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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水乡人家-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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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还没来得及阻止她,细妹也塞了个荷包在她颈旁。

众人也都有送银送物的,劝冬儿坚强起来。

细妹道:“冬儿姐姐。你要给咱们女人争口气,才算没白跟姑娘一场。你要就这么丧气了,白瞎了姑娘教你这几年。说出去还是织女的弟子呢,丢织女的脸面!”

冬儿哽咽道:“以前是我没用。往后不会了。”

回去的马车上。方初问清哑:“累吗?”

清哑打了个哈欠道:“还好。”

方初由衷夸道:“什么事到了郭织女这,都不算事!”

他总结了清哑处理事情手段。得出一个结论:别看她不擅使计谋,可她总选择最直接最简捷的法子,却往往能奏奇效。

清哑只当他在说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也如愿的很开心。

两人去到郭家。亲人欢聚场面自不必细说。

临近傍晚,方家派人来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原来,方瀚海夫妇听说清哑怀孕了。喜出望外。正好方老太太回临湖州了,严氏立即命人收拾方初那院子。要接他们回来住,要亲自照料清哑。她很怕清哑赖在娘家养胎,那方家颜面何存!

方初看看正和亲人说笑清哑,想了想,将郭大全拉到一边,道:“大哥,我去父亲那里走一趟。清哑要是问,就说我一会就来。”

郭大全有些尴尬,忙道:“叫清哑和你一块去。”

清哑已经出嫁了,从京城回来不先去方家拜见公婆,反倒先回了娘家,眼下又不随方初回去,他这个大舅哥也觉得理亏。

方初丢下一句“不用折腾她了,明日再过去。”便出去了。

快马来到方家,他母亲严氏正等着呢,见只他一人回来,忙问:“清哑呢?”一面朝他身后张望。

方初忙上前请安,一面回道:“儿子和清哑原应该先来给父亲母亲请安的,只是一下船就有刘虎的事等着。处置完了,便就近先去了郭家。母亲命人去接,儿子想清哑才怀孕,又奔波了这半日,不如让她在郭家住一晚,就没叫她,等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严氏瞅着他似笑非笑道:“说这么多,怕娘怪清哑不懂事、没先来给公婆请安?娘是那苛刻不通情理的婆婆吗?”

方初笑道:“自然不是。娘最有胸襟和气度了,若非如此,儿子也不敢不先带她回来。”

严氏满意地笑道:“她才过门的,又出了一趟远门,惦记娘家亲人也是人之常情。横竖明天就回来住了,也不在乎这一晚。”

方初小心求证道:“娘是说,要我们回来住?”

严氏道:“当然,不回来住你们住哪?”

方初道:“我在小石桥……”

严氏不待他说完,眼一瞪,劈头问道:“你会照顾孕妇吗?那边什么也没有,缺东少西的,怎么住?”

方初道:“我们就住几天……”

严氏又打断他话,质问道:“然后呢?回乌油镇老宅,还是清园?这城里这么大一摊子买卖你就不管了?或者说每次你进城把她一个人丢在乡下,交给一群下人照顾?有个闪失你赔得起吗!还是说你每次进城让她也拖着双身子跟着你来回奔波?好儿子,这女人怀孕,头三个月最要紧,容易滑胎,清哑现在不能劳动了!”

方纹也在旁道:“大哥,你就让大嫂回来住吧。我天天陪着大嫂,不然你让她一个人在家,多着急呀。”

方初还没说话呢,就听门口有人道:“听你母亲的!”

