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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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
想来是请了赵出,顾忌着传言的赵出同周景炎极为亲厚,就不得不把木容唤来,可叫了木容又觉着心里不爽快,索性把西跨院的几个姑娘也都一并叫去。
梅夫人心胸一向不宽阔,惯爱这些小把戏。
只是木容听说了竟也请了隐先生来,心底竟是有些欢喜。
不觉着竟是生出了些小女儿娇态,这日里便细细的挑选衣裳首饰。只是左不过就那么几样能见人的,还这样费事,反倒引得莲子莲心嘲笑。
她盘算着,七少爷动了那些心思的事,总也要告诉石隐的好。
翌日一早,用罢早饭,便是更衣梳妆,忖着到了巳时,木容方才带了莲子莲心往东跨院去,如今有冬姨在院子里,她也放心的多。
倒是走到半路,正是在花园子口时,却远远就见一道身影,长身玉立,一身烟白色衣裳,面上半张铜面具映着日头,微微泛着亮光,唇角刀刻一般抿着,只这一道身影,便叫木容心旷神怡。
她原以为,她再不会动心了。从前对云深,是美色。如今对石隐,却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了。只是一见石隐,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水本无华,相荡乃生涟漪。石本无火,相激已发灵光。
正是痴痴含笑走到近前,却见石隐闻听脚步声回头来看,待她到得近前,轻声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一支双头并蒂迎春的金簪?回去戴上。”
☆、第四十二章
石隐只交代这一句转身便走,木容倒是怔了一怔,他怎么会知晓自己藏的那样深的东西?
只是疑惑归疑惑,到底还是回转了去,又将那支藏的严密的双头并蒂迎春的金簪,簪在了头上。只是从前就觉着这簪瞧着便不一般,如今戴了出来,映着日光果然愈发不凡,瞧着模样竟像是有钱也未必能买来的珍品。
木容一进到荣华院大厅里,头上那支金簪便生生夺去了梅夫人眼光,只是碍着今日客多,梅夫人只深看了几眼,便同身边的夫人又叙起话来。
木容先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瞧着女眷这边除了孟小侯夫人外,尚有几户峦安城里五品六品官员府中的夫人姑娘,更有几户虽是品阶低,却在亲眷中有高官的。人倒不多,不过□□户罢了。
木宁在旁招呼,木宝却是坐在梅夫人身边,往常很是欢快的小女孩,如今只呆呆怔怔带着些微浅笑安生的坐着。木宜虽是出嫁女,可如今既在娘家住着,况且她也不论梅夫人请不请她,自己也是要来的。可瞧着神情却是有些严肃,只拿眼去瞧孟小侯夫人。
木安自是不必提,依旧的神情委顿。倒是木宛,仍旧如常,还是一身和时宜又不显张扬的装扮,只噙着一丝得体浅笑,却是周身一股清冷气度,也躲在一处人少的地方。
木容正是四下打量,忽然鸾姑笑着进来报禀说小花园里已安排妥当,梅夫人这才引了众人出了荣华院,就往她院子外面的一处小花园里去。
东跨院里自己是还有一座小花园的,仅供梅夫人等人赏玩,往常也是一贯锁着不令外人进。如今一路夫人姑娘扶着丫鬟往里进,却是一路行去一路赞叹。
这小花园颇是费心了的,不管是布局还是栽种的花树。
