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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千金笑-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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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么光明呢。”纳兰述笑。

“咱们光明过吗?”戚真思一笑,“宁可活得卑鄙,不要死得光明。主子!”她拍拍纳兰述的肩,肃然道,“小珂身上似乎有不少好东西,你给都挖了来啊,这事儿就靠你了。”

“兄弟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已经远远走开的戚真思,又一个踉跄。

君珂献出的辣椒水,经由尧羽卫的巧手小陆一改装,很快就搞出了古代版,木制的喷雾瓶,小陆还嫌这东西万一对战要从怀里取出太浪费时间,干脆设置了个背带,将木瓶子固定在每个人肩后,瓶子底下设置成活板,底部连着一根细细的铁丝,铁丝的另一头固定在每个人胸前背武器的革带上,需要使用改良版喷雾器的时候,只要一顶铁丝,瓶子底部活塞被推动,上头喷嘴就会喷出改良版辣椒水,混合了烈酒醋和花椒沫子的新版辣椒水,气味比现代版的更具有冲击力,小陆不愧是尧羽卫首屈一指的神手,他在听君珂描述了莲蓬头之后,居然还给喷雾器设置了莲蓬头喷口,用针戳了很多小孔,使攻击范围更加扩大。

于是那几天便见尧羽卫每人肩膀后面一个探出头的古怪木瓶子招摇过市,在世人惊奇的眼光里沾沾自喜,戚真思再三关照尧羽卫们,这是秘密武器,别有事没事拿出来得瑟,可尧羽卫那群爱玩的,哪里忍得住,于是那几天府里茅坑、厨房、花坛都遭了殃,茅坑气味古怪难言,所有的菜都辣得难以下筷,花全部蔫了,府里到处弥漫一股辛辣的气味,很多尧羽卫互相喷得肿着眼睛到处跑和一群怨妇似的,一直到几天以后,新鲜劲过了,纳兰述君珂才呼吸到新鲜空气。

君珂受到了鼓舞,将背包里的东西都贡献出来——太阳能防狼电筒、手铐、精钢咬合夹、弹针戒指、小型抓捕网等等,抓捕网这种东西长得像手枪,射出去的不是子弹是网,落于人身后瞬间弹开,能够罩住人,这个东西让君珂想起在冀北王府,第一次看见尧羽卫时,他们施展了困住纳兰迁的网,只是那个网更大,也更麻烦,小陆看见这东西眼睛就亮了亮,大喜道:“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有个什么简便的办法可以瞬间出网罩人,免得那种网还得人力去兜,谁配合不好就失败,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精妙的东西!”当即拿过去拆卸研究了。

背包里甚至还有几张各类简易枪支的结构图纸,从火枪梨花枪到转轮枪前装填滑膛枪都有,是君珂和景横波闲得没事,打赌要做只枪打鸟儿,当时下载了一堆图纸,之后没有成功,君珂临走时随手塞在背包角落里,现在也全部给了小陆,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火药,但是火枪还没发明,依照君珂的记忆,原先那个时代,宋代的时候有了火枪的雏形,但还比较粗糙,明朝时梨花枪已经大放光彩,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大约相当于那时代的唐宋之间,如果小陆能根据图纸把东西造出来,足可领先现在的武器水平几百年。

小陆一看见这些东西如获至宝,颠颠地捧了就一头扎进了房间,戚真思给他放了长假,从现在开始,可以不参与尧羽卫任何活动,直到造出杀伤性武器为止。

眼看也到了君珂陛见的日子,一大早,由安昌长公主府派人来,接了君珂去,甚至还接走了幺鸡——皇帝不知道在哪听说了幺鸡的神异,传旨叫君珂将幺鸡一并带进去看看。

幺鸡神兽才没将自己竟然名动天听当回事儿,它原本没啥兴趣,但当君珂告诉它御厨房内肉点心足可以做出七八百种之后,它立即表达了对皇宫的热切向往和对皇帝邀请的万分激动。

在定和门内的偏殿内又演习了一遍见驾礼仪,君珂和幺鸡才跟着内侍一路往内宫去,四品以下官员不可以在正殿见驾,所以纳兰弘庆接见她,是在下朝后,御书房中赐见。

君珂第一次见皇帝,作为一个现代人,心中难免有几分激动憧憬,觉得哎呀喂呀姐终于没辜负穿越人这个名词,果然见皇帝就和吃白菜似的,但是当她在御书房外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她立刻觉得,旧社会果然是万恶的!封建阶级的等级制度果然是最吃人的!还是现代好啊,平等自由,随便一个上访农民就可以把市长堵在茅厕里。

