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之名门贵女-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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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妇人。不同于其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打扮得那般精致,她只身着一身碧青色的长衫,系着同款样式的薄披风,料子虽然价值不菲可看起来极其普通寻常,发丝利落地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圆髻,只簮着一根碧玉簪,整个人简单低调却丝毫不失身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柴家如今的当家人,宋桂英。
她是柴家上一任家主柴敏的遗孀。两年前,柴敏突然暴毙,只留了宋桂英与一双年幼的儿女。
孤儿寡妇,自是免不了被人欺负,就在众人以为之前依附着柴敏的那些柴家人会将柴家瓜分干净之时,宋桂英却出人意料地守住了柴家的家产。好在,柴敏之前已经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对劲,便悄悄留下了书信,言明若是他过世后,柴家便有宋桂英接任家主,直到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
这封书信打得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措手不及,他们等着看宋桂英的笑话,甚至还曾暗中给她下畔子,只不过最后都没有得逞。宋桂英不但撑住了柴家米行,甚至让它比当初在柴敏手上更加兴盛,而宋桂英自己也因为生意场上的铁腕手段受得不少好评,被人称作“铁娘子”。
宋桂英冷眼看着平常那些喜欢仗着自己辈分倚老卖老的柴家人一个不落地坐在了堂里,也未开口问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只是径自走向了家主的位子坐了下来,静静地品起了手边的茶。
最后,还是那些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老头先开了口:“宋氏,今日江家那边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了。无论如何,咱们柴家这一次皇商的位子不能丢!”
说得有理!宋桂英点点头,虚心请教道:“不知三叔公有何良策?”
那老头见宋桂英还算上道,心中的不满微微降下去了一些,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这次皇商的评选主要是看内务府和储粮司那边的钱大人那里。现在江家攀上了定王府和忠国公府,咱们也不能落后,我派人去探过钱大人那里的口风了,咱们只要肯将琼姐儿嫁过去做填房,钱大人那边必是全力保咱们。”
其他的人听了这三叔公的话也纷纷点头,显然是以他为首,且他们私下早已达成了一致。
宋桂英的双眼渐渐眯起,垂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他们口中的琼姐儿,便是她与柴敏的女儿柴琼,今年才十二岁,可那钱大人如今都已过了知命之年,甚至比这三叔公的年纪都大,这群人渣,居然打起了这种主意!
宋桂英直接便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三叔公的脚边,热水“砰”的一声溅开,惊得三叔公不自觉地往后一退。
回过神来的三叔公的恼羞成怒,指着宋桂英道:“宋氏,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到底这是我柴家的产业,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宋桂英冷笑一声:“三叔公若是觉得我宋桂英不配做这个柴家家主的位子,不妨去请族长和各位族老前来。毕竟当初相公留下的书信曾请官府的人和族中长老一起在祠堂亲自公正过!”
她不怕她们去族里闹事,毕竟这两年她给族里供奉的银两可是不小的一笔。
柴家米行是当初柴敏的祖父与父亲一手打拼出来的,是独属于他们这一房的财产,柴敏过世后,本就该属于他们的儿女柴瑞、柴琼,而三叔公这些人每年也有一定的红利分成,还是当初柴敏父亲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才给了他们一部分。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就是喂不饱的豺狼!
“日后,三叔公在柴家米行的红利就从今日开始不再有了!”宋桂英站起身,丝毫不留情面。
“什么意思?”三叔公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一个小辈,竟敢如此狂妄!
宋桂英唇角微笑:“字面上的意思!”
给,是情分;不给,也无可厚非!
而其他跟着三叔公来闹事的人见宋桂英的目光瞟了过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要知道,柴家米行每年的分红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用做事乐享其成,谁不想要!
这么一来,他们就后悔了,一个年纪较轻的中年人更是直接就站了出来,脸上带着讨好的谄笑:“侄儿媳妇,你可别误会了!刚刚那就是三叔一人的主意,和我可没关系。这琼姐儿年纪这么小,怎能将她嫁给那老头子!”
而后,还对着三叔公一本正经地说教了起来:“三叔,你这次也做得太过分了,我就不站在你这边了!”
说罢,还故意与三叔公拉开了一些距离,以表自己的清白。
“就是,就是!”其他人见状也跟着附和起来。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更何况,宋桂英接手之后,柴家米行的利润翻了几番,他们每年拿到手的银子可多了不少,都是被这老头儿一时蛊惑了!这会儿,谁还有空去管他!
“你,你们!”见宋桂英三言两语就应以扭转了局势,三叔公气得身子直颤,一挥袖子,狠狠地留下了一句警告:“咱们走着瞧!”
宋桂英懒得管他,淡淡地对着其他人道:“今日多谢各位的照顾,我宋桂英向来是恩怨分明之人,绝不会牵连无辜!”
也就是说,今日他们的事儿就此揭过了,不耽误年底拿银子!