大家抬头一看,是方瀚海,正大步走进来。

严氏母子都站起来,等他在上首坐了,才都坐下。

方纹又去现冲了一盏滚热的龙井茶来,捧给父亲。

方瀚海接过盖碗茶,喝了一口,又盖上盖,将茶盏放在手边茶几上,才对方初吩咐道:“明日带你媳妇回来住。”

方初微诧,但还是立即答应了,父母之命不可违,先回来住着,长住还是短住到时候看情形再说。

严氏也诧异,她和方瀚海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就算他们夫妇都想孙子,但这毕竟是内宅事,方瀚海这样郑重命儿子带儿媳回来住,定有用意。

她便示意身边人都退下。

第710章 贤惠

方瀚海这才道:“清丫头头次养胎,有你母亲照应,稳妥些。此其一。其二,趁这机会,让她跟你母亲学些人情世故和持家之道。”

方初立即明白,这“其二”才是重点。

他便道:“儿子谨遵父亲安排。”

方瀚海道:“谨遵?你心里怕是不服的吧。公平说来,清哑天分极高,就是性子太率真了,被你岳父岳母给养得毫不懂人情世故。就说上次她处置樊林家的……”

方初急忙道:“父亲,这件事是樊林家的……”

方瀚海喝道:“我难道不知樊林家的该处置?可处置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偏挑了最直接的一种。她可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当着底下那些奴才,说什么‘吃柿子不能捡软的捏’,打了自己夫君的脸不算,还打了公婆的脸面。这也就是我跟你娘,换一家公婆她试试?”

方初明智地闭嘴听训,怕维护清哑反害了她。

方瀚海继续道:“为父也并非说她一无是处。她这么做,就很有织女的气势和威严。樊林家的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就敢仗着主子的情分刁难刚进门的少奶奶,着实可恶!若清哑是有心杀鸡儆猴,为父也不说这话了;可她哪里会用那些手段,她一向就是如此。她这样不识人心险恶,直来直去,长此以往,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如今你已是自立门户,事务繁多,不可能时时守候在她身边。若一味宠溺纵容她,将来如何?不如趁着这次在家养胎的机会,让你母亲好生教导她,免得以后遇见什么事不能应对。”

一番话说得方初敬服。遂起身向他深深揖道:“谢父亲考虑周全。”又向严氏躬身道:“明日我便带清哑回来住,还望母亲费心。”

严氏想着能亲眼看着长孙一点点长大、出生,真是通体舒泰,因笑道:“费心什么!我们娘俩不比别的婆媳,我们能说得来。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她教好,也照顾妥妥的。”

此事说定。大家议论起清哑怀孕反应。十分高兴。

快天黑时,方初才重去郭家陪清哑。

次日早饭后,他便带着清哑住回了方家。

再说郭家。蔡氏煎熬了几日后,眼看冬儿养好了伤,又听说清哑换了盼弟去府城经管伊人坊,冬儿从此留在霞照了。心中更笃定郭大全要纳她为妾,便想如何自处才好。

她有自己的小见识。觉得与其让郭大全想法子找借口把这事做成,不如她主动提出来,赚个贤惠的名声,也让他看见自己的好。

这日。她便趁着他从外回来和他说起这事。

郭大全在外查看收棉花,各地转了一圈,累得很。回房命人打水洗漱。蔡氏伺候他换衣,然后丫头倒了茶来。两人坐了喝茶。郭大全一边歇息,一边问些家常话,家里如何西坊如何等等。

说了几句,蔡氏佯装自然,两眼却不敢看他,低头说道:“冬儿就要好了。她孤儿寡母的,也没处落脚。你看哪天咱们告诉爹和娘一声,把这事说定了,她也能安心在咱家做事。等几年再接她进门,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我当时去牢里看刘虎就放了话的,不叫你白背了这个名声,谁让他混账……”

郭大全闻言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蔡氏诧异,以为他高兴得失态了。

她起身帮他捶背,关切地问道:“怎么就呛了?”

郭大全推开她,又伏在桌上猛咳一阵,才慢慢平复了。

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蔡氏,心虚地想,难道丢五千两银子给刘虎的事媳妇知道了?看样子不像啊。遂板脸斥道:“你发什么疯!不是贤惠人,做什么要装贤惠?我瞧着都替你累!”

蔡氏委屈道:“我是真心要为你。”

郭大全道:“好媳妇,你别给我惹事。”

蔡氏见他形色不似作假,诧异道:“你真不想纳妾?”

