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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军夫人养儿记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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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朱氏迟迟没有回来,摆明就是要躲着他了。郑仁也就没有多待,准备回家。

郑老太亲自把他送到门口,一边走一边有些犹豫地说:“老大啊,不是娘唠叨,只是我听你弟妹说,你家用粳米白面喂狗呢?这可就糟蹋粮食了。”尤其是想想眼下他们一家,还都吃不上那些,说话的语气就不免带着几分埋怨。

郑仁道:“平日我不在家,就阿绣和阿誉在,一个姑娘带着孩子,我本就不放心。多条狗看家护院也是好的。阿绣也是有分寸的,想来是用剩饭剩菜喂的,那点子东西也不值什么。”

“唉,话是这么说,可绣丫头到底大了,眼瞅着也该说亲了,旁人知道她这般浪费,心里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媳妇呢。”

郑仁蹙了蹙眉,带着不悦道:“娘,你就别操心那些了。阿绣的婚事我自有主张,若是遇到好的,我自然是记挂着的。若是遇不上,她不愿意嫁,我的女儿也不需要靠什么婆家,自然能过得好的。”

郑老太向来知道郑仁心疼女儿,只是没想到他维护郑绣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连亲事这样的终身大事都能随她去。未免太纵着她了,也难怪前头朱氏说绣丫头眼里没有长辈。不过她对着有出息的大儿子也有些敬畏,也庆幸没有把朱氏交代她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郑仁刚才那番关于郑绣亲事的话,自然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就怕朱氏耳边风吹多了,连她娘都糊涂了起来。有了他这番表态,想来他娘也就不会上赶着添乱了。光一个朱氏,手还伸不到自家去。

*

郑仁回到家跟郑绣说了会儿话,天黑前就回书院了。青竹书院到小年才放假,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后才开课。

郑绣给她爹准备了一些干粮和零嘴带到书院去。

零嘴是她之前想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猪肉干,香辣口味。味道虽然不比现代的,也不能存放很久,但用来果腹和解馋都很不错。

书院里虽然有食堂,但并不是全天开放。郑绣怕她爹饿着,因而每次都会准备一些东西让他带过去。

郑仁不是个嘴馋的人,但面对女儿的心意,他还是欣然地带上了。

郑誉很怕他爹的,他爹一走,他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拉着薛劭要出门玩。下午晌因为他爹在,他都没有出门。他跟薛劭本有些不对付,但因为早上薛劭的‘仗义相助’,两人又絮叨了一天,此时已经玩到了一处。

眼瞅着就要天黑,郑绣怕他们玩的不知道时辰,忙在里头喊:“一会儿夕食就好了!”

郑誉也在外头喊:“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郑绣是真不明白这年头外头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想想这个时代的孩子也就这点乐趣了,加上开了年郑誉又要去上学堂了,便也没多说什么,由得他去了。

天擦黑的时候,两个人总算回了家。

郑誉还抱着一个灰扑扑的旧风筝。

郑绣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便问:“你这又是哪里来的?”

郑誉把风筝往她眼前一推,“姐姐你不认识了啊,秋天的时候你给我糊的啊。”

郑绣一看,那个歪歪扭扭的风筝果然是自己的手笔,“我记得这风筝你不是没放两天就挂树上了么,你怎么找回来的?”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柳眉倒竖,“你去爬树了?”

郑誉忙道:“村口的老槐树那么高,我才爬不上去。”

郑绣刚松下一口气,又听他指着薛劭道:“是他爬上去帮我拿下来的!他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去了,可利落了!”语气是满满的夸赞和崇拜。

差点把郑绣气个倒仰。

这兔崽子!自己去做危险的事就算了,竟然还拉上别人!

郑绣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指着他骂了声:“你真是……”然后就去墙根底下找藤条。

郑誉忙干嚎道:“姐姐哎,我的好姐姐!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你再打,我明天床都下不来了!”

