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圈外 作者:庄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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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对高原的感情还很单纯,就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原真是舍得给我花钱啊,一天一份麦当劳,三十多块钱呢!
正当我的思绪沉浸在高原同志一天一份麦当劳的回忆当中的时候,事故出现了;一辆自行车违章逆行;直接朝我冲过来了。车祸猛于虎,一点都没错,我在最后关头终于躲过了,那自行车驾驶员实在太面,挣扎了几下,终于连人带车倒下了,自行车后面带的一箱子盒饭散了一地,那些红烧肉看样子还是热的。
你说这世界有多不公平,某位三流歌星在南方都开上红色保时捷了,我们北方的劳动人民开一辆二八的飞鸽还没脚闸。
11
我跟倒地那位说,没事吧你?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把盛盒饭的泡沫箱子扶起来。
“你没摔着哪吧?”我又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他回答着,看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我不想再破坏他的心情,准备继续向前走,刚走了两句,他喊我:“你怎么走了?这盒饭怎么办?”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停下来,问:“跟我说话吗?我没定盒饭啊。”
“你没看见盒饭都撒了?”
“怎么个意思?”我有点烦他,做为首都的餐饮业员工他完全不注意个人形象,白色的工作服都穿成灰色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况且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如果需要我帮忙他把盒饭捡起来,我希望他能客气点。
“你把我盒饭都弄撒了,就这么走?”他显得极其愤怒。
“怎么是我弄撒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差点撞了我,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来劲啊?”我很恼火,说话声音格外响亮。
“我撞着你了吗?要不是你我的盒饭怎么会撒?”
我说,师傅您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我话还没说问,就被他打断,他蛮横地说:“废话少说,你得陪我盒饭。”
“我凭什么呀?”现在才知道,感情劳动人民跟知识分子觉悟就是不一样。
“不凭什么,你弄撒了就得赔!”他说话比警察还蛮横,我都怀疑他以前当过交警。
这时候我听见一阵汽车的呻吟声,我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贾六的破夏立。他车吱嘎一声就停便道上了。
“怎么了妹子?”贾六颠儿颠儿的从车上下里,站到我身后。
我把事故经过跟贾六简单介绍了一下,贾六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乜斜着眼睛对送盒饭的说:“怎么着哥们,成心跟我妹妹过不去是不是?”
“什么成心不成心啊,她弄撒了盒饭就得赔!”
“我操,你丫找抽是不是?瞧你那傻B操行,长得跟盒饭似的?”
“你他妈骂谁呢?”
“骂你怎么了?我今儿还打你呢!”贾六特激动,好象已经很久没战斗了,转身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根钢管,朝着送盒饭的就过去了,那厮一看真赶上贾六这么一好战分子,甩开两脚开始逃生,贾六将钢管高高举过头顶,紧随其后,大叫:“有种你丫别跑!”
