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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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则欢喜笑道:“谢谢您。”
甄老太爷见她没有多想,这才神色微缓。他又问顾瑾之:“……这次来做什么?”
顾瑾之笑道:“前些日子不是暴雪?我去乡下,给我祖父扫坟,见不少庄户人家的房子压塌了。我想着,您这里不知道如何。等雪化尽,道路通了,我就迫不及待回来,赶来看看。瞧这样子,家里都好吧?”
甄老太爷笑了笑,道:“都好着。房子虽说是十年前盖的,这些年房梁都没生虫,结实着呢。除了后头花园子里的一个小亭子被压塌了,其他都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顾瑾之欣慰松了口气。
正说着话儿,甄大奶奶赶过来了。
她忙给顾瑾之行了福礼,喊了声王妃。
顾瑾之起身,也回礼。
“这快过年的,家里琐事繁多,没能亲自到门口迎王妃,实在失礼。”甄大奶奶故意道。
顾瑾之道:“若是这般说,倒是我失礼在先。我并未走大门,直接到了这后院……”
甄大奶奶得到了确认,连忙道:“王妃先到这里,原是应该的。还是我迎接来迟了。”
客套了一番。才坐下说话。
“老爷还在城里。不知他今日当值不当值。妾立马派个人去,告诉老爷一声,让他回来。”甄大奶奶又道。
顾瑾之忙阻拦:“别耽误他的差事。我今日来,只是看看老爷子,瞧瞧你们可好。前些日子大雪,不少人受了伤,我总惦记着。本想派个人来问一声的。只因近来得闲,我也贪着出门,就亲自来了……”
说得甄大奶奶笑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没什么亲热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再见的时候。竟有种重逢感。
顾瑾之在甄大奶奶心里,也亲切了不少。
“……再者,过年时候要和王爷进宫,陪太后娘娘和陛下过年。只怕不能前来给你们拜年。我提前来说一声。等过年。我再来看你们。”顾瑾之又道。
甄大奶奶惶恐:“这断乎不敢!我们想着去给王妃拜年,也怕登不上门,没得给王妃丢脸。更不敢让您亲自来。这岂不是折煞我们?”
“又说这话。”顾瑾之笑道。“如此客气,是不欢迎我来么?”
甄大奶奶又忙说不敢,只差站了起身。
甄大奶奶的父亲是个秀才,也算小家碧玉,规矩都知晓。甄末不过是小小千户,而庐阳王是亲王,这怎么结交?
只怕看门的小子们都瞧不上他们。
听到顾瑾之如此自谦的话,甄大奶奶有点惶恐。
“不要客气。”甄老太爷发话,“王妃都吩咐了,说不要客气,你就应下。”
甄大奶奶道是。
顾瑾之笑了笑,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临走的时候,甄大奶奶拎着老爷子送给顾瑾之的茶叶,送顾瑾之出门。
顾瑾之将头上的一支金镶珠翠挑簪摘下来,送给了甄大奶奶,悄悄和她道:“咱们两家有缘,我当甄末是亲兄弟,也当您是嫂子,您若是和我见外,我便感觉自己来了,打扰了你们,心里不安。以后咱们一处亲热才好……”
甄大奶奶心里一转。
她也想巴结庐阳王妃的。
只是甄家是个铁匠出身,地位低微。甄末也不过是个千户,小姑子给谭家做姨娘的时候,谭家上下皆看不起甄家,甄大奶奶也没有登门过。
