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谋妆-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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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嬷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昭容长公主思念幼时好友,她上前几步急声道:“长公主,若华小姐的事情已是往事,您与其想着这些无稽谣言,倒不如想想郡主,北戎的人再过两、三日就该入京了,难道您真舍得让郡主远嫁和亲吗?”
昭容沉默半晌才低声道:“她身为郡主,享了荣华,就该承担应有的责任。”
“可是那北戎人粗蛮不堪,北戎又贫瘠匮乏,长公主若心疼郡主,何不在北戎人入京之前在京中的那些世家门阀中为郡主挑一个品行样貌皆是出色的男子,到时候陛下若问起来,公主就以郡主已有婚约回了陛下就是。况且宫中还有柔嘉公主,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可以前也不是没有公主未及笄就出嫁和亲的先例,为何陛下偏偏选了郡主?”
聂嬷嬷不懂,昭容长公主早年丧夫,只得了安定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可以说是疼之入骨。可是这一次她怎会允了陛下同意让安定郡主前往北戎和亲?就连京中的普通妇人也知道。和亲去了别国的公主郡主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昭容长公主她怎么舍得?!
昭容长公主没回话,她如何不知道安定去了北戎之后会有多艰难。可是再艰难也比如今留在大周强,不知为什么,她最近越来越觉得京中局势变的越来越乱,七哥频繁回京。而朝中也接连出现变化,她心底那一抹隐隐的不安一直缠绕着她。让她急于将唯一的女儿送出去,送的越远越好。
将来只要大周还在,只要两国没有真正交战,北戎就会善待安定。至少这样能保她平安。
可是这些话是不能告诉聂嬷嬷的。昭容长公主沉默良久,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复杂和恍惚,再抬头时。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外,她早恢复已经成了以往那般高贵从容的样子。她看了眼常宁宫的宫门后,对着聂嬷嬷说道:“安定的事情本宫自有打算,聂嬷嬷,出宫回府吧。”
薛柔站在树后看着两人由远及近,从她身前不远处走过然后越走越远,直到整个身形都没入了宫外的石林小道中,她才从树后露出身形来。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昭容,亲眼看到她回忆往昔,回忆自己,可是她心里却生不起半点温情。
薛柔熟悉昭容,熟悉到她每一个动作都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虽然这些年的生活早将当初那个天真纯善的公主变得心思深沉,但是她一说谎或是不想回答时下意识耸肩垂眼的习惯却是一点都没变过。
想起刚才聂嬷嬷说昭容救不了她时昭容长公主的反应,薛柔嘴边浮现寒凉笑意。
她静静的站在常宁宫门前许久后,才漫步走进常宁宫中,在常宁宫中兜兜转转一直走到了最深处的寝殿,进入其中后寻到其中一根较矮的横梁,薛柔踩着垒起来的椅子爬了上去,伸手在上面摸索片刻,便从那横梁上面取下一个封存起来不大的铁盒。
那铁盒不见天日数十年,上面的灰尘已经足有寸厚,薛柔用手将其拂散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来,将里面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铁盒被随意扔在地上,薛柔拆开油纸,入目的便是蜜蜡封存的一卷明黄色圣旨,旁边还用细绢包裹着一本册子。
这些东西,便是她当日在普济寺中所得的那封祖父遗书中所言之物。
当年殷府出事之前,祖父就好像已经预感到殷家会面临危机,他怕殷家遭难之后这些东西落到他人手中,所以干脆将其藏在世代由殷家女儿入宫为妃后居住的常宁宫中寝殿之中,当年他如此而为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真有一日用得上这东西。
薛柔深吸口气,将圣旨拆开,那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却的确是先帝所书,当她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瞳孔一缩,下一刻她飞快打开册子,待到看清册子里所写之物后,薛柔蓦的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开怀。
她“啪”的一声合上了册子和圣旨,将其全部收入宽大的衣袖里后,直接大步出了常宁宫。
出宫之时,长青和叶无就在宫门前守着,两人见了薛柔立刻驾着马车迎了上来,薛柔什么话都没说,上了马车后就直接回了宁府。
府中芹兮芹言早已经候着,而一身藏青袍子的方孟也在其中。
几人见到薛柔安全归来后都是松了口气。
“姑娘此次入宫可还顺利?”方孟开口问道。
薛柔点点头,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次后这才道:“你们不必担心,正德帝如今不会冒着得罪宁家的风险来动我,他虽然不惧宁家,但是也不会蠢的去招惹无谓的麻烦,而且正德帝应该还是存着想让我归附霍家的心思,所以才会让左右相同时出马,只不过我今日驳了他的面子,接下来怕是宫里会时常来人了。”
芹兮闻言而笑,“那可不一定,北戎的人最迟还有两日就会进京,而且京中也并不太平,正德帝未必有那心思来叨扰姑娘。”
薛柔听着芹兮的话,见她和方孟都是满脸的笃定,心中一动出声道:“可是五皇子那边有了动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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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薛柔一直在等着霍景云那边动手,可是却迟迟没有消息,如今芹兮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想到了五皇子府。
只有那里动了,才能真的搅乱京中浑水,而正德帝也会自顾不暇。
“方先生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此事。”芹兮说道。
薛柔将目光看向方孟,方孟也没吊人胃口就直言道:“这两日五皇子府调动频繁,三天前还有一批武功高强之人从西北入京进了五皇子府,那些人应该是肖鸣然从西北战场送过来的,如今五皇子府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前有大皇子、三皇子步步紧逼,后又有正德帝不遗余力的打压,郑裕兴和淑贵妃几乎已经被架空,若是连肖鸣然也回了京,他就彻底没了指望,所以我想五皇子也该按奈不住了,这时候只需要再动点手脚给他添点火,他一定会立刻动手。”
薛柔摆摆手:“这点方先生不必担心,会有人抢在前面替咱们操了这份心的。”
芹兮和方孟自然知道薛柔说的是谁,霍景云身边有个明九方在,就算是他想不动手怕都是不可能的,以明九方的心计,绝对会想办法逼得霍景云不得不动,到时候自然不需要他们再出手。
芹言看着三人相视而笑的样子,满脸不解道:“姑娘说的是谁,难不成咱们有人已经混到五皇子身边了?”