我这人胆子小,一下字就没了主意,我看见另一辆夏立也停在跟前,跟贾六一起开黑车的一哥们从车里出来,我连忙朝他喊,“师傅,师傅,拦着点六哥,别真出事。”已经有大约二十名过路群众围过来了,我有点怕。
我真没想到,后来赶到战场这哥们一看见打架比贾六热情还高涨,从胡同口拎起一块板儿砖也追上了天桥,嘴里高呼着:“咳丫的,贾六!咳丫小丫挺的!”他的神情真像京剧里唱花脸的,我估计丫也是一京剧票友。
贾六一兴奋,真把那送盒饭的给追上了,当头一棒,我一闭眼,完了,我那八百多块钱的皮鞋彻底泡汤了,搞不好连那五千多块钱的皮夹克也搭进去了。
12
我从分局出来,心情格外郁闷,贾六又得吃上几天“官饭”了,我低着头琢磨着应该给谁打个电话把这事给摆平了,大脑高速地旋转着,把我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电话号码都检索了一遍,然后把范围缩小到十个人,最后锁定在顾毕业身上。
顾毕业真名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从他名字里就能猜出他的职业,没错,做假文凭的。我从他那做过一张假身份证,跟真的一样,我那回是因为钱包叫人给偷了,赶着去河北出差,补办的身份证下来还得两天以后,索性通过一个同事找到了顾毕业先生,来了个立等可取的,三个钟头,我就拿到了,虽然按照规矩我多付了100块钱的加急费,可我心里特舒服,关键是顾先生服务态度又特别好。
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如今这个行为艺术肆虐横行的年代里,我们可以给任何违反道德准则伤风败俗的事儿都扣上一顶艺术的大帽子,比如卖淫,嫖娼,耍流氓,警察打人,西客站工程……当然造假文凭也是一门艺术。
在我看来,什么事都得看你怎么说,说法不同,性质当然也就不一样了。比如耍流氓要是耍得好,也可以被人称为情圣,垄断要是垄的好就是堂堂的中国电信,蒙钱要是蒙的好就是上市公司,三陪要当的好,叫公关,还有,死不要脸这样的行为倘若发生在了明星们的身上就成了绯闻,如果一个人白痴到了极点,换个说法也可以叫做小燕子或者玉蛟龙什么的,等等等等,主要还得看你主观上怎么对待这些艺术行为。但总得来说,生活在艺术的大海洋里,没点勇气是承受不住的。
顾先生待人比较真诚,那次之后我又给张小北做了一张假身份证,名字是张晓,是把我和张小北名字加一起篡出来的,他为的是拿着这张假身份证背着李穹去银行存私房钱,我一看见张小北我就明白了,有钱人家过日子跟普通老百姓也一样,连亲两口子也都背地里留点心眼儿,人心可真难琢磨,挺没劲的,说实话。但愿我跟高原以后要是结婚了,不像他们这帮庸俗的富人!
我给顾毕业打了你电话,说明了意思,他想了想说,初晓你放心,你今儿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看得起我,我这就给分局我二舅老爷挂电话,一准儿把你哥们捞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顾毕业的电话,说昨天晚上我跟我二舅老爷挂电话说了这事了,事到是不大,可我二舅老爷是领导,不管具体的事,他让秘书给下面打过电话了,今天中午跟具体管事的人一起吃个饭,下午就能把人放出来。
我一听连忙说谢谢,说咱二舅老爷那边你就帮我递上一千大元,人民公仆整天为我们人民操心受累,我就略微表示表示算了。
顾毕业说,按说真不用递什么银子,都是自己人,不过我二舅老爷的秘书也跟着忙了半天,就当着点钱给他们买两包茶叶吧,另外,初晓你别忘了,今天中午那管事的人爱抽中华。
放下电话,我心里一阵轻松,好歹算把贾六捞出来了,花点钱就花点钱吧,全当给我妈养的西施狗又办了一张半年的美容卡。
中午,谭鱼头火锅,我摆了一桌请人民公仆坐了坐,顾毕业一通猛吹说我是一作家,有写小说又编电视剧什么的,那民兵队长似的警察大哥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好歹没敢再提点什么过分的要求。
席间气氛很好,顾毕业他二舅老爷的秘书也在,那厮面带苦相,热衷于讲荤段子,笑得也够淫荡,尤其喝了点酒之后红着脸跟那嘿嘿的干笑,感觉跟得了痔疮似的。
其实我小时侯对警察特别崇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崇拜的感觉就没有了,对他们特恐惧。那回我跟张小北在西四环一带行进,被一警察拦下,跟黑社会似的,‘开门儿!下车!本儿!对着我哈口气!(检查酒后驾驶)’一连串的口令跟我上大学军训时候教官下达命令似的,然后把本儿往上衣口袋一揣,“酒后驾驶,二百。”
我当时坐在车里,跟他商量,我说警察同志您能对我们人民好点儿吗?人民给你这身衣裳你就对我们人民这么粗暴,我们人民要给你一杆枪你还不得把我们人民全毙了?!那警察黑了我一眼,我估计大概就没人跟他这么放肆过,朝我嚷嚷:“你废他妈什么话啊?”
