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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玉楼春-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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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全了你这些年对她的照拂。”

廖氏忙应下。初念以为可以走了,不想廖氏忽然叫屋里头的丫头婆子都出去了。只剩她婆媳三人后,一改先前面上的笑意,露出悲戚之色,对着司国太又道:“老太太,一眨眼,小二儿便走了有三两年了。旁人还有谁记得?自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冷冰冰看了眼初念,“真正心疼他的,也就只我这个亲娘和老太太您这个亲祖母了。我每回一想起从前的事,便挖心挖肝似地疼……”话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了。

国太也是面露伤感,叹了口气,“这也是命。咱们做母亲做祖母的,也就只能行善积德,再多念几声佛,替他去孽消灾,往生极乐了……”

廖氏拭了下眼角,勉强笑道:“我想的,又何尝不是这个理儿?只是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我这儿子。老太太你也晓得,便是寻常小门小户里,若有小二儿这样的情状,也不乏过继个养子来,好维持住祭祀香火的,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从前家里事多,一件跟一件地来,我也没心思。如今可算消停下来,我便想着这事了。”

司国太看了眼一直低头立与一侧的初念,踌躇了下,道:“这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孩子,怕一时难寻到适合的。外姓自然不妥。本家里却又一时难有适合的。我记得从前,那个叫什么来着的……那家人仿似愿意送来那孩子。只如今过去这么久了。毕竟是亲生的骨肉,怕未必不会改了主意……”

廖氏忙道:“老太太放心,只要您点头了,那便成。不瞒老太太,这孩子也已经有着落了。便是我方才提的那徐龄的

侄儿。他家的嫂子,去年里没了,丢下两个男孩儿,大的四五岁,小的那个,才两虚岁不到,愿意让出来过继到咱们小二儿的名下。我先前也去看了,也是小门小户的,那孩子却生得极其俊秀,一见就是有福的。我便没拒掉。想着先回来禀告老太太,你若点头了,我再去办。”

初念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廖氏说的这孩子,必定便是从前的那个虫哥儿。

时人过继;都是从宗族同姓里过继到自家作子嗣的。她又不欲让人知道这孩子是徐邦瑞的,想来这才费了一番周折,假托那家人之名将虫哥儿抱进来,从此正大光明地养在二房名下,替徐邦达延续香火。至于那家的那个孩子,估计收了廖氏的好处,到时送养到别地去便是了。

司国太仿佛来了兴趣。

毕竟,徐邦达是她一向上心的嫡孙。那般早逝而去,她也难过。如今廖氏既有这样的念头,人也有了,她自然没反对的理由。再问了几句后,想起一事,“老大媳妇,那孩子还小,这样过继过来,小二儿房里没个主事的人,往后只靠丫头奶娘带养也不合宜。我年纪大了,怕照管不来,往后你便要多劳神了。”

“老太太想的,我也不是没想过,”廖氏瞥一眼初念,“好在这世上并非全是无情无义之人。譬如小二儿从前房里伺候的翠翘。”

司国太咦了一声,“翠翘?”

“是啊,”廖氏转向司国太,道,“老太太你也晓得,她自小服侍小二儿的。小二儿走了后,我见她忠厚,服侍小二儿时又尽心,便将她调到了自己院里。如今也十八岁了。本想放她回去嫁人。不想她晓得了这事后,却跪在了我跟前,求我让她往后再去服侍那孩子,宁可自己一辈子不嫁,”

司国太终于想了起来,叹道:“你这么一说,我模糊便记起来了。竟有这样矢志忠心的丫头,也算难得。只是她有那样的心意便是了,也算尽到对小二儿的一场主仆之义。终归还是要嫁人成家的,不能耽误了她。”

司国太话音刚落,门帘子被挑开,进来了个丫头,正是翠翘。眼睛微红地径直到了司国太跟前跪下,磕了头便道:“蒙老太太的赞,我不胜感激。我打小便伺候在二爷身边,二爷待我的情分,我到下辈子都还不清。二爷没了,我便时刻盼着有这一日。如今可算等到了,我只想着回去服侍那孩子。求老太太不要赶我走!”

