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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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院子来伺候,都只在院子里忙,眼下这屋里,也就只有她主仆三人,木容缓过神来,瞧了两人一眼,便是淡淡张了口:
“云家眼下正是烈火烹油扶摇直上,云家这婚事,我并不想要,门不当户不对,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姑娘是预备着把云家的婚事让给三姑娘了?”
木容话音方才一落,莲心竟就急急接了这一句,话里,竟还透着一股子冷。倒是少见,她一向少言寡语,今日却是如此失态。
木容垂了眼,却说起了旁的:
“你到底在太守府里还不熟悉,否则那日里知道把话传去木宁的院子里,却不知木宁一向是个明哲保身的,话传去了也不过石沉大海,却亏得被木宝听去了,这才闹出了一场事故。云家的婚事,未必是我想让就让,不想让就不让的,可总有一点,你心里该明白,这婚事,得了也未必是好事。”
“未必是好事,可却要让三姑娘遂了心愿了!”
莲心竟带出了几分急躁的恼怒,木容眉尖一蹙,冷然对莲心道:
“你莫不知,说的多,便露的多么?”
☆、第十八章
莲心见着木容忽然沉了脸,猛然意会自己方才太过失色,便是垂了头强压心底翻腾,木容也沉默了不再做声,倒是莲子,虽不明缘由,却一句没有插嘴,她似乎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自卖到自家主子跟前的奴婢,她的忠心,可不是没来由的,许是一眼瞧出了自家主子同东跨院里的恩怨,这才肯忠心的,瞧她方才因着三姑娘将要遂了心愿的事一下恼怒,可见她和东跨院里积怨不浅。
木容缓了半晌,见莲心眼底虽还有几分不甘,可也算把持住了自己,这才又开了口:
“要么,把你的事和我说清楚,要么,你就管好自己,从你进太守府的第一日我就和你说过,这太守府,可不同旁的人家,一言一行俱要仔细,否则不定哪个纰漏就把你全数露在了旁人眼中,你既觉着和我是同道中人,那只消听话行事,我也自会给你一个好交代,不枉你忠心伺候我一回。但只一样,如今日这般行径,往后都仔细收好了,再没露出一回来!”
木容极为少有这般言辞锋利又冷冽,却是令莲心心神一敛,低低应了声是。
莲子瞧着屋中甚是凝重,便赔笑从妆台上拿了药来:
“也是时候该抹药了,要说起来,前日医女来送的这药,我瞧着比上回送来的好,颜色也清,味道也好,姑娘说抹着还舒服,最要紧的,我瞧着才几日的功夫,这印子都浅的多了。”
说着话,递了眼色给莲心,莲心便上前接了药去到木容身旁,木容冷脸:
“你倒肯提携她!”
“一个院子里,也就这么三两个人可心,若再闹的这般僵,姑娘没得心里不爽快,日子可就愈发没得过的。”
正说着,院子里一阵唧唧哈哈大笑,正是危儿的声音,木容面色便缓了许多,莲子不觉也发笑:
“没见过这么没上没下的,只顾着在院子里胡闹,姑娘也纵着她。”
“我也一般这样纵着你和她,却也没见你两个这样知足过。”
木容轻嗤着讽了两句,说罢也自觉好笑,便也笑了,莲心见木容笑了,想想方才木容所说的话,面色也缓和下来,木容便一抬眼看了莲心,却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来:
“上回说要去舅母家,可这一耽搁就是将近一月了,眼瞧着都十月了,也该去舅母家走走了。”
木容心里自是有旁的盘算,不管从前那十几年后的皇商周家到底是不是这个周家,可自己的事却当真是无法搁置,眼下因着闹起的许多事,梅夫人的一时蛰伏也好,苏姨娘的忽然示好也罢,却都不会长久,想要安稳过日子,也只有靠自己。可她终究一个闺阁女子,外面的事,总需要一个人去帮着自己操持。
