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覆天下-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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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转念一想,也是,阿尔调查巫苓,与老三当真是没有任何关系,若是老三掺和进来,那么必定是与太后有关系了。
旋即他面色由怒转笑,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太后惦记他这江山。
之所以让他毫无障碍的登了基,便是因为她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受苦受累。
这一年来,云国可谓是外忧内患,一直也不得安生,太后心知肚明,一则是她不忍心,二则,睿也根本没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耐心来做这些千篇一律且苦乏的事情。
阿尔的消息之中当然还有不少关于三王爷与太后勾结的句子与证据。
但是因为时间紧迫,阿尔并未着意调查此事,只是专心调查帝君所交代的事情。
当一切说完,阿尔一拱手道:“属下在这半年中,遇到一乡村女子,若不是她救了我的命,恐怕属下也回不来,之后在这半年中暗生情愫,还请帝君允准,放属下离去,共结连理。”
“准。”这等事情,朔怎能不应允。
但是他此时却因为阿尔所带回来的这些消息而焦心不已,没有什么心情祝他百年好合,故而挥了挥手,垂眸道:“赏银万两,归去吧。”
“谢帝君。”阿尔再次迈开那不怎么利落的腿,半晌才抬眸再言:“属下其实……还有一事尚未告知帝君。”
“还有?”朔一愣,已经说了那么多了,还有?
“可是这事情若是帝君知晓了,恐怕会……”阿尔眼光闪烁,垂头不语。
“但说无妨。”朔看向低着头的阿尔,伸手抓过桌旁的茶杯,淡淡的啜饮着,心中思虑着方才的事情。
阿尔抬起头,看向朔,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凝重,好像在挣扎着此事该如何说。
“帝君……属下不瞒帝君,此时调查,查出了……”
“查出了何事?”朔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未见过阿尔如此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见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阿尔似是犹疑了半晌,才咬咬牙,继续回复,几乎声如蚊呐。
“查出了……当年莘太妃与先帝……的死因……也……”
朔听后便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出心头,猛地抬起头,看向阿尔,手中的茶杯甚至已经快要捏碎了。
“与……与……与公主有关……”
‘啪’的一声,茶杯在那按得发白的关节中碎裂,厅中的两个人,均陷入了死寂之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父母之仇
屋子里此时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声儿。
随后,阿尔完整的叙述出了事情的始末——这其中包括许多他所探查到的消息。
还有许多他未曾探听出的消息,是并未向朔说的。
即便是这样,朔依旧是整个人都变了一副神情。
他此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凉意,犹如从万丈冰渊中刚窜出来的人似得浑身上下结着冰碴子,阿尔想,若是此时主子身上一动,发出哗啦啦的冰块掉落声,他都不会怀疑是假的!
可是朔却许久没有出声,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阿尔算计着,帝君应当有……两刻钟没有言声了。
想想也是……云国上下谁人不知这帝君有多偏疼端静公主?
远的不说,只说近的,那秋祭只带了端静公主一个人前去,且昨日还下令命人准备出巡示意,好像也有意思带着端静公主前去,更是在这次秋祭回来之后便封了她为火神。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号,帝君是定了册封礼的,比国师上位还要隆重!甚至她手里的权利大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足以见得帝君有多么的信任她!
可就这样的宠溺,换来的,却是杀父杀母的酬报,任谁也会如此的。
但阿尔却打从心里并不恨端静公主,只是觉得她太过可怜,太过执拗。
从他的打探中他能够知晓,这端静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太后所指使的。
阿尔认为,若说公主有什么错处,那便是太较真,太认死理。明明有帝君护着她,为何非要与太后沆瀣一气?
可是,她是太后收养的,又是太后一手**的,若说为太后办事,也不无道理。
同样身为‘下属’的阿尔,是万分理解她的。
可是阿尔理解没有用,帝君看起来确实冷若磐石,就连眼中的眼光都变了!
就连他刚才说‘天火妖女’的事儿的时候,都没见帝君这般样子,那会儿,虽是生气动怒,但阿尔能瞧得出来,并不严重,而此时,却是面上毫无表情,在阿尔看来,那就是心如死水。
帝君伤心了?
不像。
帝君可在后悔这么多年来对端静公主的宠溺?
也不像。
阿尔此时心中已然有些后悔告诉帝君此事了,他想着,自己留到最后说这个,便是一直犹豫不决,若是此事给帝君带来心境上的损伤,莫不如不说。
可是不说,又有悖于他身为一个探子的原则,所以这才到最后,也要说出来。
阿尔能做的,只有将自己没有证据的,猜测的事情,烂死在肚子中,只说出那些个他探出来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他所说出的那些事,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会气的七窍生烟,五内具焚。
可偏偏帝君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看得阿尔这心中都九转十八回了,他还是没有一丝的动静儿。
阿尔竟然有些害怕了,他跪在地上,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就连下身那条不太稳妥的伤腿,也是有些颤栗不已。
最终,帝君还是出声了。
声音平静如往常一般,只是没了那笑意与柔和。
“去吧,赏银加倍。”
“是。”阿尔一拱手,领了命便赶忙离去了。
现在这整个朝务殿像冰窖一般,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在里面呆着。
可是这一出来,阿尔却与那刚才才被自己告状了的三帝子撞了个正着。
“参见三帝子。”虽然心中轻鄙,但是毕竟身为下人,他还是要行礼的。
“走开走开。”三帝子似是很匆忙似得一脚便踢开了附身行礼的阿尔。
阿尔身上带着伤,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好身手,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提防三帝子,也压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动手,竟然被这一脚踹的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一个值夜侍卫手疾的扶起阿尔,忙问道:“没事吧大哥!”
