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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纸贵金迷-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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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加?“这箱子里的东西你该不会打算一样样分算价钱来卖吧?”不是不懂他的意思,而是很难相信会有人精打细算到这个地步。

“这是当然了。我刚才就告诉过小姐,我这里所有东西都是要算钱的。”脚步没停,手碰到算盘珠已迫不及待。

“可货号三百九十二,那不是指一个货物而已吗?”麦子并非反问,而是真有疑问。

“可三百九十二下面还分三百九十二之一,三百九十二之二……”疤眼看着采蘩说。

奸商!真正的奸商!采蘩意识到自己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一筹莫展,只能等他算盘打完报数。

“两个箱子,一共一百十二件货,一件件加起来是两千四百九十八两,但因为小姐买了这么多件,我就去掉零头。”看看,他多有良心的一个商人。

“两千两。”麦子去掉零头。

疤眼笑呵呵对采蘩说,“两千四百九十两——整。”

就采蘩估价,这两箱单是土特产的话,两三百两都未必值得了,可如果有名单的话,两千四百九十两整这个数不算最贵。然而,到底有没有名单,谁也不知道。撇开这些都不说,这个奸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让她心里十分不舒畅。这钱如果就这么容易掏出去,她可能会半夜吐血。

“清单。”她道。

疤眼将手下账册往前一推,“小姐请看,绝无多算。”

“我担心你少算了。”采蘩之前留意到箱子侧面的姬氏族徽已被磨坏,再加上这人是将东西一件件卖的,因此她大胆推敲。

疤眼突然看向屋顶,“怎么会少算?难道我有银子都不赚吗?”

“我义母寄东西,一向要放张单子在箱中,以方便接收的管事清点。这也是常理。箱子里面的东西既然全都在。也没有浸水泡坏的迹象,清单当然就不会丢。让我清点一下,只要一样东西不少,两千四百九十两银子也不会少。”采蘩看在眼里,暗猜疤眼不看麦子的缘由,多半这人心中有鬼的时候,目光不与人直视。所以,他可能确有隐瞒。

“没有清单。”视线落回采蘩身上,目光十分清亮。

她猜错了么?采蘩只能暂且不去想,恶计上心头。“你知道我是谁吧?”

“小姐以为我知道你和这两箱东西的主人就会不算钱么?”疤眼首次收起了笑,“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误会了,我并非想以身份压你。箱子上记号已除,里面的东西除了一个五岁的孩童见过之外,也没人知道到底有些什么。”她实话实说了。

疤眼怔住,心想这不是傻的吗?告诉他这些,他骗死她。她也没辙。

“以免祸害无辜,我就告诉你吧,飞雪楼在找我义父义母的遗物。对我们寻常人是没用的东西,但对他们而言是不惜杀人也要得到的。”采蘩如愿以偿,看到他神情大变,“我并非吓唬你,我能找到你。他们也一样。清单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缺了东西的箱子我也不想买,你留着赚别人的钱吧。”狮子大开口,得先是真狮子。

“你……等等!”飞雪楼有点要命,疤眼信她不会编出那样的谎言。他走到书架那儿,抽出一本册子,再抽出一张纸,“清单在此。我也告诉你实话,在你之前。我已经卖出了箱子里的三样东西,买主是同一人。”

采蘩过去拿清单在手,绝佳的记忆力让她看一遍就能报卖出的三样东西,“手绘扇面,一块墨石,古碑拓本。”

疤眼内心叹服,点头道,“不错。”

“买主是谁?”不是画就是书,似乎合了姬明的喜好。

“不知道。”疤眼见采蘩一脸不信,再强调,“真不知道。昨日一女子本来托我卖东西,谁知正巧伙计看过箱子里的东西,觉得就这三样还能卖出价钱,拿来给我看。她一见就喜欢,所以立刻买了下来。她虽然一人来的,但我留意到街头有马车和仆从好些个在等她。”

“既然托你卖东西,找到买家你便会通知她吧?”采蘩顺理而推。

“她似乎急需用钱,约了三日后午时再来,所以我就问了个老主顾,已经卖出去了,等她明日来取银子。我想不用多说,小姐也知道该怎么做。”疤眼很在乎自己信誉,“要不是小姐用飞雪楼来要挟,事关其他客人,我是不会说的。还请小姐保密,将来别拉了我出来。”

采蘩当然也不想无故得罪他,“自然。你不说,我不说。今日多谢了。”说完话要走。

“小姐,这两箱东西——”怎么弄?