可自己一穷二白,所有的,也只是周家这门亲戚了。能不能携了自己,也只有自己去谋划了。
“那我现下就去回了苏姨娘,若是允了,这两日大约就能去周家拜访。”
木容是庶女,周家也是小户人家,自然不需要那样多的礼节。可木容却忖着有些担忧,苏姨娘若是忽然真就提前送了拜帖去,周家会不会不防备,露出了这才是木容第一回拜访,可却也没其他的法子,只得遣了莲子去苏姨娘处请示。
谁知苏姨娘不仅是允了,竟还忽然做派起来,果然遣了个婆子先行带了几样薄礼送了拜帖去周家,天未到黄昏时,周家竟也遣了个婆子带了几样礼回了信。
木容瞧着周家回的几样小礼,点心荷包等物俱是平常,听说那婆子少言寡语,幸而没露出什么纰漏,可苏姨娘这忽然间的做派,却隐隐令木容觉着,她或许对自己生了疑惑。
有些忌惮也是好的。
木容一笑,只是看着这些回礼,木容又忽然觉着如今的这外祖周家,似乎带了几分的古怪。
第二日一早,便有了木家一架小马车候在了西跨院偏门里,木容带了围帽,莲心危儿服侍着就上了车往周家去了,莲子和秋月,却是一个都没让跟着。
这一回倒是一路顺畅,很快就到了周家,莲心前去拍门通报,木容就等在马车里。
木容把窗帘掀了道缝隙去瞧周家,只见青褐色大门,不显张扬也不厚重,门脸也不算大,只是上面挂了道匾额,书着周府二字。方才莲心叩门有人开了往里通报,极快便有个老管家迎出来,让将大门开了,把马车赶进了周家前院里,才令几个小厮退避,只有个婆子上前伺候。
木容下了马车,隔着围帽看四处都一片模糊,那管家便是低头来报:
“地方窄小了些,表姑娘莫见笑,前院是少爷起居的地方,伺候的也都是些小厮,少夫人在后院里等着表姑娘了。”
木容点了头,就随着这老管家往内里走去,老管家略是有些驼背,行走的极慢,木容便是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家如今的宅子,三进三出的宅子,连个花园子也没有,老管家送到第二进里便停了脚步,只有那婆子继续引路进了垂花门,看来周少夫人是住在最里面的。
木容这舅母当初进周家门的时候,她的外祖外祖母尚且管家,自是周家的老爷和夫人,于是就称了新进门的夫人做少夫人,及至到了后来周家出了大事周夫人连惊带气病没了,这称呼也没改,始终叫做周少夫人,恐怕要改也只等周景炎娶亲后了。
及至进到最里一进,那婆子却没引着木容去正房厅里,反倒去了东偏间的小茶厅,请着木容坐下了,这才道:
“少夫人每日晨起都要念经的,表姑娘略等等,老奴这就去请少夫人来。”
木容点了头,那婆子去了,木容这才取了围帽,四下看了看,屋内摆设虽不说奢华,可却让人瞧着很是舒服。极快有个丫鬟进来奉了茶,很是中规中矩的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也抬眼四处乱瞧,看来虽说周家如今落魄了,可大家的规矩却还一直守着,连下人都很是懂礼。
木容也没等太久,眼下也不过巳时二刻,不到三刻的时候周少夫人便从西偏间出来了,木容起身迎着,只见周少夫人形容端庄神情清冷淡漠,一身石青色衣裳极为素净,满身上也只带了一副翡翠耳坠子,只是从木容身边过时,便飘来了一股香火的气味儿。
木容垂首等着周少夫人落了座方才行了礼,周少夫人摆了手,她身后的丫鬟便立时上前扶起了木容,正是方才奉茶那丫鬟。木容便又坐了回去,这丫鬟又给周少夫人奉了茶来,只是从木容身边过时,木容却瞧见了茶盏里分明是一盏白水。
“我总睡的清浅易醒,一醒又睡不着,成夜成夜的睁着眼,这茶就愈发不敢饮了。”
周少夫人浅啜了一口白水便对木容说了这样一句,也算是解释,木容便点头:
“那舅母入睡前可以吃些小米熬煮的粥,或是吃上颗龙眼,用龙眼煎汤当做茶来饮也是行的。”
周少夫人一怔:
“你怎的懂得这些?”
