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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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婕也起身,送他到院门口。
宋言昭走后,胡婕自己也叫人备饭,她吃饭、盥沐,然后歇息。
她这么淡然。
服侍她的丫鬟们都很错愕。
太太,怎么什么时候这样温婉贤良了?
老爷一句话不对,太太都要闹得鸡飞狗跳的,怎么今天这样?
“老爷没觉得太太不对劲?”服侍胡婕睡下,一个小丫头道。
另一个摇摇头,道:“也许太太这样,老爷很喜欢呢。。。。。。”
两个丫鬟嘀嘀咕咕的,也去歇了。
这一夜,过得特别安静。
这份安静,总有几分风雨欲来的不同寻常。
正院服侍的人,个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了霉头。
宋言昭急匆匆往疏烟院去了。
疏烟院里,玉珠刚刚睡下,她娘孔妈妈在等下做针线。她虽然做着针线,心里却一刻也不得闲。
她在猜正院此刻发生了什么。
依着太太的性格,这次只怕要大闹一场了,孔妈妈想到这里,就笑了笑。
而宋言昭这一去,竟有半个时辰。应该闹得更凶吧?
孔妈妈很高兴。
她巴不得胡婕和宋言昭闹得天翻地覆,这样她女儿才有机会。
孔妈妈也知道,官家忌讳多,哪怕胡婕被休了,她女儿未必真的能做填房太太。
但如果宋言昭新娶的继室,也不敢在她女儿头上作威作福。生了长子,又得老爷喜欢,哪怕是个姨娘,也是风光无限的。
女儿有了出息,孔妈妈的终身也有了依靠。
孔妈妈此刻没有派人去打听。
她在府上五六年了。太了解太太的性格。她都猜到太太现在是什么光景。
定是又摔东西又哭吼,狼狈至极。
就是因为知道太太管得紧,老爷连正眼都不敢看丫鬟一眼,孔妈妈才起了把自己女儿给老爷做妾的心思。
她知道容易得手。因为管得紧了。人心里是会有不满的。就像饿极了的人。抓到什么都敢吃。
孔妈妈的女儿也一天天长大,似花骨朵一样,孔妈妈觉得那些小厮们谁也配不上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应该陪为官作宰的出息人。
只是身份。。。。。。
孔妈妈也是从很早,就开始打宋言昭的主意。
孔妈妈知道宋言昭的身份,更打听过延陵宋氏,乃是富饶的望族。能给宋言昭做妾,绝对委屈不了玉珠。
玉珠不是宋家的丫鬟。
可是孔妈妈有意带她进来逛过一两次,让她看看这宅子的气派,让她争点气。
有些小子和婆子看到了,要么想自己讨去,要么给儿子讨,孔妈妈一概回绝。
于是,外头就有传,孔妈妈想把玉珠留给宋言昭做妾的话。
这话,宋言昭和胡婕也听到了。
孔妈妈吓得要死。
只是,到底是流言蜚语,也无处查证。而胡婕,忙着回延陵府和算计家产,这些小事也懒得过心。若是平常,她定然要访访的。
这都是玉珠的气数。
玉珠,该有这份好运。
胡婕走了之后,孔妈妈就不再忌讳什么,公然把玉珠带进来。
有次,就遇到了宋言昭。
宋言昭打量玉珠,问孔妈妈:“这就是留给我的玉珠?”
他一句戏谑的话,惹得玉珠满脸通红,娇羞无限,宋言昭看着,也有了几分向往。
孔妈妈也欲擒故纵:“老爷,都是误会。那起子烂嘴的,胡说八道。玉珠蒲柳之质,哪里配给老爷使唤?”
宋言昭当即只是笑了笑。
可是玉珠却一眼看中了宋言昭。
宋言昭生的俊朗颀长,面白目明,很惹女孩子心动的。而且,玉珠从小就觉得,她将来的婆家,定是那个小厮,最好也只是个管事。
如今见宋言昭,比她见过的小厮都要英俊帅气,还是个官老爷。
打那之后,孔妈妈常往宋言昭那里跑。
没过两个月,宋言昭就将玉珠收了房。
这一切都非常顺利,都如了玉珠母女俩的愿。
女儿嫁的这么好,头胎就是儿子,孔妈妈的心思更大了。
她美美的想着,去正院上房的宋言昭回来了。
他没有怒气,脸上反而有几分伤感;他身后,也没有跟着乳娘和浩哥儿,孔妈妈讶然。
居然没有抱孩子回来,这是没有吵架吗?