每每逢年过节小姑子回来,谭家跟来的仆妇眼高于顶,那副傲慢态度,甄大奶奶至今记得。
如今,顾瑾之这么亲热。假如能结交到她,下次谭家的仆妇再陪着钰姐儿来的时候,自己也有点底气。
她笑眯眯接下了顾瑾之的礼物,道:“妾有不是,给您赔礼……”
顾瑾之见她对自己放松了戒备,满意微笑,接过她手里的茶叶,上车回了城。
她没有留在甄家吃饭。
等她回到城里,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车上有些糕点,是顾瑾之出门前备的。她没想在甄家用膳,当时就想着万一赶不上回来的饭点,也别空腹,容易饿坏了胃。
她在车上吃了两口糕点,喝了点水。
她没有回王府别馆,而是先去了顾家老宅。
到了老宅门口,顾瑾之吩咐司笺和石仓:“你们寻个地方,去吃点东西。我到老宅说话,没一个时辰也出不来的。你们只管吃饱了,回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我们从乡下回来了,再来接我不迟。”
石仓和司笺道是。
顾瑾之自己进了老宅的门。
她把乡下的事,都告诉了大伯母和大嫂。
顺便又看了一回几个侄儿侄女。
又和五姐说了会儿话。
大伯母又留她。
一晃就过了一个时辰。
顾瑾之起身告辞,大嫂送她到垂花门口。
司笺和石仓已经来了,他们半刻钟前就到了。
顾瑾之和大嫂作辞,又回了王府别馆。
她回来,先问朱仲钧今日好不好,腿有没有疼。
“我没事……”朱仲钧笑道,“简王府来人了。”
“谁来了?”顾瑾之并不意外。
“他们家世子爷。”朱仲钧道,“看他的样子,很是着急,想让你去给思柔郡主看病。思柔郡主又染了什么病?他们家王妃才病不久,又是思柔郡主……”
第370节夫妻同心
思柔郡主的病,顾瑾之很是清楚。
她跟朱仲钧解释道:“邪淫发梦,这种说法《黄帝内经》里就有提过。只是几千年以来,人们将梦和鬼神联系起来,以为‘淫邪发梦’是无稽之谈,中医也不重视。
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医学教授研究梦境,指出梦和身体健康有重要关系……”
朱仲钧坐正了身子,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他喜欢顾瑾之谈学问的模样,很认真又专业,特别有魅力。
他看得有点入迷。
“……中医将五行、五色,皆与人之脏腑相连接。绿对应肝、黄对胃、白对肺、红对心、黑对肾。若是滋补,就吃相应颜色的事物。肺不舒服,吃白色的银耳、白色的梨子水;绿色的菠菜养肝,红豆红薯护心等。
并非说腑脏有了问题,就一定会发梦。但多梦的话,一定能从脏腑上找到原因。
梦有生理之梦,有预言之梦,更有病理之梦。
当脏腑之内的各种阴阳之气不协调,身子营卫不足,正邪内袭,没有定舍,就反淫于腑脏,使得魂魄飞扬,人就睡不安而多梦。
思柔郡主不是给谭宥做了人证吗?她是绑架我的参与者。她的账,我记在心上。回来之后,我去拜访过她。我想着,她既然能帮谭宥,谭宥定是许以重利的。什么能让思柔动心?无非就是去做谭家的继室了。
你想想,谭家如今什么地位?别说门生。就是联姻的亲戚,谁家不是功勋世族,望门大户?京里世族关系网盘根错节,利益各有牵扯,牵一发而动全身,轻举妄动就是自取灭亡。皇帝这么多年都不敢对谭家动手,不就是顾忌这些?
连皇帝都忌惮三分,我们凭什么和谭家斗?