“榆木脑袋。”芹兮被芹言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她伸手弹了下芹言光洁的脑门没好气道:“你就别费心思想这种复杂的事情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多吃点东西涨涨力气,等着过几日后京中乱起时去浑水摸鱼,给咱们多弄点银子回来。”
“这个还用你说。论算计你和姑娘在行,可是抢银子我最在行!”芹言一撇嘴,满脸傲娇。
想当初她可是东地赫赫有名的山匪头子,手下山寨强如边城,儿郎成千上万,多少人臣服于她的英姿,这京中谁能跟她比抢银子的能耐?!
薛柔和芹兮都是知道芹言往事的。顿时被她的傲娇模样逗的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笑声停下来后。方孟才开口问道:“姑娘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成算?”
薛柔点点头,“大致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一样,长青和芹言带人守着温泉山庄。山庄内的地形我会事先画好交给你们,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不用担心,他们肯定会自己参与进来,方先生只需要负责盯好二皇子。如果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真是伪装,这一次机会他必定不会放过。别到时候咱们在前头拼命,真让他在后面当了黄雀捡了便宜。”
方孟点点头,“姑娘放心,就算二皇子动手。我也会想办法牵制住他。”
薛柔闻言笑了笑,“方先生的能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我和芹兮会联系容璟那边的人一起过去。到时只要霍景云一动手,其他皇子肯定也按耐不住。我必定要借这一次让京中彻底乱起来。”
方孟几人看着面带寒意的薛柔,眼中都露出迫不及待之色,他们筹划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几人又详细商讨了一会后,长青和芹言就直接离开,而方孟也趁着夜色回了宝华楼,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薛柔才将袖中的那卷圣旨和册子小心封存起来,同另外一封信纸一起放置在府里隐秘之地,现在还不是动用这些东西的时候。
芹兮一直跟在她身后,等她放好东西回到房中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对了姑娘,你入宫后不久郎子衍就让人送来了消息,说狱里头的孙安死了。”
薛柔动作微顿,半晌后才淡淡问道:“怎么死的?”
“听说是神志不清自己撞墙死的,狱卒昨天夜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据说整个头脸都已经被撞的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楚原本的面貌。”
薛柔冷哼一声,“他们倒是做的干净。”
芹兮笑笑没说话,她伸手替薛柔除了身上男装外衫,见她倚在榻上后,这才拧了帕子递到她手中,“我听说孙安死后,正德帝怜悯孙府女眷没了子嗣又失了丈夫,所以赦了他们的罪放过了孙府众人,只是命人将他们遣送离京,连家财都还给她们留着……”
“只可惜孙家老小才出了京城就遇上了劫匪,半个时辰前全死在了东郊乱石林里。”
芹兮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窗外就传来凉飕飕的话语,薛柔扭头就见到一身玄衣容璟不知什么时已经立于窗外。
芹兮连忙朝着容璟行了个礼,容璟挥挥手道:“柔柔早知道孙府会有今日之难吧?”
