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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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观本就处于暴动的边缘,乍一听见淳歌的声音,又被淳歌打开了手,刚想发怒,猛地一看,竟是好多年不见的淳歌。他是知道的,淳歌这人不仅深得他爹官鹏的文化底蕴,更是他娘医术的传人,连瘟疫都能治好,说是妙手回春也不为过。黄观原先失望的心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但他又不敢打扰淳歌看病,只能一个人焦急地等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人。
淳歌这几年在医术上的造诣几乎要逼近他的大舅了,原因则是苏见豫的身子越发不好,虽有他大舅的帮忙,但淳歌就怕有个突发状况,故而这些年仔仔细细地钻研了许多医书,这才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神医。
瞧着一旁的黄观像个孩子一样坐立不安,淳歌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对于黄观淳歌虽有欣赏之心,但却对此人的为人处世颇为不满。就拿这一次的秋闱之案来说,即便是黄观为了生计不得已而为之,但闹得满城风雨,折辱了多少年轻世子,并且激发了朝中一戳即发的局面差点就酿成大祸。所以说,要淳歌对黄观没个怨恨,那是不可能的,淳歌本来还可以再悠闲几年的呢,然而如今见这人这副模样,淳歌倒是没了什么气性。
“你也去休息休息。嫂子没什么大碍。我开几贴药给她,不出半个月一定还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淳歌将黄观妻子的手轻轻的放回被子里,转而到一旁的书案上开了一副药。
慌张了好几天的黄观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要说别的大夫这么随便把把脉,说是没事儿了,他还真不信,但淳歌就另当别论了,当年他妻子的病就是淳歌托人给医好,此时淳歌亲自出手,他自是信得过。
淳歌的余光看到了几乎要昏倒的黄观。他也不去扶着,只是犯了个白眼。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倔,我家就在京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来找我。”黄观这人要面子,他妻子都病成这副模样了,他还逞强住在这个遮不住风,避不了雨的地方。淳歌对此只能无奈,实在也做不了什么了。
黄观虽然生性傲慢,但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淳歌待他极好,他自是明白,正好他妻子的病也有了着落,他心里一松,瘫软在床沿上,说道:“这些年你人在天牢。我的名声也不好,去了你那儿,只怕给你添麻烦。”
黄观那种脾气淳歌还能与他相交,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黄观这人的刀子嘴豆腐心,人家都说他是个自私之人,但他总是有一番自己的道理,也从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这就比世上的许多人好太多了。他的那颗赤子之心更是人间少有的,这才能让淳歌这家伙纡尊降贵与之相交。
“就你想得多。”淳歌听了这解释,心中的怨愤才好了一些,将一颗药丸递给黄观说道:“这是强身健体之药,你这些年劳累过度,还是要多补补。”
黄观看了看他妻子,又看了看淳歌,意思是问:他妻子的药呢。
淳歌倒是被黄观的模样给逗笑了,说道:“你当我是百药箱呢,什么药都有。”
“嫂子被那些庸医用了重药,如今是虚不受补,吃不得药,还需调养两三天,才能用药,你就放心吧。”淳歌瞅着这屋的两个主人,病了一个半,也就不指望有人会给他倒水喝了,于是乎他只能自己动手了,倒了碗水,润润喉。
“还有我奉劝你一句,这地儿是住不得了,你最好尽快换个地方,要是嫂子这些天再有个风吹日晒的,即便是华佗在世,也保不住。”淳歌轻轻地将碗往桌上一搁,转身看着黄观。
黄观也知道自己这地儿根本就不是养病的地儿,只是这节骨眼上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他还有什么人可以投靠呢。他的岳父至今不肯认他,他又因为性格的问题没有什么好友,这才落得这般田地啊。
淳歌自是看的出黄观的迷茫,不禁气急,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好人选吗。
“我官家虽不大,但要腾出一间客房还是有的,更何况我还能就近为嫂子调养。”淳歌并不是什么烂好人,但对黄观的好确是实实在在的,并不是黄观真的让淳歌上了心,而是黄观的遭遇让淳歌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往昔。倘使他没有遇见官二伯,没有遇见苏见豫,那么他的生活不见得会比黄观过得好。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黄观这话是委婉,倒不是他转了性,是他知道淳歌如今负责秋闱一案,而他又和这案子脱不了干系,倘使被人知道,淳歌这才刚出天牢,只怕又得进去。
“你也不用多想,我既让你去,自是有了打算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淳歌揉了揉太阳穴,他最初的想法是坐山观虎斗,顺带着和个稀泥,看来这摊浑水他还是得插上一脚了。
“行,我去。”黄观这会儿也不顾及什么面子问题了,反正他相信淳歌,即便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故,他一并承担就是了。
“好了,你的精气神也好了些,就随我到牛伯那儿吃个饭,嫂子就让她好生睡着,也好中和体内那些补药。”淳歌也真为黄观叫冤,明明有钱吃了那么多的补药,只可惜用错了地方,药也就变成了毒,为今之计也只有让那嫂子边睡边消化了。
“哦”黄观掐着指头算了算自己也有半个多月没吃过一顿热饭了,彼时妻子的病也没什么大碍了,他的肚子一下就饿了。
当淳歌两人到达老牛头那的时候,那老伯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淳歌大驾归来,淳歌一看那桌上,可说是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可能牛弘他们过年都吃不到这样的饭菜吧。淳歌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么一顿他认为普通的饭菜对于牛伯这样的庄稼汉来说已经是满汉全席了。
老牛头以为这一桌的饭菜不合淳歌的胃口,强忍着心疼说道:“大人要是不满意,老汉就再给您换一桌。”
“怎会。”淳歌急忙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满意,不过是顿家常便饭,牛伯你这样的招待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啊”老头牛没想到淳歌会这样说,他也见过那些达官贵人桌上的饭菜,比他这一桌可是丰盛许多,未曾想淳歌不仅没有嫌弃,反而还为他担心。
“也罢,我今日就尝尝牛伯的手艺,就当。”淳歌微微一笑,看了牛弘一眼说道:“就当是牛弘的拜师宴吧。”
“什么?”黄观差点没自己的口水给噎着,重复道:“你要收牛弘为徒?”