一想到这,那些人顿时眉开眼笑:“好说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将柴家那些人送走后,宋桂英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头顶的那片蓝天。
这两年,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来说,确实不易,可好歹也过来了!
定王府的人,她也不是没打过交道,虽没见过定王,可好歹也听说了一些。
江家今日的排场摆得再大,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内务府那边她一早便去打听过,透了消息说,上头没有人插手,不出意外,柴家的位子还是会坐得稳稳当当!
而三叔公出的这些主意,说起来是为了柴家米行,无非就是自己想找那个钱大人讨个好罢了!
。
江府宴会结束后,叶卿清坐在马车里突然就拉着齐子皓的衣襟上前嗅了嗅。
“你干嘛呢?”齐子皓捏着她细嫩的下巴,脸上带着微微调侃的笑意,“和娇娇房里的阿白真像!”
阿白,便是齐思思之前养着的那只宝贝小白狗儿,去年冬月中旬,齐思思出嫁后,阿白被留在了定王府。
其实是因为某天齐思思抱着它来看娇娇的时候,小丫头一眼便相中了阿白,嘴里指着阿白依依呀呀的说些什么别人听不懂,但那副霸道的样子,就是,阿白是本郡主的了,你们谁也不准抢!
娇娇如今已经八个多月了,调皮得不行,时常便会见到阿白身上的毛被她一揪,立马叫着跑了出去,小丫头看见了不知多开心,拍着手跟在阿白后面追,如今步伐还不稳,走起来也必须得要人扶着,可娇娇就是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惹得阿白看到她便可怜兮兮地直往齐靖霄身后躲。
叶卿清没好气地一把拍开他的手,嘴里低声嘟囔着:“人家只是奇怪你今天身上怎的一点儿酒味都没有!”
虽然说不上嗜酒如命,可齐子皓对酒显然十分地钟爱,每次宴会最少也得喝上几杯。
齐子皓抱着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圈着她的纤腰:“一会儿回去还要看娇娇,喝了酒她又该说父王‘臭臭’了!”
娇娇和霄哥儿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一个字了,虽然最开始是从最简单的“爹,娘”两个字开始的,可娇娇的学习能力极强,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她说酒后的齐子皓身上有味儿,便学会了“臭臭”这个词,每次齐子皓喝了酒过去,小丫头都会皱着眉,毫不留情地嫌弃起来。
叶卿清心里不平地在他腰上扭了一把:“女儿说的就放在心上了,往日里我让你别喝酒怎么不听?”
“你还敢嫌弃你男人?”齐子皓贴着她的面颊,轻轻地咬了一口,“江家的酒不喝,自然是有不喝的道理的。”
他去参宴完全是为了叶卿清,可没说要在别人面前给江铭面子。更何况,往日里定王府的米粮采买都是在柴家米行,他自是不可能打自己的嘴巴!
。
而这边江家散宴之后,江铭黑着一张脸,显然是暴怒不已。
原想着拉关系,这下好了,自取其辱,林思睿那边的路子没走成,定王更是压根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江铭心中愤懑之际,周思晚身边的丫鬟巧眉过来将他请了过去。
因着林思睿等人的原因,江铭心里有些迁怒谢玉琪,因此直接抬脚去了周思晚所住的思尹院。
------题外话------
等谢玉琪和陈云瑕的事儿一过,然后给大家来个大甜、超级甜,然后就……嘿嘿嘿~
☆、172 南楚有变,大乱将至(二更)
周思晚见到他的时候,眼眶还是有些发红,哭过的痕迹很是明显。
江铭问起,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一副低眉顺眼、委屈至极的模样。
而巧眉则添油加醋地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将今日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谢玉琪的冷眼旁观以及置之不理。
“晚儿,你受委屈了!”江铭将她搂到了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谢玉琪是他的发妻,也没犯错,背后还有强大的势力,他自是不会对她怎样,也只能先安抚了周思晚再说。
毕竟,现在娇妻美妾的生活,他并不想打乱。
周思晚显然察觉到他没想发作谢玉琪,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不知好歹的话很可能会惹得江铭生厌,因此也就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为了表哥,婉儿受再多的委屈也不怕。”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周思晚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抬眼望向他,微微好奇又带着一丝忧虑:“对了,表哥,今日的事儿定王那边答应帮忙了吗?”
江铭将她从怀中微微推开,有些烦躁地走到了书桌后,并未开口,但这股燥郁的气息,很明显,事儿没办成!
