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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古代贩药指南-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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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魏家药铺关门歇业,相思知是崔锦城听了她的话,把伙计都放去避难,既然铺门是关着的,崔家的伙计应该走得很及时,没遇上灾民闹事,于是对温云卿道:“崔锦城在城内有一处宅子,但如今城里正乱,他应该出城去他父母所在的小村里了。”

“你的伤现在还不能动,再养一日,我陪你去城外找他。”

不多时,药煎好了,温云卿把药汁倒入白瓷大碗里,稍稍放凉后端到相思面前。看着那分量极足的苦口良药,相思可怜兮兮地看向温云卿:“我烧已经退了,不喝也成吧?”

温云卿微微挑眉,眯眼看着相思:“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伤还没好,就要断药?”

平日相思在相庆相兰几人面前,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洗脑功夫也是一流,但到了温云卿面前,这些功夫尽数废了,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怅然,闷头把药喝了。

喝完药,相思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忽听见大门被拍得轰轰作响,相思吓得惊慌失色,双手紧紧抱住温云卿的胳膊。

这时门外传来男人极不耐烦的声音:“里面有没有人!有人快来开门,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温云卿拍了拍相思的肩膀,大声道:“有人,等一下。”

随即对相思口语道:你进屋躺到床上去。

相思进屋后,温云卿便去开门,然后看见门外站着几个带刀大汉。方才煎药时,温云卿已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此时看着不过是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带头大汉打量了他一眼,极为不耐烦:“家里几个人?这几日可看见官兵了?”

“只有我和我妹妹,没见到什么官兵。”

带头那人抻头在院子里扫了几眼,见没什么奇怪的,便想走了,谁知身后一个生着鹰眼的狠厉男人却道:“大哥,这家我们昨天来过,家里没人,忽然冒出这么一对兄妹很奇怪啊?”

这男人正是才投入山匪麾下的陈二,那带头大哥听了这话明显一愣,看向温云卿的眼神里便多了一抹审视:“带我们进屋看看。”

温云卿倒是也不与他争辩,带着几人进了屋,屋里有些乱,墙边床上躺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带头大哥只扫了床上一眼,便转头查看屋里或能藏人的角落,见并无他人。

温云卿这才道:“昨日我带妹妹去药铺抓药,所以不在家中。”

带头大哥点点头,正欲转身出门,陈二却往床边走了几步,看见床上女子如瀑的黑发和露在被子外的一抹玉色肌肤,喉头一紧竟伸手去掀被子,但他的手尚未碰到被子,手腕便被温云卿抓住。

陈二眼睛一瞪,满是暴戾之色:“你干什么?”

这话温云卿还想问他。神色微敛,眸中清冷:“我妹妹有肺痨症,昨儿才咳了血,别传给大爷。”

听了这话的相思,忙咳嗽了几声,这几声咳得极为逼真,也是借了胸中有伤的缘故。竟温云卿的提醒,屋里人都忍不住看向床上被褥之间埋着的女子,只见她面朝床里躺着,身上盖着的被子染了点点血迹,显然痨病已经很厉害。

“走了走了!”带头大哥觉得有些晦气,摇摇手招呼几人离开。

陈二不好再多言,狠狠瞪了温云卿一眼,又看了床上的相思一眼,面色阴沉,却只得转头跟着众人要走。

“好汉留步!”温云卿忽然叫住已走到门口的带头大哥,带头大哥回头看向他,眉头皱了起来:“又怎么了?”

温云卿躬身一礼,道:“我会些医术,如今韶州府里正流行瘴疟,不知你们可需要大夫?”

带头大哥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你会治病?”

“会治,不止会治瘴疟,一些外伤也是拿手。”

看着眼前这个清瘦有礼的青年,带头大哥有些为难:“但你妹妹……有痨病,别过了痨病给我们,再说,你给我们治病图什么?”

