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掌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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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感觉手背凉凉的，低头一看，却见子仙紧紧地闭着眼睛，那眼泪还是持续不断地顺着睫毛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睚眦知道主人心里委屈，要哭就哭出来吧。”
子仙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溃，埋首在睚眦衣襟里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七魄都没有了，还不肯放过我，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不想在这里一千年！我不想！”
睚眦回答不了子仙的问话，唯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默然不语。
良久，子仙哭得累了，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睚眦咧嘴笑了一下，道：“跟我客气什么？我可是你的仙兽，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你的手没事吧？”子仙有些担忧道。
“这点小伤，当然没事。”说罢，手中金光一闪，那上面的伤痕便消失了。
“那个，刚才的事，你不许说出去。”子仙局促不安地对着手指道。
“哈哈，主人你真是太可爱了。放心吧，睚眦绝不会说出去的。况且，就算我想说，也没处说啊。”
“那就好。”子仙点点头，命令道：“我累了，你现在变成本体吧。”
睚眦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金光一闪，一个像山一样庞大的巨兽就出现了。
子仙一跃，落在了睚眦的头上。走到两角之间，找到了那一撮又软又密的毛，将身体埋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睚眦看着子仙的举动，轻轻地笑了。索性也蜷起身体，沉沉睡去。
此后的日子里，子仙没有再逼着睚眦说出生死簿上的内容，但也没有听从睚眦的话，去思什么过，忏什么悔。每天，子仙除了勤练内功，就是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逃出去。
对于主人的倔强，睚眦只有无奈。好多次自己劝她，这样寻找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取得地府的谅解才有希望出去。可是主人却说，地府根本不可能把他俩放出去，想要出去只能靠自己。
这天，子仙像往常一样，窝在睚眦的脑袋上，迷迷糊糊就快睡着了。而睚眦，也像只小猫一样蜷着身子，幸福地眯着眼睛。明亮的光线照在他们的身上，温暖又安详。
迷蒙间，子仙感觉耳朵上很痒，就伸手挠了挠。过了一会，耳朵又痒了起来，子仙就又伸手挠了挠。几次三番以后，子仙终于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看见身边旋转飞舞的彼岸花瓣，子仙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小花啊，你自己玩去好吗？我很困，我想睡觉。”
这些日子以来，彼岸花和子仙已经很熟悉了，子仙给它取了个昵称叫小花。
子仙挥了挥手，把小花赶到了一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谁料小花又围了上来，轻触她的脸颊。
“小花你就饶了我吧，你这样打扰别人睡觉是不对的，我们跟你们植物不一样，要休息才有精神……哎？”子仙正絮絮叨叨，忽然发现小花今天有点不对劲，花瓣不复平日的光泽水嫩，而是有点皱巴巴的，像是要……枯萎？！
“睚眦，睚眦你快醒醒，你帮忙看看，小花这是怎么了？”
睚眦揉了揉眼睛，先是将子仙放在地上，然后化成了人形。
优雅地踱步走上前，拈起一片花瓣，翻看了一番以后，打了个哈欠，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要凋落了而已。”
“什么叫‘而已’？！睚眦，你要不要这么冷血？我们都相处了这么久了，你难道对小花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子仙不可思议地大声道。
“我只要对主人你有感情就行了，其他人死活关我何事。更何况，花开花落本来就是自然规律，盛久必衰，她都开了一千年了，还想怎样？”睚眦不屑地斜了小花一眼，警告道：“要凋落就到一边去，不要打扰我主人，否则我就把你的花根拔了，让你从此消失。”
“你！”子仙指着睚眦，气得发抖：“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主人，你别生气啊。”睚眦扶住子仙，却被子仙一把推开。
“主人……”睚眦一脸委屈地望着子仙，道：“有些事还是不管的好。”
第五十七章 逆天改命
“如果我非要管呢？”子仙皱眉望着睚眦，虽是问句，但是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主人你这又是何苦呢？逆天而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事在人为，何况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惨到哪里去。”想到自己的处境，子仙不禁苦笑了一下。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很担心。”
“我答应你，量力而为。如果实在凶险，我就会放弃，怎么样？”
“这……唉，好吧，怕了你了。”睚眦无奈地看了一眼子仙，道：“主人，如果要救小花，方法不是没有。”
“别卖关子了，快说。”
“天庭的诅咒是让彼岸花的花叶永不相见，只要让他们见上一面，诅咒自然就破解了。”
“可是，只有花朵凋零了，叶子才会长出，怎么才能让他们见面啊？”