还没排上封建社会等级序列里的白丁君珂,寂寞地站在院子里等候接见,带她来的太监在通报给御书房内侍后,已经去做自己的事,走之前关照她不要乱走,离御书房远远等着,陛下在里头议事,一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君珂百无聊赖地站着,左脚换了右脚,右脚换了左脚,又嫌太阳当头晒,便走到一处浓荫下躲避日光,这里是一丛绿植,上头的一排长窗蒙了碧色松影纱,有低低的语声,从窗中传出来。

“……我大燕原本僻处九蒙关外苍芩高原,先太祖皇帝带领关外十三盟兄弟,夺了这前大庆国的花花江山,十三盟是当年从龙打下这片江山的功臣,先皇曾应过会代代奉养,然而立国日久,当初的功臣很多家道中落,那份铁杆庄稼反倒害了他们,仗着撑不死饿不着,败落了也不肯好好做营生,书读不成,地种不了,生意不屑做,吹拉弹唱倒精通,斗鸡走狗玩得来,那些盟里大爷,勒着肚皮上茶馆,泡一天一杯茶一块大饼,也坚决不去做营生,这是败落的了;还有一部分聪明见机的,转了行,置办了家产,或者在朝中一直有差事风水不倒的,倒是越来越煊赫,同是十三盟出来的功臣之后,境遇这个天壤之别,这时日久了,怕是要生怨的……”

“你说的这个朕如何能不操心?十三盟是先太祖皇帝从关外带进来的,至今在关外云雷城还有相当一部分原住民守着祖业,是自己人,却又不完全是自己人,当年的天下有他们一份,早先也是发誓永不背叛的兄弟,先太祖皇帝为了安定十三盟子弟功臣的心,也一直鼓励他们和我九蒙本族通婚,如今盘根错节,关系牵连,谁家府邸没十三盟血脉?谁家败落的十三盟子弟都能和王爷国公说上话!如今盟务难整,那些败落的整天来哭穷,给钱吧,无底洞,养刁了胃口;不给吧,整天溜门钻洞阴沟子里窜老鼠,寻机找事拉钱赚营生,把个朝务搞得乌烟瘴气……我大燕外要应付南齐东堂羯胡西鄂,内要小心各地藩王生事不休,如今还要愁烦这些盟人……唉……”

“盟民无赖,还是因为没有合适营生,这些人本是马上征战民族,如今安定日久,功夫荒嬉,自然便一日日衰败下去,孙儿的意思,还是该回归军营,不妨将这些散秩盟民都整编为军,拉到边疆,干脆让他们一刀一枪,把祖上的功名都挣回来,也省得他们整天在茶馆把祖宗们的事儿说上一千遍,越说越对朝廷满腹怨气。”

“你这提议不坏,可是那群桀骜骄纵又懒散惯了,还有各方关系牵扯的盟下汉子,谁能治住?谁敢得罪?”

“孙儿或可……”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盟民改编整军的事儿,朕心里有个章程,马上就要开武举,你好好在里面物色,选身家清白有勇有谋的武举人试试,还有仲裁人选,我知道那批老头子最近轮番吵得你厉害,但你要把持住了。”

“是。陛下放心,孙儿自有斟酌。”

“盟务终究还未成大患,倒是藩王,才是心头之忌……”

“陛下,听说鲁南那边,最近很有些不安分……”

在窗下吹着风,听得昏昏欲睡的君珂,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往窗下又靠了靠。

“鲁南么?”里面的皇帝似乎沉默了一下,才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无妨。朕就是要他闹。”

“陛下……”

“老二向来鲁莽心贪。”皇帝在笑,笑声讥嘲,“朕和他暗示过,朝廷倚重各藩,祖上也有规矩,藩地轻易是不会收回的,尤其外拒胡虏的冀北鲁南,却又表示了对冀北老四的一些不满……呵呵可笑老二,果然因此有了别样心思……”

“什么人!”