我那天也是喝了酒,随口嘟囔了一句,“说什么呐,就二百,瞧你长得跟二百似的。”
他当时听了这话,很不得窜起来抽我两个嘴巴子,好在张小北在,警察不敢,那天张小北也很窝火,到今天,也只有警察还能劈头盖脸地这么训他,当时张小北没搭理他,开车就走了,也不知道回去找了那个神仙,过了两天,他给我打电话说那天那警察开着车把本儿给他送到他们家。
当个警察也真不易呀!
吃过了中午饭,顾毕业跟我一起上了刘队的车,去接贾六,我在车上把两条中华拿出来递给他说“刘队,这有两条烟,你拿着。”
他嘿嘿地笑着说,“不用,不用,打从今儿起,初晓咱就是朋友了,以后别这么客气,有个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对了,你有我电话吗,这个是我名片,我手机要是关着你就呼我,记着啊,留全名儿,我一看是你我准回电话。”
我接过名片,心想,丫真够孙子的。
贾六从分局出来显得特憔悴,一路上跟我说:“妹子,真对不住,我给你找麻烦了,你六哥我就这暴脾气,特混蛋,妹子你可千万别生气。”遛遛烦了我一路。
接贾六回家的路上,还收到李穹一电话,愣要说晚上带几个人来我家打麻将,叫我给回了,我说高原就要回来了,我刚把家拾缀利落,回头又招来一帮牛鬼蛇神弄脏不啦叽的我看着烦。她有点不高兴,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张小北电话随后就追进来了,问我张萌萌那事怎么样了,我说我还没得空呢,张小北有点恼火,说初晓你别跟我兜圈子,你想要多少钱直接跟我说,只要你把张萌萌这梦给我圆了,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忽然觉得很悲哀,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啊,我在他们心目中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一点也不清楚,尽管我不想在乎。
我对贾六说:“六哥,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妹子,你是个好人,好人就有好报,等你以后发了大财,千万别忘了你六哥我。”
我一笑,说“你可真能逗啊贾六,你记着初晓今天跟你说的话,今天我过得鲜光锃亮的,可能明天我就会去要饭的,我要是要饭到你家门口,六哥你可千万别把门关得死死的。”
贾六听了我的话心情挺伤感,想了一会儿,抓着我胳膊说,“妹子你放心,今后六哥就是你亲哥,有什么需要贾六我效力的,你一句话。”
我觉得这年头要还能听到这么肝胆相照的话来可真不易;真的假的先甭管。
13
高原总算回来了,每次他从穷乡僻壤的地方回到繁华的北京;刚开始的几天里都显得特迟钝,我们坐车去个什么地方,他都不停的跟你问,诶;这楼什么时候盖起来的;要不就是;诶;那什么什么怎么给拆了;再不就是抱怨;怎么老堵车啊,哪这么多人冒出来;就跟他第一天到北京似的。
高原刚一回来,张小北就带着张萌萌到家里来了;他跟高原关系不错;很有点惺惺相吸的味道。在没有李穹的场合下,张萌萌显得更漂亮了,居然也像老朋友似的拉我的手聊天;给我看她手腕上十几万的名表江施丹奴;像我推荐SK2的眼霜和面膜;评论我们的房子装修得很有艺术气息;而我居然表现得也很坦然;高原在的时候我比较平和。
高原和张小北小声地谈论着这次去宁夏拍片子的感受,说到在宁夏的戈壁滩上看头顶掠过的飞机,高原显得特激动;一拍大腿高声说到:“我看着那飞机从地平线下面爬生起来;一直上升到你的头顶;再看着茫茫沙漠;我操;绝了!谁他妈敢说地球不是圆的?!”仿佛他最早发现这个真理似的。张小北在一边听着,情绪也很高昂;他在高原面前显得有点木纳;永远没有高原那种火一样燃烧的激情;我想,就算高原到了80岁的时候;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而张小北一年一个样;一年比一年苍老;特别明显。
谈到正热闹的地方;听见有人敲门;高原把烟头从烟缸里掐灭了,高喊一声:“来了。”
门外就传来李穹的声音;:“快点开门啊,沉死我了!”
