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修罗七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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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跪倒在师父面前,毅然道:
“师父……弟子知罪了……”魔君凄然道……
“好好练功!为师父争口气,我走了,两年後我将亲来启门……”说到最後一句,魔君强忍痛楚,一轻身,已到了室外,那扇沉重的石门,又缓缓的关了起来。
濮阳维见师父离开,才对着关闭的石门拜了叁拜,起身,强按悲伤,拿起秘录盘膝坐定,细细研读……。
日复日月复月。濮阳维整日专心苦练“雕龙宝录”上所载的武功,饿了,吃着复壁里乾涩的食物,渴了,饮着水槽内冰凉的冷水,洞中岁月,不知寒暑,倏然已过了一年又六个月了。这一日,濮阳维又按日常惯例,先坐在石床上,将全身真气运行了叁十六周天,再微微吐出,只见一道若小儿臂似的凝气,闪耀出青红两色光华,在方圆二丈游弋不定,倏然,他大喝一声,向着山壁以全力击出一掌,只闻得“轰”的一声大响,那麽坚固的山石,竟应声碎裂丈许,且深陷半尺,四飞的碎石刚射至他身边一丈左右,全又反弹了回去,像是通到一层弹力极大的反震,全部笃笃的插入山壁之内!他长啸一声,身形又呼的急转起来!只见他忽前忽後,左旋右盘,极诡异的转着一种奇妙的步伐!渐渐趋转越快,快得连人影都看不出,他忽一止步,喃喃自语道:
“书中记载的“六弥真气”境界,我已练到了,我也可与本身“双极真气”混合使用,且可使真气倒约而行,金罗步我练得也差不多了,但修罗九绝呢?”想到此处,他微一幌身,一道白蒙蒙而微带煞气的光华倏然一闪,但定眼看来,却见他双手互搓,剑尚好好的背在背後,真是快得连他抬手都看不出,只见他身形丝毫未动,其实剑已拔出一挥,又插回去了,这种速度,真是骇人已极。此时,濮阳维将头仰起,他初被关到此洞的时候,是那麽遥远,又想到了那麽多凄然的往事……师父的慈爱,老仆的忠心……以及末来复帮的大任……最使他难忘的,却是恩师那疤痕的面孔,时时映在眼前,那是仇与恨的交合,血与泪的渗合……於是……对了,於是他学会了在最寂寞,痛苦的时候,自己和自己说话,只有自己,才是最坦诚的朋友,也只有自己,才是最热心的听众。为了想这些事情,害得他有次逆转真气时,差点走火入魔!以至不知练了多久,竟毫无进步,那时他灰心极了,但想到师父那伤痕满面的脸孔,像是一根尖针直刺到他心底。
後来终於能静下心来了!啊!自己都想不到进步的如此快速。想到这里,濮阳维的嘴角显出了一丝笑容,对了,我该练“修罗九绝”了,倘想着:
这比练“六弥真气””更苦,仅练抬手拔剑的姿势就练了两个月,他想到这里,眼睛自然的看了看他里手指在山壁上划的指痕,那是他计算日子的一种方法!他又想:
现在出剑时,有时快得已到了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只要心念一动,剑式已绵绵政出。这样一招接一招的练着』现在入洞已将两年了。但“修罗九绝式”第九招.“永别修罗”却老练不好!实录上说。使此招时,一片剑气弥漫,将敌人卷入於内,於一瞬间,连连攻敌全身二十七个不同方位,但他练了如此之久,却仅能一瞬间攻击出二十一个不同之方位,濮阳维想到这里,恼恨万分,这又是什麽原因呢?其实,濮阳维此时之功力,只怕江湖上已难找出叁、五人能与之抗衡,只是使他尚未能领悟出此招的切实练法而已,若论其智力及禀赋,却是上上之选,他习练此招在两个月中,已有如此成就,已属难能可贵了,况且又是全凭自己领会,毫无他人在侧指点呢?