“我思前想后,飞雪楼要的东西可能不在这堆里面,所以就留给你吧。”猛然却瞧见那盏花灯,她捡出来,“这个多少银子?”

“……十五两。”疤眼有点懵。她不要了,那他如何处置这两只危险的箱子?说实话,杂七杂八不值钱玩意,他本打算扔了。没想到她找上门来,一副珍贵的宝贝定要寻回的模样,所以才要敲一笔,谁知敲过头,还被反敲得满头包。

采蘩从荷包里拿出银票往箱上一放,两千四百九十两变成十五两,不贵,“麦子,我们走。”

“等等!等等!”疤眼跑过来,“小姐是姬氏千金,这两箱是义真侯夫妇遗物,我决定原物奉还。之前鲁莽,小姐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嫌烫手了?”轮到采蘩幸灾乐祸。

“不,冻手。飞雪无痕,小鬼敲更。我真烦他们。”疤眼嘴角一歪,好像怕,又好像厌恶,“这么着,今夜三更,我给小姐送到府上,也免得小姐遇到危险。”

他说过,他是个很有良心的商人……

第85章门外来刀,梁上悬剑

喀,喀,喀——三更了。

闭目养神的采蘩睁开眼,挑起手边花灯,轻轻打开书房的门,无声无息穿过园子。

今晚守门值夜的是杏枝,见采蘩还没睡,诧异地站起来,张了张嘴,但还没发出声音,就看她放食指在唇上,并示意自己开门。

杏枝话不多,但很听话,动作也轻,挪了门栓,又提灯盏要跟着。

“不用跟着,赶紧回屋去,没听到我叫你,千万别出来。”采蘩回身拦住杏枝,低声嘱咐完,从外面带上了门。

杏枝靠在门上一会儿,咬着嘴,皱着眉,走一步便回头一次,竖耳朵希望能听到什么,可她只看到灯光映在外廊的墙,越来越远。

“小姐。”梓峰从墨月堂闪身出来,长剑在手。

“钥弟那边睡了?”她请来的帮手,所以丝毫不惊讶。

“是,钥公子和雅小姐寝房外我都加派了人,即便打不过,也会引起大动静。”梓峰办事十分妥当,“小姐尽管放心。”

“其实,多半会是我疑心太重,毕竟半夜送货上门,总觉得怪不吉利的。如果对方要动手抢,似乎也不必等到我们家门口。”但采蘩心跳得厉害。这种恐慌,从疤眼那里出来后就隐隐而生。

“小心为上。”梓峰知道飞雪楼和杀手的事。

“就怕什么事都没有,白白让你少睡了觉。”说是这么说,采蘩却一定要拉他随行·因为她自知碰到任何拿刀剑的江湖客,完全没有半点抵御之力。

“莫非小姐以为,童老爷重金礼聘是为了让我多睡觉?”梓峰这位面貌肃严的名门剑客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冷幽默。

采蘩刚要笑,突听不远处的小门让人轻叩两声。

梓峰飞快跑过去贴在门板后,示意采蘩安心。

“谁?”采蘩深吸口气,问道。

“五味钱。”声音不是疤眼,但暗语不错。

她和疤眼对过时辰和地点,但疤眼并未说过会亲自送来,因此她掏出钥匙开锁·却在打开巴掌宽的门缝时有些犹豫。然而,门被一股大力推开,而且绝称不上友善。

“梓峰!”采蘩呼道,并想向后退。

但,梓峰没动。想动也动不了。他脖子上两把刀架成叉,一剪下去就没命了。

“小姐别出声,否则刀下难留人。”门外,一个手拿银刀抵着她咽喉的男人,一身夜行,蒙面·“我特来相告,小姐等的东西已被我等取走,请不必再费心思。”

采蘩知道这种时候不该说话,但她向来心怕嘴不怕,“多谢告知,那么几位走好,恕我们不远送。”特来相告?没有杀气,生生吓出的冷汗找谁算帐?