“嗯”淳歌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句。
老牛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能被淳歌收为徒弟,即便淳歌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淳歌的传说却一直流传在有苏各地,淳歌这人也早就超脱了年岁上的束缚。
“赶紧跪下啊。”老牛头捅了捅愣着的儿子,牛弘也就直直跪下,磕了一个响头,老牛头一高兴自己也就跪下了,嘴里还叨叨着老天保佑,孩子他娘之类的傻话。
“牛伯,你先起来。”淳歌扶起老牛头,难得的摆起了一张正脸,对牛弘说道:“你若拜我为师,第一件事你已经做到,第二件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你可有信心。”
“有”牛弘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笃定的望着淳歌,他愿意为了得到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二件事儿。”淳歌话音一沉,声音略微拔高了一些,说道:“官场险恶,生死有命,但是心却是自己的,还望你永远不要被权势迷了眼,失了心。”
“谢师父教诲。”牛弘重重磕头,这是淳歌给他上的第一课,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是平淡的叙述一件事实,还有他迟早要面对的人性与贪婪的抉择。牛弘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淳歌给了他多大的勇气,让他能够在今后起起伏伏的道路上一直秉持自己与淳歌的理想,直到最后。
“起来吧。”淳歌坐到了上座,接过牛弘恭恭敬敬端上来的拜师茶,轻抿一口,不曾想他才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有了一个十**岁的徒弟,也真是世事难料。
饭前一场拜师宴,这顿午饭也总归是要开席了,牛弘很自然地为淳歌夹菜,然而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问道:“师父,学生还未有表字,您给说一个可好。”
牛弘家中的老父不识文墨,故而牛弘一直就没给自己取个表字,依照有苏的风俗,表字都是长辈或是师长所赐,也是一个人成年的代表。
淳歌倒是头一次给人取表字,已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了看牛弘,又看了看这小院子的四周,沉吟道:“名弘,草字里仁。”
淳歌看了看在坐的三人,破天荒的没有那么霸气地问道:“如何。”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本旧书
第三百五十六章一本旧书
“好极。”正忙着吃东西的黄观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淳歌,随后说道:“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在坐的四个人有三个都是以科举之下的学子出名,自是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可老牛头却是一窍不通,只得求助于自己的儿子。
牛弘随即便开口解释道:“只有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你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就不能说明你是个聪明人。”牛弘的理解并不是特别出彩的,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淳歌与黄观互望了一眼,显然他们所说的并不是这句话的原意,不过牛弘的年纪摆在那儿,若要他有更深刻的理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我想告诉你的并不是仁德的人。”淳歌淡淡地望着这个小院子,人这一辈子难得有这个机缘居住在一个幽静的地方,这个时候人的心也便像这环境一样的美好,称得上是难得可贵。
“古有孟母三迁,我不过是提醒你,仁德的人好找,清明的地儿难寻,你可别辜负这生你养你的一片土地。”淳歌并没有将这话的意思尽数说完,彼时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淳歌能给牛弘的并不是一股脑儿的灌输,更多地可能是一个导向。
牛弘显然不太明白淳歌的意思,只是顺着淳歌的眼神重新打量了自己的住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然而他还是认真的记下了淳歌说的话,等到他真的领悟其中深意的时候,偌大的天下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淳歌一样的劝告他了。
“我知道了,老师。”不管牛弘是否真的明白深意。但他对淳歌的敬佩,足以让他重视一切。
“啧啧啧”黄观咬着自己的筷子,摇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淳歌,倒也不是羡慕,就是看的众人幕拧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弟呢?”黄观是知道的,从前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学子竟要拜淳歌为师。淳歌也是欣赏那人的,可是到了即将拜师的节骨眼上,淳歌却忽然反悔,没有人知道淳歌突然变卦的原因。依照黄观的猜想一定是淳歌这人对那孩子有了不满的地方,可是那孩子黄观也见过,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打那儿以后,黄观便觉着淳歌这人眼界太高,甚至还玩笑说,淳歌这辈子是找不到一个可传衣钵之人。