木容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波动,昨日接了请,冬姨也才告诉她,这花园子也是她外祖父当年为木家修建这宅子时,特特请人建的,是周茹喜欢的模样,更是寻了极为少有的龙游梅栽种其中,也是因为龙游梅,是周茹喜欢的。
正思量着,便听着前面几位夫人止不住的赞叹声,木容抬眼去看,便见着一小片龙游梅,开着雪白的梅花,更有些泛着紫色的花苞,挂着犹如游龙一般弯曲直上的梅枝上,暗香浮动。
梅夫人浅笑着享受旁人的赞叹。
这花园子正中便是这片小梅林,而梅林正中,方才有十几株的龙游梅,却见这十几株龙游梅正中上是一片阔地,如今摆着桌椅,中间几道高屏风隔开,梅夫人便领着众人过到了屏风那边,不多时便听着脚步同人声,木成文便领着男客到了屏风那边落座。
看来是要用这些屏风,也算是应了男女不同席。
虽能听到些声音,却是分毫不漏瞧不见对面的。
两边也是有意避讳,说话的声音便都不大。只是忽然另一边有人扬声说了几句,木容只惦记着这龙游梅,也没听真切,可见同席的木安忽然脸色一变,显然这是七少爷的声音了。
此事同她也无关,木容自然不以为意,只是一旁那席坐着的木宁却是不时回头来看她,目光便扫向她发间那支金簪。木容蹙眉,实在不知石隐交代这一句到底是何意思。
众人用着茶点赏着梅,忽一阵微风来,便有些花瓣落下,愈发美不胜收,正自惊叹,那边七少爷却是又说起几句话来,听这话里意思,倒像是在同石隐说话,隐约提起的便是那日在侯府后花园中遇见的事,木容脸色微变,眼见这七少爷就要说到不堪处,却忽然有道声音截断了他:
“好聒噪。”
不过是低沉而又淡漠的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可那七少爷却被生生截住。
木安心绪不宁,眼看又要落泪,木容沉眼一扫,莲心便端着茶壶到前给木安又添了热茶,轻声笑说:
“二姑娘伤寒似还没好透,瞧着神色还是不大好。”
只是四下里静,这声音便也传到了旁人耳中,也隐约到了屏风那一边。木安听了这话赶忙勉强一笑,那边七少爷也再没了声音。木容发觉这七少爷也是颇为忌惮的,似乎也怕他和木安的事传扬出去。
也不过又静了半晌,各自赏着各自的花,同身旁交好的人闲话一二,却是忽然听了屏风那边木成文同赵出聊了起来:
“倒是听说静安侯同周家少爷早便相识,这周家同我们府上倒也算得是亲戚的。”
赵出闻言一笑,约略带出几分讶然:
“我倒不知,景炎同贵府竟还是亲戚?”
木成文一听赵出这称呼,登时意会,看来他和周景炎果然极为相熟,便是笑道:
“是。”
赵出听了他回话,只约略一笑便不再回应,木成文自觉讪讪的,梅夫人大约同他说起过有什么心思,只觉着总要再和赵出攀附攀附,却又觉着老脸发烫不知如何开口,此时却听石隐忽然缓缓接口道:
“师兄不记得了,周姨却是入了太守府的。”
只这一句,赵出做恍然状,木成文尚未赶忙接上,却听始终一言未发的云深登时笑迎上了石隐:
“听隐先生说话,倒是同周姨很是相熟?”
赵出闻言只淡然暼了石隐一眼,石隐正端了茶盏,听云深问,仍旧等着那口茶慢慢咽下了,方才将茶盏放下,带着几分懒怠回他:
“早年间家师曾到峦安来办事,不巧落了困境,托赖周姨相助。”
石隐也算将渊源说清,可云深却紧追不放:
“哦?倒不知隐先生尊师哪位?”
石隐薄唇忽而一勾,竟生出几分冷冷的魅惑:
“石远。”
旁人尤可,只木成文和云深二人一听石远二字,登时面色大变。
云深却是尤自维持,转而去看赵出:
“倒听隐先生唤静安侯一句师兄,莫非亦属同门?”
