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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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儿孙福。”
蒋宏生心领神会,大喜道:“儿子多谢母亲成全。”
老太太冷冷的看了儿子一眼。道:“无须谢我,你只依我一件事便成。”
“母亲请说。”
“秀月跟了你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也没什么大的过失,为人又是个笨的。心眼却不坏,就是嘴上不饶人。”
老太太边说边细细打量儿子的神色。
“看在母亲的份上,你好生对她。即便不喜,也不能似这两年,扔在一旁不闻不问。到底是亲戚,这让我如何向她父母交待?你呢,也别记恨在心上,过去的事,回头再说也没个意思。以前是母亲执拗了,苦了我儿。”
蒋宏生扑通跪下道:“儿子不孝,累母亲操心,只要母亲容得下顾氏,儿子定会对秀月好的。”
老太太笑道:“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比什么都强。如今这东一头,西一头的,算怎么回事?等顾氏回来,赶紧给元航找个可心的人娶进门,也好了我一桩心事。”
蒋宏生心喜应下。
母子二人正在房里说着话,谁都没有注意门角一闪而过的人影。
……
落日时分,蒋宏生快马加鞭到了祖宅,刚下马,扔了缰绳径直往宅子里去。一入房,他便喜滋滋的把老太太的意思说与顾氏听。
顾氏静默片刻,笑道:“昊哥儿四月初九便满周岁,妾身也想着回去方是正理,老爷只管定下日子。”
蒋宏生喜得一把握住顾氏的手,笑道:“玉珍,母亲答应再不为难于你。如今府里大嫂病了,元青媳妇刚生产,一大家子事没人料理。兰姐儿的满月礼,昊哥儿的周岁宴,都得你回去操持。”
顾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蒋宏生近以咫尺,瞧得分明,想了想,语气又缓各了三分。
“母亲老了,精力不比从前,身边没个人侍候也不行。你在老宅两年,都是大嫂在老太太身边忙前忙后,咱们回去,也该尽尽孝。且母亲这两年早有悔了的意思,说以前是她执拗了,如今只管放了手,颐养天年,享享子孙们的福”
顾氏心中冷笑,脸色如常道:“都是我的错,回头我定跟母亲陪罪去。只是老爷真真不讲理,再快也得让我们母女有个收拾的时间。来时两个人,去时三个人,得多出多少东西啊!二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二老爷就在这日来接我们母子三人回府,你看如何?”
第七十三回杀意
蒋宏生见顾氏一口应下,已是极为欢喜。
“那就随了你的意,只不能再迟了,再过几日便是兰姐儿的满月礼,请的都是世家,得好生预备着。”
顾氏笑道:“等回了府,自然得尽心操办。到底是府里头一个女孩,隆重些很是应该。”
蒋宏生趁着顾氏高兴,又道:“元航今年十六了,我看着也不是个读书的料,按母亲的意思先成个家吧。有个称心的人在身边管着,省得整日在房里厮混,没个正形。你回府后,选几个差不多的,让老太太看中就行,也不拘着什么人家,姑娘家知书达礼就行。倒是欣珊,欣瑶,今年都满十三了,你是嫡母,得多费点心思在这上头。”
顾氏不动声色嗔笑道:“老爷说笑了,我一个内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不得几户人家。二爷,三小姐的婚事,怕还得老太太,二老爷多操心。我啊,只能在边上帮衬着。便是瑶儿的终身大事,我也得托付给老爷。”
顾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态,撩拨得蒋宏生心头发热。他强忍着心思说了些闲话,用罢饭,逗弄一会昊哥儿,早早的歇下不谈。
第二日午时,府中小厮来报说二老爷在扬州府的上司路经苏州,请二老爷客栈一聚。老太太令二老爷快回去,晚了怕不大好。
蒋宏生听罢,细细交待了顾氏几句,亲了亲昊哥儿,方才匆匆离去。
