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4-何苦生在帝王家--大清公主命运实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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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侮辱人格的处置绝不只是为了出气,接下来就要对正蓝旗来一次彻底的清洗,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统领正蓝旗的德格类——她的同母弟弟。
到天聪八年(1634),德格类动辄得咎:他身为管户部的贝勒,把一些汉官所提出的差役繁重问题向皇太极反映时,被斥之为“诳言”;在西征宣化、大同时,德格类所部因攻赤城受阻未能在指定的地点会师,而是赶到山西应州与皇太极会合,则被视为违反军令;而在为八旗牧场选择管理人员时,德格类只讲了句:牧场的牲畜乃八旗所出,人选不可忽视,皇太极便借题发挥地质问道:出自八旗的牲畜,选择人就该慎重,难道出自国家的牲畜,在人选上就该忽视?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达公主心乱如麻,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
殃及池鱼公主蒙难 转眼到了天聪九年(1635),在皇太极及蒙古各部打击下西窜至青海大草滩的察哈尔部林丹汗一命呜呼,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带领自己的母亲以及亡父的一大群妻妾来投奔皇太极,谁又能料到察哈尔部的归顺竟能导致金国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的白热化,而且首先受到冲击的竟是哈达公主。
战争背后的最直接动机就是经济,分配战利品就是对经济目的最通俗的解释。在古代战争中,战利品就包括妇女,失败一方首领的妻女也不能幸免。伴随着林丹汗妻女的到来,皇太极与他的兄弟子侄也就开始纷纷挑选自己满意而且富有的女子,像名分虽高但并不富有的囊囊福晋就备受冷落,尽管皇太极一直想把她赐予代善,代善却拒而不纳;而颇有资产的苏泰大福晋就成为代善与济尔哈朗所争夺的对象,由于济尔哈朗奏请在前以及苏泰又系其已故福晋之妹,皇太极便令济尔哈朗金屋藏娇;为了安抚代善便把林丹汗的妹妹泰孙公主配与了兄长……
正处在青春年华的豪格,也兴致勃勃地参加到挑选战利品的行列,他一眼就相中了林丹汗的侧福晋伯奇,并奏请皇太极予以批准。做父亲的终于捕捉到把儿子从丈母娘身边争取过来的机会,遂立即批准了豪格的奏请。对于一夫多妻家庭中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哈达公主有切身体会,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落到这一步。为了能有所挽回,她来不及多想就去质问皇太极:为什么把她的女儿放在一边而给豪格另娶?早就有思想准备的皇太极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它”,被激怒的哈达公主拂袖而去。
不知代善是因为没得到苏泰大福晋而心怀不满,还是对哈达公主碰了个软钉子有所同情,在哈达公主怒冲冲地离开后便追了出去,把哈达公主请到自己家设宴款待。兄长招待妹妹吃顿饭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儿女亲家。但皇太极却认为代善是有意同自己作对,遂对代善大事声讨。弟兄之间、姐弟之间、姑侄——亦可称之为丈母娘与姑爷之间,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
皇太极不仅责令代善第三子萨哈廉要劝谏父亲的种种“恶逆之行”,还召集诸贝勒、众大臣、侍卫乃至家丁发表长篇大论,斥责代善诸多罪过,诸如在天聪三年突破明长城防线袭击明京畿时“执意欲归”,进击察哈尔时又欲半途撤兵,处理事务偏袒所管的正红旗,嫌贫爱富拒绝收纳皇太极安排的囊囊福晋,坚持要娶已经名花有主的苏泰福晋,宴请与汗结怨的哈达公主以及代善诸子在行猎时勒索民人的鸡、鸭、猪、鹅等。
皇太极话锋一转又把矛头指向了哈达公主,斥责其多有“恶虐谗佞”,甚至把三额驸琐诺木杜棱装醉时所说的危言耸听的话公诸于众,并点了德格类、岳讬、豪格三位贝勒之名,指责他们偏听哈达公主之言,欲杀托古……
哈达公主已经沦为此次攻击的重点,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设计好的圈套,代善、岳讬、德格类、豪格不过是陪绑。丈母娘反对女婿另娶,说到底也是家庭琐事,可皇太极却偏偏要小题大做,抓住不放,经诸贝勒议处:
哈达公主被软禁,不得与任何人来往;岳讬罚银一千两,德格类与豪格各罚银五百两……这一切,究竟是楚辞中的“乱曰”,还是宋词中的“风乍起”?是余音,还是序曲?被抛进闷葫芦中的哈达公主,又怎能猜得出。
血溅宫廷:努尔哈赤第三女哈达公主莽古济骨肉相残(1)
尽管哈达公主被软禁,但她还是得到了德格类去世的噩耗,在被判处罚银之后的第八天——也就是天聪九年十月初二深夜,德格类竟同莽古尔泰一样“中暴疾,不能言而死”。弟弟的死讯令她震惊,天下竟会有如此蹊跷的事,两个“中暴疾”的人在死前的症状居然一模一样!在哈达公主的三个兄弟中,最懂事、最有涵养的就是德格类,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像莽古尔泰那样暴怒而亡;更何况被罚银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岳讬的罚银数量是他的两倍,他就会那样想不开?哈达公主突然意识到:在“暴疾”的背后,一定隐藏着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皇太极既然容不下德格类,又焉能放过自己……
