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心相约 作者:陈鲁豫-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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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导不说话,只是一边哗哗地流眼泪一边拼命点头。
我呢,边说边发抖。我最痛恨被人逼到墙角,让一向言行得体的我失态失礼。一想到我在同事面前温婉端庄的淑女形象就此毁于一旦,我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又说了大约五分钟的排比句,我这才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缓缓站起,看看身边静悄悄站了一排的同事说:“开工吧!”
晚上7点我收工坐车回家。
车子刚一开上五环,我的内心就涌起一阵深深的内疚。我总是这样,偶尔为之的意气用事之后,我常常会自责与反省。知道心里的挣扎一时半会儿过不去,我干脆拨通了下午被我劈头盖脸一顿狠骂的编导的手机。电话一通,那头就呜呜咽咽地掉开了眼泪。我诚诚恳恳地道了歉,这让我好受了许多。
好在像这样需要我张牙舞爪做恶人的机会并不多,这要感谢我的合作伙伴们:郭志成、樊庆元、曹志雄、雷蕾、李舰、肖矢……他们几乎承担了全部繁重琐碎艰难的日常事物,让我完全不必分神去操心主持以外的事情。
总有人问我,“这么大的节目量你怎么受得了?”言外之意很清楚,人们认为我是不知死活,居然把谈话节目做成日播的,简直是找死,要不然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总之是要死要活的问题。
其实问题没那么严重。
看看Celine Dion(席琳迪翁)吧。她年纪比我大,还有个孩子,但她从2001年开始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恺撒皇宫驻唱,平均每周演四到五场。她那可是又蹦又跳的演唱会啊,一场下来绝对比我做一期谈话节目要消耗体力。但Celine自己乐此不疲,刚刚续了约,新合约签到了2007年底。
每每想到她,我就觉得自己的事不过是小菜一碟。
Celine做的是一个职业歌手该胜任的事,我做的是一个职业主持人该胜任的事。就这么简单。
而且,我还有我的团队。
如果实事求是外加谦虚谨慎地回答,我会说,我的团队就是我的制胜法宝。我如果只是实事求是而不考虑戒骄戒躁的问题,那我会微红着脸颊做羞涩状说:“我的团队和我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十、好养活难伺候
今天九点起床,洗漱,喝咖啡,吃十年一成不变的牛奶+酸奶+香蕉+葡萄干+麦片的早餐(I swear to God我发誓,这真是人间美味,我极力向大家推荐,做法简单,连我都会:晚饭后,拿一只美丽的不大不小的瓷碗,倒入牛奶——我的最爱是三元,酸奶——我目前的最爱是蒙牛的玉米酸奶,里面有整颗的玉米粒,吃起来很过瘾,就是数量太少,我试过把煮熟的甜玉米粒加进去,效果很好。牛奶酸奶的多少自己定,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最佳比例是牛三酸一,搅拌均匀,加入muesli什锦麦片,数量随意,我只加一勺,然后再放葡萄干十颗——我推荐绿色密封袋包装的加州产提子干,深色,油亮亮的,比绿色的葡萄干好吃。要是不嫌麻烦,就再加些苹果蜜瓜梨之类的时令水果。最后用保鲜膜把碗盖好,放入冰箱过夜,早上起床后享用。),然后上网收邮件。
十一点整,司机来接我去《鲁豫有约》的录制现场。从我在北京的住处到位于香山附近的演播室,开车走五环大概要四十分钟,我在车上总是戴着墨镜看窗外、发呆、偶尔也小睡一会,车上的音响这一阵总是调到905兆赫的一个音乐台。我很享受这一段宁静的路程。
