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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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喘的这么厉害？”九阿哥蹙眉望着我，神色感觉有点煞气：“脸也通红的。是不是又生病了？”
自从那夜的长谈之后，我对于九阿哥的排斥和恐惧已经少了很多了，也渐渐开始了解他了。其实他虽然出身好，但是他的眼里不时流露出的自嘲和凄凉还是让我觉得心酸。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也有自己身为人臣人子的无可奈何啊！他眼中的阴桀和冷厉只是他掩护自己的工具罢了，其实他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虽然有时候总是用很霸道的方式表现出来。
“要不要赶紧传太医啊？”十阿哥一贯也待我不错，虽然如今很少能见面了，可是前些日子他听说我喜欢精致的首饰，还巴巴地派人挑了几件极为精致的给我送来。虽然只是在宜妃的咸福宫中有过三个月的交情，可是看似大喇喇的十阿哥却是非常重视这些情谊的。其实十阿哥不是傻，只是有点鲁莽，有点憨厚，还有点死心眼罢了。我就不明白，这么一个直率的阿哥，怎么就被人说成是‘草包’了呢？
“谢阿哥们的关心，奴婢还好，只是刚才想着快些回钟粹宫，便跑了几步，所以才会这样。”我努力地微笑着，心里感激着他们的好意。
八阿哥点点头，也不多问：“那好，你先下去吧。”说罢，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给九阿哥使了一个眼色，就大步离开。虽然他对我一直是冷淡淡的，可我尤其觉得今天他的眼神不对劲，似乎有些恼怒。
“你很久没有去给额娘请安了，额娘说她挺想念你的。”九阿哥本是抬脚准备和八阿哥他们一块儿走的，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不出的阴郁，最终只是不冷不热地扔下了这么一句，然后也跟着八阿哥走了。
我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嘴唇。我这个人就是忘性大，照大学室友阿雅的话来说就是没心没肺的主儿。其实也不是刻意不去看宜妃的，只是经常嫌路程远，懒得动弹，就一直这么拖着没有去看她。想想也怪愧疚的！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都到了西六宫这边，就顺道去看看宜妃，说不定哄得宜妃高兴了还有赏赐呢！宜妃的赏赐虽然未必都是很昂贵的物件，但是宜妃的品位确实很高很挑剔，她的东西没有一件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一想到我的首饰盒子又可以充盈些了，心里就美滋滋的！唉，估计被采心知道我的想法，又要被她鄙视了吧！
溪水见到我又惊又喜，拉着我上下打量了半天，欣慰地说：“还好，看来过的不错。”
我被她的激动和关心感动的眼圈直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娘娘可好？”
溪水叹口气，小心地向不远处的正屋瞧了一眼，神色有些忧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着急。
“怎么了？”我觉得似乎不太对。
溪水摇摇头说：“娘娘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前几日皇上本来和娘娘还好好的在闲聊，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皇上竟然动怒了，还斥责娘娘心术不正，拂袖而去。娘娘也气得够呛，好几顿都没这么吃东西了。”
我一惊，我在钟粹宫竟然都没有听说这件事情！？照理说皇宫里面宫女太监的嘴巴堪比现代的狗仔队，任何劲爆新闻传播速度那是和因特网有得一拼，可是我在佟主子宫里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太反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不愿意让我知道，所以封闭了所有消息来源！可这也说不过去啊！总不至于又和我有什么牵连吧？我可不想成了一个暴露出来的靶子，任是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扎。棒打出头鸟，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你太扎眼了必然有人会嫉妒你，毫不留情地想要把你这根眼中刺肉中钉给拔除掉，不能让你碍了事儿。要是宜妃德妃惠妃这类都接近与BOSS级别的主儿当然应对自如，可是换成菜鸟级的我，大概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许是见我时而蹙眉，时而忧郁，又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以为我在为宜妃操心，溪水反而感动地握紧我的手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真是个念旧的可人儿。你别担心，宜主子也许看见你，心情会好些的，我们这些奴婢们，她对你可是最疼惜的。”
没办法，既然来了，就还是尽力帮帮忙吧！可是不知道宜妃到底生什么气，真就担心我是越帮越忙，反而惹她更不开心。
“溪水姑姑，主子又让奴才们把午膳给拿回去，这可怎么办？”正当我想办法的时候，小六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切地望着溪水。
“三位阿哥都没有来劝吗？”我忽然觉得不对，九阿哥方才那么说，很明显他应该也知道自己额娘的事情，可为什么不劝宜妃呢？
溪水和小六子同时摇摇头，溪水叹道：“五阿哥和八阿哥都来劝过了，没用。”
“九阿哥呢？”
溪水也一脸无可奈何和不解：“说实话，我也纳闷儿，宜主子对九阿哥向来宠爱有佳，可这时候，九阿哥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我们这些当奴婢也没有办法啊！”