“无妨。”阿尔好容易保持住平衡,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身看了看那匆忙进入殿内的三王爷,心中为他念了个福咒。
连他阿尔在帝君身边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如此冷冽的帝君,更何况刚被帝君知晓对自己有异心的三帝子此时来见,恐怕没什么好事咯。
阿尔摇头叹息了一声,听着身后三帝子与正门侍卫的吵嚷之声:“我要见帝君,为何不让我见!”
这边三帝子被几个下人拦住,也正是有脾气没出撒的时候,可偏偏无论他怎样吵嚷,那里面的人竟然还一声也不出,真乃是气煞他也!
可是奈何里面人不出声,人家身为帝君,他又能怎样?
但是三帝子咽不下这口气。
分明相差不过一二载的岁数,长子是他的也就罢了,这嫡子也轮不到他来做,可是他就是不甘愿!
凭什么!
凭什么这规矩都向着先出生的!后出生的便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凭什么长子嫡子便有这样大的优先权?甚至连江山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三帝子越想越来气,最终直接一脚踹倒了守着大门的侍卫!
雲凌自幼也算是苦学,拳脚功夫也学了不少,虽说不算什么武学能人,但是也比一般的男子来的刻苦,故而这腿脚上的功夫也好的很,一脚便将那侍卫踹出了两丈远,跌倒在地,口中咳出鲜血来。
“放肆!”另一个侍卫瞪大眼睛大喝着道:“天子门前,也轮得到你撒野!”
“下贱的狗杂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然敢拦本王爷!”
“对不起!但是即便您是王爷!也得有传召或者手谕才能进去!”
雲凌一听,更是打从心眼儿气愤的不行,一口槽牙咬的嘎嘎作响,整个脚上似是憋足了劲儿想要踢人。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只听殿内幽幽的传来一句低沉的男音:“让他进来。”
雲凌咬牙切齿的比划了一阵,似是想把那侍卫千刀万剐一样的表情,继而进到屋内,嬉皮笑脸状若无事的问道:“皇兄可好?”
“嗯。”朔此时并没有心情与他侃言,只是他话语中称皇兄,却未称帝君,有些让朔不快。
这意思,便是不承认他这个帝君,故而还是叫他皇兄而已。
本朔也不是个这么计较的人,兄弟几个私下里怎样都可以,也没什么说的,但刚从阿尔口中得知雲凌的所作所为,也当真是让他恼火不已。
但是朔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懒懒的回了一个鼻音问道:“深夜来此,可有事?”
“哎呀,臣弟我哪是深夜来此啊,我是正午时分便进宫了,但是匆忙之中忘记带腰牌,被宫人拦了几道,便拖沓到了这个时辰,我本想着干脆回府去取,可却没想到,我这闯进来了,却闯不出去了,也当真是无奈啊哈哈……”
雲凌这话说的,倒是像极了兄弟之间的家常,只是他忘了,见到帝君要行礼,他根本只是踱步进屋问候了一句便算是完了,再之后,更是说着说着,便自己寻了地方坐下,可谓是自由自在。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眼中该是是为何等不尊不敬之事?
见了当朝帝君不但不行礼,说着家常话便寻了位置坐下,也当真事不将人放在眼中了。
“既然无事,便回吧。”朔也未动怒,他一向是个很擅长忍耐的人,只可惜,今晚接受的信息有些多,他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光是因为那个串通别人害自己的弟弟就站在自己眼前,而是因为……那个被别人教唆后,傻傻的替人去完成任务,杀害了他父母的人,此时正住在他母妃的寝宫之中。
多可笑。
曾经多少次有人告诉过他,他母妃寝宫的火,水浇不灭,朝务殿的火,水浇不灭,与端静公主所放出的火焰极其相似。
当初他明知道,巫苓不会说谎,自己若是问了巫苓,得到的一定是肯定的答案。
但是他没有问,无论多少人说过,多少臣子闹过,他都选择了信任巫苓。
可就是这样的信任,最后换得的,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的答案。
即便如此,朔现在心中依旧在犹疑着,阿尔是否被何人给收买了,或者说,他说的是假的。
朔咬紧牙关,被自己心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逼得无路可退,本来刚才说那句让雲凌回去,便是不愿意再多言了,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
如同一只刚经过剧烈争斗而受伤的野兽一般,他需要自己舔舐伤口,最终决定究竟是选择默默吃掉猎物掉头离去,还是伺机报复夺回地盘。
雲凌听了这话,倒是不高兴起来,嗤之以鼻道:“难道臣弟如此惹皇兄厌烦么?臣弟如此着忙的赶进宫中看看皇兄是否安好,还如此不受待见,也当真是伤透了心。”
“哦?”朔倒是冷冷的给了个回音。
他从那不知名的地方回来已有三天,三天之后才来看他,便是雲凌口中所说的‘如此着忙’?或者是,他更是期待自己出什么事情才好了是么?