司国太道:“你有这心便好了。岂可因此而耽误了你的嫁期?”

翠翘道:“我此刻便在老太太、太太还有大奶奶前头发个誓,我这一辈子绝不嫁人。”

司国太惊诧,见她神情坚决。踌躇了下,看向廖氏,道:“老大媳妇,你怎么说?”

廖氏摇头叹息一声,“这世道,多的是翻脸无情之辈,唯独少了这样忠贞念旧的。老太太,您也瞧见了,她是铁了心地要回小二儿那院了,咱们还能说什么呢?倘若这样让她为那孩子耽误一辈子,我也实在于心不忍。既然她自己方才起誓终身不嫁,心志坚决,我倒有个想法,何不将她提为贵妾,做半个主子?一来,让她留在濯锦院也有个名分,二来,也算是成全她这多年对小二儿的一番主仆之义。”

司国太到了此刻,心中早已经雪亮了。廖氏想来早就做好了这打算,和翠翘应也是预先通过话的。想了下,便对着翠翘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方才那些话,可真的出于你自己真心?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倘若你有半点不愿,只管跟我说。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翠翘眼中流下了泪,哽咽道:“老太太,方才我所说的,句句出自真心。只是没那个福分,不敢领受太太的好意而已。”

她既这样应答,司国太也晓得,此事是板上钉钉了。摇了摇头,“说句掏心窝的话,我是不乐意要你一辈子如此耗在我们家的。只你自己既然矢志不改,也就只能随你了。你起来吧。”

翠翘晓得是被应允了,感激地朝国太廖氏磕头,又朝一边已经看呆了的初念也磕了个头,这才起身,低头退了出去。

廖氏又和司国太议了些有关此事的话,仿佛终于卸下了一桩大心事,长长舒了口气,走了。初念怔了片刻,也朝国太告退。司国太看她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挥手让她去。

初念往嘉木院去的时候,思绪还被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心情有些纷乱。

廖氏迟早会把虫哥儿接进府里替徐邦达延续香火,初念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事儿虽来得突然,她倒也没什么。让她觉到意外的是翠翘——这个从前在濯锦院里与翠钗一道服侍徐邦达的丫头。从方才翠翘的神情目光来看,她能断定她应该不是被廖氏所迫,这些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初念知道翠翘对徐邦达情感深厚,这从先前葬礼时她的哀痛便可得见。没想到竟深到了这样的地步,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去陪葬——当然,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在她自己看来,她能在二少爷去后被抬为贵妾,照看能延续他香火的继承人,她甘之如饴也说不定。

初念长长叹了口气。

“奶奶,太太有话说。”

快到了往嘉木院去的分岔口时,沈婆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无声无息地出来,吓了初念一跳。抬眼看去,见廖氏正立在前头的一处亭子里。压下紊乱的心跳,吩咐随行丫头等着,自己便过去了,朝廖氏见礼。

此时天已暗沉了下去。金红色的一点夕阳残光照在廖氏的一边侧脸上,配着她直勾勾盯了过来的一双眼睛,整张脸都被蒙上了一层怪异之色。

廖氏盯着立在自己跟前的初念,忽然道:“老大媳妇儿,方才的事,你也听到了。那孩子,乳名唤作虫哥儿,你听着,是不是有些耳熟?”

初念恭恭敬敬道:“名字糙,孩子才容易养周全。听着确实有些耳熟。因我从前在庵里时,女香客烧香有带孩子来,那些孩子大抵也被唤作诸如此类的乳名。”

廖氏一怔。勉强一笑,“你倒会说话儿。我家小二儿那院里的事,你想必也清楚。”她盯着初念,“这种事,不是我说话直,原本该是你那个姐姐的事儿。她不念与小二儿的旧情竟一走了之,不止叫我家被人背后耻笑,最最叫我心寒的,便是害得我家小二儿连个身后能替他撑门庭的人也没了。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小二儿当初在世时,也是把她当宝一样的。她便是不顾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看在没了的小二儿份上,也断不该做出这样叫人要在背后指点一辈子的辣手事啊!你倒是说说,你那个姐姐,她也是自小念着女训大的大家闺秀,怎么的生就了如此的冰凉心肠,连个伺候人的丫头都要比她记恩百倍?”