我的车在十一点四十分开进录制现场的小院子,年轻的保安看到我的车总是从传达室里跑出来,挪开竖在地上的塑料障碍物。我一定在这一刻从沉思或发呆或睡梦中醒来,然后拎着我的手袋快步走上二楼。我的化装间在黑黑的走廊的尽头,我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要走上三十步。化装间的锁已经打开,空调嗡嗡地响着,雪亮的日光灯即便大白天也要开着。我进门的一刻总会微微地皱皱眉头,屋里永远有一种浑浊的味道,而彩色大花的窗帘老是那么脏兮兮的挂在那里。我的化装间很大,大约有二十多平米。靠墙一排白色的化妆台,墙上钉着镜子和一个个又大又烫的灯泡。两扇玻璃窗的中间有一个洗手池,旁边是一个古老笨重的立式空调,一套深色条纹的沙发整整占了一面墙。沙发我很少坐,只把带来的服装鞋包什么的放在上面。
今天走进化装间,那股熟悉沉闷的气味又让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空调开得太足了,冷风呼啸而出,吹得我无法靠前,于是只能侧身低头躲开出风口,伸手关掉轰鸣的机器,心里知道,五分钟后屋里又会闷热难挡,我还得起身打开空调,然后再关再开,对我而言倒也不失为一种锻炼。然后,我坐在化妆台前,打开电脑,看我今天的录制文案和流程。
十二点整,我可爱的制片主任准时提着一大包饭盒给我送饭。我是个奇怪的人,不管多么难吃的饭菜,只要装进那些环保不环保的纸盒里作成盒饭的造型,我就爱吃。我爸说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毛病,自己家无论做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过邻居送来的一小碗红烧鱼。今天我仍是满怀期待地打开那一个个油腻腻的纸盒,其实只是闻闻味我就猜到了,今天吃青椒肉丝、豆豉鲮鱼油麦菜和鸡蛋炒饭。吃起东西来,我是个极其挑剔的人,我爸总结他一生抚养我的血泪史,说我是个好养活难伺候的人,就是这个意思。可是吃起工作餐来我就很随和,剧组买来什么我就吃什么,碰到好吃的多吃两口,不爱吃的我也不说,大不了少吃或不吃,还能保持纤瘦的体型呢。
十二点一刻,我已经结束了午餐。沙发前的茶几上摊了一堆纸盒子。炒饭没有动,油麦菜少了一根,可装了整整两大盒的青椒肉丝里此时一丁点绿色都没了——我就有这样的能耐和耐心,居然能不厌其烦地把埋在肉丝里的青椒一根根都找出来。
十一、摔伤的手臂,看上去有青花瓷的味道
今天我差一点摔死。这决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写作手法。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我换好服装,穿上三寸高的黑色丝绒鞋——说来也是活该,鞋有些大,试的时候就知道,可只露脚趾的款式那一阵我疯狂地喜欢,就自欺欺人地买了下来。平常不敢穿,因为踢踢拉拉地不跟脚,只是做节目时配合服装偶尔秀一下,也算没有压箱底。当然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丑,可这次还是出事了。
怪就怪今天身体不适,起得又早,人就有点晕晕忽忽的,走路好像踩着棉花飘飘悠悠鬼魅一般。今天的嘉宾是香港歌手容祖儿,工作人员说她已经戴好耳迈在后台准备了,我于是也整装下楼。就在我迈腿下台阶时,我的一个主编从导播间冲出来跟我商量一个节目的方案,我边回答他边脚下拌蒜地继续往下走。从二楼到一楼演播厅一共三十级楼梯,先下十五级,拐个弯再下十五级。我就在第二个十五级处脚下踩空了,上身往前扑下去,左手本能地伸出来想撑住自己,可人还是撞到了冰凉的台阶上。我本来就不清醒,这下更被吓晕了,恍惚间只觉得左胯左腿蹭着地面往下滑,身旁传来一片尖叫。我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两条腿被谁拽住了,然后我就被人从地上头冲下拎了起来。
我双脚落地的一刹那才感到后怕。
演播室的外面还有一些观众,他们听到动静都凑到玻璃门那探头探脑地张望。我的公众形象意识一下就回来了。先低头查看衣服,还好,白色长裙竟然没脏,刚才摔下去的一瞬间裙子应该被裹在了腿上,所以光应该是没走。确认自己没太丢人,我这才感到胳膊腿和胯全都火辣辣的疼。
“没事!”我知道自己没大毛病,只是有些蹭伤而已。
我一说话,周围的同事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忙做一团:“鲁豫姐腿磕破了,胳膊也破了,快去拿湿纸巾,谁出去买点药阿?”
