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少的温柔情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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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云不出声，默默将大腿移开，也松开了搂住她的手。

他最近情况确实不大好，她在这个时候说要离开，他有点烦躁。

颜叶舒感觉到他好像不高兴，有点心虚。心里念头闪过，又说：“我晚上就回来。”

席慕云便笑了，为她这小心翼翼。才回去一天而已，用不着这样郑重其事。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也许她本来就不是只想回去一天，不然没必要特别跟他说一声。

“你想回去多两天？”他问，“家里有什么事？”

“哦，没事，不用的，其实我在家也呆不住。”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吧。

就算她的心里再痛苦，真要跟他闹别扭几天不见他，对她来说，也不见得痛快到哪里。

席慕云唇角微勾，揉揉她的头发。

他不知道她心里烦恼什么，但她迁就他的样子，叫他满意。

现在他也就要她对他顺从而已，别的人和事对他倒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潜意识里，仿佛她对他的态度就意味着他现在是否还控制着局面。

这个想法还真奇怪，但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着的。

也许此刻他在外面，特别是面对他父亲那场战争，他已经是风雨凋零，危在旦夕，但槿苑，这里的一切，颜叶舒，书房，珍姨，院子里的玫瑰花，依旧是平静，一如从前的。

而这一切正是他背后的力量。

他要维护属于他的一切，不会容忍任何人伸手到这里来，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不相信他会输。

昨晚他已经和苏菲菲达成了共识，她会帮他的。

至于代价……他在心里冷笑，苏菲菲想以此来得到他，那是不可能的。

……

席慕云出门后，颜叶舒从衣柜里挑了一套最朴素的衣服换了，也不化妆，只搽了一点防晒，然后心情复杂地坐车到了车站。

她竟然有大半年没回家了。

坐出租车回家，也不过两个小时。如果g市的交通没那么拥堵，她也许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一小时的路程，她竟然大半年也不回一次。

说来，她其实真的是个心极硬的人。

所以父亲颜成才会怕她吧。

他会凶狠地欺负她母亲，对颜海星也是动不动就挥起拳头，唯独对颜叶舒，他莫名有些忌惮。特别是颜叶舒不靠他一分钱，而凭自己的能力读完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还时常周济颜海星。

颜成的母亲陈氏还曾特意去给颜叶舒算了命，说她秉性狠漠，日后必有所成。颜成虽然人生已经完全是破罐摔破，但也不妨碍他对女儿暗暗抱了一丝期望。

所以他虽然暴戾，对颜叶舒竟打得极少。唯有特别狠的一次，那也是颜叶舒自己扑过来的。那次他喝红了眼，拿起一块砖就想拍到老婆的身上，结果颜叶舒冲了过来，那砖头直直砸在她的肩头上，当即肩胛脱落。

他还记得当时酒就醒了一半。颜叶舒那时才十二岁还是十三岁？她的肩膀那声喀拉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她竟哼也不哼，苍白着脸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酒鬼父亲。

那眼中的冷漠，比刀子还冷还锐利。颜成突然就怂了，仿佛自己比针眼还细的灵魂一下就被她的目光穿透。

后来他再也不敢当她的面打她的妈妈。

而现在，他趿着拖鞋，一身邋遢地躺在那破旧的老爷椅上，突然看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面的女儿推门走进来，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又讪讪地站起来。

竟有种手脚不知道要怎么放的窘迫。

“爸。”颜叶舒提着一些吃的东西，看到他，愣了愣，喊他一声。

“哦，你回来了。”颜成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甚至不好意思看女儿。

太久不见，她现在又出落得特别漂亮，衣着打扮根本不像是从他这个家走出去的人。

这时颜叶舒的奶奶陈氏出来了，十分惊讶：“哎哟，我能干的孙女终于舍得回来了！”

“奶奶。”颜叶舒叫她一声，将东西交给她。

陈氏看着虽然瘦，年纪也大了，有六十多了，但力气还是非常大，她看到那包装好像不错，一双深陷的眼睛立即露出兴奋的光来，接过袋子就提到桌子上拿出来看。

各种吃的。

“就只买了点吃的？海星不是说你在很好的公司上班么，钱也不拿点回来……”陈氏一边翻一边开启唠叨模式。

“有吃给你还要什么？”颜成粗声粗气地说。

颜叶舒望着他那双破烂的拖鞋，说：“天冷，你怎么不穿毛拖。”

“没事，不冷！”颜成有些尴尬地收一下脚。女儿打扮得漂亮漂亮的，对比之下他就像路边捡垃圾的。

颜叶舒在家里呆了一个上午，没什么话好说，也没有事可做。陈氏一直在问她最近怎样，有没有男朋友，钱攒了多少。

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心里忽然想起私家侦探给她的照片。如果妈妈真的跟了有钱的男人，她痞子一样的父亲看起来就真的很可怜了。

颜叶舒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有问父亲最近有没有上班，都做些什么。她不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的。

吃过中饭，她轻声说：“我回去了，下次再回来看你们。”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奶奶，“里面有一点生活费。”

