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过间谍-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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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齐是一个单纯的爱国基督徒,他坚信世界正遭受犹太人、布尔什维克和共济会的三角阴谋的威胁。1939年他创建右翼俱乐部,企图利用日渐高涨的反犹太反共产主义情绪,把势力渗入伦敦城和白万。莫格里奇是在法庭上见到拉姆齐上尉的,当时他与一大批被拘留的同伙一起正在接受有关他和沃尔克夫案件之间关系的审问。莫格里奇觉得他们是一伙可怜虫,他说:“他们代表着上流社会的意志。那些女人浓妆艳抹,奇形怪状。”肯特和沃尔克夫都被判有罪,肯特服刑七年,沃尔克夫十年。战争后期,肯特被押解到美国释放了。安娜·沃尔克夫在狱中服刑两年多后,于1947年释放。她一直住在伦敦,1969年去世。
国际联运货车上的一份密件
1941年,莫格里奇被调到设在索尔兹伯里附近的朗福德城堡的第五军司令部担任安全情报局一处二队情报官。数月后,他高兴地接到秘密情报处里一名秘书的电话,奉命前往伦敦候选一个“特殊”的情报官职位。在“野人”俱乐部里,另一个惊险小说家艾伦·威廉斯召见了莫格里奇。艾伦的兄弟道格拉斯是莫格里奇在《每日电讯报》报社时的同事。莫格里奇后来尖锐地指出,惊险小说家进入秘密情报处就像思想不稳定的人成为精神病医生或阳痿的色情狂一样,虽然不很合适,但轻而易举。威廉斯把工作要求告诉莫格里奇,并告诫他对可能面临的危险要有思想准备,譬如,一个已暴露的间谍不得不被舍弃。莫格里奇很想知道如何舍弃。
不久,莫格里奇接到情报处通知,他作为合适的人选已被正式录用,并命他到伦敦圣詹姆斯公园地铁车站对面布劳德威街的一间办公室报到。他加入的是军情六处。他终于成为一名像洛克哈特那样操纵阴谋世界的间谍了。莫格里奇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年轻人,他一想到可以在职权范围内打破常规、蔑视道德便感到极为振奋。作为毛姆的《艾兴顿》的热心读者,他一直期待着更为职业化的谍报氛围,然而:“那一切都太孩子气了——就像小孩子戴着假胡子装大人似的。”
在军情六处里,莫格里奇结识的第一个熟人是曾经派驻里加的特工莱斯利·尼科尔森。此人举止温文尔雅,性格有些像伯蒂·伍斯特——总而言之不太像一个间谍。尼科尔森正式通知:莫格里奇和格林将被派往非洲,他去莫桑比克的洛伦索马贵斯;格林去塞拉里昂的弗里敦。
为了有效地开展工作,莫格里奇必须迅速弄到假居民身份证。为此尼科尔森给了他一份盖过印的护照,假称他刚刚到英国,住在圣厄明旅馆。莫格里奇顺道去那个旅馆里喝上一杯酒,以便熟悉那个新家的环境。他发现旅馆休息厅非常幽静。尼科尔森叮嘱他拿着护照去考克斯顿大楼,申请办理居民身份证,有必要时须向办理人员解释他是刚从国外归来的,很快又要离开美国再度远行。莫格里奇平生第一次要欺骗当局,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要是有人细细盘问他归国旅行的情况,那怎么办呢?他脑子里设想着各种各样的提问,并据此编造起令人难以置信的回答来。但当他忐忑不安地踏进考克斯顿大楼,踏进通向官方接待处的那条积满尘灰的走廊时,焦虑到极点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结果根本没人问他什么问题。他克服了当间谍的第一个困难。
