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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施耐庵-绝代奇才-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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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的太平天下。那白蛇的坟墓不在别处,便是这道“牛栏岗”。 
  张士诚一介匹夫,出身草莽,休道他区区盐贩,当时便是那些才高八斗的饱学之士,又有几个不信奉这天地鬼神?此人趁着世道大乱,敢于冒火族之险揭竿造反,开初大半是熬不住元廷的贪残苛暴,后来兵马一多、占地一广,那皇帝梦便时时在脑子里晃悠起来。此番新胜之余,醉上心头,听了这段古话,立时高兴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以为神差鬼使,可可儿让他驻军牛栏岗,他这个“吓天大将军”看来要成第二个汉高祖。于是学着那刘邦,幢幡宝盖,香花灯烛,在牛栏岗下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极热闹的法事,祭祀白蛇星君,祷告过往神灵,庇佑他推翻元朝,扫灭群雄,早登皇帝宝座。只是这张士诚比那刘邦少了些许才气,吟不出“大风起兮云飞扬”之类的豪语,让那仪式煞了不少风景。 
  从此,张士诚索性便把老营从盐城移到了这牛栏岗。 
  上万兵马家眷安营扎寨,已然是熙熙攘攘。这张士诚又有桩好处,便是只杀贪官,不扰乡民,盐贩生涯又叫他养成个喜欢热闹红火的脾气。牛栏岗地处高邮湖东,为大运河东西、淮水南北两岸的鱼米盐茶聚散之地,义军鼓励贸易、招纳商贾,不数月,牛栏岗一派荒野之上,竟然崛起偌大个市镇。 
  这一日,牛栏岗下忽地变得寂静,那平素日闹哄哄的鱼贩、米贩、茶贩、盐贩们一律收了摊子,酒招飘摇、算盘滴嗒的茶楼店肆也齐齐上了门板。只有镇东头那关帝庙前的漫坡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群。庙前新搭的戏台上灯烛荧煌,戏台口列着旗门、金鼓、棨戟、大纛,两厢排着衣甲鲜明的兵士,一个个注目鸮立,中间留着窄窄一条甬道。那景象说不尽的威武。 
  约摸午牌时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过,戏场上立时金鼓齐鸣、号炮轰响。只见一行人在一杆红罗伞盖的导引下直奔戏台,当先一位正是那吓天大将军张士诚。他此番打扮迥然不同,头戴冲天紫金兜鍪,身着团龙嵌丝缎袍,腰间斜挂着一围镂着云霉纹的白玉带,足登薄底皂靴,宽袍大袖,满身金紫,比起当日夜闯淮安府那副邋遢模样,简直换了一番气象。紧跟在张士诚两旁的是两个黑矮汉子,除了身上装束不同外,那身姿形貌与张士诚一模一样。左边一人身着淡紫锦袍,膝下隐隐露出黄金锁子甲,头戴黄铜铠,手抚青虹剑,一派英武气象。右边一人头戴英雄巾,身着湖色锦袍,峨冠博带,羽扇纶巾,若非生就一副黑脸膛,便酷似当年诸葛亮。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士诚的左辅右弼、同胞兄弟士德、士信。 
  提起张士诚这两个兄弟的大名,绿林之中真真是如雷贯耳。二弟张士德自幼在运河里弄潮扳桨,练得一身好筋骨,十四岁上便与人赌赛,单手拽翻一头水牛,两臂抡动,力逾千斤,后经名师指点,使一根铁桨,百十条好汉近他不得,斩将搴旗,冲锋陷阵,是张士诚手下第一员上将。三弟士信从小不喜那盐腥气,偏偏喜欢读书攻史,加之生性聪颖,休说那四书五经、八索九丘,便是什么《孙子兵法》、《六甲全书》也背得滚瓜烂熟。此人生平酷嗜行兵布阵,尤其渴慕诸葛武侯的为人,连装束打扮也处处学那孔明先生的样儿。张士诚起兵之后,多亏这位三弟精心策划、运筹帷幄,脱了不少险境,打了许多胜仗,攻州陷府,干里捷报,一半是张士信的功劳。此时三兄弟并辔联骑,威风凛凛,令人肃然起敬。 
  接着张氏三雄走上戏台的,一个是银盔银甲的大将索元亨,另一个是闲适潇洒的施耐庵。他们身后,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卸任同知顾遐举,女的便是那从淮安城掳来的丽春馆粉墨班头小帘秀。 
  这一行人走上台来,满坡的人立时鸦雀无声,只有高邮湖那边刮来的湖风吹得牛栏岗上的草枝树叶簌簌乱响。台下的这万余人众,大半是张士诚的士卒与随军家眷,对自己的首领自然是十分崇敬,便是镇上的百姓,数月来得了张士诚不少好处,比如打了胜仗,满镇男妇老幼都可到戏场上赴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攻下了州府,劫了富户,家家都可按秤分金。乱世之中能有这块乐土栖身,谁不把这吓天大将军敬若神明? 