正在此时,淮阳维偶一抬头见一只蝙蝠正在空中飞着,他一见之下,脸上蓦的一闪,唔!“雕龙宝录”上曾记有一段:“澄灵提气,六合还一,腾空搏击,毙敌於疾闪之间!”想及此,不禁长啸一声,猛一飘身,向那快速飞行的蝙蝠扑去,那蝙蝠觉得有物袭来,奇快的一闪,淮阳维身在空中,却刷的折回过来,未看清他抬手,只见剑光一闪,呼呼两声,将那只顾蝠已劈成两段!此时,恰好又有五只较小的蝙蝠,自壁间惊出,濮阳维身未着地,在空中一个翻转,手一伸缩,只见剑气纵横,那五只蝙蝠又被劈落地下,濮阳维身在空中,又连旋二转,手中“修罗剑”急挥,只听得一连剑气破空之声,嘶嘶连响,竟於一刹那间攻出二十七剑……真是快速之极,濮阳维此时臂一张,又飘然落在地上,“修罗剑”早已插回鞘内,他此时高兴已极,双目痴痴呆视当前,喃喃的道:“想不到这几只可怜的蝙蝠,竟为我启发了灵机……。”濮阳维自此以後,日日照此练习,这石室中,一窝约叁四百只的蝙蝠,竟被他杀个精光!这一日,他正将功课作完,蓦然闻得一声轻微的声音,濮阳维听觉本就甚为尖锐,在此地洞,苦练整整两年,自然更有进益。
这时,他又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走近石门,他脑中不由急掠过一个念头,竟使他蓦的跳了起来,大喜过望,原来他忽然想到,已是两年期满已届,知道是师父按时前来启门,不禁双眼紧张的瞪着石门,站起身形一整衣衫,准备对恩师行大礼,果然,不一刻,那期待已久的轧轧声响了起来,那道沉重的石门竟缓缓的移开,眼前一闪,淮阳维却愕住了,原来,启门的不是他望眼欲穿的师父””毒手魔君,而是老当主赤衣赤须的八臂神煞顾子君,只见顾子君一眼看见濮阳维,正怔怔的望着自己出神,两眼神光,慑魄勾魂,不禁恭身拜倒,口中道:
“恭喜帮主已学成不世奇功,本座奉老帮主谕,特来启门迎接……”但语气之中,彷佛甚为沉重,濮阳直觉的感到不妙,一扑上前,悲声叫道:
“顾堂主,恩师他老人家怎样了?”言至此,竟语不成声,顾子君仍跪在地下道:
“请帮主速随本座回庄,老帮主他……他老人家已在弥留状态了……。”
濮阳维突闻恶耗,不禁脑中轰的一声,几乎昏了过去,他强定心神,才意会到八臂神煞顾子君仍跪在地下,不禁一面急急的收拾好宝录宝剑.一面急令八臂神煞起身带路,二人一出洞口,外面已是夜晚初更时分了!只见两人绝不迟疑,一路上疾如闪电般奔回谷中魔君所居之“伶仃居”而去上不一刻,已见到一片房宇,只见满院灯火通明,但却肃穆已极,充盈着一片哀愁气氛,二人一进门。一旁肃立之帮友皆纷纷拜倒,濮阳维无暇答礼,频频挥手,身形连闪,已进入大厅,只见大厅中亦站了十馀个面色悲戚的青衣香主,一见濮阳维进来,刚要行礼,这位新帮主一摆手,急声道:
“师父……他老人家……现……现在怎样了!众人尚未及回答.忽有一人自右厢房掀而出,向着濮阳维恭身道:
“启厅帮主,奉老帮主之谕,召帮主入内室参见!”
濮阳维回头一看,原来是黑水一绝孙寒,遂顾不得与各堂主寒暄答礼,略一拱手,随急轻轻入内。
一进屋,见一张紫木床靠壁放着,帐幔高挂,魔君拥着棉被,靠在床头,双目神光焕散,濮阳维一见,心内一阵绞痛,热泪不由.夺眶而出.呜咽一声,扑倒在恩师塌前。
只见魔君那散漫的眼光,投在濮阳维身上,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来,摸着爱徒的头顶,缓声道:
『徒儿,为师总……算见你……回来……了,我总算在临终……前见你回来了……啊……你瘦了……鬓发那麽长……唉乖徒……苦了你……宝录……上的武功,练得怎样?”