温云卿看向带头大哥,声音清冷坚定:“我们兄妹无依无靠,只求好汉能保我二人平安,再无所求。至于我妹妹的痨病,只要不与她亲近,是不会轻易染上的。”

带头大哥想了想,确实听说这痨病不十分容易传染,若平日注意些距离,倒也不是大事,如今寨里正有几个兄弟病了,又四处找不到大夫,若这青年能跟自己回去给兄弟们治病,他倒也求之不得。

“既然这样,你们兄妹就和我们去府衙住下,正好我们有几个兄弟病了。”

温云卿一礼应下。

既然决定要让二人去府衙,带头大哥便留下两个手下把他们带回去。陈二走时狠狠瞪了温云卿一眼,但因带头大哥在场,也并未说什么话。

留下的两个山匪正坐在院儿里插科打诨,屋里的相思头脑发昏:“咱们为啥要跟山匪回去啊?”

这次轮到温云卿嘴里发苦了:“因为你被人惦记上了。”

相思一愣:“惦记我?”

想起方才陈二的表情,温云卿眸中寒光一闪,随即温和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这里不安稳,山匪的老巢可能更安全些。”

相思似懂非懂地挠挠头,还是有些迟疑:“那军队……来了,咱们怎么办?”

“军队来了,山匪肯定顾不上咱们了。”温云卿安抚道。

方才陈二的眼神很赤|裸,如果温云卿没料错,今晚陈二肯定会再过来,即便二人现在离开,只怕也已被陈二盯上,情急之下,为了保护相思,温云卿想出了这个有些险的法子——为这些山匪治病,请他们庇护。

温云卿之所以敢行这险之又险的一步,还因西岭寨的山匪与别处不同,这些匪徒原也是正经的庄户,但西岭一带早年被一酷吏所掌,霸人田产,**人|妻女,这些庄户被逼到了极点,便联合在一起杀了那酷吏,尔后盘踞在西岭险山峻岭之中,做些劫道的买卖。但却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不曾平白害命,江湖上倒也稍有名气,又兼此时城中缺医少药,只要温云卿能医好几个山匪,博些感激和人情,倒不担心这帮山匪害他们二人。

两人本也是鸠占鹊巢,自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拿了两件换洗衣物,便同那两个山匪出了门。来到空无一人的街上,家家门户紧闭,那两个山匪闲极无聊,便说起这几日的事情来,显然并不在意身后这对兄妹听了什么机密去。

其中一个山匪长得矮胖,从怀里掏出个铸铜的小酒壶,咂了一口,递给身边的伙伴:“寨里这次可算是宰到了一头肥羊,韶州府是什么地方?可比咱们那地方富庶多了,抢了这一票,咱兄弟们可就有好几年的好日子了!”

瘦高的山匪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很是赞同自己同伴的话:“可不是,兄弟们这两年都没劫到什么大财,这次算是逮着了。”

矮胖山匪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温云卿怀中的相思,见她走得艰难,且又病着,便道:“出了这条巷子,就能坐车,你坚持坚持。”

温云卿十分感激地点头致意:“多些好汉了。”

矮胖山匪便不再理会二人,对旁边瘦高的山匪道:“但我有点不明白大哥的心思,前晚咱们攻进城里的时候,抓了个叫石褚的,这不识抬举的竟不肯加入咱们西岭寨,‘咔嚓’一刀剁了就是,何必好吃好喝供着?”

瘦高山匪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嫌弃之意:“大哥这是生了惜才之心,咱们攻进来的时候,好多胆小的灾民都逃命去了,只这个石褚不曾跑,可见他是有些孤胆的,几个兄弟打他一个,不但没能拿住他,反倒都吃了亏,就知他的拳脚功夫相当不错,恐怕咱们全寨也寻不出几个来。”

“那也不用这般客气地对他呀……”矮胖山匪嘟囔了一句:“要我说,就狠抽他一顿,看他到时还硬不硬气!”