郑绣才不管他那么多,拿着藤条就去揍他。郑仁上藤条的时候,郑誉不敢躲,到了他姐姐这里,他可不管什么了,只管哇哇大叫地跑,她就在后头追,两人绕着堂屋你追我赶的。

薛劭抿着唇在旁边没说话,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羡慕。可真是奇怪了,他居然会被羡慕被打?他做错事的时候,他爹也会罚他,但多半是罚他在院子里扎马步,或者打拳,从来没有打过他。

郑绣这弱风扶柳的身子,哪里跑得过见天在外头撒欢的郑誉,绕着堂屋跑了几圈,她便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臭、臭小子……让我抓到,我非打的你下不来床!”

郑誉在旁边扮乖,可怜兮兮地说:“好姐姐,这不没什么事么,薛劭说那点高度不算什么的。下回我不这样了,你就饶我一次好不好?”

每次都是这样的保证,郑绣听的耳朵里都起老茧了!她喘着粗气,转头就看到了盯着自己的薛劭。于是便上前拉住他,“你也不乖!那么高的树,摔下来断了腿也怎么办?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不是傻?”

薛劭想说不是郑誉让他去的,是下午他们聊天的时候,郑誉正好提了句,说是要是他也会功夫,就能去村口槐树上把他姐姐给他做的风筝拿下来了。于是他就自告奋勇去了。而且那树实在不高,没怎么费工夫就上去了。最后他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争辩什么。

郑绣拉着他,隔着棉裤用藤条打他屁股,一边打一边说:“这是给你长长记性,你记着,下回这种危险的事千万不能做!”

薛劭就乖乖站着让他打。

郑绣的力气本就不大,又是隔着裤子,打下去根本一点都不痛。

不过这可急坏了在旁看着的郑誉,薛劭是为了帮他才挨了打,他自己却逃过了,这可太不讲义气了!这么想着,等郑绣打到第五下的时候,郑誉也就挨了过去,“姐姐,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郑绣哼了一声,也隔着裤子打了他屁股五下。然后罚他们两个去面壁思过站一刻钟。

夕食已经做好了,郑绣把饭菜都端上了桌。饭菜的香味在暖和的堂屋里飘散着。

郑誉肚子饿的咕咕叫,哀嚎道:“姐姐,先让我们吃饭吧,吃完饭再罚站好不好?”

郑绣斜了他一眼,并不理他。

郑誉扁了扁嘴,又拿余光偷偷瞧身边站着的薛劭,却见薛劭正对着墙壁弯着嘴角在笑,又喊道:“姐姐,姐姐,快来看啊!你把薛劭打傻了,他在傻笑哩!”

郑绣头疼不已,挥手道:“快来吃饭,吵死个人。”

郑誉嘿嘿一笑,一手拉上薛劭,高高兴兴地上了桌。

☆、第10章 上门寻事

第十章

腊八后的几天,天终于放了晴,连着几个好天气,晒得各处积雪都融化了。只是天气也是越发的寒冷,郑绣恨不能时时窝在炕上,只是年根底下,她要忙的事太多,实在不能躲懒。

郑誉和薛劭倒是没有被这样的天气影响,每天都乐呵呵地腻在一起,同出同近,跟连体婴似的。

有天郑绣晚上起来解手,隐隐就听到东屋传来轻微的嬉笑声音。她摸到东屋窗户边一听,果然是郑誉和薛劭在说悄悄话。两人嘀嘀咕咕的,不时一起轻笑出声。

郑绣隔着窗户咳嗽了两声,里头霎时安静下来,郑绣又略站了站,确定他们不再说话了,这才回屋睡下。

起先她还头疼郑誉仇视薛劭,眼下两人感情好的蜜里调油,却也叫人犯难。

后来郑绣就跟他们说,要不就自觉点早些睡,要不她就过去同他们一起睡。

两个孩子人不大,却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小男子汉,再不愿意和她一起睡觉的。因而就老实了。

腊八之后就是年。

郑绣从腊八后就开始张罗着过年。在郑仁回来之前,家里上下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年货也都置办好了。家里一人都有一身新衣裳,不过是布庄里买的成衣。