蓦然一声叱喝惊住了皇帝,也惊住了在窗下正凝神偷听的君珂。

她瞪着趴上她膝盖的幺鸡——不是吧,你呼哧一下鼻子,也给人听见了?

室内有快步行来的声音,君珂紧张地四面张望,这御书房外就是一个院子,四面秉承皇家风格,没有树,只有几个汉白玉缸和一些遮不住人身的绿植,而她现在是不能跳进有水的缸中的,因为她等下还要陛见。

不等她思考完毕,哗啦一声头顶窗扇已开,君珂百忙中眼睛一闭,一把将膝盖上的幺鸡扔上了窗台!

幺鸡飞起,窗台上那人“咦”地一声,一伸手接住,君珂此时一个翻滚,已经滚向了院门。

以她的速度,一个起落就可以弹到门口,接下来便能假称刚刚进门,幺鸡无知跳上窗台惊扰陛下,而她站得远,自然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那开窗的人反应和动作都太快,接到那么沉重的幺鸡,竟然手臂不动分毫,随意拎着它往边上一墩,头已经探了出来。

他一探头,眼光一掠。

君珂一个翻滚动作正到院子当中,她感觉到背后目光注视,浑身汗毛唰地一炸,一个动作便再也做不下来,霍然回首。

然后她就看见了纳兰君让硬朗如镌刻的脸,毫无表情地占据着窗台,冷冷盯着她。

君珂维持着一腿前一腿后手往前伸头向后扭脊背绷紧的半跪动作,在地上凝固住了。

哦卖糕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砍柴又遇中山狼。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

君珂想起前几天眼前这位刚被自己和纳兰述一搭一唱,耍得一败涂地丢掉了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面子,浑身竖起的汗毛就再也没法躺下去。

早知道前两天就别把人往死里得罪了,现在好了,心性高傲的纳兰君让受了那么大的羞辱,还是因为高傲才没有找她麻烦,如今机会送上门来,他要不趁机报仇,她跟他姓!

君珂的眼珠骨碌碌盯着纳兰君让,满满警惕,思考着撕破脸后如何闯出皇宫——嗯,要不要让幺鸡挟持他?

纳兰君让也在看着君珂。

看见她满眼警惕,看见她表情震惊,看见她脸上掠过无数复杂的神情最后定格在某个可以称做为“杀气”的神情上。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好笑有点怒气也有点心酸,脸色微微沉了沉。

君珂的肩膀瞬间绷紧。

“君让,怎么回事?有人?”皇帝的声音传来,纳兰君让堵在窗口,皇帝什么也看不见。

纳兰君让盯着君珂,慢慢抬起手,君珂心中一凉,正要暴起,忽然见他手掌向下一摆,快速一挥!

什么?

君珂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纳兰君让皱起眉,一脸“蠢女人”的表情,又是一挥!

快点滚!

君珂瞬间醒悟,就地一个翻身,唰地滚出了院子门口处,纳兰君让回头,对皇帝笑道:“陛下,突然一只狗跳了进来。”

幺鸡合作地蹲在窗台上,对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挥爪,HI。

“幺鸡你怎么乱跑!”在纳兰弘庆的脸出现在窗前的那一刻,君珂已经从院门前站起,正“一脸惶急”地从院门处往里奔,一边对窗台上幺鸡连连招手,“下来快下来,别惊扰了陛下——”随即她一抬头,好像才看见纳兰弘庆,“啊。”地一声傻住了。

幺鸡蹲在窗台上,涎着狗脸,做“哥就是喜欢乱跑哥就是爱惊扰别人哥就是爱给你找麻烦”的呆傻状。

纳兰君让眼神里掠过一丝轻松和一份鄙视——轻松的是这一人一狗演技不错,鄙视的是这一人一狗演技太不错了!

“陛下。”他收回目光,回头道,“是那神眼女子应召来了。”

“哦?”纳兰弘庆看见君珂远远在院门口,又有最信任的孙儿说明,放下了心,呵呵笑道,“是安昌说的那女子吗,你先别走近,朕来考校考校你——朕今儿戴的是什么玉佩?”