瘦高山匪摇摇头,显然十分不赞同这只会使用暴力的伙伴。

说话间,四人到了巷口,矮胖山匪从墙边柳树上解下马车,四人便坐着马车往府衙方向去了。

第54章

温云卿二人在府衙后面一所小院里才安置下来,那矮胖山匪便领着几个人进了院子,他姓方,在家排行老三,山寨里的兄弟就都叫他方三哥。方三知道温云卿是大夫,倒也不客气,喘口气的功夫也不给,就带了几个生病的兄弟来。

此时温云卿已把相思安置在里间,便让几人在前厅坐了,又让人帮忙去寻了腕枕等什物来,然后一个个看过。两个外伤的人并无大碍,开了些外伤用药,又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十分稳妥了。

看完前两个,方三便知道温云卿确实没说谎,处理起伤口来十分熟练,便是他们这些时常自己包扎伤口的人看了,都瞠目结舌。

知温云卿是个可靠的,方三便把一直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兄弟推到了他面前,道:“温大夫,这是我王五兄弟,昨夜忽然发了病,忽冷忽热的,你快帮忙看看!”

那王五较为年轻,此时虽是夏天,却穿了一件厚重的羊皮袄,抖如筛糠,面皮惨白,分明是瘴疟的症状。温云卿先未言语,而是诚意十足地把望闻问切做了一整套,又细细把脉。

只是这把脉的时间着实有些长,别说王五脸色白,连方三和陪着来的几个山匪脸色都白了几分,小心试探:“温大夫……我兄弟没事吧?”

若是平日有病人这么问,温云卿肯定要好生安慰让他宽心,只是如今他想让山匪念他的好,便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沉声道:“这位小兄弟是患了恶疟,已耽误了一日,有些……”

见温云卿吞吞吐吐,方三急急问道:“有些什么啊?”

“有些难治。”温云卿摇头叹道。

一听这话,本就惨白脸色的王五,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一把抓住温云卿的手:“大夫你可千万救救我!我家中还有老母妻儿要养活呢!”

温云卿自不会做得太过,只让他们知道这病不容易治便好:“虽然耽误了一日,但我有祖传的一套神仙方子,治疗恶疟有奇效,喝了没有不好的,我写与你,你先喝上一日,尔后我再作调整。”

听了这话,屋里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后拿了“祖传仙方”去寻药。

送走了几人,温云卿来到房内,见相思并没躺下休息,而是盘腿端坐在床上,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处,显然正在纠结着什么事儿。

她见温云卿进了屋,幽怨凄楚地看了他一眼,又忙收回目光,然后身子朝向床里,用被子蒙了头。

看了相思这一系列动作的温云卿,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迟疑地走到床边,温声问:“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相思藏在被子下面的头使劲儿摇了摇,却不说话。

温云卿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此时也有些虚乏,在床边坐下,又问:“那是进了贼窝觉得心里害怕?”

这次相思不仅摇了头,还小声嘟囔:“你在这我不害怕。”

温云卿更迷惑不解了:“那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这就装起鹌鹑来。”

“我才不是鹌鹑!”相思掀开被子爬了起来,一双幽怨的小眼睛瞪着温云卿,小脸儿红扑扑的。

温云卿一愣,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没发烧怎么脸这么红啊?”

相思气鼓鼓的,把温云卿的手从自己的额上拉下来,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惊雷:“我是个姑娘家,我的身子被你看光了!”

听了这话的温云卿,猛地咳嗽起来,他似急着解释,却越急咳嗽得越厉害,好大一会儿才止住咳嗽,然后神色庄重宁静,自然正直地看向相思,沉声道:“我是一个大夫,当时又是为了救命,事有缓急。”

“我不管我不管!你看了就是看了!我都被你看光了!”相思耍起赖来。

温云卿何时见过这样的破泼皮无赖,哪里是相思的对手,解释的话她又不听,狠话又对她说不出,一张脸急得又红又绿又紫,十分精彩可怜。

“你是个姑……姑娘家,日后要嫁人的,不要说这些坏你名节的话。”温云卿劝导的话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对相思造成任何影响。