淳歌自是知道黄观那稀奇古怪的笑是个什么意思,他倒是淡然。也像是说给牛弘听一样:“我收徒弟不在乎是不是才高八斗,只论心性德行。”淳歌的言下之意便是,倘使牛弘改变了自己的本心,迷失在光怪陆离的官场,那么淳歌便会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学生谨记老师之言。”牛弘立刻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淳歌不痛不痒的棒子打醒了他,他自认并没有经世之才,而他又起了为官的心,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他十有**会走上歪路,淳歌这一句话,使他醍醐灌顶,他这样的学子,满大街都是,倘使再没了那副好心肠,那么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淳歌的嘴角在没人见到的角度微微上翘,他这个学生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愚笨,还是孺子可教的。
这一顿的拜师宴,所有人都吃的很尽兴。也到了告别的时候,淳歌如今并不是什么大官,能给牛弘的也就只有他府中海量的藏书,他给了牛弘一个信物,让这人能随时进府看书,也算是他现在能做到的。
对于牛弘这个穷苦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书籍更为宝贵的了,他自是欣然接受,更是陪同淳歌黄观两人将黄观的妻子送到了官家,也在官家小坐了片刻,急匆匆地赶了回家。
“呦,官少爷,没了跟班你倒是走得更欢啊?”慕容靠在淳歌的房门边上,一脸小怨妇的样子,他一上完早朝就急急忙忙跑回家,就怕淳歌一人行动有什么危险,哪知人家淳歌的动作够快的,一声不响直到吃晚饭了才回来。
“你们不是忙吗?”。淳歌深知自己的处境,这会儿没了阿奴的保护,林陆两派若是对他暗下杀手一定是水到渠成的,可是他反而觉着这样伴着危险的行动更加自在恣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忙了。”慕容没什么好气,他倒是满心担心着人家的安危,可人家当事人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这件事儿,你与曾沉最好别掺和。”淳歌面色一沉,倒不是他要疏远慕容两人,只是他俩好不容易在朝中稳定下来,若是摊上这不知深浅的浑水,指不定这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淳歌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那么说你自己要蹚上一趟了。”曾沉从远处缓缓而来,他一回府就听朱叔说了黄观的事儿,他一猜就知道这一次的秋闱之案与黄观脱不了干系,以淳歌的为人极有可能会为黄观摆平这事儿。
“这趟浑水早晚都有我的份,早些晚些都一样。”淳歌给了他俩一个‘心中有数’的眼神。
“怎么可能是一样。”慕容更是眼珠子一瞪,淳歌以为他是傻子吗,那样显而易见的事儿他还不知道。
“晚些参与你便可知道这水的深浅,也好做判断。”曾沉的声音冷冷的,接着说道:“早些参与,那你也只有陪着那些人试试这水深浅的份。”曾沉早就将自己归到了淳歌这一派,可淳歌习惯了独来独往,这让他有些气闷。
“你俩怎么了?”淳歌发觉他出去了一趟,慕容与曾沉怎么都恼了,以他绝顶聪明的智商竟也不知缘由。
“哼”慕容狠狠地望了淳歌一眼,不发一言带着曾沉转身便走了。
淳歌原先以为这俩人只是闹了闹变扭,不曾想两人竟是连着三四天都不曾与他说话,这样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了淳歌被传召上朝。
有苏最为富丽堂皇的大殿,对淳歌来说却都是改变他生命轨迹的地方。在这里有淳歌的知己,师傅,更有淳歌的敌人。
“擢雨这几日可有收获。”因为淳歌已经没有官职,所以苏见豫的称呼又变了变,他可不能直呼淳歌,只能退而求其次叫了淳歌的号。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苏见豫简单的叫唤一声,但对于久经官场的那些个老油条来说,这可不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的事儿了。他们几乎都快忘了苏见豫当年将擢雨一号赐给官淳歌,意欲淳歌会沐浴着皇上所给的恩赐,从而茁壮成长。苏见豫毫不掩饰对淳歌的欣赏,甚至不惜打破自己永不叙用的圣旨。将淳歌从天牢里放出,这样的恩宠是从未有过的。不经意间淳歌再度回到了风口浪尖,光荣地成为众人眼中靶子的地位。
“草民不才,不负皇上所托。”淳歌将手中的《考籍》交给传旨太监,又从腰间拿出这一次秋闱前十名的卷子。说道:“那本乃是官某从民间得来的一本书,说是专门辅助学子应对秋闱,而这几份。”淳歌适时的摇了摇手中的卷子,说道:“这是官某抄录的京城秋闱前十名举子的卷子。”
淳歌让人都呈到苏见豫的面前,之后便解说道:“官某在许多考生口中得知了《考籍》一书,谁知拜读之后竟发现这《考籍》的内容,与秋闱考题大有相关,其中的一些文章,连官某都要叫一声绝,这也难怪这一次的秋闱有如此都得考生写出了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