……
送走蒋宏生,顾氏唤来欣瑶,把昨日一番话讲与女儿听。
蒋欣瑶亲自递了茶盏给顾氏,笑道:“母亲先润润嗓,有什么打算,喝完茶说与女儿听。”
顾氏啐道:“你这鬼孩子,又来套母亲的话呢。行了。别装了,快说说你的想法。”
蒋欣瑶只得如实道:“母亲与我在这老宅住了两年,老太太对我们母女俩不闻不问了两年,这会突然变了态度。反常即为妖啊。母亲,若说是因着弟弟周岁的缘故,只怕是借口,弟弟满月也没见老太太派人接咱们回去。”
顾氏美目轻转,笑意一点点从脸上逝去。
欣瑶视线幽幽落在母亲脸上,却依旧直言不讳道:“女儿猜测是府里这会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管家人选,兰姐儿眼看就要满月,若不操办一下,沈府那边交待不过。周姨娘这身份,若管了家。是要给人笑话的,老太太迫不得已才把母亲叫回去理家。”
顾氏拿起帕子,掖了掖嘴角,眸子暗垂。
“其二父亲在府里刻意冷落周姨娘,单宠柳姨娘。眼看两年了,还是这个势态,老太太为了侄女,不得不退一步。其三,二哥哥与蔡家结亲的事黄了,按理说,母亲是二哥哥的嫡母。亲事该由母亲拿主意。老太太怕是想在这上头做些个文章吧。”
欣瑶一口气说完,心情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复杂。
顾氏欣慰的抚着女儿的手,叹道:“瑶儿真正长大了,老太太若真心退一步,那便是海阔天空,若是以退为守。这一步棋走得甚妙。”
蒋欣瑶高深莫测的笑道:“母亲,你可别忘了,老太太退了,不代表周姨娘也退了,母亲可得好好考虑清楚。回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再说昊哥儿还小,经不起折腾。”
“瑶儿,寒山寺的钟声远了才好听,近了反觉得刺耳。能得这两年的自在,也就够了,出世入世,都归一心。退亦是进,进亦是进。”
顾氏这两年无事,常看些佛经,说出的话,亦常常带着佛理。
蒋欣瑶见顾氏主意已定,微一沉吟道:“是非天天有,不听自然无。既然母亲已打定主意,女儿愿陪母亲左右,护母亲安危。”
顾氏眼圈一热,泪差点夺框而出,将女儿搂入怀里,久久不语。
……
子时,寒夜阴森,万籁俱寂。
两条黑影越上墙头,轻巧的落下,箭步如飞直奔怡园正房。这两人一前一后,通体包在一块黑布之中,只露出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只见二人从怀里掏出火慑子,取出包里的油布,没几下,正房一角便起了火。
恰逢多日没有下雨,天干物燥,火势很快燃了起来。沉睡中的人纷纷惊起,惊叫声连连,由远及近,由外及内,一时间人声鼎沸。
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散着发,衣衫单薄,抄起手边得用的家伙,赶来救火,奈何三处正房火势太大,一不会,淹没在火海中。众人心胆俱裂,呼天抢地,哭作一团。
那两个隐在暗处的黑影见大势已定,刚想趁乱逃走,突然被边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几人团团围住。
那两个蒙面汉子心头一顿,暗道不好,忙使出拳脚功夫,怎奈双手难敌四拳,不多时,便被人擒住,捆倒在地。
不多时,一双绣花鞋出现在两个贼人眼前。
“各位大哥辛苦了,还请大哥们帮着审问这两个贼人,取得口供,按下手印方好。我这就派人通知二老爷,事后小姐必有重赏。”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上前一步抱拳道:“请转告小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两个贼人就交给我们。再紧的嘴,也能让他吐出东西来,且看兄弟们的手段。”说罢,拎起一个便走,身后同伴架起另一个贼人,紧跟而上。
……
老宅另一处院落里,蒋欣瑶坐在灯下听完莺归回话,拍按而起,怒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宅子里可有人伤着?”