此时军情六处的处长是斯图尔特·孟席斯爵士,处里人称他为“C”。他偏爱格外复杂的极富戏剧味的保密方式。莫格里奇回忆道:
在任何人获准进门之前,门外必须先亮一盏绿灯;而且在谈话中,他要把他的外套盖在电话机上。令人惊异的是,他甚至不辞辛劳地用这种方式接电话——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时期,军情六处的军官从来不从正确的角度看待战争,他们把一切事物都分割开来,结果造成情报部门里再也没有什么卓越非凡的个人智慧。例如,大家上完密写课,千篇一律用牛奶调制密写墨水,真是可笑之极。
莫格里奇曾经在一列国际联运货车上发现一份密写文件,倒霉的是在他搞到文件之后才弄清楚它一点用也没有。“那些幼稚的理论把我们引入了歧途,我们是在莫名其妙之中进行活动。”
在莫格里奇看来,秘密情报处里的原则好像就是“兵不厌诈”。他很快发现密码联络,以及利用临时住址进行完全合法,而又无关紧要的通讯,都是秘密情报处老牌间谍的第二本性。例如,基姆·菲尔比用小块的薄纸给他的妻子写情书。他解释说如果这些信需要保密,可以舒舒服服地咽下肚去。“秘密,”莫格里奇在《地狱之路》中写道,“对于情报部门来说就像法衣和香火对于弥撒,黑暗对于招魂仪式一样必不可缺。不论秘密是否有用,都必须不惜一切地加以保守。”
菲尔比叛逃案
在圣·阿尔本斯负责海外反间谍活动的第五科总部里,莫格里奇重逢此时是伊比利亚地区组组长的基姆·菲尔比。从前他们在《旗帜晚报》的“伦敦人日记”编辑组里有过一面之交。当时菲尔比刚从剑桥毕业,在替《评论大观》的W·T·斯蒂德工作。编辑威尔弗雷德·希德介绍他们两人认识,并顺口补充说菲尔比的父亲就是著名的阿拉伯问题专家约翰·菲尔比爵士。据莫格里奇分析,菲尔比完全是受他父亲的影响,他结巴得很厉害,酗酒也同样惊人,几乎天天晚上都喝得酩酊大醉。莫格里奇记得以色列领导人在——古里安曾评论菲尔比:“如果基姆的父亲成为一名穆斯林,那么基姆基姆·菲尔比:打入英国情报机构的苏联间谍,著有《我的无声战争》一书。为什么不能成为一名共产党呢?”然而尽管如此,军情六处里的人对基姆仍然极为尊敬。莫格里奇觉得是“他迷惑住了他们”,菲尔比之所以觉得当叛徒很容易正是因为别人对他怀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敬畏之情。莫格里奇还了解到菲尔比很讨人喜欢,那是由于他曾在西班牙内战中替佛朗哥作战。对菲尔比的这种崇拜,竟然达到了外交部第二把手,众议员狄克·布鲁曼·怀特也来奉承拍马的地步。后来在菲尔比投奔俄国之际,布鲁曼·怀特突然神秘地死去了。
菲尔比毫无疑问是圣·阿尔本斯的实权人物,他使五科科长费利克斯·考吉尔完全失去了光彩。菲尔比满怀雄心壮志,结巴也不能妨碍他。实际上他的结巴差不多可算得上一个宝。莫格里奇在他身上发现了天真的稚气,他在《地狱之路》中写道:
现在,当我想到他在莫斯科那想必十分阴郁的环境里,从伏特加酒瓶里寻找快乐,在过时的旧《泰晤士报》上研究板球比赛积分,想方设法搞来英国赛手牌小雪茄,只要有可能就偷听BBC海外广播时,我就更愿意把他看成一个迷路的童子军,而不是一个冷酷无情、城府很深的长期潜伏的叛徒角色(我敢肯定他本人喜欢这么自我评价)。
菲尔比上班时喜欢穿他父亲在一次大战时穿的一套旧军官制服,所以莫格里奇确信他喜欢的是当兵而不是当情报处特工——但是不难预料,结巴妨碍了他当兵。根据第12款乙项条例,约翰·菲尔比爵士这时候正被扣押在曼岛上,因为他曾劝他的私交沙特阿拉伯的沙德国王不要参战,因为他认为希特勒必定会打赢。这自然是英国当局所不能容许的。