众人围住我唧唧喳喳,我却突然灵魂出窍般想起小时候每次摔交,奶奶总会用力地在我绊倒的地方踢上几脚,嘴里还愤愤地说:“让你再摔我家鲁鲁。”鲁鲁是我的小名。
这短暂的童年回忆让我一时间很是伤感。长大真是件无奈的事,眼下的我惊魂未定,身上的伤虽说不重却很疼,再加上人一受惊吓总会无来由地觉得委屈和脆弱,我于是任由自己在心里小小的酸了一把,然后故意提高嗓门轻快地说:“好了,跟下面说,马上可以开始。”
容祖儿的节目做完已是晚上七点多了,我匆忙跑回化妆间脱下那该死的鞋,再换上轻便的衣服,来不及卸妆就匆匆下楼,去机场赶九点飞深圳的航班。
凌晨一点左右当我睡眼惺忪地在深圳一家酒店终于安顿下来,我这才仔仔细细转身踢腿的好好查了查自己的伤。还行,我真是挺结实挺禁摔的,筋啊骨头什么的都没事,只是左边胯骨处一大块青紫和擦伤,两条腿有点惨不忍睹,大腿小腿都青了一大片,摊开左手手掌,可以看到整条手臂都成了透明的青色,我竟然欣赏了半天,觉得色彩霎是好看,有种青花瓷的味道。简直变态!
十二、上学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柔弱文静的鲁豫,竟一肩挑起主持人、管理两副担子,却举重若轻、行走如飞,一年干出别人五年的活。她的感悟深切而有趣。
从学校毕业这么多年,内心仍然保留着很浓的学生情怀,有时累了,就会孩子气地设想回到校园里去当个学生算了,每天晃晃悠悠抱着课本饭盒去上课,然后去食堂然后回宿舍,这种单纯的生活该有多好。当然,只是偶尔想想而已。
可偏偏机缘巧合,我认识了长江商学院的项兵院长,在他充满激情的鼓动之下,我成了长江EMBA七期的学生。2005年秋季开学,2007年夏天毕业。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每个月有四天我要一大早拎着电脑素面朝天跑到位于北京王府井的东方新天地去上课,长江在北京的校址就设在其中一座写字楼里。
我的同学大多是各大企业的老总、高管,也有政府机构中的新生代官员,每个人的来头都不小,只有我,坐在他们中间颇像个来混事的小孩。同学们对我都极客气,只是一时还不适应仅仅把我当作普通同学来看待,所以中午午饭时大家总是不好意思来邀请我。好在我中午常有安排,不是约了朋友就是谈公事,否则,我真要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吃饭了。等到我和他们慢慢熟了,报喜鸟的老总吴志泽就在课间大发感慨:
“鲁豫,当个名人一点也不好啊。你看,别的女生中午都有人请吃饭,只有你没人请,因为没人敢请你啊!”
我一个劲地点头称是,站在一旁的刘晓天颇具有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他立刻提出邀请:“鲁豫啊,以后只要中午你没有饭局,我就请你吃饭,好吧。”
晓天说到做到,以后只要上课,中午下课前我的手机上就会传来他的短信:“鲁豫,中午有人请你吃饭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吧。”
有人请吃饭,我总是高兴的,不过这时我已经和绝大多数同学混得很熟了,于是晓天请我最后总变成十几个人的大聚餐。吃了大家那么多次饭,我从不知道最后谁买的单,做女人真不错,谁说要男女平等的?