尚未说完,就是一阵急喘,此时,一直站在魔君身侧的一个八旬上下的银须老者,急忙在魔君心口,背腰等处一阵搓揉,始见略为好转。
濮阳维此时真个悲痛欲绝:
忍住了满眶热泪道:,“师父,弟子总算不负所望,已练至宝录上所记载的境界了。”
魔君此时,猛然一提真气,眼中神光湛然,微一抬手,只见侍立一旁的生死判官褚千仞,同那银须老者,将魔君轻轻的扶起。
魔君提着一口真气:道:
“好!你即练『修罗九绝』给为师看看!”
濮阳维悲应一声,站起身来,将“修罗剑”挂在背後,魔君微一点头,只见黑水一绝孙寒,拿着两只大小不同的布袋来,向濮阳维一躬身,随即将口袋一松,只闻扑扑两声起处,两只才大如一个制钱般的小鸟,闪电似的疾飞了出来,骤闻得濮阳维长啸起处,刷的一声,一道白蒙蒙带着煞气的剑光连闪,两只大雪山特产的“雪乌”,已横就地!真是奇速已极!黑水一绝又将口袋一松,又听得一声振翼之声,倏然又发出了九只“雪鸟”,只见濮阳维着的全身一转,手中剑光暴涨。呼呼连声,剑气满室纵横,扑面生寒,根本快得连他出剑的方位都没看清,剑光一停,那九只“雪鸟”,亦是遭了和前两只相同的命运,被斩落地下,甚至连飞翅腾空的时间却没有,黑水一绝此时手中已换了那个较大的布袋,对濮阳维恭身禀道:
“请帮主留神!”说罢一松手,只见满室白影乱飞,敢情正是要考验濮阳维“修罗九绝式”中最具威力的一招“永别修罗”。
只见他渊停岳峙,双肩不动,猛提一口真气,人已疾升二丈,身在空中快速的旋了一转,“修罗剑”以惊人的速度刺空中二十七只雪鸟,顷刻间,剑气霍霍,一道白光在空中以眩人眼目的速度,来回疾驶,真个人剑不分,把满室的雪鸟,尽皆卷入漫天剑气之内,一转眼间,二十七只雪鸟已纷纷坠地,皆是自剑间被斩。
濮阳维飘然落地,剑已端正的插回鞘内,众人不由尽皆钦服之极,魔君自濮阳维拔剑至归鞘,一直目不转瞬的看看,直到濮阳维连斩空中的二十七只雪鸟完竣,才长吐了一口气,无力的倒在枕上,但他心里却充满了满足和欣慰。
修罗七绝第四章 铁翼飞腾 掌影如山
第四章 铁翼飞腾 掌影如山
日正当中,这是个燠热的叁伏天,蝉鸣无力,四野连一丝轻微的风都没有,一切景物都显得如此的疲惫和懒散。
这是一条通往大巴山的大道,万辉县的驿道,此时静悄悄的毫无人迹。
是了,谁愿在这骄阳当空的时光去赶路呢?难怪连一个商旅行人都没有。
蓦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处快速的传来。
啊!原来竟是一匹混身毛色雪白,神骏无比的蒙古种马。
马上是一个身看白色儒衫的青年文士,他逐渐行近,放缓绳。
奇怪!在这火伞高张的时候,这青年儒生,竟连一丝汗迹都没有,而且任他座下骏马奔驰,扬起老高的尘土,倘身上也洁净异常,连一点儿灰尘都未沾。
这时,已可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庞,这不得不使人感到吃惊,不是他生得太丑陋而是他生得太美。
不是吗?丑恶,固然会令人惊愕,而美得过了份,亦可使人发生相同的感觉而吃惊的。马刚停蹄,白衣儒生微一晃身,离鞍下马,那姿态潇酒轻灵已极,他抚了下马头,然後牵着马,向路旁不远的树林走去。
这白衣儒生,正是为报师门血仇,而孤身只剑远赴四川的冷云帮新帮主,毒手魔君的唯一传人—濮阳维。
他自与八臂神煞顾子君等分手後,一路上昼夜不停的兼程急赶,经热河,渡潜江,而直奔四川,足足行了两个多月,已离目的地——富庶而人烟稠密的万源府不远了。
他所切齿不忘的仇人,正是如今号称“天南第一剑”的武林名宿流沙剑金怒江。
金怒江居住在万源,这位天南第一高手,早已名满大江南北,望重武林,他的一手“流沙剑法”在江湖上堪称一绝!