赵出看了石隐一眼,只淡然一笑:
“是。”
“难怪。”
云深脱口而出这一句,却是自觉失言,赶忙一笑掩饰。
这石远当年本是当今圣上身旁暗卫,本不过是个暗卫,只是当年夺储几次三番落入险境都是这石远相救,更是智谋过人,为圣上登位立下汗马功劳。圣上继位后本要大封,谁知积年伤患发作,大封前竟是不治而亡,圣上为此曾哀痛万分,自呼失了左膀右臂。
难怪三皇子当初一见石隐便急于纳入麾下,更是举荐到圣上面前时,圣上竟破格降用。
只一个石远徒弟的身份,便抵过了万千。
木成文眼下却是手脚微颤,自觉身旁如今坐了两尊发光的菩萨,不知梅夫人那想法到底是该还是不该了。
旁人却都还不甚明了,只知赵出石隐本也就是当朝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木容却是听了他说起师傅名唤石远,依旧的一知半解。只瞧女眷这边,也不知道是都没听到还是怎的,亦是分毫未被惊动。
“前些日子倒是在外面忽然听到些周姨传闻,似乎很是不堪,却不知已然过去十几年的事,如今怎么忽然又被掀起。”
石隐状似无意提及此话,木成文赶忙笑应:
“是么?我竟不知。”
一副打太极的模样,石隐便微微一笑:
“木大人还是管好家门为好,当年圣上尚为五皇子殿下时,亦是感念周姨援手得助家师出了困境,只为了顾及周姨闺誉不好封赏,便由皇子妃娘娘赏下了一支双头并蒂迎春的金簪,听闻那金簪本是一对,赏了周姨一支,皇子妃娘娘自留了一支。如今,圣上未必记得,可长公主殿下若是得见,必然是记得的。”
当年皇子妃是圣上原配嫡妻,圣上继位得封皇后,却是没过一年便病故。石隐只风轻云淡说着过往,木宁却是面色忽然一变,梅夫人更是眼神不觉便扫向了木容发间金簪。
木容今日也是方才得知,这一回脸上的惊色倒是货真价实。
“这……我倒不知竟还有如此渊源?”
木成文这一番惊吓可是不小,随即便是心下暗悔。当年若是大张旗鼓将周茹娶回家中做二房夫人,那么圣上念起周茹当年那点子功劳,自己恐怕也不至于落于此地。只是如今人已死了十几年,说什么也都白费了。
木成文正自懊恼,谁知石隐竟是回头去看云深:
“云大人这一番告假想来日子也快到了,不知何时动身回京。”
言语平和听不出有何含义,云深便笑回:
“此来是为早先定下的亲事,自然一等亲事所有事宜商量妥当方才回京。”
虽是含笑,眼神却带着莫名戾气,云深只这样看着石隐,石隐便也抬头看住了他,只不以为然轻勾了唇角便又别过,云深面目便整个暗沉了下去。
二人间,似有暗潮涌动。
☆、第四十三章
女眷这边却有些古怪,大约之前谁也未曾留意木容,即便留意了谁也不会高看这庶女一眼,只是如今听那边传来的话,一个个面上不显暗地里却是不住咋舌。看这小庶女背后靠着的,那可都不是一棵大树足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棵千年老树啊!论起这些来,这里不管哪府里的嫡女都远远是比不得的。
到底也都自忖身份不肯落人笑柄,不管私下多暗潮涌动,面上也只不动声色,只是今日里梅夫人身旁总跟了个二十多岁的面生妇人,眼下频频来瞧木容,脸上更是堆满讨好的笑意。
木容觉着自己才是这里最不自在的一个,好容易熬到宴罢,慌忙逃也似的便走了,连想要把七少爷的事要同石隐说一说也给抛到了脑后,回去便托了病,只说今日里吹了风头疼的很,令冬姨挡客。
倒是赵出和石隐,宴罢也不顾木成文再三款留,仍旧去了。二人没有乘车也没仆从,只两匹高头大马,慢慢行在路上。及至回了赵出新置下的宅子,赵出这才忍不住发了问:
“你就为了给木家那四丫头仗势,把自己摆到人前去,值得?”