颜成不吭声，陈氏则眉开眼笑。伸出枯瘦的手就抓起来，取出来就数。

“怎么这么多？”颜成还是忍不住开了声，“你不留点？”

陈氏却瞟了颜叶舒一眼，笑道：“阿成你这傻子，孙女是交男朋友了。”

颜成脸色一变：“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问她。我不会看错的。你没见她漂亮了？脸色这么好，穿得也这么好，还给我这么多钱，一个刚出社会的人能挣这么多？”

颜成忽然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得脸色跟个猪肝似的。

他瞪着颜叶舒，颜叶舒也看着他，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颜成怔了怔，xiong口的火竟又发不下去了。

“奶奶，你嫌钱多，就还我。我这钱挣得也没你想象那么容易。”颜叶舒冷冷地看向陈氏说。

陈氏把钱往怀里一收，堆上笑脸：“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嘛，你跟我一个老人计较什么。”

“下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们注意身体。”颜叶舒说完站起来想走，颜成却在后面大吼一声：“你在外面别给我做丢脸的事！”

颜叶舒顿住，转回身看着他。

“爸，丢脸的是什么事？”

颜成噎住，哼了一声：“你知道！”

颜叶舒忽然就笑了出来。真可笑。

她这个父亲，自己一生就是丢脸的一生，烂得不能再烂，现在却端出一个父亲的样子，叫她不要丢他的脸了。他到底还有什么脸可丢？

但她不想再跟他生气。他许久不见，看上去竟像老了许多，都快赶上奶奶了。

“好了，爸，你别给自己找烦恼。年纪大了，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颜叶舒说完不再看他们，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第62章　她这是怎么了

颜叶舒没想到自己回一趟家，竟然连一天的时间也消磨不了。

不禁苦笑。

离开后就打车去了颜海星的学校。

最近她还真习惯了，出门不是陈叔接送，就是坐出租车。这娇气培养得可以了。

颜海星见到她，有点吃惊。“姐，你又漂亮了。”他笑。

颜叶舒踮起脚揉揉他的短发，也笑。“你最近又帅了啊。”

颜海星挽着颜叶舒在校园里慢慢散步，回头率很高，两姐弟看起来实在太出众了。

颜叶舒眼尖，看到公告栏那站了很多人，似乎有特别重要的通知。

“我们也去看看？”颜叶舒好奇地笑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跟我没关系。”颜海星的眸色不易察觉地黯了黯，摇摇头。

颜叶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记得前段时间看你们的校网，说有交换生的名额。”

颜海星被她说中心事，目光不觉躲闪了一下，脸上有一丝尴尬。“那又怎样，我又没得到。”

“得到就去吧。”颜叶舒看着他，“我支持得了。”

“你怎么支持？”颜海星当然不相信。

颜叶舒：“我运气好，现在是设计师了。工资比你想象的高。”

“那也不够。”

“当然不够。所以我考虑找个男朋友结婚。不过，如果你不肯出去，那我还是一个人算了。”颜叶舒半真半假半要挟说。

“姐，你的想法太奇怪。”颜海星有些不满，“难道找男朋友就是为了支持我读书么。”

“支持你读书，也为我以后的幸福啊。不然没有盼头，我提不起劲，就一个人随便过也没什么。”颜叶舒笑。

颜海星：“姐！”

“你出去吧，给姐一个盼头。”颜叶舒固执地看着他，“回头我打钱给你。”

颜海星：“……你说过想找妈妈，现在又想我出去……”

“妈妈会找到的。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出息，找到她又如何。”颜叶舒用力握~住他的手，“别想太多了，有机会时就抓住吧。再过几年，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颜海星沉默了。他也明白颜叶舒的意思。

……

颜叶舒回到槿苑，心里的鸵鸟把头更深地埋进沙堆里。

她有了更多的理由要好好地呆在席慕云身边。

这其实很好。对于她来说，花太多精力左右摇摆才是痛苦的。因为她终究是想在他的身边。

周一回公司上班，颜叶舒见到了苏菲菲。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见到她那刻，颜叶舒一阵厌恶，不由低下头装作看文件，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各种猜想。

苏菲菲这样过来，看来是不怕席承峰的看法了。是不是这也意味着席慕云与席承峰之间的斗争终于出现了转折。

颜叶舒想起苏菲菲在酒店对席慕云说的那句话：“如果我们两人联手，你觉得还有什么你得不到的？”心又一阵抽紧，xiong口发闷，渐渐的，连头也感到万分沉重烦闷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差！”中午曾筱雅和颜叶舒去吃饭，见她这样，不禁担心。“你是不是因为席少的事？”

“没事，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颜叶舒掩饰说。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听曾平说，公司不会有事的。”曾筱雅安慰说。

颜叶舒嗯了一声，夹了一块鱼香茄子，才嚼了两下，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她放下筷子就向盥洗室奔去。

颜叶舒苍白着脸再回到餐桌，便看到曾筱雅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色很难看？”颜叶舒摸摸自己的脸。