房间里的四个与会人员神色大乱;上会在酒店里抓了现形到不要紧;毕竟是酒店啊,这回可是在我家里;我一边紧张一边狠狠地看了两眼书柜上那几个新买的花瓶;还有酒柜里那几瓶洋酒;不知道它们一会是不是还安然无恙。
“谁呀?”高原有喊了一声;我慌忙把电视机打开,声音开得很大。
张小北四下看看;把张萌萌推进了洗手间;刚关上门;有慌忙把张萌萌的鞋和大衣一并扔了进去,压低声音嘱咐到:“锁门!千万别开门!”张萌萌像个地下工作者似的;紧张兮兮地进了洗手间。
我给高原使了个颜色;让他去开门。
李穹提着一大袋子的新鲜荔枝;还有一个很精致的包装袋子;嚷嚷着:“快接我一把啊!”高原赶紧接了过来。我说;李穹你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过来啊;正好张小北也在呢!
李穹这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张小北;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来了?”自从那天从酒店回来,她一直就对张小北这态度。
“哦,我打电话请过来的,这不好些日子都没见了吗;聊聊。”高原赶紧把话接过来。
“来;初晓;咱俩到里屋说话。”李穹拽着我;“燕莎打折呢,我看见这LV的包;才7折;买了俩,咱俩一人一个。”一边说;一边坐在床上。我随手想把门关上,想着趁这功夫;张萌萌能赶快逃生。
“哎;关门干嘛?”李穹拦我;“咱俩说话用不怕他俩听见!”
“呵呵,声音有点大,互相干扰!”我死气白赖地又要关门。
李穹对着张小北说:“张小北;你把那电视声音关小点;你们俩要不看就干脆关了,烦不烦啊?”
高原一听,顺手就把遥控拿过来把电视给关了,我气得直朝他瞪眼睛。
“我先去个洗手间;憋死我了!”
我犹如五雷轰顶;有种要被血洗的预感;赶紧又狠狠看了两眼我那俩心爱地花瓶;三百多一个啊;差点喊出来“我的六百块啊”;忍住了;不就是钱嘛!
再看张小北;面无表情;目光像两潭死水。
李穹噌噌地两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拧了一下,没拧开;再拧。
“怎么了?”我假装走过去;“高原你怎么又给锁上了;我不告诉你钥匙丢了吗!”我像个狗似的对着高原狠劲儿地叫唤;并且使劲地拧门把手;还揣了两脚;“高原你真讨厌!你给我弄开!”
高原也过来拧;拧不开;嘴里嗫喏着:“我刚才没锁它;我就随手那么一带;怎么会呢!”他还在装做很努力地拧那门锁;我看着他拧得那么实在;我真怕他把那锁拧断了;“真讨厌!”我很大的声音朝他喊,并且举高了拳头;狠狠地朝他的后背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空空的响声;我真心疼啊,没办法;苦肉计!
“你他妈干嘛啊!”高原一下子急了,抓出我胳膊往旁边一甩;“初晓你少跟我动手动脚听见没有!惯得你毛病!”他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脸色红红的;看上去活脱脱一只猴子的面孔。
“你还有理了;谁叫你锁了。”
“我乐意锁怎么了?怎么了?”
“好了,好了,吵什么呀,这点破事至于吗?”李穹有点不好意思;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到里屋去接电话了。张小北拉着高原坐到沙发上;数落我:“初晓你怎么狗脾气呀;打了人还那么横。”
“谁让他锁门了,这是新锁;一撬开就什么也不是了!”我不甘示弱地嚷嚷。
李穹背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