九阿哥难道是故意的？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他究竟在想什么？宜妃这么精明一个人，又为了什么开罪了皇帝？
溪水眼巴巴地望着我，满眼都写满了‘拜托’两个字，我只能点头，表示尽力试试。
“我都说不吃了，拿着给我滚出去！”宜妃尖锐的喝斥吓了我一跳，我伺候她三个月，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不禁心里打起鼓来。她闭着眼，满面怒色地躺在美人榻上。
“娘娘就大发慈悲吃点吧！”我小心翼翼地用一口讨好的可怜的语气道：“娘娘身子坏了，奴婢们受罚到不打紧，要是累的三位阿哥担惊受怕那可怎么办啊？”我想当娘的应该最在乎的除了丈夫就是自己的孩子吧？！
“怎么是你？”宜妃听见我的声音，惊愕地抬起头来，继而又抿嘴冷冷看着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进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我错愕地看着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冷淡的对待过我，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她生气生的很严重，事情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奴婢知道错了。”我低下头，狠下心道：“娘娘要怎么惩罚奴婢都成，就是不要再为难自个儿的身子了。”
“惩罚你？我可不敢啊！”她的声音明显有些讽刺，听得我又惊又怕。什么意思？
我豁出去了。恭谨地跪下，端正地磕头行了个大礼，道：“娘娘是知道奴婢的，奴婢一直也都念着娘娘待奴婢的好处，不敢忘记。所以不管奴婢在哪里伺候着，奴婢内心一直都非常敬重娘娘，如果娘娘这顿饭是因为奴婢才吃不下的，那奴婢也只能随着娘娘饿了，已报答娘娘的恩情。”
“你——”宜妃抿着嘴看着我，良久，忽然长叹一声，道：“起来吧！地上凉。唉，你这孩子，就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我璀然一笑，又把盘子捧起来道：“那娘娘快吃点吧！别让奴婢歉疚，让阿哥们担心了。今儿我见到了九阿哥，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奴婢知道，他一定也是很担心您的。”
“难为你还有这份儿心。我这气也不算白受了。”宜妃默认了进午膳，我暗自庆幸一番，自己又赌对了。“让他们进来伺候吧。你就坐着陪我说说话。”
溪水和小六子鱼贯而入，两人都感激地看着我。
“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孩子，唉，如果能把你留下来该多好啊！”宜妃吃了几口，忽然这么感慨了一句。
我心里暗自得意，毕竟能被宜妃这么挑剔的主儿喜欢也是不容易的嘛！可是脸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娘娘抬爱了。奴婢笨手笨脚的，又没有什么能耐，留娘娘这里只怕没多久娘娘就要烦奴婢了。”
“我喜欢你的真性情。”宜妃笑了笑，幽幽地叹口气说：“不爱耍心眼儿，待人真诚，别人待你好几分，你还人家十分；别人伤了你，你却也很容易就原谅了。你这样的孩子在宫里可算是少见了。”
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本来就是我觉得最好的处事方式。算计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算计自己；如果别人对我好，譬如凝湘，譬如宜妃和佟贵妃，还有家里的娘亲表姐，她们如此待我，我若不能对她们加倍的好，我的良心也会十分不安的！
“你这样的脾气是好，可惜在这个皇宫里却未必是件好事啊！”宜妃不无担心地看着我：“现在虽然有佟贵妃的庇护，可是你要知道，这宫里要除掉一个人的手段不一定是要明着来的。所以，我本是想希望把你弄出去，可惜。。。”她眼神暗了暗，无可奈何地苦笑了出来。
我浑身一颤，一个想法瞬间游走过大脑，我只觉得自己声音都是颤抖的：“娘娘和皇上起争执难道都是因为奴婢？”
宜妃不语。但往往一言不发比说上很多字还能让人明了。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曾经以为这个没有一丝一毫人情味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奋战，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么多人都在保护着我，不然，也许我早就走不到这个时候吧！不管他们处于怎样的初衷，至少我感受到的都是一片暖意。
“你如果想要，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出宫。但是，你愿不愿意嫁到胤禟的府上？”
我本是正哭着，听得这话，几乎被噎着了。啥？嫁给九阿哥？
见我目瞪口呆，宜妃又说：“你如果想要名正言顺的离开皇宫，那这是唯一的办法。对你，我也不用遮着掩着了，我确实也有私心的。我喜欢你这个孩子，而且你也知道自个儿的容貌像敏妃，你给胤禟作侧福晋对于彼此都无害。这中间的厉害关系我也没时间给你解释那么多，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肯，我就给你想办法！虽然是侧福晋，但是我保证你的用度绝对不会比嫡福晋芳菲差。”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和九阿哥，哪儿不挨哪儿的。而且这明摆着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外一个嘛！而且还指不定不比在皇宫里好，在九阿哥府上，天天面对一个阴沉沉的九阿哥和他府上那一堆莺莺燕燕的嫡庶福晋们；在皇宫里，虽然只是一个女官，但是至少有这些个娘娘罩着。我撇撇嘴，最终迟疑着还是摇摇头：“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可是奴婢不愿意。也不希望再因为这事儿让娘娘和皇上为难了。”
