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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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脸色越来越差，握着茶盅的手已然很是大力。
“主子，这件事情未必是凝湘，凝湘与奴婢情同姐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下毒害奴婢呢！”我狠狠瞪着小梅：“你休得胡说！只怕是有人指使你这么陷害凝湘吧！还是你自己想要保护什么人，不敢说真话呢！？”
小梅吓得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了，一个劲儿地念叨：“主子明鉴主子明鉴。”
“没错，儿臣也也这么觉得。”八阿哥接着我的话说：“这些事情虽然是凝湘姑娘吩咐下的，可是也许凝湘姑娘也是和小梅一样被逼无奈受制于人。凝湘姑娘和萧姑娘素来亲密，她自己不至于包藏这样的祸心。依儿臣来看，只怕这其中另有蹊跷。”
我沉默。该做话引子说的我都已经按照约定说出来了。剩下的就考八阿哥自己去处理了。可是凝湘，如果真的是你，我该怎么办！？
佟贵妃怒极反笑，冷厉地看着小梅，又看看八阿哥：“八阿哥有话直说，本宫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儿臣只是认为，凝湘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只怕这后面还有什么阴谋。至于她们这些奴婢，也算是身不由己，主子说什么，她们不过也是照办，所以还请佟额娘能放过的便也就放过了。”说罢，他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八阿哥好生仁慈，只是放不放过不是本宫说了算。”佟贵妃眸中冷光一闪：“不过方才八阿哥说幕后真凶，那八阿哥认为是谁呢？”
八阿哥笑了笑，道：“一个人证想来不足以证明什么，只是我手上有些东西和几个人，大概能说明些什么。”
说着，他身后的太监递上一本册子。我微微一怔，没有听说他还收集了别的什么证据啊？看来他这回真的是有备而来的！果然，如果我不合作的话，一切的证据只要他毁掉，完颜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是什么？”佟贵妃疑惑地接过小册子，随手翻看了几页，脸色瞬时大变，声音有些颤栗：“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东西虽然机密，但是儿臣自然也有办法弄到。”
佟贵妃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你既然有这些东西，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直接去找你皇阿玛岂不更是称了你心意！？”
八阿哥微微欠身道：“佟额娘说笑了。儿臣也不敢胡乱下结论，虽然这些证据直指大哥，可是儿臣和大哥一起长大的，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想请教佟额娘，儿臣到底该怎么办？！”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八阿哥。我冷冷一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借由这件事情把大阿哥拖下水，还要表现的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愧是敢于和雍正抢皇位的八阿哥！能力确实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难怪他能够保证不管凝湘下毒是不是她的原意他都能够保凝湘一条命，如果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大阿哥，自然这些被‘威逼’着干坏事的人最多是被充军发配而已。
“随我去慈宁宫吧！”佟贵妃神色难看，却也只能叹口气。我赶紧扶住她起身，她握着我手腕的手用力地扣着，我不禁差点叫出声来。
佟贵妃忽然推开我的手，淡淡看我一眼，说：“袖蕊，你先去慈宁宫。”
我愣了愣，随即福身退下。佟贵妃的意思，大抵不过就是让我给皇太后透个底儿，让她老人家有心里准备，到时候能够接受这件事情。
我匆匆地赶到慈宁宫，太后正在和定妃下棋，见我匆匆忙忙地来了，又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定妃怔了一下，随即起身笑道：“臣妾先行离开，不打扰皇额娘了。”
我有些歉然地冲定妃欠了欠身，她却不以为意却又略带狐疑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我将刚才在钟粹宫发生的事情大概告诉了太后，太后脸色顿时煞白。苏绨嬷嬷赶紧扶住太后，有些嗔怪地瞪着我。
太后大口喘着气，良久才说：“不怪她。这种事情哀家迟早都要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胤缇这个孩子，唉——”
“奴婢觉得未必是大阿哥，太后娘娘还是等主子来了再说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太后的反应。
“也亏得你有这样的心胸！”太后半是惊讶半是赞许地冲我笑笑，说：“若是一般人，知道是谁害了自己早就暴跳如雷，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你这孩子倒是心肠好。唉，真是个好孩子，可惜啊——”
我抿嘴不语。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我最好的一个朋友，我不得不慎重，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还了得！”看完小册子，皇太后愤怒地一拂袖，‘咣当’一声，白玉茶杯就摔了个粉碎。从来没有见过和蔼的皇太后这样发火过，我吓得推开两步。