曾筱雅点点头，表情似乎十分为难，她看着颜叶舒：“你这个月那个来了没有？”

颜叶舒顿时就像被钉住了一样。

她脸上的颜色变化着，好一会儿才说：“你想多了，我一直有吃药。”

“那你那个到底来了没来？准时不？”曾筱雅不客气地说，“药不是万能的。”

颜叶舒尴尬得脸上直烧，这个话题她真不愿意跟曾筱雅在公司的饭堂里谈起，不过心里确实也感到了一点不安。

“这个月是迟了几天，但我那个经常不按时的。”

听她这么说，曾筱雅望她的眼神就更加凝重了。

“你小心点为好，回去买东西测一下。”但曾筱雅说完又想到，“不过如果时间太短，也不容易测得出来。”

颜叶舒不禁眉头也蹙了起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颜叶舒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她神思恍惚地走在楼道上，恶心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正难受，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娇笑：“那就定好了啊，这个星期五晚上。”

颜叶舒抬起头，便看见笑盈盈的苏菲菲和一脸淡然的席慕云。

气氛亲密而自然。

想要装作没看见已是来不及。

颜叶舒双手一紧，脸色越发苍白，怔怔地望着他们。

“颜叶舒，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像不大好？”苏菲菲奇怪地问。

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汹涌而至，颜叶舒蓦地用力捂住嘴巴，转身就向洗手间跑去。

“她这是怎么了，吃错东西了？”苏菲菲觉得有点脏，嫌弃地伸手挡挡嘴鼻。

席慕云瞥一眼她的手，不说话。

……

“请假回去了？”席慕云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怔住，心想竟是真的不舒服了？

“曾平，女人呕吐除了吃坏肚子还有什么可能？”席慕云望着某处，若有所思。

“席少是担心她怀孕了？”曾平脸色一变，好像做坏事的人是他一样。

席慕云食指无意识地轻扣着桌面，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这个可能性有多少。

晚上，席慕云推掉了一个不是很重要的约会，九点多就回去了。

“她在上面吗？”见到珍姨，席慕云随口问。

珍姨看他一眼，脸色有点严肃。“在上面，一回来就上去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席慕云：“晚饭也没吃？”

珍姨摇摇头，“没吃，说没胃口。”

席慕云不再说话，往楼上走去。

他走进卧室，看见颜叶舒正侧着身在chuang上睡觉。

席慕云走过去将她转过来，发现她的眼睛是睁开的。脸色还是很白，衬得一双眼黑漆漆的，很虚弱的样子。

“看医生了没有？”席慕云将外套脱下来丢到一边，浅色衬衫袖子的手伸过来，指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拨开她脸颊的头发。

颜叶舒的注意力仿佛都被他有力的手腕和干净笔ting的袖口给吸引住了。看上去那么的有力，她有点想伸手轻轻握上去。

“没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她低低地说，就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猫。

席慕云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正，看着她，“明天去看看。霍医生给你发了一个妇科医生的联系号码，你查看一下。”

颜叶舒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

席慕云望着她精巧的五官，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们有孩子，是像她的女儿好呢，还是像自己的儿子好？

似乎有点遥远的事。

“如果怀孕了，要提早发现，晚了会伤身体。”他说。

颜叶舒的手颤了一下，在被子里握紧。

早发现早打掉，晚了会伤身体。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契约上也明明白白写着。

“嗯，我知道了。”她咬了咬唇，说。

她的痛快叫席慕云有点不爽，他深邃难懂的黑眸定定地看了她一下。

“明天如果有空，我陪你去。”他说。

“不用。”她收回目光，有点赌气。

席慕云却又笑了，她知道赌气，证明她还是有点介意的，这叫他心里舒服些。

……

第二天早上，颜叶舒很早就醒了。恶心的感觉似乎好了些，但肚子空空的，难受极了。

席慕云还在睡觉，她小心下了chuang，洗漱后下了楼，见到珍姨，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珍姨，有粥吗，我想吃点。”

“你去坐会儿，我给你端过去。”

珍姨早就准备好了。昨晚颜叶舒不吃东西，她就知道今早会很难受。

颜叶舒吃了几口，感觉又吃不下去了，心情实在太糟。

珍姨站在一旁看着她：“你还好吧？”

“嗯，还好。”颜叶舒无力地笑笑，想了想，看向珍姨：“以前，来这里的女人会怀孕吗？”

珍姨没料到她会突然问一个这么敏~感的问题，有些不自然。“比较少，她们呆的时间都不长。”

“但也是有的？”

珍姨不说话，看她一眼。

“有了之后她们会怎样？打掉孩子让她们离开吗？”颜叶舒的右手搁在碗沿上，仿佛手太重了。

她苍白着脸，眼睛墨黑，定定看着珍姨。

珍姨的心里忽然一阵难过。她斟酌着，还是开口说：“席先生待你跟她们不一样。”

颜叶舒的手抖了抖，低下头去。

……

席慕云下来时，颜叶舒已经走了。

“她去这么早？”他的脸色有点不好。

珍姨望着他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颜叶舒到了医院，医生都还没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