薛柔拿着帕子的手微顿,下一瞬直接擦了擦手将其丢进了一旁的水盆子里,布巾落水后溅起一地的水花,而她却只是带着几分淡漠说道:“孙安既然已死,孙家自然也活不了,若不如此又怎能显得出咱们这位陛下的为人……”
过河拆桥,斩草除根,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
容璟轻薄的嘴唇勾起,俊美无寿的容颜上带着几分邪魅笑意,这才是柔柔该有的样子吧?比起之前每次相见之时,她总是笑得清浅温婉的样子,容璟反而觉得眼前这满含煞气言语锋利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她。
容璟身形一跃直接从窗口翻了进来,落在薛柔对面。
“狄焕已经出城了?”薛柔问道。
容璟点点头,“他已经回了营地,两日后随北戎和亲队伍一起入京,那个明九方的身份倒是有些奇怪,我在北戎营地里抓了两个人问了之后,居然没人知道他是何人,而且就连呼延贺和呼延宜凌好像也不认识明九方。”
薛柔沉默片刻,淡淡道:“无论他身份如何,和景王狄焕是一起的已经无疑,如今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他若是不动手脚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算了,若真敢动什么手脚,我自有办法让他和景王来的去不的!”(未完待续)
☆、091 势起(求粉红)
孙安的死彻底刺激了一些人,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朝中看似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然而暗地里的潮涌却是与日俱增。
薛柔进宫后第二日,正德帝就连下三道圣旨令肖鸣然回京,时隔不过半日,宫中便再下圣旨,吏部尚书郑裕兴功在社稷,深得帝心,特升任为龙图阁学士兼太子太傅,世袭奉先侯,享公爵勋荣,而原吏部尚书之职则由吏部右侍郎陈晟接任。
这道圣旨一出,顿时引起朝中上下一片哗然。
太子太傅看似风光为未来帝师,然而任谁都知道,如今朝中太子未立,太子太傅就是有名无权的虚职,而奉先侯更是如此,虽说享公爵勋荣,可如此毫无实权的侯爷甚至连朝中三品官职也不如。此等明升暗降,等于彻底将郑裕兴手中权力收回,而五皇子至此也少了在朝中最大的依仗。
郑裕兴接到圣旨之时,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自宫中出来之后就被正德帝所派之人收回官袍官印,而五皇子府中,得知消息的霍景云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为什么会这样,父皇怎么会如此对待外祖父!”霍景云喃喃道。
明九方叹气道:“五皇子,我早说过陛下对你已经生了猜疑,又怎会放任郑大人还坐在吏部尚书的职位之上,难道你如今还会觉得陛下对你留有仁念吗?”
霍景云神色惨白,他没想到父皇真会这般绝情,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明九方见状幽幽道:“肖将军那边已经送了急信过来,陛下半月前就已经下了秘旨让七皇子暗中收拢兵权,想要彻底架空肖将军。若不是肖将军早一步暗中扣下了七皇子,此时西北兵权早已易主,五皇子,难道你还对陛下有所希翼,希翼他对你还留有几分父子亲情?你可知道你这些年露出了争雄之心,成了众皇子的急欲除去之人,一旦有朝一日你彻底失势之后下场会如何?”
霍景云手掌紧握成拳。掌心早已经被指尖戳破。拳头里伤痕一片。
他怎会不知道他若是彻底失势之后会如何,他和其他皇子早已经势成水火,平心而论。若是有朝一日霍景琛或是霍景凌成了他如今的模样,他绝对不会介意对一个没了权势的兄弟落井下石,让他彻底不能翻身,那霍景凌和霍景琛又怎会放过他?
旁边的其他几个幕僚对视一眼。他们自从跟了五皇子那一日起,额头上就已经刻上了五皇子府的标志。这些年他们帮着五皇子出谋划策做了不少事情,得罪的人更是数不甚数,如今他们和五皇子一样早就已经没了退路,如今五皇子失势。若博上一次尚有可能会赢,可如果真这么坐以待毙下去,那就真的全都完了。
“殿下。明公子说的有理,陛下对您没有丝毫仁慈之心。你又何苦还紧守孝道本份?”
“是啊殿下,如今郑大人手中没了实权,肖将军也危矣,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将皇库拿到手,况且明公子和我等已经筹划好了,若是一切依照计划顺利进行,咱们不仅能得到皇库,更是能将三皇子和大皇子彻底拉下水,到时候陛下的视线便不会在死死锁在您身上,说不定郑大人和肖将军的事情也还会有转机。”
霍景云紧握拳头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势,但是母妃还在宫中,而且正德帝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强。
明九方对霍景云可谓是熟悉至极,他突然开口道:“五皇子,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过之后你再做决定是否要行动。”
“什么地方?”
“乱葬岗!”
霍景云乔装之后和明九方到了乱葬岗,当他看到满山荒草中被野狗啃食的残缺尸体时,那尸身上鲜血浸透的囚衣让得他整个人脸上血色尽失。
“五皇子可知道这人是谁?”
霍景云紧咬着牙齿,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那残缺的尸首身上。
“当初孙大人何其风光,陛下对他恩宠有加,让他以区区一武将身份从文成了大理寺卿,可以说是风光无量,可是如今他不过是遭了陛下厌弃,就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五皇子可知道,孙安死后,陛下原本是答应放过孙家众人的,还允诺将孙家家产全部归于孙家女眷,可是就在昨日,孙家众人被顺天府的人遣送出京后不久,就全部丧命于东郊乱石林里,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明九方眼中带着隐约的寒意,话音更重了几分,“五皇子,这就是陛下,他是皇帝,他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走到今天的,在他心中,无论是儿子还是臣子,亲情或是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平衡权利坐稳皇位所需要的筹码,一旦有人触及到他的底线,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慈悲,而您早在孙安入狱之时,就已经成了那个触及底线的人。”
霍景云面上扭曲,明九方的话狠狠刺入他的心中,眼前残缺的尸首更是让他浑身发凉,他瞬间就想起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