郭大全笑道:“我还真想纳妾。我常想啊,要纳十个八个美妾,每天轮着伺候我,那日子多美!”

蔡氏大怒,抬手指着他鼻子道:“郭大全!你……”

“你”了一声,那气势就塌陷下去,眼睛一红,悲从中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起来。

郭大全道:“看看,看看!这才是你原来的样子!什么真心为我,都是假的。我就这么说一句,你都受不了,真要把人弄进来,你还不晓得会气成什么样子呢。没准哪天就气死了。”

蔡氏忙抬头道:“冬儿不一样。”

郭大全不屑道:“什么不一样?谁都一样!”

蔡氏道:“那……那你又说想纳。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一定要背着她偷腥?

郭大全叹了口气,道:“想归想,哪个男人不想?那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富贵命。别瞧外面人都叫我‘郭大爷’,我也不过从泥坑里爬出来才几年,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没那个福气还充大爷,那是作死!刘虎不就自己作死了!你呀,放宽心,我惜福的很,这辈子有你这个好媳妇就知足了。咱们郭家家底子薄,禁不住折腾,我肯定不会瞎折腾的。”

蔡氏再次泪如泉涌,这次是感动的。

她被男人掏心窝子的话给打动了。

如果说之前她是为了笼络男人的心才主动提出要为他纳冬儿,这会子念头倒坚定起来,心想冬儿人品好长相好又有能力,纳进门对郭家只有好处,且能让男人解解馋,省得他这么憋屈。

于是她擦了把泪,问道:“你跟我说真心话,觉得冬儿怎么样?”

郭大全道:“冬儿当然不错,不然也不能让小妹看中。”

蔡氏道:“你要纳冬儿,我就能容她。”

郭大全正要说话,就听一声稚嫩的暴喝“不行!”

两口子一呆,一齐看向房门口。

只见郭勤站在月洞门口,神情严峻,气势迫人,一点不像个十来岁的少年,就像是郭家家主一样,严厉道:“我、不、许!!”

蔡氏尴尬极了,忙站起来道:“勤儿,你听我说……”

郭勤死死盯着郭大全,坚决道:“你要是敢纳妾,我就告诉爷爷,说你德行有亏,不配再管郭家,让二叔来接你的位置。”

第711章 子逼父

他才来的,没听见爹娘前面对话,只听见后面几句,心中认定娘被爹压住了,所以委曲求全,容他纳妾。

因此,他根本不理娘的解释,直接与爹对上了。

面对这么强势的儿子,蔡氏彻底傻眼,不知所措。

郭大全则是又羞又气,又开心。

羞和气不用解释,任哪个当爹的被儿子这么一顿训,都不好受;开心嘛,则是不经意间发现儿子长大了,晓得为娘亲做主了。

他努力板脸,努力撑起当爹的威严,喝道:“瞎说什么!谁要纳妾了?还不滚去吃饭呢。”

郭勤没有被他吓住,傲然把他上下一扫,丢下一句“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娘!”才不紧不慢地转身,从容去了。

郭大全瞪着他的背影,嘴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蔡氏既高兴又内疚,还有些害怕,怕郭大全怪她多事。

郭大全冷哼一声,道:“还杵着做什么?吃饭去。养了这么个好儿子,往后不用担心我欺负你了。”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蔡氏嘀咕道:“他不也是你儿子么。”

郭大全心想,他要不是我儿子老子能受这口气!

吃晚饭的时候,郭守业发现桌上气氛有些微妙,郭勤不似往常顽皮,神情很严肃、吃得很慢很斯文,而郭大全则有些心不在焉。

老爷子只当儿子累了,孙子懂事了当然更好,都没当回事。

饭后,郭勤却把郭大全叫去书房了。

大凡对于接班人的培养,都是有针对性的。

像皇室培养太子。要请人教导他治国之道;似方初等少东家,从小学的则是经商之道;郭勤也不例外,打从郭家建立作坊那天开始,郭守业等人就没拿他当孩子看,所有事都让他参与知晓。

他又常和严暮阳等人相处,受了不少影响。

严家那是多大的家业!