“能保持彼岸花落而不死的人只有你。”
“我？”
“上仙的天魂是不受任何诅咒的，天庭的诅咒亦是无效。你虽然已经转世，但是天魂依然带有上仙的印记，可以延缓诅咒的功效。想要救小花，就要把她的妖根植入你的天魂之内，使其落而不死，待到彼岸花的叶子长出，他们一见面，这鸟诅咒自然就破了。不过那样做，是属于逆天改命的行为，会产生很多不可预料的后果。”
“什么后果？”
“睚眦不清楚。因为没人这么做过。”
“管它什么后果，先救了小花再说。”
“万一引起天庭的不满，恐怕会对主人不利的。”睚眦很是担忧。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仙，都要做到问心无愧。如果只顾自己，畏畏缩缩，那么就算活得再好，地位再高，也与蝼蚁无异。”
睚眦惊异地望着子仙，愣住了。千年以前，在主人还是修凡上仙的时候，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当时的自己听不懂，直到主人落仙的那一天，似乎懂了一点。
“主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
接下来，子仙按照睚眦教的方法，成功将天魂从三魂中分离了出来。
天魂离体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睚眦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云裳广袖，玉带神光，清眸温润，不喜不悲，那分明就是修凡上仙的样子啊。
失去天魂的支持，子仙受损的命魂又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睚眦方回过神来，赶忙运起仙术护持。
小花在此地修行了这么多个轮回，已经是数万年的花妖了。若不是阎君用上面十八层的业火怨气强行压制，这第十九层的任何一个妖兽都足以毁天灭地。尽管实力被压制，但是身为一个资深妖精应有的见识她还是有的。见到这个情形，自然明白应该做什么。
只见漫天飞舞的花瓣迅速地聚拢起来，形成一团巨大的彩云。彩云内部，无数花瓣两两合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数量。最后，整片彩云化成了一片闪耀着强烈红芒的花瓣，绕着子仙的天魂飞了一圈，印在她的额头上。
天魂似乎对着睚眦微笑了一下，而后安静地飘过去，与另外两魂重合。
子仙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又摸了摸额头上的花瓣，笑道：“睚眦，我现在觉得好得很，哪有什么后果啊？一定是你多虑了。”
“后果当然有。”睚眦看见主人没有什么不适，也很高兴，但是想起她不顾自身安危，还是决定要吓吓她。
“啊？”子仙瞪大眼睛，望着睚眦。
睚眦看见她那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后果就是今后你出得这地狱，恐怕会被全天下的道士啊和尚什么的追得到处跑。”
“追我？为什么？”
“你本身是十九层地狱的鬼，具有无与伦比强大的鬼气，手腕上又有那重楼玉镯，具有普天之下最强的魔气，现在又带了小花这个万年花妖，那妖气……啧啧。这样一来，不论降妖伏魔的还是捉鬼的恐怕都会想把你给收了。”
“不是吧？！”子仙听得这话，顿觉一阵恶寒。虽然自己不会害怕那些和尚道士，但是被人到处追，也是够让人郁闷的。
“哈哈，开玩笑的。有我在，谁敢收你？来一个我吃一个。”
“睚眦……”子仙看着睚眦，欲言又止。
“怎么了主人？”
“你能不能……尽量别吃人？”
“呃，不惹我我就不会吃的。”
子仙无奈地叹了口气。惹他？这个范畴也太大了。谁不知道睚眦必报，惹他简直太容易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啊。
不过这些话，子仙却是不会说出来。睚眦虽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怕就怕他拿那些仅剩的花草妖们撒气。
几天以后，忘川花海上那些光秃秃的彼岸花枝上长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嫩芽。子仙看到后很是激动，一个劲地念叨着：“快点长啊，你的心上人还等着你呢。”
似乎是听懂了子仙的话，几乎是一夜之间，彼岸花墨色的叶子便舒展开来，将忘川两岸都染上了漆黑的色彩。
子仙一觉醒来，看见这漫山遍野的墨色，惊异不已。额上红芒一闪，漫天的花瓣带着长达数万年的思念，飞舞着落在了叶子上。瞬间，整个忘川花海都燃起了冲天的火焰。睚眦忙将子仙护在一旁。
火焰过后，两个面容俊美的男女在灰烬中出现，相拥在了一起。
一阵惊雷响彻天际。片刻，阎君带着一众鬼差在上空出现，面容狰狞地怒视着子仙。
“墨子仙，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自从你来了以后，地府就没消停过！我问你，你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天庭震怒？”
“喏，就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而已。”子仙指了指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微笑回道。
“大胆！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是违反天条的？天庭降下诅咒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见面。你这样做，让天庭的颜面何存？”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诅咒已经破了，而且他们已经吃了这么多年苦，也该差不多了吧？倒不如就此成全他们，也显得天庭宽宏大度。”
第五十八章 大胆妖孽
“说得轻巧，你说成全就成全啊？是不是本神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阎君怒瞪着子仙道。
“哈哈，好一句对我好。如果关在十九层地狱还算善待的话，那么阎君待人不好会是什么样啊？”子仙笑眯眯地看着阎君，一脸的嘲讽。
“另外十八层的情况想必你也看见了，你不觉得这里已经算是世外桃源了吗？”。