不对劲啊。
孔妈妈也不好直接问,让宋言昭瞧出破绽来。
“这么晚,还以为老爷歇在正院,奴婢正要叫人锁门呢。”孔妈妈笑着道。
她半个字不追问,让宋言昭松了口气。
宋言昭最喜欢孔妈妈在跟前服侍,因为她很有眼色,总能猜中宋言昭的心。
“还歇在这里。”宋言昭言简意赅,然后问,“玉珠好点了吗?”
“吃了药,睡了半个时辰,出了身汗。”孔妈妈高兴道。
之前,玉珠发烧,却不出汗,热退不了。
这次的大夫,第一剂药就让玉珠出汗、退了烧,这是很好的兆头,孔妈妈很高兴的。
宋言昭听了,也跟着高兴不已。
他不再和孔妈妈啰嗦,进里屋看玉珠。
玉珠出了身汗。起来擦拭身子更衣,又重新睡下了。她还在月子里,不能洗澡洗头,又因为发烧,总要出汗,里屋的味道并不好闻。
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意味着能忍这些。
宋言昭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就蹙了蹙鼻子。
玉珠睡的很沉,脸上有些许娇嫩的红潮,看着很讨喜。
宋言昭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但愿这次的药有用。玉珠这病能彻底好起来。
宋言昭在她床前坐了半天。
累了一天。明日既要去衙门,还要去哭丧,他要早起,就在疏烟院的小暖阁里睡了。
等他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卯初。
他起身。盥洗更衣。然后去看玉珠。
玉珠也起来了。
她母亲孔妈妈坐在她床边,给她喂点米粥。
玉珠看着精神抖擞的。
宋言昭大喜,上前问玉珠:“感觉如何了?”
说着。就伸手去摸玉珠的脑门,看看烧退了不曾。
玉珠的脑门微凉,不似往日那么滚热,宋言昭大喜过望,道:“这个段大夫还真有几分本事,我要好好酬谢他!”
玉珠笑了笑。
宋言昭也赶着去衙门,也不多言,只是对孔妈妈道:“好好照顾玉珠。我下午早点回来。”
孔妈妈道是。
等宋言昭一走,玉珠就对她娘说:“浩哥儿呢,老爷昨夜没把浩哥儿抱回来?”
孔妈妈摇摇头。
玉珠也微愣。
“先吃饭。”孔妈妈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笑着道,“等吃了饭,娘派人去打听。太太那院子里,娘有好几个相熟的丫鬟,这点小事她们会帮忙的。老爷那么疼浩哥儿,定然是好好的,才敢把浩哥儿放在正院。不还有乳娘吗?”
玉珠却急了,道:“若是太太非要养浩哥儿呢?”
“她才不养。”孔妈妈笃定道,“太太才多大年纪?她还是要亲生的哥儿。她现在不过是知道老爷疼浩哥儿,若是浩哥儿在正院,老爷常去,她也会挽回老爷的心。。。。。。”
玉珠更是不乐意了。
她从进门,胡婕就不在府上。
玉珠对宋言昭的爱情,还是甜蜜的时候,她是断乎舍不得把宋言昭分给胡婕的。
“娘,等老爷回来,我要求老爷,把浩哥儿抱回来。我这个做娘的,要亲自养浩哥儿。”玉珠道,“我求着老爷,老爷定然会答应的。”
孔妈妈却冷了脸:“你这样,和太太又有什么不同?”
胡婕就是这样,经常叫宋言昭为难,才慢慢冷了宋言昭的心。
“。。。。。。不许你胡闹。”孔妈妈板起脸孔道,“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要和他争,他之后也不在疼你,别说老爷,浩哥儿你也见不着,娘也要被赶出去。你一个人在府里,怎么活?”