初念心知廖氏这是趁了机会在自己面前敲打、试探,甚至是发泄。她想看的,大约便是自己在她的咄咄逼人之下现出原形——一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捏紧了。暗呼口气,抬眼看着她,口中道:“太太说的这些,我原先回家时,略听到过一些。姐姐作何想,未跟我提过。只我见识虽浅薄,却也晓得婚姻之事,向来便是两姓之事。姐姐当初嫁来,应是家长之言,后来归宗,想来也并非她一个女子自己便能做主了的。太太气不过,如今在我跟前骂她几声,那也是她当受的。只太太若真想要知道个中缘由,不如去问老太太。她想来应知道得比我清楚。太太自己若是开不了口,媳妇明日去向老太太问安时,觑个空代太太问一声可好?”

廖氏一滞。

她先入为主地觉得眼前这个长子媳妇就是初念后,就算后来有萧荣出面那样辟谣,也无法彻底打消她的疑心。方才确实是想借了这事再试探下她的。没想到没说两句,反倒被这个媳妇给反将了回来——她便是心里再恨司家人,这事又怎么可能问到自己婆婆跟前去?

眼前这个颇有几分伶牙俐齿的长子新娶的媳妇,她到底是从前的那个人,还是真的是司初仪?

廖氏呆了片刻,终于勉强挤出丝笑,道:“我也不过是被翠翘所感,随口说说而已。老太太那里,就不必多事了。我叫你来,是有话要私下叮嘱你几句。这个家里,先前呢,早没了二房。等孩子过继来,便又有了个门面。往后翠翘被抬为二房的贵妾,替小二儿养那孩子。她身份自然低下,只瞧在她这一番忠心的份儿上,你是大房的媳妇,在下人面前,好歹也要记得替她做场面。你瞧着是个伶俐人,该当不用我这当婆婆的多说吧?”

初念应是。这才终于结束了这一番对话,目送廖氏与沈婆子离去。

“太太,怎么说?可被你问住露马脚了?”

近旁无人时,沈婆子问道。

廖氏眉头紧皱,只叹了口气,不语。

~~

初念终于回了嘉木院。被方才那一番折腾,连吃饭都没胃口了。只苏世独和果儿都同桌,摆了饭后,面上带笑地陪着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掌灯后,青莺那边的丫头凝墨照旧过来请人了,说姑娘屋里已经摆好了桌,请嫂子和苏姑娘等过去,大家一道消食耍乐。

入夜后,因无处可去,做针线看书费眼,睡又嫌早,闺阁里便盛行一些逗闷的游戏。先前这国公府里台脚不够。如今多了初念和苏世独,加上吴梦儿,再来几个各房中的大丫头,这些天每晚便会聚在一处,或弹棋、或叶子牌,或抹骨牌打马吊,热闹说笑间,时辰便过得飞快。

头些天晚上,往往到了戌时出头(晚上七八点),初念便会携果儿起身回屋。晓得徐若麟大约便会回了。只今晚,她心中气闷,气又无处可撒,自然便记到了徐若麟的头上,不想回去和他面对。过了戌时后,仍坐着不动。倒是手气极好,不似前些日天天输钱,坐下便赢,此刻跟前堆了一堆的筹码。

青莺笑道:“嫂子今日怎的还不走?仿似没听到我哥哥今日又外出不回的消息啊?”