叁十年前的金怒江,也正是在魔君陕西秦岭同袭毒手魔君的主要白道人物之一,但他却较之叁贤四逸及淮南五奇等人来得幸运,他於毒手身负重创时,以他流沙剑最後双绝招“黄沙蔽天”、“流沙无际”,在毒手魔君面孔土动了一剑,他最後虽也挨了魔君一记“赤煞掌”,但却侥幸的逃得性命。
虽然,他叁年後才养好了伤,但自此却威名更盛。因为他们虽是以多凌寡,但他到底是伤了那威名喧赫一时的毒手魔君一剑,而且仍活着回来。
他是够荣幸了,在江湖上,他自有其天衣无缝的一套说法,他自然不会提及那场不公平比门的真象,本来,这炎凉的世界,就等於是一所冷酷的角力扬,观众永不会为倒下去的人鼓掌,不论他是失败得如何光荣!
毒手魔君关毅,在那场激战後,因受伤深重,随即归隐江湖,不问世事,而流沙剑金怒江却更活跃起来,他绘声绘形的,渲染秦岭那次震惊江湖之战,他自己是如何英勇,如何力敌那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毒手魔君……自然,当时殒命的黑白道人物二十七人的事,他只字不提。何况,更有那淮南五奇中,唯一生还的铁掌华武助他说词,人们的通性,往往只相信现窜的歪曲渲染,而不原去追究真实。这时,放马林中的濮阳维,正悠闲的在草地上踱着,他怜惜的望着那正在嚼青草的白马,心中忖道:顾堂主曾言及,那金怒江居於万源城北的流沙庄中,名气甚大,只要稍加打探,便不难问得,那时……想到此处,只为爱马混身汗,他不禁双眉微蹙暗道:
“坐骑已奔驰了这大半天,已疲乏了,且休憩一刻,入夜时分,准可到达地头了……。”
他正在自思自想之际,蓦然听到身後两丈远近的杯中,发出一丝极微的声响,这声音小极了,若不是濮阳维此等功力绝世的高手,换了别人是万万难以察觉的。
淮阳维面色骤然一寒,缓缓转过身来,冷然向林中发话道:
“何方高人驾临此间,怎不显身一见?如此鬼鬼祟崇,岂不贻笑於人?”他语声才完,林身骤然暴出一阵狂笑,嗖的一声,一条黄影电射至濮阳维身前一丈远处,大笑道:
『好个小雏儿,果然有两手!你姓什麽?“洛阳维此时一打量来人,不由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此人高不满四尺,一身黄土布衣褂,瘦骨嶙嶙,头上秃得只剩下几根稀疏黄发,尖嘴削腮,两只眼球,也是金黄色,精光外露,显然是个内外兼修的好手。
他说完话後,见对方并回未答,仍在向自己混身上下打量,这位面如猿猴的老人不禁气往上冲,大喝一声道:
“小酸丁,我老人家说话你听见没有?”
这时,濮阳维始冷然一笑,应道:
“听见如何?不听见如何?”这句话不说尚不打紧,一说出来,气得这黄衫老者哇哇直叫,大怒道:
“好小子,老夫不过见你生得秀气一点,有几分内家火候,所以不惜纡尊降贵,想来点化於你,不想你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他一见人家仍旧气定神闲的望看自己,不由更加暴怒,大叫道:
“好!想你必持有几手叁脚猫功夫,也罢!老夫且来教训教训你这目中无人的小辈!”,说罢一摺衣袖,就待动手。
淮阳维漠然一哼,说道:“且慢,我有话说:“
黄衫老人闻言一愕,忖道:“这小子莫非又有什麽花样?”
只因适才黄衫老人在林中,施展开自己最擅长的轻身功夫“千里振翼”,尚被眼前这年青人察觉,心中就直不服气,却又摸不透眼前这俊秀後生根底,所以藉词发怒,想一试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