玉珠不过才十五岁,不曾涉世,几句话就被唬住了,果然不敢。
孔妈妈这才满意。
她服侍好玉珠吃了早膳,就喊了个小丫鬟,跟她耳语几句。
那小丫鬟得令,转身就跑了。
玉珠好奇看着她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个惠风,跟太太院子里的小雨要好。我叫她去寻个事由,把小雨叫过来,这样,昨天老爷和太太闹没有闹,咱们就都知道了。。。。。。”孔妈妈跟玉珠解释。
玉珠觉得她娘好有能耐。
她笑着道:“娘,只怕太太也不及你。”
这点,孔妈妈倒是赞同。
她是出生不好。假如她出生诗书世家,再嫁个做官的男人,她一定活的比胡婕成功百倍。
太太那人,是挺失败的。
孔妈妈和玉珠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听到了繁复橐驼的脚步声。
好似很多人进了院子。
玉珠看了眼孔妈妈,道:“娘,怎么了?”
孔妈妈让玉珠安心,她自己出去看看。
刚刚撩起内室的毡帘,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反剪住了双手,推了出去。
玉珠在里面看到了,急得大喊:“娘,这是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又进来两个婆子。
玉珠从前不是这府里的丫鬟,不认识这两个婆子。
她惊悚看着这两个婆子来势汹汹,怯弱反问:“你们是谁,要做。。。。。。”
要做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就被两个婆子从床上拖了下来,直接往外拖。
第514节打杀
玉珠刚刚产子不过半月,又病了十来天,身子虚弱异常。
婆子们这样粗鲁将她拖下床,她顿时就头晕眼花的,几乎晕过去,好半晌脑袋才清楚几分。
等她清楚过来的时候,她和她娘孔妈妈,被压在她自己院子的正屋,各自被两个婆子按住,跪在地上。
冰凉的地砖,寒意用膝盖涌上来,玉珠打了个寒战。
她努力抬头,去看坐在正位太师椅上的人。穿着深紫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对襟褙子、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肃穆端坐的,正是她的主母胡婕。
“太太。。。。。。”玉珠不知到底怎么回事,着急开口。
她话刚刚说话,就狠狠挨了一个嘴巴,脑袋都打得偏到了一旁。
“不准说话,太太没问话,不准喧哗。”站在胡婕身边的丫鬟厉声呵斥道。
玉珠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她被这一巴掌,打得半边脸都麻木了,牙齿酸痛得厉害,不知是口水还是血水涌了出来。
好半天,麻木劲过去,耳边传来似狂风怒吼般的咆哮耳鸣。她什么也听不见。
貌似过了很久,似乎有人在说话。
玉珠也隐约听到了母亲的哭声。
“。。。。。。若是玉珠有什么错儿,太太只管拿了奴婢打死。玉珠刚刚生了大少爷,又得了病,经不得这样搓揉。太太息怒。想想老爷,若是玉珠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定然要怪罪太太的。”孔妈妈哭着吼道,“奴婢和玉珠低贱之人,不敢惹得太太和老爷失和……”
她既抬出宋言昭来压胡婕,又口口声声是为了胡婕好。
孔妈妈有一口好利牙。
端坐在太师椅的胡婕,却半天没有说话。
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着孔妈妈和玉珠挣扎。
和太太争?
凭什么和太太争?
捏死你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胡婕痛快想着,才轻声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带上来!”
孔妈妈不敢再哭着求饶。
她也不知道胡婕要带什么上来。
结果。带上来的,是嘴巴牙齿都被打得脱落、已经说不出话的惠风。
还有战战兢兢的小雨。
胡婕让小雨上前,跪在自己面前,然后问她:“你说。这个是谁?”
“。。。。。。是。。。。。。是惠风。。。。。。是疏烟院的丫鬟。”小雨结结巴巴说着。眼泪早已涌了出来。也不敢擦去。
“她找你做什么?”胡婕又问。
“惠风说。。。。。。。让奴婢告诉孔妈妈。。。。。。。昨夜老爷。。。。。。。老爷和太太说了什么。”小雨回禀着。
孔妈妈就知道自己这次行事太过于鲁莽。
但是,打听点消息,又是什么打错?
浩哥儿在太太那边。孔妈妈担心,乃是人之常情。
等宋言昭回来,她在花言巧语几句,宋言昭应该能体谅她。毕竟,浩哥儿在太太那边,这是孔妈妈很好的借口。
“好,你好!”胡婕冷哼着,对孔妈妈道,“敢打听主子的私事!来人,拖出去打!让她涨涨记性。”
“太太!”
