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掌门-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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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徒儿不该口无遮拦让师父为难。”曲易道。
“师父能理解你的心情，刚才的情况换做是谁都会生气。但是师父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你明白么？”
“徒儿明白。”
“这件事情我也不想深究，毕竟灵儿有错在先。我指的不是这个。”
曲易诧异抬头望向子仙，眼中满是不解。
子仙叹了口气。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是不会自己想明白的。于是道：“我所生气的是你不说一声就乱跑。峨眉有很多禁地，你乱闯乱钻容易让人误会，此为其一。峨眉山地形险峻，虽然你轻功高绝，但是黑灯瞎火的终究让人不放心，此为其二。”
曲易低头道：“徒儿知错。”
“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生气不是任性的借口。以后说话办事，必须三思而后行，我不希望我的徒弟跟我一样……唉。”
“师父……易儿以后不会了。”
“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出了门左边就是‘药香浮沉’，我已经让人替你收拾好了。明早卯时来这里领罚。”子仙本想让曲易在前庭跪上个把时辰想想清楚，但是想到夜露深重，这样对他的身体不好。遂作罢。
“是。师父。易儿告退。”曲易领命，慢慢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子仙正在熟睡，忽然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她的屋子。一向十分警觉的她立刻睁开眼睛，同时伸手向床边抓去。
“啊！姐姐是我！”子灵叫了一声，使劲甩着被抓疼的手腕。
“灵儿？”子仙连忙松开手，坐起身来，拧眉看着自己的妹妹。“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幸亏我没用六脉神剑。要不然你这小命恐怕都交待到这了。”
子灵满脸委屈道：“我，我不踏实嘛。”
“不踏实？”
“是啊，刚才我在梦中惊醒，怀疑昨晚的一切也是我在做梦，是梦是醒也分不清了，这才偷偷跑过来看看。”子灵嘟着嘴，小脸皱成了个包子。
子仙心里一阵柔软，把子灵抱进怀里：“乖，姐姐回来了，不是做梦，是真的。”
子灵在子仙怀里蹭了蹭：“姐姐，我要你抱着我睡。”
子仙嘴角一勾，道：“好，姐姐抱你睡，不许胡思乱想了。”
望着怀里呼吸渐渐平稳的子灵，子仙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任谁折腾了大半夜，又被惊醒，也不可能再睡得着。但是子仙对这一切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烦躁，心里暖融融的，似乎为了这一刻，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脑子是一片疲惫不堪的混沌，心里却无比清明。我墨子仙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床上，抱着的是自己的妹妹，附近的宫殿住着的是自己的徒弟，再走上一段路就能看到自己师父的寝宫。
还有比此刻更舒心更安逸的吗？
雕花窗棂外，深蓝的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睡不着的子仙很想练练内功，但是师父已经说了，这段时间不可以用内力……
不如研究研究剑法吧，这个总可以吧？之前看易儿用独孤九剑和梅剑对战的时候，曾经发现了两个问题，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思考一下。
第一个问题，如果对方出招很快怎么办。
出招快慢主要在于平时积累的功力，内功深厚、对剑法熟悉的人自然出招快。这方面除了勤学苦练，几乎没有捷径可走。
除了这个最主要的因素，还有个因素就是实战经验了。实战经验多的人，一招一式皆有讲究，处处占据先机。就像下棋一样，高手能够事先猜到对方会如何应对，从而预料到几十步以后，而普通人却只能看到眼前。
易儿现在勤奋有余，但是实战不足。在对上梅剑这种成名已久的高手时，不能很好地预料对方下一招会如何，以至于一开始很被动。
纵然江湖险恶，纵然万般不舍，自己作为他的师父，也必须要让他去历练一番。
第二个问题，如果遇到自己师父那样内力深厚，攻击范围广、攻击距离长的对手怎么办。
遇到这样的对手，以攻代守的打法是没有用的。解决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个是比对方内力还要深厚，这个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还有就是改进自己的攻击方式。比如自己，可以用六脉神剑代替实体长剑，极大地拉开攻击距离。如果是易儿的话，解决的方式就要复杂一些。
他的长剑似乎和他有着某种默契，只要把这种默契培养到一种极致，达到一种人剑合一的境界，便能够远距离控制长剑对敌了。
此时已近卯时，清晨的微风和着朝露和泥土的芬芳将峨眉山上熟睡的人们唤醒。旭日临窗，朝霞漫天，晨鸟吱吱喳喳，一派生机勃勃。
第一百零三章 糖的味道
子仙抽出被压的发麻的胳膊，慢慢披衣而起，悄无声息地迈步下床。宠溺地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妹妹，挑开轻纱帷幔走了出去。
刚一打开殿门，就发现曲易已经直挺挺地跪在门口鹅卵石的小径上等着自己了。
子仙走到曲易身前，淡淡地看着自己的爱徒，并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
曲易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样，师父不说话，他也不敢动。于是师徒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静默了很久。
渐渐地，曲易有些支撑不住了。那些圆润的鹅卵石，如同要嵌进自己的髌骨一样，疼得钻心。偏偏他是来领罚的，师父就在面前，即使他再疼也不敢使用内力抵挡。