郭家才多少点家业,刨除家务管理等细账。所有大账郭勤都要核实计算。因此,他对于郭家银钱往来和进出数目了然于胸。

他很容易便发现亲爹的账少了几千两的亏空。若是五百两,他还不一定能察觉。因为他无暇管细账,可这是五千两。五千两对于郭家这本账来说,是笔很大的数目,若无正当理由。那是无处隐藏。

郭勤紧绷着小脸问郭大全:“爹,你这怎么少了几千银子?”

郭大全面对儿子质问。神情竟然有了一丝慌乱。

这一丝慌乱没有逃过郭勤的眼睛,他就一直盯着郭大全,一副不交代就不放过他的架势。

郭大全道:“前些天爹拿了五千两送去江北收棉花了。”

郭勤追问道:“八九月是棉花旺季,现在没那么多了。哪个场子要这么多银子垫底?怎么光拿银子买不来棉花进库?”

郭大全心里骂道:“死小子,这么聪明做什么!”

面上却道:“有几个大户囤了货,我叫他们买来。”

郭勤显然不信。目无表情道:“过几天就是月底,仓库账也能报来了。我到时再看。爹也催着点,要是没货就把钱收回来。”

说完不再看郭大全,低头拨拉算盘。

那天发现郭大全亏空时,他便起了疑心。正逢冬儿一事闹得僵,他听说刘虎死前买了个小院子,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今日听见爹娘说纳妾,小少年全明白了,心里发狠,若刘虎这银子跟爹没关系,他敢把郭勤二字倒过来写!

可他不能明说。

家丑不可外扬,在郭家这个大家里,他要维护大房这个小家的体面,所以他忍气吞声帮老子遮掩“丑事”。但他绝不纵容爹的行为,所以暗示爹:想法子把这个窟窿补上,不然没完!

郭大全哪还看不出儿子心意。

他扭头走出书房,一路沉吟回房,思索对策。

五千两银子,他当然知道瞒不过去,原准备跟爹说清楚,就把这账开支了。谁知一桩事赶着一桩,他就没能顾得上。现在被郭勤这么一插手,他就算征得郭守业同意,可怎么对儿子交代呢?说他丢银子给刘虎没私心?那也要儿子相信才行!

若动用大房的私房钱,又要惊动蔡氏,更说不清了。

他想了一夜,觉得不管向老二或老三借,都不合适。不是不信任两个弟弟,只是借他们的私房银子,将来必须得还,不然他们如何向两个弟媳妇交代?倘或走露一点风声,牵扯更多了。

思来想去不得主意,最后想到一个人。

次日,他径直去舒雅行找方初。

方初见大舅哥来了,忙接进去。

晌午,郎舅两个去酒楼吃酒。

郭大全便开口向方初借银子,并坦然将缘故说了。

饶是方初经历丰富,也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听说他被郭勤严厉叱责不准纳妾,再也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

郭大全尴尬道:“这小子皮痒了,敢冤枉老子!”

方初道:“那大哥怎么不去跟他说?”

郭大全郁闷道:“还不都是你嫂子多事,说那些话,正好让勤儿听见了,他再要知道我丢银票给刘虎,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方初点头道:“是不宜让他知道。小孩子护母心切,再说大哥这事办得也确实荒谬了些,难以取信于人。还是别节外生枝了,就从我这里拿了银子把这窟窿给堵上吧。”

郭大全忙对他道谢,又说这银子他短期内还不上。

方初摇头道:“大哥千万别说还的话。还嫌惹的事不够多?再者咱们郎舅之间这样算账就见外了。况我又不缺这点银子,就当清哑为冬儿尽力的吧,现在她是清哑的人了。”

郭大全想想也是,这才罢了。

他喝了口酒,感慨道:“没想到有一天被儿子逼得这样。”

方初轻笑道:“大哥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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