“从前也有阵子睡的不好,试了许多法子,这些倒是省事好用的。”
木容一笑遮掩,这法子她如今怎么会知晓,自是前世在云家里,多少夜不能寐,这也还是莲子四下寻来的方子。
周少夫人听了木容这样说,此时也就上下打量了木容几眼,瞧着木容这一身的装扮,她神情终是略有松动。
“倒是听了些传闻,说你在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木容忽然顿了顿,她在木家的日子,怎么会传到周少夫人耳朵里?可嘴上却仍旧浅浅一笑道:
“好不好的,也都是日子,总是要过的,只能自己想了法子让自己好过些。”
周少夫人听了这话点点头,面上终是现出了几分笑意:
“你能这么想的开就是好的。”
说话间那丫鬟又走了进来,奉了一碟荷花糕,白瓷的碟子上垫着碧绿的荷叶,上面托了几块莹白的糕点,还没走进就飘来了一股子荷叶荷花的清香。
“我也不知你爱吃什么,倒是你娘从前在的时候,很爱吃这荷花糕,如今在木家想来也不会有人费劲给你做这些,你就尝一尝,若是喜欢吃,我就让人再给你做些带回去。”
木容的舅舅比周茹大了七八岁的模样,而听闻周茹出嫁的也晚,自然周少夫人入门后也和周茹处的日子不短。
可木容听了这话却是心里又一阵疑惑,周少夫人说她娘喜爱吃的是荷花糕,可孙妈妈却是分明和她说起过,她娘最喜爱吃的,是秋梨酥。
心中存着疑惑,木容便只浅尝辄止,周少夫人似乎瞧出了木容心有旁骛,便是约略带出些疲乏之态来:
“本该多留你在内院,只是今日恰是我礼佛的日子,午饭也要吃素。倒是刚巧,今日你表哥倒是在家,现在该是在外面的书房,你们兄妹十几年没见过,上一回还是你刚出生时他才看过你,今日你就去外面同你表哥一起用饭吧,自家兄妹也不必拘泥。”
木容顿了一顿,可看周少夫人却是一身的霁月磊落,于是应了是便起了身送周少夫人出了门,又进了西偏间去。
这一趟,她本也就是来寻周景炎的。
☆、第十九章
周家这些年都是靠着京郊一个铺子过活,那是抵账出去都嫌不赚钱的铺子,倒是几年前周景炎从管事的手里接过,生意好了许多,随后周景炎就在峦安城里还算热闹的地界儿又开了第二间铺子,正是做布庄生意的,故而这几年里周家的日子才约略好过了些。
当年周家一把大火烧尽了老宅,一应仆从跑的跑抵账出去的抵了账,却还剩了些粗苯年老的,周少夫人便也一并留在了身边伺候,是以如今周家伺候的大多都是年老的,丫鬟小厮并没有几个。周家不过周少夫人和周景炎两个主子,却要养十几个奴才。
仍旧是那婆子将木容送出了垂花门,二进里便是了周景炎起居的书房,倒是比里面宽敞了些,左右正是两个院子,此时左边书房院子的门是开的,方才入门时并没见到的周景炎,此刻正独身一人坐在院子石桌旁,那婆子上前通传,周景炎听着话便回过头来去看木容,随即展颜一笑,便起身迎来。
巳时阳光正好,秋风又是一扫,他袍角那么摇曳的动了一下,冠玉一般的面上沐着春风的浅笑,怕是寻常的女儿家见了这样的公子,难有心不动的,即便是木容见了他,也止不住嘴角带了笑。
“方才就听人说木家表妹来了,我就想着娘今日里礼佛,恐怕你去了后院也得早早出来,这不茶还没预备上,你果然就出来了。”
周景炎很是活络却不俗套,接到了木容跟前却又隔了三步就顿住了脚步,极是守礼,木容便含了笑对着周景炎行了一礼,周景炎受了礼便一指院子里桐树下的石桌凳:
“今日天不错,不如就和表妹坐这里吧。”
他是要避嫌,必是要在亮敞有人的地方,木容便应了声随着坐在了石凳上。
那书房伺候的婆子奉了茶来就觑着眼往木容面上偷瞧,周景炎便笑看那婆子:
“婆婆也觉着表妹极像姑母吧?方才猛然一见倒是惊了我一下。”