佟主子默然地站在那里，一阵安静之后，她终于打破了沉寂，淡然说：“皇额娘，这件事情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太后攒紧了手上的册子，愤然道：“这个逆子，如今连这些杀人放火的事情都能做出了，如果不好好管管，将来只怕没有什么他不敢的了！”
佟贵妃却忽地看了八阿哥一眼，冷冷道：“且慢。皇额娘，虽然这册子里面记录的是这样，可是这人证物证也的确不够充分。”
皇太后一愣，怒火顿时被平息了几分。
“这是自然，所以请允许另外两个人证上来。”八阿哥丝毫早就知道会这样，从容不迫地冲佟贵妃笑了笑。
不一会儿，两名男子就被带上来了。
“这是？”
“回皇奶奶，这两人是杀手和他们主子之间沟通的中间人。他们只有收到了盖有特别印记章的信件才能传达任务。”他从怀中拿出两封信说：“请皇奶奶过目。”
皇太后结果信纸，看了一眼信底的标记，顿时脸色更难看。
“佟妃，你来看！”
信底有一个小小的红印，上面刻了一个‘缇’字。
“当年皇上封胤缇为贝子的时候钦赐了他一枚方印，后来他把一个角微微磨坏了，所以印出来的样子会有一点不同！”太后冷冷地说：“这若不是胤缇的还能是谁的！？”
佟贵妃一凛，默然不语。
“苏绨，你去乾清宫，如果皇上没有办朝政，就让他过来一趟。”太后威严地开口。
八阿哥却忙着拦下了苏绨嬷嬷说：“皇奶奶息怒，这件事情还是调查清楚的好。那些人证都叫来询问一番才行，否则会冤枉了大哥的。”
皇太后盯着八阿哥看了一会儿，他坦然的微笑着看着看着皇太后。“唉，没想到老八倒是个明理的孩子，这些年让你和你额娘委屈了。”
八阿哥嗫嚅着，连连称不敢，恭敬的表情几乎都要让我以为是真的了。
“那个叫凝湘的丫头是惠妃的表侄女，如今在德妃那里当职吧！”皇太后神色肃然，又吩咐苏绨嬷嬷说：“苏绨，去把凝湘给带过来。”又转头看看我，叹口气说：“那个丫头哀家也是见过几面的，还颇为喜爱，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太让哀家失望了。听说她是你的姐妹？！”
我一颤，垂下头不语。我一直想要的结果很快就会知道了！
凝湘一步步走进来，在看到小梅和那两个中间人时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我分明看见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绝望和仇恨。
“这三个人你认识吗？”太后悠闲地品着茶，满脸的笑意对着凝湘，可是却让人有种深深的压迫感。
凝湘低下头，半晌之后，摇摇头说：“奴婢不认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凝湘，你这个时候还要说谎吗？
“是吗？那他们为什么认识你呢？”太后强压着怒意，声音沉了下来：“那这些东西怎么解释。”
看了那些信，凝湘原本镇定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但随即又镇定的地说：“这些东西奴婢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见到过。”
“大胆，在哀家面前还敢如此狡辩！”太后狠狠一拍桌子，指着凝湘冷笑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丫头，看来不给点证据你是不会承认了！小梅，把事情经过重复一遍！”
小梅哭哭啼啼地又重复了一遍经过，凝湘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你还有什么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凛然地而又倔强地抬起头，盯着我们一众人说：“就她一个小女子，能说明什么？！”
我一怔，似乎也没办法反驳她！如果真的不是她就好了。
“那这个是什么！？”一直沉默很久的八阿哥忽然微笑着开口，拿出了一块玉珏说：“这是我从小梅说的那家当铺里面赎回来的东西。经过内务府的验证，这的确是宫里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确实长春宫里面的，而长春宫里面能够带这种玉珏的只有两个大丫头和近身女官。我询问过了，德额娘的大丫头的这个玉珏还在，那请问，凝湘姑娘，你的呢？”
我当然识得那个东西，每个近身女官都是有类似但又不同的玉珏的，而这个时候凝湘如果拿不出来。。。
“不用问了，那个就是我的。我说为什么这么久我都找不到这块玉珏了，看来是给这个小贱人偷走拿出去卖了。”她淡淡的解释着，我的心却进一步地沉了下去。“不知道主子能不能还给我。”
太后冷哼一声：“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给推了出去。看来不拿出的规矩你是不会交代的！苏绨，准备把刑具拿出来！”
凝湘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太后，浑身一颤。太后的慈宁宫已经多年没有动用过刑具了，虽然动用私刑在宫里是禁制的，可是如今眼前的人是太后，没有人敢拂了她面子。苏绨嬷嬷赶紧带着两个小丫头匆匆下去准备。
我心里不禁颤了颤，要不要求情呢？太后这个时候在气头上，我求情未必有用，可是凝湘性子烈，若然真的不是她，她今后如何能够再心平气和地立足这个皇宫？！
“求太后恕罪。凝湘顶撞太后，本来是该受罚，可是请太后念她只是无心之过，这次就放过她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太后有些怒意又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说：“既然是萧袖蕊给你求情，这次的惩罚就免了。”
“不必！”凝湘忽然大声怪叫一声，脸上的神色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崩溃和讥嘲：“我纳兰凝湘决不受这个女人一分的恩惠！哼哼，萧袖蕊，你除了在主子面前卖乖，还会做什么！？我见不得你这副假仁假义的样子！”
她的话如同重锤，一字一句重重地捶打着我的心脏。为什么？凝湘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对我的态度会变成这样？！难道说一切真的是她的所为？她语气里透出的憎恨和厌恶是那么的强烈，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她这么恨我？
