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泯灭 >

第34章

泯灭-第34章

小说: 泯灭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敢戏弄我?我可要惩罚你了……”
    “随你怎么惩罚……”
    她诱惑地笑望着他……
    “我强奸你……”
    “强奸吧!我还没尝过被强奸的滋味呐……”
    她嘻嘻地笑出了声儿……
    而他,将她的一条丝袜套在了头上……
    “你不怕我这样子?……”
    “不怕……”
    “你竟敢不怕我!……”
    他一跃而起,抱住她,而她顺势就倒在了两张床之间。最初她的一只手还搭在床上,随即那只手也滑下去了……
    我趁机赶紧回到我的房间。刚才我靠着阳台一角时,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一动,被他或她无意间从那扇敞开的窗上瞥见我的影子……
    我不禁佩服子卿的周密。他选住在这一幢对面没有楼房的宾馆,而且选住在最高一层,想必不是没经过思考的吧?……
    我不禁地又想——男人真是不同得千差万别的动物。不同得匪夷所思……
    他为什么要寻找类乎强奸一个女孩子的体验呢?那真的会给他带来特殊的快感吗?抑或只不过是他那套用思想去爱女人的逻辑中派生出来的一种意识要求?
    于是我想到了她——那个我该称“嫂子”的女人……
    女人也是不同得多么千差万别啊?她为什么偏偏希望用她所主张的活法去影响他呢?天晓得她究竟主张一种什么活法!我和她根本没交谈过这一点。如果她的头脑里也装进小嫘的那些思想,或者更准确地说,也像小嫘一样全盘接受子卿的教诲,那么她不是就会觉得很幸福了吗?而在我的隔壁房间,也就不会上演一场假作真来真亦假的色情小品了吧?即使同样上演,作子卿配角的,也不一定是小爆而很可能就是她自己了吧?……
    忽然有人敲我房间的门。
    我开了门,见是一位陌生的小伙子。三十多岁。衣着体面,一副很干练的样子。
    “您找谁?”
    我以为他敲错了门。
    “北京来的?”
    “对。”
    “作家?”
    “对。”
    “姓梁?……”
    “不错……”
    “那么我没敲错门……”
    “可我不认识您……”
    “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吗?能允许我进入房间谈吗?……”
    我只好请他进入房间,心中充满疑惑。
    他坐下后,双手挺恭敬地呈送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的是——××公司总经理助理。
    我说:“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与贵公司从无什么来往。”
    他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是这样。不过,我们总经理早已仰慕您的大名,想请您写一篇关于他的报告文学。字数不一定多。三四千字就行。能在省一级的什么报上发一下就行……”
    “对不起,”我打断了他的话:“可我,见都没见过你们总经理,对他,对贵公司都一无所知,怎么写呢?”
    他将拷克箱担在双膝上,按启一道缝,取出一份打印材料,恭敬地又用双手呈送给我……
    “您这样的大手笔,几千字,只要看看这份材料,还不是一个晚上一挥而就的嘛!”
    我一目十行地扫了几页,还给他,正色道:“恕难从命。我正在赶写一部长篇……”
    他又一笑,仍不慌不忙地说:“你们作家时间宝贵,这我们总经理估计到了,现在是一个时间就等于金钱的时代。所以,我们总经理让我给您带了点儿润笔费……”
    他第二次将拷克箱担在双膝上,按启一道缝,一道勉强可以伸入一只手的缝……
    他的手从那道缝挤入考克箱,取出了一送钱,轻轻放在茶几上……
    “您看,三千元,少不少?相当于每千字一千元左右……”
    我没理睬。
    暗想区区三千元就企图打动我的心吗?那么不过就是一集电视剧的最底价。
    “请您把钱收起来。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态度极其严肃极其庄重地说。我想向他证明,同时也向我自己证明——不受金钱驱使的作家还是有的。起码我自己就是一位……
    他并没有收起茶几上的钱。他的手又从那道缝塞入到拷克箱里,又取出了一迭钱放在茶几上……
    “我们总经理交待,为了劳驾您的大手笔,我们可以不惜重金,再加三千,您看行吗?”
    我真的感到被侮辱与被损害了!
    “我要求您把钱收起来,并请您出去!”
    又有一迭钱放在茶几上,看去比前两送合起来还要厚些。
    我望望钱,望望他,一时不免盯着他有些发怔……
    三千字……
    区区三千字……
    那些钱是一万二,还是一万五呢?……
    我下意识地扭头朝房门看了一眼……
    他低声说:“我随手将门插上了……”
    他掏出烟盒,吸起烟来……
    我尽量不去望那些钱……
    我说:“请多海涵,我的态度有点儿……其实作家为企业家什么的,包括为你们贵公司的总经理竖碑立传,也是‘改革’时代赋予作家的神圣使命……”
    他说:“您能这么想太好了。您吸烟吗?……”
    我说:“吸的,来一支吧……”
    于是我接过了一支烟。第一口就呛得我咳嗽起来。不是他的烟太冲。是我自己心里未免激动。几千字一万多元。我此前从未想到我的字那么值钱!那等于一个字四五元钱啊!比拍电报贵多了!以后我不见得再能遇到被如此厚爱的机会!……
    当我止住咳嗽,发现茶几上又多了一迭钱。我猜那些钱已足有两万,只多不少……
    我说:“刚才我也没太详细看这份材料。让我再细看看。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我又装模作样翻看起材料来。
    而他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静默地吸着烟,期待着……
    片刻,我拍着那份材料说。“不看不知道,认真一看,事迹很感动人嘛!对这样的人,一位作家不用笔讴歌颂扬,那还讴歌什么人呢?那还颂扬什么人呢?……”
    他掐灭烟,问:“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我说:“没问题,明天晚上你取稿!”