  台上诸人依序就座之后,张士诚便走到台前,捺一捺头上冲天冠,拍一拍腰间白玉带,朗声说道:“众位义军弟兄,列位乡亲父老兄弟姊妹,你们瞧瞧,俺张士诚今日这打扮象个做皇帝的样儿么?” 
  话音未落,台下便滚雷船吼道:“好象!好象!” 
  谁知这张士诚听了,把个头颅摇得拨浪鼓儿也似,长长地叹了口气,叫道:“你们吃了俺的酒肉,分了俺的金银,自然要奉承俺。不过,你们道是好象,俺自己却觉得差了一味!” 
  说完,他摘下头上冲天冠,伸出两个指头仿佛敲木鱼般地“梆梆”敲着,续道:“俺张士诚心里明白,要打天下,还缺点儿火候。想那古往今来的帝王,谋士如雨,猛将如云,汉光武有云台十八将,宋太祖有汴梁十六杰,俺有啥?就凭三个联脐带的兄弟,做他娘的鸟皇帝?打他娘的鸟江山?敌不过元朝百万蒙古铁骑,敌不过徐寿辉的中原五虎,也敌不过刘福通的徐、宿子弟兵,只好在这牛栏岗下摆一条贩盐街罢了!” 
  这一番话,尽管令人丧气,但却是坦荡实在,满坡人众中立时响起叹息之声。张士诚嗽了嗽喉咙,又发出话来:“不过,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人作刀俎,俺作鱼肉,可不是俺张士诚的脾性。俺今日干了件大事,请来了一位尊神,俺吓天大将军的云台十八将、汴梁十六杰,还有俺那皇帝梦儿,通统都出落在他的身上!” 
  说毕,他转过身去,挥挥手,叫道:“奏乐,请施相公出台!” 
  台下应声,“哇哩哇啦”地奏起乐来。只见施耐庵袍袖轻拂,步履洒脱,朝着张士诚深深一揖,大步走到台口,又朝着满坡人众唱了个肥喏,朗声说道:“众位义军英雄,久闻张大王部伍精悍,与民更始,今日晚生亲睹威仪,真真是名不虚传,令人感奋!不过,适才张大王所云未免言过其实了!” 
  张士诚一听,忍不住一把攥住施耐庵的袍襟,将他拽到台边,叫了起来:“大伙儿休听这穷酸胡诌,俺来告诉你们:这位施相公心怀一桩旷世无匹的武林大秘,乃是当年梁山泊义军首领宋江手下一百单八将英雄后代的下落!这一百单八条猛虎一旦归俺所有,岂只俺张士诚一人坐天下,你们个个都可封侯拜将!” 
  台下立时响起海潮般的吼声:“好啊,好啊!” 
  张士诚照着台下的场面,得意地一捺颌须,对施耐庵笑道:“施相公,不须看在俺张士诚份上,只要看在台下这些义军与百姓的份上,你也该将那桩秘密对俺讲了吧!” 
  施耐庵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张士诚心中一动,忙对台下嚷道:“休要吵了,施相公有话要说!” 
  台下稍稍寂静,张士诚走过来,附耳惴惴地说道:“施相公,这桩大秘先不须在此处张扬!” 
  施耐庵点点头,走上一步,对台下众人说道:“张大王盛情难却,众位义军英雄如此重义,晚生只好在此把那打天下、做皇帝的秘诀说一说了。” 
  一句话不打紧,倒教台上众人吃了一惊,那张士信脑瓜儿灵活,抢先一步奔过来,对施耐庵道:“哎哟哟,施相公,想不到你果然豪爽,这桩大秘一旦示知敝兄弟,你便是开国元勋!不过,如此泼天大的秘密,怎能在光天化日、众口藉藉之下宣泄!施相公三思!” 