石隐顿住了脚步,原本眼底的冷淬忽然如遇春而化,丝丝碎裂:
“在我看来,当年把我救出来,才是最不值得。”
若是没有他被救出来,当年的那些人自然可以永远的隐遁起来,过寻常人的日子,再不必提心吊胆见不得人。
赵出听他说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却是蹙眉发愁: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趟那云深一路尾随,几次甩掉不过几日又追了上来,比个野狗一样,明明是来峦安议亲的,却宁愿为着追踪咱们生生晚了半月有余才到。不知他到底安了什么心思,你这样,实在不安全。”
“本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在上京的时候就摆出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我底细的模样,说与不说,也不过是早和晚罢了,他也总还有些本事的。”
赵出眼光锋锐透出杀气,心里却是不禁在想石隐方才说的话。这些事,已然成了他的心病。只是这许多年里,他行动不肯让人护卫,所有银钱也尽数分给众人,也都让着他们都隐遁起来,以伪装之名继续去过安生的日子。
只以此来求安心。
他始终自觉是累赘。
如今对木家那四丫头如此,却也不难意会。
石隐回头间赵出冥思出神,便是宽慰起他来:
“终究是后宅,怎样都不好插手,不如把势给她仗足了,任她自己摆弄,只要不吃亏就行。”
事都做了,如今说什么也都无用,赵出只得苦笑,看着石隐眼底暗暗浮动的不寻常,他终究喜忧参半。
只是一想起木容来,石隐的那一颗心,却是从没有过的柔软。
宏武元年,他只六岁,石远却是因为有他在身边,若真就得封再留在圣上身边,早晚露出马脚,到那时便是天大的罪过,却最怕的是保不住他。
于是为了他死遁而去,只是当时假托的话,最后却也成了真,洪武九年却是真就旧伤发作,再没留住。
这一辈子,石隐自觉亏欠了许多人,可那些人他都总还有机会去弥补,这些年里也总都让自己觉着不必不安了。可唯一亏欠最多的那人,却是连弥补的机会也没了。
他却记着石远临去前交托木容给他们的时候,他看出师傅是真的放不下。而石远这一辈子唯一亏欠的,也只有周茹。
当初或许只是想弥补,可走到如今,看着她从小到大,甚至聪明到了撞破这一切,或许也是从被她撞破那一时起,隔在他心里的那一层隐晦的纱,也被撞破了。一切都变了滋味,变的有些说不清了,甚至脱离了他的预想。
木容却是一路回去,虽是不愿见人,可她却自觉舒坦的很,之前只是传闻的时候木容便体会出了仗势的好处,如今石隐把这势头给她造的足足的,恐怕往后她不想仗也总有人看不得她不仗,这心里,从没有过的畅快。
有冬姨挡驾,这院子里一下午也安生的很,木容很是舒心的歇了个晌,及至一起身,却见着莲子一脸瞧好戏的模样。
“午宴散罢没多久,大姑娘一回去就嚷说肚子疼,这一下午请医延药的不少闹腾,只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木容瘪了瘪嘴:
“由着她们闹,这回苏姨娘决咽不下这口气。”
莲子却是不明白,那日木安来时她瞧出了不对,却都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木容见她们三个都是不明不白的,便往自己肩头的守宫砂处点了一点,莲子登时吸了口气:
“这也太狠了!可毁了一辈子呢!”
“事已至此,也没法子了,只是这亏就看苏姨娘是咬牙硬吞了,还是总要闹腾一番扯出东边来了。”
“这种事可饶不得,我看苏姨娘忍不了。”
莲心奉了茶来,只说了这一句,木容便笑:
“我也巴不得她忍不了呢。”
木容笑着接了茶,一低头却是连茶盏里泡的什么都瞧不清楚,禁不住蹙了眉。如今才不过十一月初,天虽短的很,可还不到酉时,这东间便觉着黑黢黢的什么都瞧不清了。四下一看,木容便低声交代了一句:
“今晚上都别睡的太沉,把各自紧要的东西都贴身放好了,莲心今夜就留在我屋里上夜吧。”
木容的话透着古怪,只是谁也没多问,便是不着痕迹去收了自己的东西,及至晚膳,主仆几个都如常用罢,自然说了会子闲话便伺候木容上了床。
木容今日午后歇晌是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夜间自然走了困,也只静静躺着闭目养神,也不知躺了多久,渐渐觉出些困来时,便忖着时候大约差不多了,就轻声叫着莲心。
从前因着伺候的人少,屋子也小,木容这里一贯从没上夜的,今日特叫了莲心来守夜,冬姨便是用几个凳子支了床板在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