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拼了我的名声去皇帝跟前指出谭宥,又能如何?到那时。为谭宥辩驳的人。只怕会有一半的朝中大臣。
一半的朝臣吵起来,皇帝也疲于应对,太后出面干涉也无用的。到时候,咱们指证不成。还把我被绑架之事传得天下皆知。那时候。你的名声皆毁了。我和顾家的声誉也毁了。以后你怎么做人,我又如何做人,我大伯更是不好做人了……
所以当初谭家诬陷张道坤的时候。我没有说什么。我觉得不值得,张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况且张道坤的确有支‘锦衣卫’,凭这一点,他入狱也是罪有应得。
想想这些,咱们靠‘绑架’这件事说话,只会惹了一身骚,唯有暗中行事,背地里下黑手,才更加有效果。。
你想,思柔郡主如果嫁到了谭家,无疑又为谭家添了一股子势力。简王府的那个世子爷,是个阴险狠毒的人。等思柔嫁到了谭家,简王府就和谭家沆瀣一气,咱们需要对付的人里,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我是既不想简王府和谭家联姻,也不想思柔郡主如愿以偿,她需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去看思柔郡主的时候,发现她刻意打扮,语言也有点紧张,看得出她对我颇有忌惮。
而我从她的面相上,看得出她肾火旺盛,肾阴虚得厉害,跟凌家庄那个凌三麻子的老婆差不多。她那种肾火阴虚,现在不留心,迟早发出病来的。
和我说话的时候,她尽量镇定,我还是看得出她有点紧张不安。而且和她谈话里,我们说了菩萨鬼神,她很相信,说起神仙菩萨,她一脸的诚恳。当时我就想,我要吓吓她。
临走的时候,我问她,夜里是不是做恶梦,通体发黑的人来挖她的眼睛,割她的鼻子,说得很恐怖。
一因她原本就紧张,我的话她肯定会在心里想来想去,印象深刻,日有所思就会也有所梦。二因她信鬼神,更加会做我所说的那种噩梦了。三则我曾经看过一个医案,说心脏不好的,经常夜里梦到到处通红。红与心对应,黑与肾对应。她既信鬼神,又对我忌惮,又肾不好,我说了那么恐怖的话,她不做梦才怪……”
朱仲钧静静听着。
顾瑾之的长篇大论里,他一语未发,只是眼睛明亮得厉害。
他很骄傲。
他的妻子,多么像他!
平日轻易不计较。一旦算计,就是计划缜密又狠辣。
“她如今果然做梦了。”朱仲钧笑道,“越是发梦,越是害怕,夜里睡不好,其他毛病也出来了。太医给她医治,也未必就能发现她的肾阴虚。你果然是高招。”
“没什么高招。外行人不懂,内行人又把梦和腑脏的关系视为滑稽。太医院的太医,真正有好本事的,不超过五位数,其中就包括秦申四。我特意叮嘱过秦申四,说了好几家的名单,让他拒绝就诊,简王府也在内。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多,简王世子还来请我,足见思柔郡主的病并未好。”
“再拖一拖。”朱仲钧道,“还是简王妃的病也没好。到时候一块儿治好她们的病,我要简王给我一大笔银子。”
顾瑾之看了他一眼。
提到了简王,顾瑾之不由又想到了当初朱仲钧去河南的事。
“你当初去河南,到底是去找什么?”顾瑾之又问他。
从前,朱仲钧没有和顾瑾之说过造反之类的话,有些事没必要给顾瑾之添负担。
如今,他既和顾瑾之说破了他的野心,顾瑾之也赞同。而且经历过绑架之事,让朱仲钧觉得坦诚更重要。
他笑了笑,如实告诉顾瑾之:“简王发现了几个铁矿,包围严密,偷偷开采。已经六七年了。要不然,他干嘛在京里不肯回去,又行事低调?就是不想惹人耳目。将来事情败露,他也能遮掩一二。他唯一的女儿,嫁给那个破落的唐家,处处在彰显简王府的艰难。我在京里混了断时间,觉得可疑。简王一个堂堂亲王,他凭什么要这样?反常即妖。
你大哥和林翊去采购药材的时候,我跟着去了。当时我结识了两个弘阳教的人。弘阳教是后来白莲教的分支,你知道白莲教吧?”
顾瑾之当然知道白莲教。
她点点头。
“弘阳教是邪教。朝廷到处围剿他们。我和他们见面。被简王的人知晓了,所以他用这个威胁你。我到了庐州之后,王府里有些钱财,我送了不少的钱财去河南。让他们打听简王的事。
那两个弘阳教的人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帮我打听到简王私矿的所在。简王花了六七年的时候。在把私矿建得神不知鬼不觉,弘阳教的人不敢动手,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还在监视他们。等出了京城。我再找机会下手……”朱仲钧道。
顾瑾之微讶。
“简王没有护卫军,他要那么多铁矿做什么?”顾瑾之道,“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死罪一条。”
说完,顾瑾之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天真。
简王能私自开矿,怎么可能没有护卫军?