郑绣的针黹功夫很烂,她毕竟是穿越而来,穿越来之后也没人悉心教导,自己摸索着给弟弟做过衣服,练了两年了还是不成样子。最近做的一件衣服,就是之前薛劭穿走的那件,当时郑誉还心疼了老半天。好在原主的娘从生下郑誉后,身子就一直很羸弱,这方面上没怎么教过女儿,所以原主的针黹也不怎么样,加上郑仁也不逼她学这些,郑绣索性就放任自流了。

薛劭他爹迟迟没有消息,郑绣想着起码先留这孩子过完年再做其他打算,就抽空去了趟镇上,也给他买了件新袄子。布装里孩童衣裳的款式就那么几种,毕竟大部分人家都是裁了布自己回去做的。郑绣又没有预定,选来选去,没看到合心意的,最后选了一件款式简单大方的天青色细布袄子。

当新衣服送到薛劭面前的时候,薛劭愣了愣,然后才道:“我家、家里有衣裳的。”

郑绣是见识过他自己的衣裳的,皮毛是好皮毛,只是穿在半大点的孩子未免有些不伦不类。因而这几天都是让薛劭穿郑誉的家常衣裳。

郑绣刚要劝他,郑誉已经抢过袄子塞到了郑誉手里:“你拿着穿吧,我们家过年都是要穿新衣裳的。到时候我们都穿新的,就你一个人穿旧的,那可不好。”

郑绣也道:“对,快穿上试试。我按着阿誉的尺寸买的。”

两个孩子如今一般高,只是手脚方面就不知道了。

不过成衣店里的衣服向来会在边角上都缝些上去,为的就是若是将来孩子长大了,衣摆和袖子都还能再往下放放,也好多穿些时日。

薛劭被赶鸭子上架地换上新袄子。他的手臂就比郑誉长一些,手腕就露出来一小截。

郑绣量好了尺寸,又让他脱了下来,准备一会儿再给他改改。

郑誉在旁边看的老大不放心,对着他姐姐千叮咛万嘱咐地:“姐姐,你可一定好好改,针脚也要缝得密密的,不要歪七扭八的。”

之前他姐姐给她做的夹袄,针脚的地方歪歪斜斜地像条大蜈蚣。不过好在穿在里头,别人也瞧不见。薛劭这袄子可是穿在外头的,且还是过年的时候穿,要是袖口上多两条‘大蜈蚣’,那可不美了!

郑绣撇撇嘴,哼声道:“姐姐现在的针黹可是进步了,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姐弟俩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改怎么改,倒是把薛劭晾在了一边。他的推辞之词就更是没机会说了。

*

郑仁从小年开始就正式休假了,他回来的那天下午,村长媳妇周氏带着大牛上门了。两家有了龃龉后素不来往的,周氏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郑仁眼皮都没掀,淡然地她来做什么。

周氏把躲在她身后的大牛往他面前一推,“郑举人,平素你不在家,我们也不好上门说什么。只是今日你回来了,我说什么都来跟你分辨一二的。我们家大牛被你们家的打的牙都掉了。”说着就让大牛咧开了嘴让他瞧。

大牛的门牙确实少了一颗。

郑仁转头询问地看向郑绣。

郑绣道:“周婶子这话说的,大牛本就是换牙的年纪,怎么就是我们家孩子打的呢?”

她这一推二五六,周氏显然急了,“大姑娘这意思,难道我还会特地来冤枉你家不成?”

郑绣笑了笑,“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说大牛这个年纪,牙齿松动在所难免,小孩子们玩起来又疯,弄松动了也很正常。”

村里的孩子本都是摔打着长大的,小孩子家掉一两颗牙可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郑绣心里也清楚,那天是薛劭下手去收拾的大牛,薛劭说把他牙打松了,多半是不假的。只是当时大牛的牙又没掉,没证没据的,她死咬着不认,周氏也没办法。而且周氏说是说,郑仁不在她才一直没上门讨说法,但郑绣觉得,以村长家的为人,多半不会这么好,很有可能是大牛松掉的牙今天才落下来了,周氏这就带着人上门了。

以前郑誉被大牛打惨了时候多了去了,而且郑誉自尊心极强,很多时候受了欺负,回家并不会告状。还是他洗澡的时候,郑绣进去给他添热水看到了身上的青紫,追问起来他才会说两句。后来大牛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在郑家家门口都敢下狠手。

周氏道:“我家大牛牙口一直很好,那天跟你家的小子玩过以后回家就喊着牙疼,不是你家的打的,还能是谁?”