初念笑了下,指指自己前头的筹码,道:“我今日心情好,难得手气更好,自然要趁了这风头,把我前些日被你们一道赢去的那些钱都赢回来才走。”

苏世独今晚一直输,正恨不得留着初念到天亮,把钱赢回来才好,嚷道:“不准走。哪里有赢了钱便走的道理?敢这样,下回瞧我们还让不让你上桌!“

正说笑着,碧霭进来了,笑道:“奶奶,大爷刚回了,叫你回呢。”

初念唔了声,只叫宋氏带果儿先回去歇了,自己笑吟吟道:“你去跟大爷说下,说我今晚风头正健,被她们留着一时起不了身了,等下再回。”

碧霭回去了,把话传给了刚回的徐若麟。徐若麟不晓得初念今晚的那点子情绪,信以为真。虽心里一直发痒,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叫回来关门落闩,却也忍耐住了。自己便先去洗了个澡。心想等他好了,想必她也差不多该回了。不想他出来后,屋里迎他的,还只是那几根静静燃着的烛火。独自在屋里转了几圈,终于忍耐不住了,穿整齐了衣裳,便往青莺那院去。

徐若麟被婆子引进院里,刚到廊下,便听见那间用作起居的厢房里传来骨牌丢桌的啪啪声和苏世独“天圆、地方、樱桃、九熟”的叫牌声。叫婆子进去传话,自己等候在外。婆子进去了,对着初念笑道:“奶奶,大爷来了,在外头站着呢。”

苏世独越打,越输,钱尽数都到了初念面前,晓得今晚翻本是无望了,改成巴望初念起身了,偏她一直稳坐钓鱼台。正有些急眼了,一听徐若麟来了,大喜,忙起身开了门,道:“徐大人,你可来了!你不晓得司家姐姐今晚手气有多好。再不走,我连人都要输给她了!你赶紧领她走!”

青莺等人见徐若麟来了,忙丢下手中牌,起身纷纷见礼。徐若麟并未进去,只立在门外,笑着道:“叫你们大嫂子出来下,我寻她有事。”

初念并未起身,手中摸着张牌,瞟了眼门外的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什么事这么急?没见妹妹们正和我玩得好呢。”

徐若麟摸了下鼻子,忽然便朝迈步跨过门槛朝她大步而去,到了桌前,拉起了她,在众人惊诧目光之下,一边带着往外而去,一边笑道:“你们继续吧。”

苏世独瞟了眼桌上剩下的那一堆钱,道:“司姐姐,你的钱!”

“你们分了便是!”

徐若麟丢下这一句,转眼便出了门。

苏世独欢呼一声,也不管徐若麟和初念了,忙拉了青莺吴梦儿去瓜分方才被赢去的钱。

~~

初念被徐若麟带回了屋,人到门前,气恼地道:“我难得手气好赢了钱,怎么被你一句话便送作了人情?”

她倒不是心疼那堆钱,只是心里不痛快,要找他碴而已。

徐若麟推开门,把她往里搡进去,关上了门,扑一声落了闩,笑道:“回头我赔你就是!”话刚说完,一把抱起了人,径直便往床上送去。初念被他丢在床上,见他在自己跟前飞快地脱衣解带,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脱得赤条条,放下帐子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床,弄得身下这张无比牢固的檀木大床也咯吱一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目瞪口呆了,也顾不得自己那一堆刚被他分作人情的钱,往后缩去,口中道:“你要做什么?”

徐若麟双目放光,一语不发地扑倒了她,动手脱她衣服。

这一个月来,两人虽也同床共枕,甚至不乏裸…裎相对,只似他这般的粗鲁模样还从未见过,有点被吓住。反应过来后,急忙伸手推挡,却哪里挡得住男人的力气,很快便被他强行架住手脚,剥的如去了壳的一段白嫩笋肉,只剩仅遮下头羞处的一缕寸绸。

“徐若麟!你干什么!”初念又羞又气。倒在床上,一手遮掩自己的胸口,一手极力护住那块绸子,腿并得紧紧。却仍被他一把扯住,沿着条被强行分开的白生生的腿脚卷了下来,丢到了一边。

她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的意图。这是要把自己当场生吞活剥了的架势。脸飞红,心怦怦地跳,急忙伸手去扯一边的衾被要裹住身子,口中嚷道:“你疯了!你的伤不是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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