皇帝站在窗前,腰以下都被墙遮住,君珂在院门前磕头,一边暗骂没有学小燕子戴“跪得容易”,以为会在御书房的地毯上磕头的,结果要跪在冰冷的院子门口,一边抬头看了看,朗声道:“陛下今天没有戴玉佩。”

“好!”纳兰弘庆大笑,“果然神眼!”

君珂埋头撇嘴——我还知道你内裤是黑底绣黄纹的呢!

“你这样的奇人,按照我朝惯例,是可以享朝廷供养的。”纳兰弘庆笑容慈和,“本朝有转设皇族供奉一职,虽是虚衔,却专聘在某一方面有大才之奇人,朝廷礼敬,终身供奉,享四品京官同等禄米,若有功勋,还可另行升赏。”

“还不快谢恩。”一边的纳兰君让立即道。

君珂埋头翻白眼——殿下你今天扮演的角色和清宫电视剧里的太监一模一样!

“民女谢恩!”君珂山呼万岁,一边盘算,这供奉虚得很啊,有手下吗?有办公室吗?办公室带休息室吗?有专车接送吗?有公费旅游吗?小孩保送上大学吗?爱人经常出国吗?四品京官什么禄米?比得上现代市委书记吗?

“以后可以称微臣了。”纳兰弘庆笑道,“我朝以前有位女状元,不过是女扮男装,被发现后,先帝也没有降罪,后将她赐嫁京中贵族,倒成全一段君臣佳话,如今你也算是我朝第二位女臣,但望朕也能和你,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陛下恩重,微臣定不敢有负。”君珂又磕头,暗骂老头怎么恁啰嗦呢,几辈子的事说个没完呢,你以为把女臣子嫁给京中贵族就是不歧视?说到底还不是不乐意女子为官?

“你既是女子,朕赐你出入宫禁之权,也好给后宫主子们谈谈讲讲,你神眼探病朕也听说了,皇后病弱,稍候朕让人带你去凤藻宫,你给皇后看看。”

“是。”

“这是……你的狗?”纳兰弘庆注意到幺鸡,眼神惊异,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好生雄壮。”

“幺鸡,给陛下请安。”

幺鸡同志十分合作地站起,拱爪,对纳兰弘庆作了个揖。

这一手在幺鸡还是个小白狗的时候就十分擅长,当然这不是太史阑教的,太史那性子,睥睨得恨不得反穿内裤把所有男人踩在脚下,哪里肯让爱犬卑躬屈膝丢掉太史家犬之神威,但问题是她有三个无论如何都甩不脱的死党,并且为人也都有点那么不是东西,最喜欢和彼此做对,你太史不让损伤爱犬骄傲,我景横波就一定要教它作揖撒欢献媚邀宠,这等较劲行为,直接导致了幺鸡性格的抽风性可颠覆性不确定性和多变性——它可以上一刻是睥睨天下傲气凌云的兽王,下一刻是腆着肚皮摇尾撒欢任你调戏的狗,两者之间转换保证流畅自如毫无痕迹。

猛犬作揖,分外风情,何况古人哪里有这般调教狗的习惯,纳兰弘庆怔了一刻,忍不住哈哈大笑,惊喜地道:“好,好狗!”

幺鸡人来疯,越发得瑟,人立而起,半屈膝,一爪下垂,一爪扬于身后。

这是文臻花费半个月时间悄悄调教出来的姿势,名叫“掷铁饼者。”

君珂捂眼,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悲叹……

人类已经不能阻止它卖萌了……

纳兰弘庆却越发欢喜,老皇久处深宫,平日里政务繁忙,虽然后宫妃子们养了不少宠物,但那些抱在手里的娇宠的小动物引不起好武的皇帝的兴趣,皇帝喜欢猛犬,会卖萌的猛犬更无法抗拒,兴起之下,竟然启开暗扣,拉开身前一个柜子的抽屉,道:“来,你喜欢什么?”

纳兰君让刹那间神色一紧,那么稳沉的人,居然眼神微露惊骇之色,随即想起幺鸡是狗,神情慢慢放松下来。

君珂虽然没有进屋,但是一直看着两人神情,此刻看见纳兰君让表情,心中一动。

这人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抽屉里是什么宝贝东西?

她一时心血来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却立刻手指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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