“太太!”
玉珠和孔妈妈同时出声求饶。
居然要打孔妈妈?玉珠吓住了,太太这次是来真的?
这个女人太大胆了,她就不怕老爷吗?
屋子里服侍的众人,都是胡婕带过来的,她们来的时候就带了板凳和板子,所以她们都知道,孔妈妈这顿苦头是免不了了。
太太大概要打得她屁股开花,躺三个月下不了床才行。
两个婆子把孔妈妈拉到了院子里,按在板凳上。另外两位虎背熊腰的婆子抡起板子打。
这两个打板子的婆子,都是太太的陪嫁,她们是太太的心腹。哪怕老爷回来责骂,把两个婆子赶出去,还有太太娘家撑腰。
这顿板子轻不了。
那两个打板子的婆子,是不会看着老爷就下手轻些的。
老爷刚刚出门,太太就带着二十多个婆子、丫鬟和小厮,闯了这疏烟院,把疏烟院堵得水泄不通,把丫鬟婆子们都被围堵在檐下,不许喧哗。
太太进门不多话,直接把姨娘和孔妈妈从里屋拖出来,按在地上。
然后没问几句,就打孔妈妈。
这得多大的火?
太太只怕不敢打姨娘的。
姨娘刚刚生了孩子,若是太太打了她,老爷回来会跟太太拼命的。
但是孔妈妈这顿打少不了,而疏烟院几个近身服侍的,只怕也有挨打。太太对姨娘有火,肯定要发在下人身上。
所以,听着孔妈妈鬼哭狼嚎的呼痛声,檐下丫鬟婆子众人都有点胆寒。
她们是不敢帮姨娘的。
姨娘的宠爱不能算数。若是哪天老爷不宠爱姨娘了,今天帮着姨娘和太太作对的,太太都回收拾的。
但是太太,永远都是太太,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她想打姨娘、打姨娘的母亲,只要等老爷前脚走,后脚就可以动手。
疏烟院做下人的,谁又是傻子?
她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孔妈妈被打得半死。
孔妈妈的声音,越来越细,渐渐气息微弱。
最终,她晕了过去。
打手之一的婆子进来,禀道:“太太,那老货晕过去了,可怎么办?”
“胡说!”胡婕勃然大怒,“她居然敢装晕,给我打,打到她醒为止。。。。。。”
然后,她给那个婆子递了个眼色。
那婆子明白过来。到了句是,出去继续打。
板子打开皮肉的声音,在没有孔妈妈哭喊的情况下,更加清晰,更加渗人。
疏烟院的那些被堵在檐下的丫鬟婆子都很心惊:这么打,会打死孔妈妈的啊!
难道太太真的敢下杀手?
不至于吧?太太这么年轻,不会这样心狠的。
一时间,人人自危。
又打了二三十板子,孔妈妈半点反应也没有。
那打手的婆子翻过来,见孔妈妈眼睛都直了。气息全无。像丢条老狗似的,把孔妈妈丢在地上,进屋对胡婕道:“太太,那老货不经用。已经死了!”
屋子里猛然静了下。
人人都感觉。又骨子寒风吹过来。
连服侍胡婕的人。都带着几分怯意,看着胡婕。
玉珠则大哭大喊:“娘,娘。。。。。。”
两个婆子紧紧反剪着她。她又没有力气,半点都挣脱不开。
她哭得声嘶力竭。
没人劝她。
两个婆子将她按在地上,仍她凄惨的哭着。
“胡氏,你这个毒妇!”玉珠哭着哭着,就开始骂胡婕,“等老爷回来,剥了你的皮,将你也活活打死!”
一直沉默的胡婕,这个时候才道:“好,为了个下人,你竟敢辱骂主母。来人,也拖出去打!”
众人一惊。
玉珠的丫鬟婆子们在檐下听到了,没人敢求饶。
而胡婕身边的丫鬟则犹豫了下,道:“太太,算了,吓吓她就好。”
胡婕狠狠刮了那丫鬟一眼。
押着玉珠的婆子们,也有点犹豫。
她们的心,是向着胡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