“我，凝湘，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我真的想冲过去摇醒她，她是被魇镇了还是怎么了？这种话说出口就等于一切都承认了。
她却出奇的安静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幽然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大家都是聪明人，看来对这件事情心里都有数了。没错，下毒的陷害完颜格格的都是我！”
看着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心底泛起强烈的不安。她疯了吗？居然真的就这么承认了？反而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后和佟贵妃脸上也露出微微的迷茫和不可置信。甚至是八阿哥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一切都招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你刚才不是不承认吗？为什么现在又承认了呢？”太后眯了眯眼，直直地盯着她说：“而且你又为什么要害袖蕊和完颜呢？”
凝湘大笑了一声，索性闭上眼，谁也不理不睬。留下我们众人一阵愕然。
太后强忍着怒气，循循善诱道：“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难处就告诉哀家，哀家自然能够为你作主。如果是有人逼你把一切承担下来你也不用怕，哀家好歹也是个太后，要保住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太后果然已经相信了事情的主使者是大阿哥，毕竟凝湘是纳兰家的人，加上那些大阿哥印章的证据，而今凝湘又一个劲儿地把罪名往身上揽，谁又能不信呢？只是，我和大阿哥没有任何瓜葛，为何？。。。
“哈哈，好笑，我自己要招认了，你们反而不信了。”凝湘大笑起来，露出疯狂的神色：“刚才不是还要逼着我承认吗？好啊，那你们现在想要我把罪名推到谁身上？真是好笑啊！还有你，萧袖蕊，不要装出一副坚决不相信我会杀你的样子！哈哈，我就是要除掉你，我就是讨厌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装的楚楚可怜！”
不，不会是这样的！凝湘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么几年，我们两个是结拜姐妹啊！我的秘密除了我来自未来和我和十三之间的纠葛几乎什么都告诉她了！她为什么会害我？不，她一定是被陷害的！一定是被逼迫的！
“放肆！”佟贵妃看不下去了，怒喝一声，端庄的面容上露出了深深的厌恶。
我垂下眼睑，狠狠咬着下唇，良久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那么，你究竟是怎么对我下毒的？又是怎么陷害完颜的？”
凝湘秀眉一挑，一副看白痴的不屑的样子盯着我良久，冷笑道：“算计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还真是很容易呢！可笑你被瞒在鼓里，还为一点点小事就感动的语无伦次的！那个完颜潋也是个傻瓜，要算计她更是容易！你们这样两个贱人，凭什么配爬到我纳兰凝湘的头上！？”
“够了！”太后霍地站起来，狠狠道：“给我掌嘴！我到要看看这张恶毒的嘴有多硬。”
我傻傻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仿佛都那么的不现实，好像只是我作的一个梦而已，等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了！我狠狠闭上眼睛，这只是梦，醒来就好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巴掌的声音一声声都钻进我耳朵里面。仿佛提醒着我这一切都不是梦。我想起了在假山后面大阿哥的话语，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才是事实，凝湘才是真正狠毒的想要杀我的那个人！凝湘，到底你是为了什么？
我无力而又绝望地睁开眼睛，却对上八阿哥冷厉中略带警告的眼神。内心一颤，这个时候不是动摇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第三十八章 杖责
“太后。。。”我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您也不必再用刑了，免得本来是想查出事实，反而给人落了话柄。更何况这些事情若是涉及宫闱，最好还是不要闹大了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倒不如先把她关起来，咱们再慢慢查。”
太后冷哼一声：“袖蕊你也不必一再为她求情，不过你的话倒是没错，这种事情急不得，苏绨，住手吧！把这个丫头带去柴房关起来。”
这一场争斗到底是谁赢了呢？我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静静的发呆。我不该这么固执了，一味的在心底替凝湘辩白，这样的辩白也是苍白的。
“十三福晋来了。”采心推我一把，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怜悯。我不需要怜悯，现在的怜悯只能让我放纵我的软弱和伤感。如今连自己的自由都控制在别人手上，我的软弱只能是催命的毒药！
抚云看上去苍白憔悴了不少，原本淡淡的眉目下面带着一点点悲痛和恨意，幽幽地开口说：“你给十三爷说了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十三发生了什么吗？抚云的表情不愉，我不由想起年岚冰以前的话，她果然应该是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