  施耐庵笑道:“三将军休要操心,既然是秘密,只怕不是寻常人听得懂的,何况台下都是你们心腹弟兄,那又何必防范呢!” 
  张士诚按捺不住,一步跳了过来,低声喝道:“施相公,你讲不得!” 
  施耐庵故作惊诧:“这又奇了。大王涉险犯难,又在此大会部众,原是要晚生讲出那桩秘密,此时如何又来拦挡?” 
  张士诚讪讪笑道:“哎呀!你这酸秀才!俺今日摆出这阵势,是想教你瞧瞧俺张士诚的气候,逗你讲出那桩大秘,又不是要你当众布道讲经!” 
  施耐庵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面对上万血性弟兄,晚生不敢食言而肥!” 
  张士诚直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按剑喝道:“你果真要讲?” 
  施耐庵道:“果真要讲!” 
  张士诚厉声吼道:“泄了大秘密,俺剑下不饶!” 
  施耐庵道:“那也是无法可想之事!” 
  张士诚哪里按捺得住,吼一声:“与其让这大秘与你这穷酸一齐从世上消失,也不让它泄露,看剑!”说毕,举剑便剁。那张士信在一旁察言观色,心里头早瞧科了几分,眼见乃兄真要杀人,连忙夺下剑来,说道:“既然施相公如此重然诺,那就让他讲了吧!”说着,对张士诚使了个眼色。 
  没等张士诚回过味儿来,施耐庵早走到台口,轻理青巾,漫挽衣袖,一时并不开口,张士诚和台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众人屏息静听之际,施耐庵忽然呢呢喃喃地吟出一篇八股文来,只听他一字一板地诵道: 
  “盗亦道,道非盗。盗得道则道,道无道则盗,天生道盗并存,莫道盗中无道。陈涉与吴广,绿林与赤眉,张角与黄巢;遍地红巾,满目弓刀,都付与沉沙折戟,荒烟蔓草。自古英雄举义旗,有几人善终善了?多少豪俊出草莽,有几人替天行道?赤忱在心,捣黄龙路非遥。收拾金瓯处,妖氛顿消。” 
  这罗罗嗦嗦的一番吟诵,令在场军民人等听来味同嚼蜡。不过,台上台下倒是宁静得很,愈是难懂费解的话语,便愈觉着深奥与玄妙,世人都有同样的脾性。此时戏台上下的众人,不是寻常的贩夫村妇,便是舞枪弄棒的莽汉,又有几人听得懂施耐庵这一番“盗亦道”、“道非盗”之类含义深邃的字句,霎时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耳旁兀自响着那捣杵般的“盗道、道盗”之声,半晌做声不得。 
  张士诚提心吊胆,暴睁环眼,竖起两只耳朵倾听施耐庵吐出的一字一句,深怕他囫囵将那桩大秘合盘托出。乃弟张士德则是浓眉倒竖,一只手紧紧地攥在剑柄之上,几几乎握出汗来,只待施耐庵一旦说得走嘴,便一剑将他剁为两段。只有那老三“小诸葛”张士信胸中有数,他早料道乃兄今日这圈套做得拙劣。试想这书生胸中藏着的那桩泼天大秘,多少英雄豪杰、巨奸大猾,燃香顶礼,斧钺加身,使尽浑身解数都没从他口中挖出半个字儿来。眼下人多嘴杂,就凭你吓天大将军摆出这万民拥戴的架势,人家就会吐露机彀?天下只怕没有如此荒唐之事。及至施耐庵“盗道”之语一出口,张士信先是舒了口大气:着!俺小诸葛料事如神!接着听下来,不觉皱眉蹙额、耸然动容,他渐渐听出那首奇怪无比的俚曲之中,竟自包含着无限玄机!不由得拈须晃脑、彳亍蹀躞,和着那跌宕有致的宫商角徵羽,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琢磨起来。 
  这小诸葛尚未品出味儿,人丛中早恼了一条大虫,只见张士德青虹剑已然出鞘,一蹦蹦到施耐庵跟前,瞠目斥道:“你这穷不死的三家村学究!什么‘到到到到’地胡诌了半日,敢情是欺负俺弟兄们少吃了几碗墨汁!藏着那桩大秘不说,却当着俺弟兄父老们掉书袋,真真不想活了!”说毕,挥剑便要剁下。 
  施耐庵摆一摆手说道:“二将军稍安勿躁!你想拿这七尺之躯试试剑刃,那也无妨。不过,晚生有一个极简单的题目,二将军倘若答得出,晚生甘愿受死。” 
  张士德闷声说道:“就你这穷酸鸟事儿多!答就答,俺没的怕你不成。行过,倘若出个怪题目难俺,可休怪俺剑下无情!” 