“你不用瞒我了。”宜妃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地说：“你的眼睛从来就藏不住事情，你不愿意嫁给胤禟，不是吗？”
第十五章 莫纠缠
我竟然这么容易被看穿？有些沮丧，也有些惶然不知所措，只埋低了头。
宜妃也不再逼问，只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说：“也是，让你去那种侯门，以你的性子也未必安稳。罢了罢了，只当你和胤禟那孩子无缘。“
我最后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钟粹宫，却被采心叫去见佟主子。
“你去宜妃那边了？”佟贵妃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唉！果然，这个皇宫里是瞒不住任何消息的，我讪讪地一笑，道：“宜主子一向待奴婢很好，奴婢理应去请安。”
“你在我这里就甭说这些台面上的话，你已经知道整个事件了吧。”佟主子不愧是佟主子，虽然平时不怎么爱管事，但是一旦认真处理起来绝对是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我点点头，也不想瞒什么：“奴婢都知道了，也已经向宜主子表明心迹了，奴婢会安安静静待在娘娘身上，请主子放心。”
佟贵妃望着我一会儿，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应该是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了。
“是个明白的孩子。”
说实话，佟贵妃待我好是没错，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时候的她，她的算计，她的沉着反而让人不寒而栗。虽然知道她应该不会害我，可是。。。
“罢了，你和采心去梳洗一下，随我去见太后。”佟贵妃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眼神里闪过一丝苦涩。
现在的太后不是康熙的生母佟佳氏，而是抚养康熙的博尔济吉特氏。好像记得佟佳氏应该在康熙刚登机没多少年就死了吧。佟贵妃既然顶着贵妃这个现在在后宫里最高的头衔，自然有义务去给太后请安。
只是这却是我第一次去见皇太后，说不紧张那是唬人的。看多了什么小说电视剧，印象里的太后都是那些衣着端正华贵，说话总是语带玄机，还爱拖长个尾音让你去猜测她想法，高傲得不可亵渎的贵妇人。
不过，这次算我错了。我也忽略了如果没有什么内敛沉稳的气质，怎么可能入了孝庄这个精明的女人的法眼，在顺治废后之后顺理成章地登上凤座呢？而如果不是一个有气度的人，怎么能帮助孝庄培养出一个千古一帝呢？
佟主子和皇太后闲聊了一会儿，忽然我觉得她们看了看我，皇太后轻声道：“然儿，你今儿带来的两个丫头采心我是见过的，另一个看着倒是眼生啊！”
“回皇额娘的话，这孩子是我向宜妃妹妹讨过来的，叫袖蕊。”说着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上前请安。
“抬头让哀家看看。”我敢赌太后肯定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我内心哀号，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我微微扬了一下头，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我分明看见了皇太后的笑意，不是那种深沉的笑意，而是一种了然和安详的笑意，让人觉得就跟被奶奶看了一样温暖。
我竟然情不自禁地也咧嘴笑了笑，笑完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太后笑不太合礼数，但愿皇太后好说话，不会罚我，我心里打起小鼓来。
“这谁说她长得像敏妃了？”皇太后淡淡的话语却吓得我两腿有些颤意，这是什么意思？佟贵妃也似乎有些不解和惶恐地看着她。
皇太后停顿了一下，复而笑道：“论清秀，这孩子比敏妃还更胜几分，论灵巧，方才那个笑容一看就觉得这孩子聪明纯善，哀家觉得她哪一点都不比敏妃差。你们这些个做娘娘的还整日的拿她和敏妃作比，尽动那些小心眼儿，这后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嚼舌了？！”说到后面，皇太后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佟贵妃福下身，道：“额娘请息怒，都是儿媳的不好。”
皇太后虚扶了她一下，脸上又露出慈祥的笑容：“快起来，哀家又不是说你。你的为人哀家还不了解吗？否则怎么敢让你暂代中宫啊！哀家是恼那些抓着点小事就胡乱传的人，整日的不好好的当主子，混的和那些嚼舌的太监一样，没个点儿主子样子。整日的勾心斗角不知天高地厚，哀家早看不过去了。”
皇太后什么意思？是说要借着这个由头，警告甚至是处理一些宫人、主子娘娘吗？
“儿媳回去一定好好约束后宫，请皇额娘放心。”
我瞥见佟贵妃嘴角的一抹笑意，难道她本来就是故意要等太后这一句话的？
再遇到十四阿哥是在一个阳光很明媚的午后，佟主子已经午睡下了。我没有午休的习惯，于是就一个人在花园里晃悠。
北京的夏天也是很美的。天蓝蓝的，高高的，云朵悠闲地漂浮来来去去，不曾给人任何压抑。明艳艳的阳光穿透了云层，点点滴滴都散落在整个紫禁城中，淡淡的温柔就这么弥散开来，很美很美。
十四阿哥和侧福晋紫兮似乎刚从长春宫请安出来。如今他已经成亲了，有自己的府邸了，我最近也很难在皇宫里再见到他了。紫福晋正笑盈盈地走在十四阿哥身侧，不时的笑着说着什么；十四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看样子他们夫妻还是挺和睦的。估计等他娶了大老婆，就会把我给放下了。
我心下还是有些嫉妒的，也说不上是吃醋吧！只是觉得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