    他站起来后,我说:“要不要给您打个收条?”
    他摇头道:“这不必的,完全不必……”
    连收条都免了!
    谁说作家养活不了自己呢?……
    我将他送出门时,愣了——门外站着子卿和小嫘……
    那位“总经理助理”将拷克箱呈送给了子卿。
    子卿问:“你们谈得怎么样?”
    他回答:“不辱使命。”——又说:“没我的事儿,我就走了!”
    子卿在他肩上感谢地拍了一下,点点头……
    于是他转身便走……
    于是子卿对我大鼓其掌……
    于是小嫘睥睨着我诡秘地笑。那笑样颇有几分瞧不起的意味儿……
    而那位“总经理助理”走出几步,站住了,回头对我说:“梁作家,请千万别恼恨我。其实我挺尊敬您的,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到了您……”——指指子卿,接着说:“这场小玩笑,您的朋友会向您解释的……”
    “你走吧你走吧……”
    子卿朝他挥手,看样子已经开始有些厌烦他了。
    两位楼层的服务员小姐,从不远处的接待柜台那儿,以猜测的目光望向我们……
    尽管我尚被蒙在鼓里,不甚明白真相,但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耍弄了……
    我退入房间,坐在沙发上,吸着一支烟,专待子卿如何向我解释。被耍弄的羞耻感,使我内心里愤怒到了极点。我夹烟的手微微颤抖不止……
    子卿和小嫘也先后进入到房间里。子卿关了门,往床上一坐,笑望着我。他坐在床上是唯一能坐在我对面的地方。小嫘却走向另一只沙发,她刚欲往沙发上坐,瞥了我一眼,没敢坐。又离开沙发那儿,站到窗前去了。大概我脸上的表情使她有点儿不安……
    我瞪着子卿,用恶狠狠的语调说:“你解释!”
    他说:“你口气这么凶干吗?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小伙子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过是一场小玩笑。然而我却希望你不要仅当成一场小玩笑。也不要生我的气。你非生气不可的话,也只应该生你自己的气。这场小玩笑再次证明这样一条真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金钱的作用的的确确是万能的。如果它不能收买一个人,往往是由于这个人已经占有了使他感到满足的金钱,或者数目太小,或者犯了方式方法上的错误。当然,因顾惜自己的声名、地位、权力等等而似乎不为金钱所动的人,今天还是有的。但已经太少太少了。也许和国宝熊猫的现存量相等。但你显然不是这种人。这场小玩笑就同时证明了这一点。你完全不必因此而感到失了什么面子。更不必因此而感到羞耻。人,倘能认清自己实际上是怎样一个人,总比自己欺骗自己,活在自己戴上的面具之后要好得多。那样活着太累。人在自己没有勇气撕破自己的面具时,就需要别人替他撕破。首先当然是应该需要朋友替他撕破。面具一经撕破,可能会使自己一时无地自容,也可能会使自己对自己感到吃惊。但以后就永远地从面具后解放了。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了。这好比少女失贞。以后就不在乎了。反而活得没了枷锁。活得更是女人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使少女失贞的那个男人,其实正是使她意识到她乃女儿之身的男人。不管他是狡猾地勾引她还是粗暴地强奸她。少女们的所谓贞洁,其实不过是上帝给女人戴上的最初的假面。而男人的假面都是自己戴上的。男人的假面是男人的所谓贞洁。好比男人将一种不同于少女的处女膜遮在脸上,粘在脸上,这细想想多么可笑……”
    我夹烟的手更加颤抖不止……
    听着他当小嫘的面对我如此这般地“解释”,我确实觉得无地自容。
    小嫘却在他说时频频点头。她目光里满含情愫满含崇敬地注视着他,像一个决心终生侍奉上帝的姑娘,注视着一位脑后有光环的神父似的。仿佛那光环别人看不到,只有她自己能看到。仿佛他若非是上帝本人的化身,则一定是上帝亲遣的特使。仿佛子卿他非是在说给我听,而是在说给她听,我倒成了一个沾光旁听的人似的。
    我侧脸瞧着她那种虔诚之至洗耳恭听的样子,内心里是更加愤怒了。分明的,她整个人处在一种海绵状态,子卿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她唯恐遗漏地吸收了,并在她的心里,在她的头脑里,在她的血液里甚至在她的一切脏器和肌肤里,迅速地转化为某种宝贵的生命源……
    而我——我仿佛是一具很权威的外科教授给学生上解剖课时的一具尸身……
    子卿也吸着了一支烟。
    他将烟叼在嘴上,双手一揿拷克箱的暗销,箱盖啪地张开。他倾立着它给我看——内中已空空如也……
    他接着说:“正像我估计的那样。才两万元,就完全把你摆平了。采取的是最低劣的方式……”
    我联想到他对我讲的——他“征服”一名三流女歌星,还用了十二万之巨!