  施耐庵笑道:“不怪,不怪,请问二将军,晚生适才吟的那首散曲,一共有几个字?” 
  张士德一听,不觉张口结舌,半晌无言。这题目说它怪,其实三岁孩子也能答出。说它简单却又不然,尽管只是数几个数字,可听不懂那意思便背不下那词儿,背不下词儿便记不下字数。这一来,倒叫张士德抓耳挠腮,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直恨得牙痒痒地,真想一剑将这穷酸戳个透明窟窿,可是有约在先,当着这上万人众,食言而肥,岂不泼了堂堂二将军的颜面? 
  那张士诚身为主帅,一见乃弟这尴尬神态,脸上挂不住,踅上前来对士德喝道:“幼时俺省钱让你读书你逃学,没的今日在此现世!还不给俺滚下去!” 
  张士德呐呐而退。张士诚脸露愠色,转身对施耐庵道:“施相公,久闻你侠肝义胆、一腔豪气,前此已然言明,今日来此助俺大业,没存想如此弄玄虚,未免不仗义了吧!” 
  施耐庵微微一笑:“晚生信口占了一阕,试一试大王胸中抱负,哪知不仅听不出其中道理,而且这些谋臣虎将,竟没有一人能听清晚生这首散曲的字数!咳咳,休说打天下坐江山,只怕连这吓天大将军也枉担了虚名!”说毕,不觉昂首长笑。 
  话犹未了,猛听一声叫:“施相公未免小觑俺张氏无人!”只见灰色袍襟一闪,那张士信早到了面前。小诸葛学着当年孔明的神态,左手轻摇羽扇。右手叠出几个指头说道:“施相公果然才高八斗、胸揽六合,这脱口填词的骇世之举亚赛当年七步成诗的曹于建!不过,休道你那区区字数难俺不住,便是曲中奥妙,破解它亦不难!” 
  施耐庵点点头道:“三将军,请道其详。” 
  张士信纶巾一摆,应声答道:“施相公这首曲子不多不少,正应着天罡地煞之数,一百单八个字!不过,内中含义却并无振聋发聩之处,不过村学究从故纸堆里搜捡出来的老生常谈:有道之盗,则为善盗,无道之盗,便为恶盗,造反之人,倘若贪残暴虐、离经叛道,则落个折戟沉沙、荒烟蔓草的结局,如果循规蹈矩、广结善缘,则可直捣黄龙,妖氛全消!呵哈哈哈,施相公真真是腐儒之见,腐儒之见了!” 
  施耐庵微微颔首,心中忖道:难得,难得,想不到这牛栏岗军中也有这等有见地的角色!不仅记得起这阕散曲的字数,还将其中字句立时熟谙于胸,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可惜此人一心详研阵法,走火入魔,竟将自己藏在词句中的无穷块垒领会错了。 
  他心中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环视着台上诸将与台下军民,心中忽地一动,对着张氏三兄弟唱了个大喏,说道:“三将军果然见识不凡,不过,对于晚生这首曲子,他只解皮毛,未知精髓。须知这一百零八个字中藏着一桩大哑谜,每一个字都应着一位梁山后代的着落,倘若仔细参详领悟,便能悟出那桩举世瞩目的绿林大秘!” 
  张士信兀自沉吟。那张士诚却早一步跨到面前,一双环眼熠熠地凝视着施耐庵,瞳人里仿佛要伸出两只手来,从对方心中把那桩大秘密攫出来。他心中又恨又怕,恨的是这施耐庵浑身酸气,分明一张口便可讲出的事儿,偏生他弯弯绕绕、疙里疙瘩地让人心中急出鸟来!怕的是一时性起,得罪了这位尊神,费尽周折弄到手里的活宝贝变成石头蛋。他心神不定地拍一拍后脑勺,又捻了捻眼睑下那肉痣上的汗毛,忽然冒叫一声:“撤席散会,休要怠慢了施相公!” 
  休说这张士诚粗鲁,其实他除了诗书上欠缺些儿外,心机却是不凡。关帝庙大会军民之前,他也料道施耐庵久在江湖上行走,决不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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