多年以后,莫格里奇一直想弄清菲尔比叛逃俄国的真正原因。菲尔比很少谈论政治,但莫格里奇认为,他所持的政治观点,正是在他那一代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间颇为时髦的左派政见。尽管如此他更相信“冒险”是菲尔比最感兴趣的。菲尔比的朋友们也证实了他的这一观点。这也是盖伊·伯吉斯吸引菲尔比的地方。
(图片菲尔比的照片或其它不以显示间谍身份的人的照片)
奇怪的是就在伯吉斯叛逃之际,报上登出了一张菲尔比出席英德联谊会晚宴的照片。英德联谊会是一个以促进英德文化沟通为宗旨的团体,许多人以为他是在伪装自己,但莫格里奇认为他是作为真正的会员出席晚宴的,他深信菲尔比是在俄国获胜的形势明朗化的时候投靠俄国的。莫格里奇说,伯吉斯曾经承认他的叛逃是由于他的祖国已经一蹶不振。伯吉斯的好朋友格罗·李斯则称伯吉斯是对英帝国的没落忍无可忍。莫格里奇认为伯吉斯、麦克莱恩、菲尔比、布伦特事件以上均是英国情报部门特工人员叛逃苏联的事件。之中,还有许多没解开的谜。为了说明这一点,他讲述了有关麦克莱恩的一件奇闻轶事:麦克莱恩和新闻记者菲利浦·托比一起参加沙德国王在开罗举办的宴会。夜阑酒酣之际,醉醺醺的麦克莱恩竟在地毯上小便。饮至半夜时分,他又跌了一跤,摔断了脚踝(几天后莫格里奇和安东尼·鲍威尔在伦敦旅行者俱乐部吃午饭时,麦克莱恩腿上裹着石膏走了进来。)。他在外交场合如此失礼理,应受到严厉训诫。然而,他却晋升为外交部美国司司长。后来又获取美国大使馆里的高位,专门对新闻记者发号施令。莫格里奇非常茫然:谁是他的保护神呢?
(图片钢笔、墨水和纸张或密码)
(图片一只鸟或一群公园里的鸟)
“BS”密写材料
在军情六处最初的几个星期里,莫格里奇只是伪造欺骗性材料,和法国、波兰和捷克等流亡政府的反间谍机构进行联络,逐步熟悉间谍奉命活动的方式。不久,他发觉军情六处的工作重点是破译敌人的密码。莫格里奇从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妇人那里学会破译密码之后,就开始学习如何使用密写墨水。他来到伦敦汉斯巷一幢外观朴素的房子前。一名信号兵给他开了门,检查过他的身份后,把他领到楼上的一间房间里,屋里面坐着一个头发稀稀落落、看上去像害了黄疸病似的人——一个落魄到教书为生的老牌职业间谍。莫格里奇学习密写的课程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这个落魄的老牌间谍教他如何调制墨水。这回又是使用牛奶,甚至葡萄酒,外加各种各样的化学物质(其中有一种专治头疼的药片)。这个老师把最后一种秘密物质称为“BS”。他说,只能把它当作最后一种应急手段,尤其是在难于搞到所需的物品时才能使用。老师告诉他,他本人就曾在海牙的一次任务中求助于这种物质。他把面包屑撒在阳台上,希望鸟儿会带来他所需要的物质。然而却落了空。鸟儿飞来吃掉碎屑就飞走了。最后,他只得一筹莫展地去公园散步,一次又一次假装无意中掉落手帕,尽量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搜集起“BS”来。莫格里奇为了激发老师的热情,表示对他的技术钦佩之极,又说他敢肯定他到莫桑比克后这种技术会大有用处。但是,他的老师只是哀伤地点点头,向他指出热带的鸟儿可能不是合适的施主。
结果,莫格里奇发现自己不是学密写术的料。老师气恼地对他说,要是掌握不了一门手艺就永远也当不成间谍。当他们俩孤单单地坐在灯火管制下的一片漆黑中时,莫格里奇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处境的荒唐。两个成年人怎么能这样打发日子呢?