郑仁若是不在家,郑绣有的是话跟她打太极。但是她爹在,郑绣就不好抢着开口了。

郑仁把屋里的郑誉喊了出来,问他说:“大牛是你打的?”

郑誉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过了会反应过来,点头说:“是我打的,爹你罚我吧。”

周氏要的就是他这话,赶紧道:“小孩子家,下手没个轻重。郑举人您看,这打在脸上可大可小,万一伤到了头,那可就是大事了。我们家本是想着开年就把大牛送到学堂去的……”

郑绣总算是知道周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大牛比郑誉大一岁,顽劣的名声响亮的很,到这个年纪还没上学堂,是夫子们听说了他顽劣的名声,不愿意收他。周氏这就是寻着由头,希望郑仁能在这件事上帮忙了。

郑仁还没说话,屋里的薛劭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出来了,主动承认道:“不是阿誉打的,是我打的!”

周氏不认识薛劭,但是听说村上有个猎户上山打猎失踪了,他家的孩子现在暂住在郑家。因而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郑誉刚才承认是自己做的坏事,就是我为了一人承担下责任。虽然是薛劭动的手,可是人家是为了帮他啊,他说什么都不能连累人家。

“不,不是他,是我,是我!”郑誉抢着背锅,一边喊一边忙给薛劭打眼色。

薛劭完全看不见似的,只是笃定道:“是我打的,他先打了阿誉,然后我才出的手。”

周氏不明所以地看向大牛,大牛似乎很畏惧薛劭,他一出来,大牛就完全缩到了他奶奶身后。

周氏气不打一处来,“郑举人,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是由你家孩子而起。您说怎么办吧?”

郑仁尚未说话,忽然一把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的从院子里传来——

“是我儿子打的,这事自然是我家来管。”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薛劭已经一脸惊喜地看向门外:“爹!”

☆、第11章 懵逼猎户

第十一章

薛直大步流星跨进屋,对着郑仁一拱手:“小儿在您家添麻烦了。”

郑仁回礼道:“无妨无妨,薛猎户安然无恙回来便好。”

薛直便转头去看周氏,他皮肤黝黑,剑眉星目,身形魁梧,不怒自威。还比年老驼背的周氏高了两个头。他居高临下、目无表情地望着周氏:“是我家小儿打的,不知这位婶子想要什么赔偿?”

周氏虽然是村长媳妇,到底是一介女流,面对薛直这样气势逼人的询问,便有些中气不足了,含含糊糊地说:“薛、薛猎户,你家孩子顽皮,你应该多、多多管教才是。”

薛直点头应下,“回头我自然会罚他的。我这里代他像你道歉。”

薛直这厢认下了,周氏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打不响了。虽然仍心有不甘,可郑仁跟薛直站在一起,那一文一武,看着都不是好相与的,周氏也只能悻悻地带着大牛回去了。

薛直到底是外男,郑仁就支开郑绣先去灶上准备夕食,他和薛直进了东屋说话。

方才周氏来讨说法还没表现出不高兴的郑誉,此时已经撅起了嘴,拉着薛劭到一边小声问:“你爹回来了,那你是不是要回家去住了啊?”

薛劭点点头。

郑誉咬了咬嘴唇,说:“那你白天要来找我玩啊。”

薛劭想了想,“我爹好久没回来了,这些天我都疏懒了,他回来肯定要督促我练拳脚。”

郑誉尤不死心,“那也练不了一整个白天啊,你寻了空就出来好不好?我在家等你。”

薛劭答应道:“好,一定来。”

郑誉脸上这才有了笑影儿,“那你今天和你爹吃完夕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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