“我不管!反正被你看光了,我不要活了!”相思噘着嘴继续撒泼。

温云卿神色略苦,若王中道堂主看见自家的温阁主竟能露出如此神色,定要以为阁主大人燥火太盛,以至于某些地方不甚通畅……

透过指缝空隙,相思看到了温云卿此时神色,见时候差不多,便把演技推进到下一层次。

“这事原也不怪你……只是……”相思声音温软可怜,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总归你也是占了些便宜的……”

温云卿听了这话,恍然有所察觉,却不点破,只如同诱捕猛兽入笼要放饵,也引诱相思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竟然这么痛快!相思有些不可置信,旋即继续做受了欺辱的小媳妇状,期期艾艾地叹了几口气,然后假模假式地拿被子揩了揩眼角。她自然不会说:你看光了我的身子,要对我负责,你不负责,我就投井,嘤嘤嘤。

也不可能说:你看了我摸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给我一个么么哒好不好。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她不过是咬着被角,可怜兮兮地说:“你既然占了我的便宜,就要答应我件事儿,咱们一脱身,你就立刻和我一起离开韶州府。”

温云卿没立刻回答,只是看着略有些窘迫的相思,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才叹息道:“你到底哪里来得那么多小心思。”

见一计不成,相思就搬出了planb,立刻调整心态,驱散眼中的幽怨,可怜兮兮看向温云卿:“要不是想劝你和我一起走,我哪里会困在这里呀,哪里会挨这一箭,温阁主你是有很大责任的!”

温云卿哪见过相思这般翻脸如翻书的人,嘴唇微张,相思却已打定主意耍赖到底,抓住温云卿的手臂摇起来:“答应我嘛!和我一起走嘛!好不好嘛!”

好吧,一向不知节操为何物的相思同志在撒娇……

*

这院子本有几间空房,但温云卿不放心相思自己在房中,便准备在门外小榻上将就一宿。哪知相思说夜里天凉,若他不肯进屋,她就也在外面陪着。

温云卿无法,只得进了屋里,又用桌凳把门窗档好。屋内除了一张床,并无其他可躺坐的地方,相思倒不介意和温云卿分享一张床,但却怕自己说出来,他要吓得拉紧衣襟跳离三步。

于是只多寻了机床厚实的被褥铺在床前的地上,然后和衣躺下。

相思日间睡了几觉,此时并无睡意,看着窗上树影有些百无聊赖。

“云州府是什么样的?”忽然间,躺在地上的温云卿开口,但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相思想了想,说:“春天有开不尽的玉兰,夏天有吃不完的冰碗,秋天有甜蜜可人的果子,冬天就要去泡温泉。”

“那真的很好啊。”

相思点点头,又想起温云卿看不见的,便开言道:“温阁主你要是去云州府,我保证带你吃便美食,看遍美景。”

听着少女信誓旦旦的保证,温云卿唇角微微翘起,说了一声“好”,便沉沉睡去。

这一晚无人打扰,总算平安度过。

然而清晨,院门便被拍得“砰砰”直响,开门便见四五个神色凶狠的男人,为首的正是陈二。

“温大夫,我兄弟病了,还请你给瞧瞧。”陈二不坏好意地笑着,显然是正打着什么小算盘。

温云卿已让相思把屋内门窗插好,便带着几人进了前厅,给那病人探脉。

这病人面色蜡黄,嘴里不停“哎呀哎呀”地叫着,温云卿在那人腕上一探,指下竟全无脉搏,却不惊慌,看了那病人一眼,才看向陈二。

这陈二今日就是特意来找麻烦的,见温云卿不说话,只当他没摸到脉搏有些吃惊,笑得越发不怀好意:“温大夫,你说我兄弟到底是什么病?脉象可好?”

“把他腋下的鸡蛋拿出来,自然就好了。”

腋下夹着鸡蛋,脉搏自然无法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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