莺归道:“小姐,怡园空无一人,哪里伤得了人?只是那三间正房可惜了,好好的烧了个面目全非。夏荷姐姐已派人守着,正在清点物品,左邻右舍均安,明日再派人上门赔礼。”
欣瑶抚上胸口,深吸一口气:“让厨娘煮些个宵夜,给前院师傅们送去,让小厮去问问可有人受伤,若有,着大夫赶紧的来看。一旦那两人交待,第一时间来见我。往蒋府送信的人出发了?”
“回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快马加鞭走的小路,再有一个时辰,府里就会收到消息。”
“母亲与昊哥儿受了惊吓,你亲自去看看。跟母亲说,凡事有我,不必惊慌,哄好昊哥儿,安心等着父亲来便行。”
莺归点头应下,匆匆出去,与刚刚进来的淡月擦了个身,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办事。
淡月见小姐临窗而立,忙道:“小姐,蒋成来问,可要报官?”
蒋成是蒋福跟前的人,蒋福不在,蒋成便是宅子里的大管家。
欣瑶转身道:“跟蒋成说,先不要报官,一切等父亲来了再作定夺,让他派人巡夜,帮夏荷清点过火房屋,把损失报上来。告诉蒋成,凡今夜参加救火的,多发一个月月例。”
淡月见小姐穿得单薄,上前拿起一领斗篷,给她披上,道:“大冷的天,小姐当心着凉,这节骨眼上,可不能病了。”
蒋欣瑶心下微暖:“我知道了,去忙吧,你也多穿些,只怕今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淡月拨了几下火盆子,又替小姐倒了杯热茶,轻轻的合上房门。
这一场戏蒋欣瑶等了很长时间。
自那日陈氏无意中提及周姨娘身边有陌生人出入,她便在意了。这老宅中,一屋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太,小姐,丫鬟,还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幼童,若真有强敌来袭,那就是伸着头任人宰割。
铺子里有几个习武的师傅,都是全爷旧年的朋友,手脚功夫虽说不强,对付几个毛贼绰绰有余。且习武之人,身边多的是会几招的朋友,重金请了来,养在宅子里,以防万一。
于是欣瑶吩咐钱掌柜,让他出面与师傅洽谈。好在,铺子里几个师傅都是仗义之人,一听东家有事,二话不说,叫来身边功夫最好的朋友,一番嘱托,七八个汉子就临时组成了保镖团,白日里睡觉,夜间守夜巡查,尽心尽力。
蒋欣瑶犹不放心,她与母亲同住怡园,一来是为了相互照应,说个话,做个事也方便。二来是老宅人少,母女两个分院而住,更为冷清。当下,她就令莺归收拾干净两处不起眼的院落,日常起居还在怡园,夜间则分别歇在另两处院落。
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还有三窟呢。人常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欣瑶这也是无奈之举。
母亲倒也没多说什么,人命关天,防着些总是好的,万事只听女儿安排。
一个多月过去了,宅子里风平浪静。蒋欣瑶暗自揣测,是不是太过杯弓蛇影,幸许那周姨娘还未穷凶极恶到此。
哪料到前脚蒋二老爷才说要接母子三人回府,后脚就有贼人纵火行凶,若不是蒋欣瑶事先警觉,早有安排,她们母子三人……
若周姨娘早些时日动手,若大伯母没有来老宅,想到此,蒋欣瑶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再无一丝力气。
忽听得微云来报,屋外有个络腮胡子来给小姐回话。
第七十四回劫后(二更)
上回书说到外头有个络腮胡子给欣瑶回话。
蒋欣瑶猛喝下一盅热茶,稳了稳心神,走出卧房,端坐在屏风后。
只听来人道:“东家,那两个贼子经不起打,都交待了。”
“这么快?”蒋欣瑶奇道。
“两个孬种而已。“络腮胡子冷笑道:“此两人专做杀人越货的买卖,是这行的老手。年前有个姓许的婆子拿了一万两银票通过中间人,找的他们,答应事成后再给五千。这行有个行规,只负责接活,不问缘由,因此真正的幕后人物,他们没有接触过。”
蒋欣瑶冷笑道:“一万五千两银子,就想买我们的命,这也太少了点。”
络腮胡子道:“东家,如何行事,只管吩咐。”
蒋欣瑶清咳一声道:“这位大哥,咱们都是良民,审案,查案这些事,就交给官府吧。是谁动的手,我心里有数。”