“皇兄在那寺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消失这许多日,可是貌美的姑子带皇兄去玩乐了?”
雲凌说着,更是恬不知耻的便蹭上了朔身边,伸出手臂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口中话语轻薄无状到让人生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爷闹事
朔面上没露出表情,反之一笑道:“难道三弟如此想要找一个姑子缔结姻亲么?那为兄的便了却你这个愿望,明日让你去圣安寺出家为僧如何?万千的姑子任你挑选。”
任谁都知晓,那圣安寺,在西北苦寒之地,即便是有姑子,也是捂得像个大包子,冻得两颊通红,搞不好,还是那种粗鄙的村妇出家,根本没有一点乐趣可言,更罔论是这三王爷去圣安寺出家找姑子的名头了。
雲凌有些吃了瘪,但是却依旧嬉皮笑脸道:“臣弟倒是没有这个本事了,家中的几房妻妾若是知晓我出了家,恐怕要悬梁自尽了,倒是皇兄,整日里也不曾听闻你进入后宫,可是……有些问题?”
他的话,是越说,越没有上下尊卑,见朔没有言声,他更加来了劲。
“若当真是这样的话,可真是太可惜了,谁都知晓,那滋味儿,可说不定比做神仙来的爽快得多。不过皇兄也不要惦念,臣弟记得府中有个下贱人的男人便得了此症,寻了个神医瞧了瞧,喝两年方子便得了好转,可要臣弟替皇兄联络一二?”
“那还多谢三弟了。”朔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
“哎呀,难不成皇兄当真有这方面的难言之隐?还是说……皇兄是有断袖之癖的?哎呀呀,刚才便瞧见一个男子从皇兄房中出去,那样子也算得魁梧,没想到,皇兄竟然还有如此癖好。真不如到那青楼之中做个面首来的享乐!”
他越说越言行无状,许是见朔并未治罪于他,嘴上也越发的没有把门的,还做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护紧了前胸,脸上带着惊恐之状,但眼中,却满含着笑意。
朔摇了摇头,站起身,略微向他靠近道:“怎么,三弟很希望本君是有断袖之癖的么?”
这一靠近,还当真弄得雲凌头皮一麻,束手无策了。
他本身也便是来看朔的笑话的,同那么多和尚一同消失了这许多天,也当真是奇事。
他本想着,皇兄看起来并未动怒,故而口中也没什么遮拦,这下,他倒是看出了些怒意,不由得心中凉了一下。
可是,即便是怒意又如何,他乃是先帝三帝子,与朔也算是同胞兄弟,他猜测着,谅他也是不敢如何的,于是再次咧开一个玩味的笑容。
“哪敢呐!”
“不敢么?本君看你胆子可大,先是打伤了本君的护卫,现在又来用言语讥讽本君,是不是本君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你便权当本君不知你私下所做之事了?”
朔目光灼灼,雲凌倒是有些心中突兀,他怎么突然转变的这样快?难道自己有什么把柄攥紧他手中了?
可是转念一想,应该不能,自己做事一般都是万分小心,就连最近派人追杀朔派出的一队探子,也是杀光了所有的人,最后逼得那个头头跳下悬崖才罢手。
难道那男人回来了?
不能……雲凌还记得那万丈悬崖,那悬崖那么深,若是寻常人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就连学过武艺的,也不可能存活下来!这点他可以保证!
可是……总感觉有些不对!
雲凌此时脑中转的快,忽然便搭上了一根弦!
方才,那个在门口给自己行礼的大汉,不正是那日跳下悬崖的那个探子吗?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反倒是先行惹了他!
且不说他在夜半之时会见帝君,就说这个人曾是与自己有过节,这个事儿便不好说了!
朔一定什么都知晓了!而故意不说,便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着呢!
他转个身便想要离朔远上一些,可是未曾想到,朔伸出手便捉住了他的腕子,如钢铁一般牢牢的掐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就连习过武的雲凌都挣扎不开朔的钳制,可是雲凌记得,自己这皇兄是自幼苦读诗书的,怎么也有这般惊人的力气?
甚至能够钳制住自己这常年习武的人?甚至看起来,面不红心不跳,没用多大力气的样子!
这有些让雲凌难堪不已,他觉得自己此时这样,就好似被折辱了一般,朔是在践踏他的自尊!
于是雲凌张口便想开骂,可是此时却是没有了机会,现在主导权并不在自己手中,怎能开口出言不逊?
朔见他未曾言语,但是面上的表情却转变了许多,如那乌云飘过惊雷阵阵一般,转变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就从调侃之语,化作了惊慌无状。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这雲凌,倒是心中算计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