我的同学都挺神的。这里的神有两重意思,一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传奇的财富故事;二来,只要坐在教室里,大家就都变成了小孩子。我们上课接老师的下茬,彼此揭短调侃,课堂上热闹快乐得不得了。当然,我们也会守望相助,谁早上因为堵车又迟到了,总有人挺身而出代他(她)在考勤记录上签到。那天上高级理财学,我因为早上磨蹭九点十分才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班主任老师正在签到桌前弯腰查看出勤情况呢,转身看到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已经有人把你的名字签上了。”
班里神人一大堆,最好玩的要数山西来的小二。他热心做教育,每次吃饭都会恳切地问我:“鲁豫,我的大学有一天学生人数过万了,能上你的《鲁豫有约》吧?”
小二留平头,戴眼镜,鼻子和上唇之间留一排短短的胡须,有一天的饭桌上,小二就坐在我的对面,我反复打量他,猛然想起,李大钊若胖一些,就是他这个样子。
小二搞笑的事太多了。一次和同学喝酒,大家兴致高涨,白酒一瓶接一瓶的开(不可提倡),最后,轮到小二和另一男同学对决。那男生让服务员拿来六个玻璃杯,每个杯子里都满满地倒上白酒,然后对小二说:“我们一人三杯,干了!”(再次声明,绝对不能提倡!)
小二镇定地看看面前满得快溢出来的三大杯白酒,不动声色地说:“行,你提议的,你先干。”
“我要是喝完了你不喝怎么办?”那位男同学将信将疑,平常小二的鬼点子是最多的。
“你放心,我要是不喝,就从这餐厅爬出去。”
当着一起喝酒的七八个同学的面,小二的承诺掷地有声,于是那同学就一口气喝光了三大杯白酒。众人于是把目光转向小二,小二镇定地咳嗽一声,把双臂高高举起,做了两个伸展动作,然后突然蹲到地上,不紧不慢地爬了出去。小二后来回忆说,那同学完全崩溃了,对人生的看法从此改变。
十三、老板长乐
在我们凤凰,你基本上可以从一个人的身高“体重”身材规模判断出他在公司的地位。凡是瘦骨嶙峋的,不外乎前台Amy、秘书Lily和司机小D之类。反之,海拔高,吨位大的,至少也是个部门经理。以我为例,身高163m-164m(高兴时164m),体重则常年徘徊在43kg-45kg之间,BMI指数约为16,严重低于正常标准(BMI指数等于体重kg除以身高m的平方,185-25为正常)。于是,你尽可以得出结论:我在凤凰的大舞台上,充其量不过是匪兵甲一名。
同理可推,如果你在凤凰会馆的走廊上看到一位肤色黝黑、身如铁塔、面似弥勒佛的男子(请想像弥勒佛晒黑后戴金丝边眼镜的样子。),你尽可大胆迎上去问他:
“请问,您身高1米8,体重100公斤吧?”
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只管握住他宽大绵厚的双手,叫一声:
“老板,我可见到您了!”
放心,你一定不会认错人,他就是我的老板——凤凰卫视控股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行政总裁刘长乐太平绅士。
写自己的老板是需要勇气和技巧的。不敢写他不好(我的工资是他发的),也不敢写他太好(怕读者骂我谄媚)。所以,在2003年出版的《心相约》里,我干脆吝啬笔墨,对他点到为止。 老板自己不干了。
“鲁豫,我们一起从旧金山开车去落杉机的经历多有意思,你以写一写。”
写就写,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那次我和文涛随老板、院长赴旧金山参加凤凰美洲台开台仪式。按计划,活动结束后,2日我们一行人参观著名的斯坦福大学,当晚飞LA,三日在我们下榻的酒店还有一场晚宴。不料,2日傍晚天气突变,漫天大雪使旧金山和LA两地的机场全部被迫关闭。
当时,我们正坐在一辆超长卡迪拉克车上在斯坦福的校园里转悠呢。
“鲁豫,文涛,你们俩会开车吗?”老板问到。
“不会!”我和文涛理直气壮。
“那,这样!”老板沉吟片刻,“这辆老爷车赶紧退了,租辆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