“师父……”曲易终是忍不住抬头唤道。
“嗯。”子仙应了一声。
“易儿很疼……受不了了……”曲易委屈道。
“嗯。”子仙点点头，表示了解。
“能不能……让易儿先起来？”曲易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
“嗯。”子仙道。
“谢谢师父！”曲易撑着快要跪断的双腿，刚刚吃力地爬起来，子仙的一句话却让他险些跌回地面。
只听子仙淡淡道：“谢什么，为师又没有让你跪在这。”
曲易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心情。师父，你真是我师父啊，我曲易服死你了。
子仙看着曲易那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脸色，又说出了一句让他吐血的话。
“今天天气不错。本来想罚你陪为师下山逛逛，看来你是去不成了。”
“师父！我已经完全好了，一点也不疼了。真的！”曲易挣扎着想挪动脚步，却疼得“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哦？既然好了，那还是练功吧。”子仙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坏坏的浅笑。
曲易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委屈道：“师父，你怎么戏弄徒儿呢……”
眼看着曲易都快哭出来了，子仙方笑道：“好徒儿。不逗你了，来，让师父看看你的膝盖。”
曲易委屈地弯下腰。想将衣摆撩起来，却蓦地顿住了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脚下故意一软，歪倒在地。可怜兮兮地望向子仙颤声道：“师父。易儿的腿好疼，动不了了……”
子仙一惊，连忙抱起曲易向“药香浮沉”走去。
曲易抬头望着子仙，那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的是担忧的神色。为他而担忧的神色。
忽然感觉，哪怕他曲易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遗憾了。
“师父……”
“怎么了？很疼么？”
“不是，我就是想这样唤你。”曲易轻声道。
子仙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傻徒弟。”
将曲易放在他房间的床上。掀起他黑色的衣摆。想挽起他的裤管之时，却发现他疼得直皱眉。遂背过身去，道：“脱了。”
曲易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嗫嚅道：“不……”
子仙倒是一脸坦荡：“我是你师父，怕什么。”
曲易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也不管子仙看不看得到，只是拽紧了裤腿，往床角缩了缩：“那也不行……”
子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直接过去按住曲易，将他的两条裤管扯烂，露出肿的像紫馒头一样的膝盖。
“师父，你，你怎么这样……”曲易低着头，眼中竟然有些湿润了。
“怎么？你还委屈了？不愿意我给你治伤，那我走了。”子仙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师父，别走！”曲易慌了，连忙扯住子仙的衣袖。
子仙回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不走怎么办？你又不听话。”
“易儿听话！”曲易忙道。
子仙方坐在床边，为曲易检查伤势。纤指在那青紫的膝盖上不轻不重地一按，曲易顿时疼得险些跳起来。
“啊！！师父你干什么！”
“喊什么，只不过是皮外伤。”子仙不咸不淡地扔下这一句，伸手在袖子里掏出一个莹白的玉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那片青紫上。
曲易只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膝盖窜入，顿时感觉舒爽了不少。
还没等他舒服多久，就又感到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传来。身体本能地挣扎，却被更大的力道压制了回去。
“师父，放开我，疼啊！疼死了！易儿知错了，不要……”
“闭嘴！这淤血不揉开，怎么能好得快。”子仙拧眉冷声道。
“易儿宁可好的慢点，这样太疼了啊！”曲易疼得额角冒出了冷汗，颤声道。
“疼就给我好好受着！顺便想一想以后还敢不敢欺瞒为师了！还敢不敢任性胡言了！”子仙说着，手下一用力。
“啊！！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易儿一定改！”曲易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好了，下午应该就能走了。”子仙理了理曲易的衣袍，“你好好在这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清月和淡云。师父带你师姐去一趟剑意凌霜，中午应该就回来了。”
“师父，易儿不想让你走……”
“听话。”子仙撂下这一句，便走出门去。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暖暖地撒在曲易的身上。曲易眯起眼睛，将双手枕在脑后，享受这难得的悠闲。而时光，也在这种慵懒的气息中被拉得无限长。
细细回味刚才的一幕幕，曲易只觉得就连那些疼痛都带着蜜糖的味道。
哑姑正在院中拿着一根树枝生涩地习练逍遥基础剑法，见到子仙走了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子仙笑了一下，道：“怎么，哑姑对剑术一途有兴趣？”
哑姑点点头。其实她本来是没有兴趣的，觉得用剑的话，攻击的距离太短，她有把握抢在任何剑道高手出手之前把他们打成筛子。
但是自那天见识到了师父那随心而至的六脉神剑以后，哑姑对剑术的认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剑术还可以这么使。比起自己弹拨琴弦，速度可是要快太多了。
子仙道：“嗯，既然你有兴趣，为师自当倾囊相授。不过今天却是不行。为师曾答应回到门派会送一件礼物给你，不过现在既然来了峨眉，师父决定提前送给你。”