络腮胡子气势轩昂道:“东家无须害怕,程六我在道上有几个过命的兄弟,查个人轻而易举。”
蒋欣瑶摇摇头道:“不必了。没几个时辰,府里就会来人,该如何说,程大哥心中有数。这里是五千两银子,这些日子诸位大哥们尽心尽责,护着我与母亲,弟弟的安危,我心中着实感激。大哥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拿去分了吧,给家中老人,孩子买些个吃食,也是好的。微云。”
微云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双手递给程六。
程六毫不客气的塞到怀里,剑眉高挑:“如此,我就代兄弟们收下了。日后但凡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四小姐只管说话。兄弟们必为四小姐鞍前马后。”
蒋欣瑶不由轻笑一声,觉得自个是不是也该抱个拳,称一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客套话。
只还不等她思量完。那程六早已抱拳凛凛而出。
待那程六走远,微云上前撤下屏风,拍着胸口后怕道:“小姐,吓死我了。那人满脸胡子。身材高大,眼睛一瞪,吓得我都不敢靠近。”
蒋欣瑶淡淡微笑:“有些人,外表看着凶狠,行事却光明磊落,总比那些个口蜜腹剑之人来得坦荡。天快亮了,我先歪一会,府里来人只管叫醒我。这一夜,真是长啊。”
……
同样觉着长夜漫漫的还有周姨娘。听人来报二老爷半夜匆匆忙忙出了府,连老太太房里都没去。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周姨娘靠在锦枕上,眯着眼,心下盘算着。
若不是那日在老太太门口听得一句两句,她还真下不了狠心。不出意外,今夜顾氏母子三人均已葬身火海。她就是蒋府二房堂堂正正的当家太太。当年顾氏从她手中抢去的一切,如今原原本本的还回来。
顾玉珍啊顾玉珍,命都没了,看你还怎么跟我争?
你道周姨娘为何时隔两年才动的手,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顾忌着蒋宏生。两年前那一脚时时浮现在她脑子里,一想起男人那冰冷带着阴狠的眼光,周姨娘心里忍不住害怕。
她原想着。顾氏离府,二老爷定会如当年在扬州府一样,独宠她一个。到时,就算顾氏是正房太太又怎样,还不得缩在乡下那破地方。
哪料到二老爷时隔半月就回老宅住几天,在府里要么歇在书房。要么歇在柳姨娘处,她日日想着,盼着的人影两年来从未出现在房里。玉笙声里鸾空怨,罗幕香中燕未还,这让她怎么熬得住。
她知道老太太为了她着想。不得不退一步,让二老爷接回顾氏,可周姨娘心里十年如一日的怨恨并非这么容易就抚平的。那些凄凉的夜,冷彻心扉,她睁着眼睛到天亮,哀哀欲绝,心如死灰。想着想着,她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只要顾氏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就是死,也只是个姨娘。
周姨娘阴阴一笑,脸上说不出的狰狞。
……
蒋宏生一路心急火燎赶到老宅,飞奔到怡园。入眼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一片凄惨景象,当场三魂丢了七魄,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
夏荷见二老爷神色不对,忙道:“二老爷,太太,小姐,小少爷均安好,奴婢带您前去。”
蒋宏生一把抓住夏荷的手,急道:“此话当真?”
夏荷点点头。
蒋宏生这才魂归原位,感觉身上的血液又有了流动。他猛的起身,厉声道:“还不带路!”
辗转几个院落,见到脸色苍白,抱着熟睡的昊哥儿,轻声缀泣的顾玉珍,蒋宏生一把上前把妻儿搂在怀里,哽咽不语。
蒋欣瑶得讯赶来见着这副情景,只觉心酸,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父亲,请父亲为我们做主。”
蒋宏生放开顾氏,亲手扶起女儿,道:“我儿细细说来。”
“父亲走后,我与母亲如往日一样过活,母亲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