“世外桃源？要不是睚眦把其他妖魔鬼怪都吃掉了，你觉得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子仙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而且，你把我关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业火怨气的压制，逃不出去吧？你作为神仙，如此言不由衷，脸皮未免太厚了。”
阎君又羞又气，脸色一阵发红，只不过因为他本来就是黑脸，不太容易看出来：“好你个墨子仙，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在这地府里谁说了算！”
言罢，手中捆仙索如一条血色的毒蛇向子仙咬去。
“主人小心！”一旁的睚眦急忙打出一道金光。“砰！”的一声，金光击在捆仙索上，激起一阵火花。
“睚眦！你也造反了不成？！难道你就不怕万劫不复？”
“她是我的主人！就算万劫不复，我也不能不救她！”
“想逞英雄，也得看看你够不够斤两！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被业火怨气压制数千年的妖兽还能有多少实力与本神对抗！”
捆仙索又一次冲过来，横着向睚眦扫去，速度相较之前快了不少。睚眦眉头一皱，腾身而起，躲开了这一下，但是金色的袍角被烧毁了一小片。
“睚眦，你没事吧？”子仙担忧问道。
“主人我没事，就是毛被烧秃了一块。”睚眦一边躲着捆仙索又一次的横扫，一边回道。
毛秃了一块……子仙无语。
眼看着阎君越来越气急败坏，睚眦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出现一道一道的焦黑色，子仙心里的担忧如野草一般疯长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睚眦被捆仙索捆住，那就更无法收拾了！子仙紧了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
在捆仙索再一次向睚眦冲去的时候，子仙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捆仙索的末端，为了防止自己疼极脱手，还顺势在手腕上缠了一道。一阵白烟升起，捆仙索直接烧透了皮肉，烙印在森森的白骨上。子仙疼得一阵颤抖，冷汗涔涔而下，全凭一股狠劲将捆仙索死死拉住。
“主人！！”睚眦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运起仙术为子仙治疗。
小花亦推开身边的爱侣，向着子仙飞扑过来。看着那可怖的伤口，急得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子仙，你快放手啊！这样你的手会废掉的！”复又转向阎君，哭道：“阎君，我求你，我愿意变回彼岸花，老老实实在此地修行，你放过墨子仙和睚眦好不好……”
“瑾悠……”彼岸花的叶子化成的男子走过来揽住小花的身子。
“君诺，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他们都是好人，我们不能连累他们啊。”
君诺点了点头，向着阎君一拜，道：“阎君，君诺此生能与瑾悠再见一面，余愿足矣。无论什么惩罚，君诺愿一力承担。请您开恩，放过瑾悠，还有这些无辜的人。”
阎君哼了一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别管我！事到如今，唯有放手一搏才有出路！”子仙眼中是从没有过的杀伐之意，睚眦只看一眼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金光一闪，睚眦变回本体，巨大的龙首傲然望着阎君，凝聚全身的法力，发出一声山呼海啸般的龙吟。
“吼～～～！！！”
阎君和众鬼差被这声龙吟震得心神不稳，一阵恍惚，功力较差的鬼差甚至当场就已灰飞烟灭。
瑾悠和君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出手，血红色的花瓣和墨黑色的叶子如同一片片细小的利刃向着恍惚中的阎君和众鬼差席卷而去。
一时之间，惨嚎尖叫不绝于耳，就连黑白无常都不免中招，脸上被划了数道红痕。
阎君狼狈地躲过了花叶的攻击，怒道：“你们都造反了是吗？我早说过应该把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妖孽统统除掉，地藏王菩萨却不肯，以致有今日之祸！”
瑾悠狠狠盯着阎君，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当年就凭一句天条不允许，你们就把我和君诺抓到这里，一关就是数万年！我恨过，怨过，最终妥协了。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却还不肯放过我们，是你逼我们造反的！”
“妖孽休得口出狂言！”白无常咬着舌头怒喝一声，手中哭丧棒夹着风声呼啸而下，当头向着瑾悠砸去。
“小辈，这没你说话的份儿，不要惹你祖奶奶。”瑾悠冷笑一声，抓住哭丧棒的一端，微一用力便将其折为两段。
“兄弟我来帮你！”黑无常大喝一声，手中招魂幡一挥，无数怨气挥洒而出，向着瑾悠罩去。
“欺负瑾悠，问过我没有？”君诺抓住招魂幡的一角，与黑无常对峙起来。
与此同时，睚眦庞大的身躯带着万钧之力向阎君撞去。阎君的捆仙索被子仙抓住，想松开却舍不得法宝，被睚眦结结实实地撞翻在地。
就在睚眦的巨爪将要踩在阎君身上的时候，他才松开了抓着捆仙索的手，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下致命的攻击。
子仙迅速将捆仙索收了过来，将没有业火的一端捏在手里。
阎君看到法宝被收走，知道大势已去，赶忙施展遁术，青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鬼差们见到阎君都跑了，也都四散而逃。
“真解恨啊。”瑾悠显得很是兴奋，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君诺宠溺地替她理了一下头发，牵起她的手。
“小花，原来你叫瑾悠啊。”子仙笑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