朝廷不知道罢了。
果然,朱仲钧听了就笑道:“他没有护卫军?他要是没有护卫军,弘阳教的人知晓了私矿所在,早就抢了。现在谁不需要兵器?我进京之前,弘阳教的一舵分舵主还到庐州,和我商议抢简王私矿之事。足见,不仅仅有护卫军,还是装备精良的护卫军,让一方土匪都不敢惹……”
“等咱们回了庐州,再慢慢计划。”顾瑾之道,“把简王的私矿抢了,推到弘阳教头上,让简王吃个哑巴亏。有兵器防身,咱们进可攻退可守,谁也不怕。”
朱仲钧哈哈笑起来。
他轻轻捏了捏顾瑾之的脸,道:“听王妃的!”
这件事很可行。
私矿这件事,太过于敏感。被抢了,简王若是敢去告状,皇帝肯定会想这件事跟他有关。
敢私开铁矿,私造兵器,这不是要谋反吗?简王就是死路一条。
他是死也不可能说的。
朱仲钧很想要那些铁矿石。
这个时代,火炮已经出现,铁矿石的作用太大了。有了那么些铁矿石,朱仲钧自己造一支类似神机营的卫队,将来皇帝再犯浑,就干脆造反,自己做皇帝!
“弘阳教的人可靠吗?”顾瑾之问朱仲钧,“若是将来你们分赃不均,他们会不会告发你?”
“告发我?”朱仲钧笑道,“朝廷到处通缉他们,他们躲都来不及,还敢去主动告官?你放心,他们不过是土匪,虽然想要兵器,更想要钱。咱们是钱买不到兵器。他们却是靠兵器去抢劫换钱。到时候铁矿归我,我给钱,保证封住他们的口就是。”
顾瑾之微笑。
夫妻俩在内室说了半晌的话。
朱仲钧的心情,从顾瑾之出事之后就没有这么好过。
他又有点想赖皮。
于是,他环住了顾瑾之的腰。
想到她新婚之夜吐了一场,朱仲钧心里又有点担心,手微微松了几分。
顾瑾之见他的手松,便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环住自己。她微微侧脸,吻住了朱仲钧的唇。
朱仲钧先是一愣,继而紧紧搂住了她。
他的舌探了过来,和顾瑾之纠缠。他的舌勾住了她的舌,不知餍足的吮吸着。他甚至能尝到丝丝缕缕的甜意
顾瑾之微微扭动了身子,回应着朱仲钧的热情。
她有了回应,朱仲钧环住她腰的手上移,扶住了她的后脑,吻得更深。
顾瑾之呼吸有点重,朱仲钧听在耳里,分外的娇媚。
他的吻终于停歇,松开了她。见她两颊生霞,红唇被吻得有点肿,艳红娇嫩,朱仲钧小腹一紧,下体撑起了帐篷,他迫不及待将顾瑾之抱到了床上。
第371节傲气
顾瑾之和朱仲钧大婚已经三个月了。
一开始的触碰,的确让顾瑾之难受极了。
可不知为何,朱仲钧受伤之后,顾瑾之把心里的事说给了他听,虽然说得不全,却也让他知晓了自己的经历,让顾瑾之轻松了不少,看朱仲钧也更觉亲近。
那种亲近和贴心,和家里人给她的完全不同。
心里想起谭宥,仍是恶心至极,却能分得清朱仲钧和别人不一样。
朱仲钧是顾瑾之的丈夫,两世的丈夫。
顾瑾之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身体。
昨夜顾瑾之轻轻靠着他睡,闻着他的气息,竟觉美好与安静。故而,她今日想主动,和朱仲钧亲热。
谭宥的事,总能让顾瑾之想到前世陈琛的事。
挨过去了,她人生最大转折应该就过去了。
本着这样的目的,顾瑾之才心甘情愿和朱仲钧试一试,看看这次能不能成功。
朱仲钧将她抱到床上之后,腿微微顿了顿。顾瑾之虽意乱情迷,却也看在眼里,她不由坐起身,问他:“是不是疼?”
朱仲钧摇摇头,栖身而上,将她压住:“别扫兴。”
顾瑾之眉头蹙了蹙。
朱仲钧连忙又吻住了她。
他一边深深索吻,一边解开了她的衣带。
肩头的衣衫落下时,顾瑾之微微颤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