那婆子眼眶红了红,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便又退下了,木容悄然扫了莲心一眼,那莲心会意,便扯着危儿两人往院子门口处站着,细碎的低声议论起周家来。
周景炎闲淡一般抿了口茶,便细细的品着味道,长眉舒展又微微蹙了一蹙,过了片刻才又舒展开来,垂了眼放下茶盏也不去看木容就道:
“表妹可是有事相托?直言便罢,我若能相帮的,必是奋力而为。”
木容却是止不住一笑:
“纵然是至亲不过的,可几十年不曾往来,表哥又不知我到底要求些什么,怎么就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景炎却是挑眉一笑,却不言语,只是眉宇之间带着几丝笃定,木容便紧了紧袖笼里攥着的那两张纸,再三思量后,便也开门见山,将两张纸一字排开摆在了石桌上。
周景炎只端着茶盏,垂眼就着石桌看了几眼那两张纸,温煦的面上那丝浅笑丝毫未散,甚至神情都没有任何改变,木容只当他并没瞧出什么,却听他淡然道:
“这些铺子倒都是好地方,只是眼下运作却是平平,没能好好经营,只被人当做了拿银子用的地方罢了。”
木容眼底有些复杂,想要说明却又不知要怎样说去,这般欲言又止,周景炎便放了茶盏:
“我知道,这些从前,是姑母的陪嫁。”
这一回倒是木容忽然露了惊色,周茹出嫁时周景炎年岁尚小,这确然是周茹的嫁妆单子,周茹将它放在了妆奁夹层里,木容从前也是出嫁后有回不经意把这妆奁掉到了地上,那夹层才露了出来,眼下桌上这份,是她抄录而来的。可周景炎不过几眼就看出这些来,可见本事非常,不是记忆惊人,便是心思下的足够深。木容忽然有些笃定,十几年后炎朝的皇商周家,只怕正在眼前。
“这些铺子从前都带有周记二字,即便是姑母出嫁后也未曾改过,倒是十多年前,姑母去后不过一年,这些铺子陆续便改了名字,若我猜想不错,只怕契书如今也都不在你手里了,只是不知木家的人每年会给你多少银子?”
周景炎的笑里带了几分戏谑,上下打量了木容几眼,似也觉着自己这话说的好笑,木容见周景炎已然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她也用不着再拘谨,只是他竟如此善解人意,知晓她不好开口,便自己开了口,木容垂了头,周景炎便又道:
“倒不知贵府的人是怎样经营的,从前这些铺子在周家时,每年每间铺子寻常都有七八千银子进账,可我如今瞧着,每年只怕也不过三五千的出息。虽说落魄了些,可贵府使着,也绰绰有余了。”
周景炎无意刻薄木家,可言语中却显然对木家不以为然,木容便也直言不讳:
“我想知道这些铺子如今都在谁名下,更是想要这些铺子尽都回到我手中,毕竟这是我娘的陪嫁,即便给木家使了,也该是从我手中心甘情愿的往外放才是。”
周景炎忽然带些好笑:
“哦?这样的事情,表妹怎么就寻到了我头上?也是表妹自己说的,我们毕竟是十多年未曾往来的亲戚,表妹怎么就笃定我会应下,又怎么觉着我是个光明磊落的,不会坑骗了你?”
木容却也没有隐藏:
“因为再无旁人可寻,我同周家,毕竟牵连着血脉亲缘。”
“我能得什么好处?”
“若能回归,只消记在我名下,我毕竟养在深闺,这些铺子所得可尽归表哥所用,每年只消依着你的规矩给我分红即可,毕竟这铺子还都记在我名下,我们都不吃亏。”
周景炎眼底忽然一亮,随即又沉下带了笑去,所有人都知道,周家只是缺钱起复而已,木容给出的条件,果然足够诱人,又足够令人动摇。他笑了笑,如春风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