“还少了一样。”那人伸过手来。

“什么?”采蘩装糊涂,心中凛瑟瑟,果然白日里被人盯上了。

“你手上的花灯。”手掌很大很有力·有厚茧。

“好汉,这是我义母送给妹妹的过年玩意,虽然不过一盏做工精巧些的花灯·对妹妹却是极有意义,可否请你高抬贵手,让我留下它。”灯就是灯,她已经仔细看过,本打算明日就给雅雅。可是,说这话除了实情之外,也为了证实心中所想。

光晃荡,花灯已到那人手中。

尽管花杆被那般抽离而痛灼了手心·采蘩神情不动·手握拳放到身后,“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人说声走·在梓峰脖子上架刀的两人同时收离,如鬼魅影子翻身上墙·不见了。

禁锢一除,梓峰即刻追出门去,却只听马蹄落梅,三骑飞奔似离弦之箭。他狠狠跺脚要追。

“莫追了,他们本就人多,万一前方还有陷阱。”采蘩跨出门槛时,黑暗已经重新笼整。

“是我没用。”跟着采蘩以来,败仗成了兵家常事,这让梓峰沮丧万分,信心大减。

“梓大哥不必自责。你跟我说实话,那三人的功夫比你如何?”她自己都惊魂不定,手脚发软,没资格怪别人。

“实话说,那两人何时到我背后,我都不知道。”至少轻功了得。

“那就是了。”采蘩走进门去。

“可——那么重要的东西让他们拿走了。”不自责,责谁?梓峰苦笑。

“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采蘩却道,步履渐渐轻松,“没你我的命重要。而且得谢他们只要东西不伤人,来去匆匆,没怎么耽搁别人睡觉。”她甚少安慰人,但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对方能不能因此好过,不管。

“我送小姐回园。”他仅能做的。

“门斜对着门,不用你多走几步。”采蘩想静一静,“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陪钥弟上学。”

身后无声了。

夜浓,何处飘花香。没了灯光,还有月色宜人。青石路,银凉。

采蘩到莲园拱门前,侧望墨月堂外,梓峰身影让月光照得笔,那是他的内疚和尽责。她挥挥手,让他进去,再要推谁知,莲园的门也不由她开。

杏枝站在那儿,手里一盏明灯,上下瞧采蘩一遍,知道她安然而松了口气。

采蘩的双眸让琉璃照得金暖。这丫头不听话,在她让人拿刀比划着的时候,将灯点了个满园。一眼的灿溢到心里。有人等门,真像家一样。

待采蘩进门里,杏枝默默把灯送上来,转身关门上拴,便走回窗户打开的守夜小屋,拿起桌上的绣活继续等天明。

采蘩知道别守夜早点歇息这样的话,对杏枝这么本分老实的人说也白说,还不如自己赶紧睡觉会让她心里踏实。于是,走回书房也不再点灯,借琉璃盏找到卧榻,熄去火,和衣而躺。

漆黑里,她撑大了眼睛,了无睡意,“风来风去,两手空空,飞雪居然留痕小鬼虽然留命,是何道理?”