周思晚眼珠微动,走到他身后圈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表哥,晚儿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
二月中旬,皇商竞选前夕,柴家米行突然发生了一桩命案。
从柴家买的米吃死了人,死者家人抬着死者的棺材堵在了柴家米行最大的分号门口。
“怎么回事?”宋桂英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米铺门口已是一片混乱,老掌柜和伙计们拦在门口以身作墙不让那些情绪激动的人闯进去砸铺子,可自个儿身上也没好到哪去,百姓们更是将米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哭闹声、斥责声以及议论声络绎不绝。
前去通知宋桂英的伙计李三儿大致将情况说了一遍。
那死的人是东街头的张屠夫,全家就靠着他一个人卖肉养活,昨儿晚上出的事儿,后来请了大夫也没来得及救回来。说是张屠夫提前吃了几口米饭,这才出了事儿。
宋桂英眉头微皱,身边的护卫们为她打开了一条道,走到了米铺门口。
“就是她,她就是柴家的家主,你们还我男人的命来!”张屠夫的婆娘哭叫着就要上前厮打宋桂英,两个披麻戴孝的幼子也跟在后面嚎啕大哭。
“没良心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呀,前两天我还来这里买米了呢,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拿来退货要他们赔钱!”
“柴家这米是不能买了!”
“...”
宋桂英听着谩骂指责声只微微地垂了垂眸子,复而昂起头颅音色清明地道:“我柴家做这一行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也从未缺斤少两,贪薄诸位一两银子。我相信,今日的事情必有误会,宋桂英在这里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诸位若是不放心在这儿买的米,大可以全都拿回来,我柴家米行全部退钱,一分不差!”
“当家的,这...”这要是全退了那他们可得亏损好大一笔银子。
围观的人看着宋桂英这般理直气壮,又想着她的话却是有些道理,柴家那可是老字号了,反而怀疑降低了不少。哪有做贼的还敢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昂首挺胸的,说不得真是有些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只不过,这事儿一天没查清,柴家的米他们是不敢再吃了!
张婆娘被家丁拦着上不了前,可嘴里叫骂的声音未有丝毫停歇。
宋桂英示意家丁让开,走上前去握住了张婆娘的手:“大嫂子,今日的事儿别说你要查个明白,我柴家米行更是要一个清白,若是时候证明的确是我们害死了你相公,柴家米行定当负全部责任!”
“李三儿,给大嫂子拿十两银子!”宋桂英唇角微勾,将银子塞到了她手里,“孤儿寡母的不易,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这银子大嫂子先拿着。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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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米行斜对面的一间酒楼里,一对男女也在冷眼俯视着这边的情况。
江铭甩上窗户,坐了下来,狠狠地缀了一口酒,“啪”地一声将酒杯砸到了桌上:“宋桂英这个女人可真是难缠,这种局面竟都给她稳下来了!”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她这一番怀柔政策倒是轻而易举地将这场混乱给平息了。可惜,刚刚没能将柴家米铺给砸了!
气恨之后,又有些担忧:“晚儿,如今柴家那老家伙自作主张,害死了人命,到时候牵扯到了咱们,那可就完了!”
本来他明明吩咐那人给柴家米行换一些过质的米粮,坏了他们的名声便是,岂料现在竟闹出了人命!
周思晚听了江铭的话,微垂的眸子里暗暗闪过诡谲。
她娇笑着贴到了他的怀里:“相公担心什么,横竖现在事情查不出来,也没人敢去买柴家的米,眼看着皇商竞选就要开始了,等这事儿一过,柴家证明了清白也没用,谁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啊!况且,事情也不是咱们做的,到时候咬死不承认便是了!”
别看周思晚胸大无脑,可这歪门邪道玩起来倒是丝毫不差。
江铭想想也是,贴着她娇软的唇瓣重重地吮吸了一口:“还是晚儿聪明!”
“那相公以后可要好好地待人家啊...”
“那是自然!”
。
定王府
柴家的事儿闹得这么大,齐子皓这边自是也听到了风声。宋桂英亲去官府将事情担了下来,说是三日之内必会查个真相。
“王爷,府里从柴家米行买过来的米粮并没有任何问题。”
虽说相信这件事儿柴家是被陷害了,可柴家的米里有毒是千真万确的事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什么张屠夫不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么!
这会儿听说府里的没有问题,齐子皓这才放下心来。
他左手手指在桌上交替轻击,微微思虑:“派些人过去暗中将柴家内部的情况查一下。”
齐南微微诧异:“王爷打算出手助柴家一臂之力?”
齐子皓点头:“柴家米行遍布全国,且一直声誉极好,卖了柴家一个好,以后自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他掌管军队,军队必备的是什么,便是粮草。
自柴家米行兴起之后,每次出征,柴家都是带头响应、捐献粮草之人,所以,这个局势暂时不宜打乱。
。
同齐子皓的想法差不多,宋桂英也怀疑是米行里面出了内鬼。
自从昨日事发后,有不少人上门来退了米粮,柴家不仅赔了银子,而且门前更是一片冷清,倒是几家对头兴旺了不少。
“怎么样?人找到了没?”
出了事之后,宋桂英下令彻查,便发现看守仓库的王虎自从五天前便不见了踪影,而张屠夫出事的那批米粮,正是五日之前卖出去的那一批。
手下之人纷纷摇头,时间太久了,这王虎若真是犯了事儿有意躲起来,自是不会让他们找到。
宋桂英脸色渐变,找不到人,任凭他们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没人相信。
皇商竞选在即,难道真的要就此丢了这块牌子和柴家的信誉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