旅馆谍影
1942年,莫格里奇乘坐一架水上飞机从多塞特的普尔港出发,前往他赴莫桑比克的第一站里斯本,护照上载明他的身份是“政府官员”。经过两年的灯火管制之后,阳光明媚的里斯本对他不啻是一片风景瑰丽的地方。头几天他上街闲逛,在见惯了死气沉沉的伦敦之后,光顾琳琅满目的商店和豪华的餐馆,无疑是一种享受。繁忙的里斯本是一座未经战火蹂躏的高雅城市。
他在美国大使馆报到之后,被分派到一个专门处理军情六处事务的部门。他发现那里的气氛和他已知的其他部门不同,最后他明白这正是典型的使馆内的情报部门。办公室里的气氛极其轻松,所有人员都只穿衬衫。战前的老情报人员总是戴着单片眼镜,系着鞋罩,显得比较拘谨;然而大战中招收的新人员,则决心树立不同凡响的新形象。他们穿上毛衣和灰色法兰绒长裤,不出席传统的外交鸡尾酒会,而去酒吧和夜总会喝酒,公开谈论他们的秘密生活。莫格里奇说菲尔比就是这种新秩序中的一员,他被公认为值得效法和崇拜的榜样。
5月9日,莫格里奇拿到前往洛伦索马贵斯的签证,后搭船离开里斯本,他随身携带了许多外交邮袋,准备交给各个港口的英方代表,他奉命严密保管这些邮袋。
洛伦索马贵斯就像一个衰败的地中海游览胜地:老一套的海滨、饭店和出售明信片、纪念品的小摊,夜里则是卡巴莱指有歌舞、杂耍表演助兴的餐馆或夜总会。和赌场的天下。惟一与地中海其他城市不同的地方是这里阳光更炽,空气更湿。他住进新建的波洛那旅馆后,立即置身于被格雷厄姆·格林描绘得淋漓尽致的那种神秘而又紧张的气氛之中。莫格里奇的两位邻居也都是波洛那的临时房客——德国总领事(间谍)莱奥波德·韦兹和意大利总领事(间谍)坎贝尼。韦兹肤色红润,戴眼镜,严肃而认真;坎贝尼身披斗篷,手势夸张,言辞华丽。他们三人在走廊里碰见从不搭讪,只是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然而莫格里奇感到他和他们共享着无言的亲密。
莫格里奇把他的间谍工具——一架打字机和一只放着密写墨水和现金的保险箱拿到他在总领事馆内的办公室后,立即投入工作。他的任务是获取有关从莫桑比克海峡驶往北非的盟军护航队,遭受德国潜艇袭击的情报。德军潜艇鱼雷攻击的范围很广,要完成这个任务困难很多,因为他人生地不熟,也不大会说葡萄牙语。
英国总领事兰杰尔还算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然而犹如英国驻俄大使对毛姆那样,他对莫格里奇也总是抱不信任态度。他手下的其他人也对这位新成员持相似的保留看法。这时候,莫格里奇正忙于翻译菲尔比(如今正是他的上司)发来的电文——这是个令人生厌的工作。首先,他必须从电报中称为“一次性密码”的数码组中减去对应组,然后在密码本里查找剩下的字组的含义。一旦减法出错就会前功尽弃,不得不从头再来。菲尔比的第一封电报主要是介绍洛伦索马贵斯的谍报工作情况。军情六处的任务是从韦兹和坎贝尼的电报中截获情报,随后转呈北非盟军总司令蒙哥马利将军。菲尔比的第一封电报,提出莫格里奇最好先打入坎贝尼的营垒,因为当时坎贝尼营垒似乎比韦兹营垒更薄弱。
莫格里奇仔细考虑了他的第一次打入计划,最后决定把坎贝尼夫人作为薄弱防线来突破。坎贝尼夫人身材娇小,不太漂亮,但是活泼开朗。日子一久,他开始在多情的夜晚想起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勾引她,让她在他的床上无意中吐露出她丈夫的秘密。晚餐之后,他暗中跟踪这对夜间散步的意大利夫妇,但他非常小心,距离拉得较远,结果一点也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内容。莫格里奇情知他的第一次监视行动干得不很成功,从人际交往中打探消息也同样没有进展。头几天里,他惟一搞到的情报是韦兹在浴室里私下戴发网。这是一个有趣的发现,但绝不是菲尔比欢迎的那种情报。
被收买的巡官
为了拓宽当地的情报来源,莫格里奇招收了一名本地间谍。他是一个叫卡米利的波兰犹太人。卡米利逃出了德国盖世太保之手,最后竟在洛伦索马贵斯这地方留了下来,并加入了这里盛行的打桥牌圈子。对于莫格里奇,这个圈子是一个很有用的情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