    “我知道你心里此刻在想什么。你觉是委屈。更加觉得羞耻是不是?认为即使试探你,起码也应该用十二万是不是?对你完全不必用那么多。你看,事实如此。那么你自己又为什么不再僵持一个回合呢?缺乏自信心是不是?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倒并不嘲笑你。见好就收也难能可贵。男人的才华体现在许多方面。16世纪、18世纪,西方人评价小说家往往过分热情也未免夸大其词,太喜欢滥用‘伟大’两个字了。历史就是历史。某些历史一旦过去意味着永远。现在小说家的才华,大约该在九等以下。而女人这类东西,其中的上品、精品、名品,从来都是这世界上仅次于金钱的东西。从价值连城到值一辆‘奔驰’或‘卡迪拉克’或‘皇冠’‘夏利’‘大发’什么的不等。所以你不能用九等以下的东西去同仅次于金钱的东西相攀比,这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十二万对一名女歌星不过是物美价廉,二万对你却是高……”
    “那小子是哪儿的?!”
    “那‘总经理助理’?我也不太清楚。没细问。我在歌厅碰到的。小伙子歌儿唱的不错。我给了他五百元钱,请他参与这场小游戏,并扮演重要角色。没想到他十分爽快,没讨价还价就一口应承了。他的角色演得还可以是不?那两万元你也别还我了。一万元你自己留着花。另一万元你回北京替我捎给大娘。你花我一万元钱还不是应该的吗?我也早该孝敬孝敬大娘了。你替我陪我母亲过生日,我孝敬大娘一万元钱,对你,对我,都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对不?……”
    我本想在对我最有利,而他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开的时机,扑过去揪住他衣领,狠狠扇他几耳光。但听了他的话,我立刻打消了当着小嫘的面扇他几耳光的念头。不完全因为他的话中对我对我老母亲表达的那份儿诚意,还因为那两万元钱。甚至主要是因为那两万元钱的作用……
    他凝视着我,指着小嫘质问我:“你为什么要瞧不起她呢?难道她还不算一个好姑娘吗?她仁义,她善良,她对我情感专一,百依百顺像一个乖女孩儿。冲着你和我这层关系,你也不应该瞧不起她啊!你瞧不起她我心里就不感到被朋友伤害了吗?我心里就不感到恼火了吗?……”
    我嗫嗫嚅嚅地分辩:“我并没有瞧不起她啊!我怎么会瞧不起她呢?我也和你一样,认为她算,不是算,根本上就是一个好姑娘!……”
    “可你吃晚饭时问她那些话,表面虽然像是关心她,其结果不等于挑拨吗?我知道你不会有那么卑鄙的动机,知道完全是她的误解。所以我也根本不作别的方面的主观猜测。但即使是误解,你也应该向她道歉。她年纪比你小得多嘛。你是老大哥嘛!再说,以后几天里,我会很忙,吃啦玩啦,没时间也没精力陪你。得小嫘陪你。她要是内心里一直揣着对你的误解,我夹在你们之间,看在眼里也不好,是不?……”
    我说:“那是,那是……”
    又站起来,瞧着小嫘说:“你把我想到什么地步去了?我和你华哥那是什么关系?总之算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行了吗?……”
    她笑了。
    她说:“我华哥当咱俩面把话讲开了,我心里就不误解你了,也不疙疙瘩瘩的了……”
    于是我们三人又闲聊了一阵,高高兴兴地一块到歌厅消磨晚上的时光去了……
    我长了记性,以后的两天内,除了些闲扯淡的玩笑话,再也不对小嫘说什么正经话问什么正经话了……
    第三天吃过晚饭后,小嫘陪子卿办买车卖车方面的事去了。我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看江那边的电视节目……
    有人敲了几下门,不待我说请,已悄悄进来了——是总服务台的一个小伙子。就是我转过来住登记时,对我和小嫘非常之客气的那小伙子。
    他问:“隔壁翟先生不在?”
    我说:“不在,办事去了。”
    又问:“那,小嫘呢?”
    我说:“小嫘也不在,和他一块儿去了。”
    他叫小嫘叫得很亲近。想必她和他已经混得稳熟了。甚至可能很“哥们儿”了。看来,子卿之所以喜欢小嫘,未见得就没有“公关”利益的考虑。在许多“公关”环节,尤其在子卿接触的层面,恰恰是她那种模样讨人喜欢,性格活活泼泼,允许开口就开口,不允许开口就一言不发,但也不留心听什么,小猫儿偎人小鸟儿依人的女孩儿最适合吧?而且她最大的优点乃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全没半点儿正宗“公关小姐”的矜持……
    小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