“因为这阵风不是飞雪吹的。”榻上有她,梁上有他。

“来了。”她拉拉身上薄帛。命不好,所以卧榻不容翻身,被子不容厚暖,时刻谨记。然而,自今夜起,见这人她再不会慌怕。

“能不来么?”一声冷哼,孤客是也。

“码头上到处贴着一张画像。头戴斗笠,身背长剑面目可憎,还有大胡子。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想这人要是没大胡子,跟我真有点对得上。再瞧一眼,上写寻人告示,惜字如金,十六个字描绘特征。自救不了,还请救命,若不来救,同归于尽。”啧啧有声冷言冷语,“你找谁帮画帮写,不但画像失真还说得莫名其妙-,我很是好奇,怎么个寻人法。”

“不管失真,还是莫名其妙-,这不是寻到人了么?”她没见过他的长相,也怕引起官府的注意给他惹麻烦,所以就选取其中两样特征。十六字,重述他的话又加述要挟自然意图逼他现身。

“我来就想问一问,你打算怎么同归于尽?”孤客手枕头。

“没怎么打算。”狗急跳墙她没办法了,所以信口胡诹。早上请麦子准备寻人告示找牛安山帮贴,出乎意料当晚就见到人。

“……唬人的?”一怔,一顿。

“唬你的。”没想到他上当。

梁上衣簌簌,他要走?采蘩忙呼,“喂,我确有要事找你。”

“我不救人命。”他不再躺着,双腿倒挂金钩,抱双臂闭目。

“我想找飞雪楼的大头目。”她只能看到倒挂下来的背影,不过他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不叫大头目,而是楼主。”纠正她的非江湖说话,他不以为意,“我说过,飞雪楼接任务的杀手如果死了,任务就中止。他们也不会接相同的任务两次。你死不了。”

“我在锁喉鬼身上找到一样东西。”她从怀中摸出那卷纸,丝毫不担心地往上一抛。

纸卷没掉下来,梁上有亮光,一闪就灭,“你说谎,那日我见过这卷纸,上面分明无字。”

“又不信我。”采蘩不着急,“告诉你,他们蘸淡色酸汁液而写,用火烤后勉强可读。你现在看到的经过我的描摹。”

孤客沉默半晌,“他们要找死人留下来的东西,杀你,杀你弟弟妹妹,与我何干?”

“你要找一个雇主,排名老三的锁喉鬼不说,那你就得问最大的那个,楼主。”采蘩想了很久得出来的,“我可以帮你。”

呵呵沉笑,说话时已收敛,“你帮我?飞雪楼虽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行踪神秘,甚至很多人怀疑它根本不存在。追查三年,我才找到一个锁喉鬼,你却说要帮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很简单,因为我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笑吧,笑吧,结果已定。

挂在梁上的影子不见了,她一转头,人落在她卧榻前,蹲着。她咬牙不发出惊呼。

“你想用名单引出楼主?”听起来荒谬,但奇异可行。

“如果名单够重要的话。”他的声音太近,让她直觉想挥开,但又不敢。

“你为何要见楼主?”他似乎没察觉她的不安,“难道想求他放过你们,以名单换取性命?”

“差不多吧。”她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天真。”他冷嘲她,“不管你看没看过名单,不交出去是死,交出去也是死。”

“那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让它变成交出去就不死。”卷进来了,躲不开了,只有将对方老底翻出来,大家一起到明处来,会一会。

憋足一口气,补完了,既然来得及,就干脆发了。

么。

第86章跳吧,跳吧,跳下去吧

书屋有香,不浓不淡,清甜。屋中两人,能看到彼此呼吸,但气氛却僵冷。

“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最终,沉寂由采蘩打破。

孤客的影子忽然高大挺拔,他站了起来,推开窗,“山中有光,你能抓得到吗?”

采蘩坐起来,他的气势太惊人,躺着会喘不过气来,“山中的光就到山中去抓,隔岸只能观火。”她懂他的意思,是说自己要找飞雪楼主的希望渺茫。

“很好。”他转身,没戴斗笠,没蒙面,因黑暗就是最好的掩护色,“要去你自己去,今后别再找我。”

“既然目的一致,为何不互相帮忙?我爹说过,自己做不好的事,不要吝于向他人开口。我不是那么没用的人,一定会找出名单。”有名单,就能谈。

“不说远的,就今夜来看,我觉得你乐观过头了。东西让人抢得一件不剩,对方一拔刀,你连动都不敢动,如此还要说大话么?”他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出手相助,“其实何必舍近求远,这么大的姬府总有一两个功夫过得去,把名单的事交给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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