哭笑不得,“你比丹娘还笨,听得明白才怪了!你不用跟着我了,回青镜殿去,悄悄地把地上摔碎的白虎都捡起来,白虎你知道吗?就是我常拿着的那个。”
这次元禄声音大得吓人,“啊,殿下,你把那个白虎给摔碎了?”他看高湛一脸的晦气,点头肯定了,同情地看向了他,“殿下,我看您才比丹娘还笨呢。那玩意儿可是陆大人亲手给您做的,全天下头一件!”
高湛自嘲地说:“谢谢元禄大人夸奖。你被人耍了,你主子我也被人耍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第38章:皇嗣
渐入深夜,温度也逐渐下降,平地里起了冷风,吹在身上更加让人难以忍受,这种时候,除了巡夜的侍卫外,一般的宫女内监都早进入了睡眠。天空中只一轮明亮的月,朝着地面上挥洒着清冷的光,照出正在行走的几个人影,显得格外的孤单。
来人是娄尚侍和腊梅,身后几个宫女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腊梅打了个呵欠,忍不住向娄尚侍抱怨,“大人,您小心点。唉,这太后娘娘也真是的,大晚上非要叫您巡查宫禁。”
娄尚侍裹紧了外面罩着的披风,“人一老,事就多。这两天她睡不好,就老觉得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话,腊梅不免有点害怕,四处看了看,除了她们这一行人手里提着的灯笼还有微弱的光,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安静的细微之声在她听来都格外大声和诡异。她哆嗦着嘴唇问道:“这地方这么僻静,还真像有东西的样子。大人,您不怕吗?”
娄尚侍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不怕?可是还得继续巡!唉,腊梅,你跟着我也快十年了,难道不知道我这个娄家旁支的女儿,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要不是处处讨好着这位太后姑妈,就根本活不下去?”
腊梅不禁有点伤感地看着她,“大人,您……”
岂料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娄尚侍就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小声地说:“什么声音?大晚上的,谁在那边说话?”腊梅心领神会,给身后的宫女们使了几个手势,几个宫女熄掉灯笼,很快就走远了。娄尚侍走近了几步,只觉得里面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
她沉着脸带着腊梅放轻脚步走进那殿门,腊梅有点害怕地对她说:“这是先前郁皇后住的私院……”
娄尚侍却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说话。两个人蹑手蹑脚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间。腊梅心里一惊,已经听出说话的人是萧贵妃和太子,这么晚了,他们躲在这里说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的腿都不禁开始软了。
房间里传来萧贵妃的声音,“你想得没错,高演的那些妃子,没有一个能怀上他的孩子,因为她们不是难产,是通通喝了我赐下的药汤!”窗外的两个人都震惊地互相看了看。
高湛的声音也传出来,“皇兄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这么做?这……这毕竟事关皇嗣大事,你为了争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贵妃发出一声冷笑,“他知道?对,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出来?不过,你想错了一点,我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争宠!”
紧跟着高湛追问:“你什么意思?”
萧贵妃的语气透着阴森,“阿湛,我知道你还喜欢我,要不然,不会把那么多的观音像放在屋子里,不会到现在还随身带着金纸鹤。可是,我毕竟是高演的妃子,他要宠幸我,我没办法拒绝。所以,我就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他断子绝孙!”
腊梅差点就要晕倒在地了,幸好娄尚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两个人又继续听下去,高湛正在说:“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也是两人心里的疑问,幸好萧贵妃不知道有旁人,丝毫不顾忌就说了,“你放心,我没有伤害过你的好大哥一丝一毫,我只是自己也喝了那些药,这样子,这个后宫里头,就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生下高演的孩子。”
高湛惊道:“萧观音,你简直是疯了!”
萧贵妃却发出了惨笑声,“是,我是疯了!我怎么能够不疯?娄氏和我爹密谋,用西郡五城把我卖了!我国破家亡,不得不嫁给高演,可是到现在连个皇后都当不上!他们对我那么坏,为什么我还要帮高演生孩子?”她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变快了,“阿湛,你心里明明知道,即使我什么也不做,高演他也根本活不到三十岁!我知道你尊敬他,可是,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待在皇位上!好,就算你不喜欢我的主意,愿意等到他死后再继承皇位,那你也可以根据鲜卑‘叔娶寡嫂’的老规矩,在他死后,再娶我当皇后!”
腊梅倒吸了一口气,看娄尚侍的脸色一片苍白,就听到屋里传来响亮的耳光声,高湛愤怒地说:“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萧贵妃的声音里透着坚决,“我没有发疯,这些事我谋划了好多年,我心中一直有数!阿湛,不生孩子,也是为了他好。没有孩子,你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娄氏就算机关算尽,也抢不走你的皇位!”
没想到高湛听到她这番话,竟然怒道:“萧观音,你听清楚了,自从你嫁给皇兄的那一刻开始,你和我之间就已经是桥归桥,路归路!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皇帝,更无法忍受你竟然这么对待皇兄!如果说以前我还对你有那么一点余情未了的话,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只能让我觉得恶心!”
两人又争吵了几句,娄尚侍听到高湛的脚步声拉近,赶紧拉着腊梅躲在了庭院的阴暗处。面前几株植物大概是长久没有人打理的缘故,长得格外茂密,正好将两人挡得严严实实的。待到高湛的脚步声远了,又传来萧贵妃低低的哭声,她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在撕着什么,随手一扔,一片纸屑刚好飞到了腊梅的鼻子里。
腊梅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眼看就要打喷嚏了,娄尚侍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确定萧贵妃走远了,她才敢放松了手。
腊梅一边打喷嚏一边害怕地对娄尚侍说:“大人,他们居然敢……”这宫里的秘闻,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自己无意识听到,以后不知道是否会死无葬身之地。
娄尚侍做了一个住嘴的手势,腊梅又不敢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娄尚侍将自己的计划想了一圈,自觉缜密了,这才起身道:“走,我们马上走。”
腊梅小心地问她:“大人,你想去报告皇上?”
娄尚侍嗤笑一声,“你吃错药了?这种大事,第一个应当知道的,当然只能是太后娘娘!”当下刻不容缓,两人迅速往仁寿殿方向赶去。
伴着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无数的金银摆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