哑姑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望向自己的师父。
第一百零四章 北冥神功
子仙望着哑姑那瞬间明亮的眸子，微微笑着缓缓道：“哑姑，你想不想开口说话？”
开口说话？！
哑姑怔住了，师父的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一遍一遍地回响在她的耳边。这个消息对于她太突然，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回应师父。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可是，也想的不敢再想了。
“怎么了？哑姑难道不想？”子仙看着哑姑愣愣的样子，有心逗逗她，明知故问道。
哑姑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又匆忙摇摇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心里像是装了一匹欢脱的七彩鹿一样，慌乱无比。
子仙笑望着一向冷然的大徒弟难得的慌乱之色，心道，果然只有在这种时候，哑姑才会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孩一样透露出几分可爱和灵动。
哑姑伸手拽住了子仙的袖子，轻轻晃了晃，眼中流露出可怜兮兮央求的神色。
子仙摸摸哑姑的脑袋，不忍心再继续逗她了，直言道：“哑姑，师父早在收你为徒那天起，就一直想治好你的嗓子。为此，师父曾经翻遍了各种医书药典，却一无所获。”
哑姑听到这里，心里一紧，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瓢凉水，瞬间黯淡了下去。
子仙安慰地拍了拍哑姑的肩膀，又道：“一开始为师也是很失望。但是现在想清楚了，事在人为嘛。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不一定做不到，不是吗？”。
哑姑霍然抬头，眼神复杂地望着子仙。那眼神中有感动，有迷茫，有期待，有崇敬，有信赖……子仙此前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同时流露出如此多的情绪。
“为师已经拟定了一个初步的药方，这次就是带你去找我的师父。让她再帮你仔细瞧瞧。她老人家在诊断病情一途上，当世无出其右。到时候再按照你的具体情况调整一下药方，必定能够事半功倍。”子仙微笑道。
这也是实话。虽然子仙对各类药草有着近乎本能的了解。在配伍药方、研制丹药方面有着神一般的天赋，但是在诸如望闻问切的方面，自是比不上有着多年行医经验的冷凝霜。
哑姑欣喜地点点头。她太想开口说话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况且师父一向都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有极大的把握。
想到这里，哑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拽着自家师父向门外走去。
子仙好笑地看着哑姑急不可耐的样子，也便随着她了。
一路上，子仙遇到了好多师姐妹，有她以前认识的，也有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新面孔。这些新晋弟子虽然与子仙不熟，但是看着那些资格很老的弟子们都唤子仙为师姐。也不敢怠慢，纷纷行礼问好。
行至剑意凌霜殿。但见殿门紧闭，两个粉衣弟子持剑守在门边，表情十分严肃。
“子仙师姐。”二人看见子仙走过，行礼道。
“两位师妹，我师父在里面吗？”。
“掌门她在修炼，说是到了关键时候，不允许有人打扰。要不然师姐晚些再来？”
子仙点点头，方要离去，忽然整个剑意凌霜殿像是遭遇地震一样，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窗子的缝隙之处渗出了星星点点的霜雪。
“糟了，出事了！”子仙一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开拦着她的粉衣弟子，破门而入。哑姑也连忙跟上。
一进入大殿，子仙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昔日富丽堂皇的剑意凌霜大殿，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霜雪，就像当年她在嵩山封禅台散去全身北冥真元之时出现的异象一样。
“师父！！”子仙急切地喊了一声，伸手去推内室的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开。
子仙眉头一皱，也不管什么不能使用内功了，方要运起北冥真气，一旁的哑姑急忙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哑姑手中蓝光一闪，一掌向着内室的门板拍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携着厚厚的冰块轰然破碎。原来，这门已经被厚达尺许的坚冰从里面冻结在了墙上，怪不得会推不开。
内室里的情况比大殿还要严重，墙上、地上、窗子上、桌椅床榻上，均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白色的冰寒之气如浓雾一样充斥着这个不大的房间，带着透骨的寒冷，让屋里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冷凝霜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却还在丝丝缕缕地散发出冰寒之气。
子仙将冷凝霜扶起，手掌分别盖在她的灵台、气海两穴，分出一道真元来探查她的内息。真元甫一探入，就被冷凝霜体内山呼海啸般奔涌乱窜的真气裹挟着，向着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冲击而去。
走火入魔？！！
眼看着师父的身体也已经慢慢地开始结冰，子仙来不及多想，全力运起北冥神功。
“北冥大水，非由自生。汪洋巨浸，端在积聚……”
冷凝霜体内的真气如奔腾咆哮的洪水忽然找到了堤坝上的一处漏洞，狂涌着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子仙的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