祸起萧墙 在德格类死后两个多月,皇太极终于把屠刀对准了哈达公主——该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哈达公主的家奴冷僧机告发:莽古尔泰、德格类在生前与莽古济等人结党谋逆。在莽古尔泰家中果然就搜出十几块刻有“金国皇帝之印”的木牌。看到要翻船的琐诺木杜棱,也立即出面“自首”,为冷僧机的告发提供旁证,供称曾同莽古济一起对莽古尔泰发誓:“我等阳事皇上,而阴助尔。”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不由人不信。
只有岳讬对德格类与莽古尔泰谋逆提出质疑,认为德格类不会如此,告发之词不实。平心而论,岳讬的看法是客观的。他固然是莽古济的侄子兼女婿,但他也是皇太极的侄子,而且在努尔哈赤去世后汗位空缺的情况下,是岳讬联合三弟萨哈廉力劝父亲拥立皇太极继承汗位,在莽古尔泰事件前他一直都是皇太极最得力的贝勒。
对家奴冷僧机的欺君卖主,哈达公主怒火中烧,情绪失控。她的属下竟出了这等见利忘义、颠倒黑白的势利小人,说到底还是自己治家无方,这才是一时疏忽而酿成终身大恨。冷僧机的告发似乎已经成为此案的铁证,但人们就是对漏洞百出的告发不肯较真:为什么冷僧机不在莽古尔泰、德格类活着的时候告发,偏要在人死之后告发?明摆着是“死无对证”,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失去自由的莽古济只剩下恨的权利,即使到了阴曹地府她也饶不了这个丧尽天良的奴才。尽管冷僧机受到主子莽古济的诅咒,但在皇太极时期还是风光一时,从一个家奴一跃成为亲信大臣。崇德八年(1643)皇太极死后,他立即摇身一变转投到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多尔衮的麾下。直到顺治七年(1650)多尔衮去世、顺治亲政,这个围绕权力上窜下跳的势利小人才黔驴技穷,被作为多尔衮的党羽处死,总算是验证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丈夫琐诺木杜棱的自首,使哈达公主由绝境陷入死境。其实,即使三额驸不自首、不提供所谓的旁证,皇太极也不会对她网开一面的。既然大难临头,她也不想再拉上一个垫背的,更何况她与第二个丈夫的关系从来就没缓和过,既然没有爱,也就无所谓恨。想当年为了控制敖汉部,命她改嫁琐诺木杜棱;到如今又利用琐诺木杜棱的自首,而把正蓝旗收归皇太极所有,不管怎样,最大的赢家都是大权在握的皇太极。命悬一线的琐诺木杜棱,能在金国剑拔弩张的内部倾轧中苟且偷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二女婿豪格杀妻 莽古济怀着对两个女儿的无限牵挂而被送上了黄泉路,同时被处死的还有莽古尔泰的三个儿子、莽古尔泰与莽古济的同母异父兄长昂阿拉、衮代所生的十六子费扬古以及正蓝旗的将士一千余人。经过这次金建国以来的最大规模的内部倾轧,皇太极终于凭借血雨腥风式的高压,摆脱了八旗共治的残余,实现了乾纲独断、君主集权。
以女人为牺牲的悲剧并没有结束,几乎就在莽古济魂断宫廷的同时,她的二女儿被丈夫豪格杀死了。这幕人吃人的悲剧,究竟是被逼无奈,还是心甘情愿?说得冠冕堂皇,是豪格大义灭亲;就事论事,则是他不愿为了一个女人丧失政治前途;剖析灵魂深处,是用一个无辜弱女子的淋漓鲜血来证明对父汗的绝对忠诚……豪格的冷酷与绝情,得到了回报,他继德格类之后成为正蓝旗的旗主。需要指出的是,豪格领有正蓝旗也不过十几年,皇太极死后,同豪格激烈争夺继承权的多尔衮,在当上摄政王后的第五个年头(顺治五年,1648),不仅剥夺了豪格的正蓝旗,还将其幽禁。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豪格残忍的杀妻行径,使岳讬陷入两难的境地,把利刃刺向多年的妻子他于心不忍,堂堂七尺男儿焉能滥杀无辜?不有所表示,又恐牵连两红旗的上上下下。思之再三,他决定把这个难题推给皇太极,便在疏奏中表示:“豪格既杀其妻,臣妻亦难姑容。”皇太极当然明白岳讬的意图,并不想承担杀人恶名的皇太极,便派人去阻止岳讬,而这恰恰是岳讬所希望的。然而岳讬为保全妻子的性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此后岳讬动辄被斥责“怀异心”,屡屡被降爵、解任、罚银,甚至一度被软禁。即使身处逆境,岳讬始终不肯迁怒于相濡以沫的妻子。
长女殉葬 1636年(崇祯九年),皇太极改元崇德、改国号为“清”,然而改元也未能使岳讬夫妇转运。崇德二年(1637)十一月,岳讬奉皇太极之命纳蒙古杜尔伯特部达尔汉的女儿为侧福晋。次年四月这位侧福晋便到刑部控告岳讬的大福晋——也就是莽古济的大女儿,实施厌胜之术:在准备饭食时,大福晋从她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大福晋旋即被押往刑部,尽管她详细陈述了原委:因见到侧福晋头上有个虮子(虱子的卵,大小及颜色像头皮屑)替她捏,误拔下一根头发,已经当着她的面给扔掉了。但刑部依然按厌胜治罪,处大福晋死刑。皇太极考虑到岳讬大福晋的母亲、妹妹均已丧命,不愿被人视为故意找碴,遂下达:大福晋免死,另居别室,不得到岳讬住处,一心抚养幼子;同时严禁岳讬前往探视,一旦违反,按律治罪。顷刻之间,情投意合的一对夫妻咫尺天涯。
虮子风波后一年——崇德三年(1638)八月,皇太极任命岳讬为扬武大将军,率领右路军突破长城防线袭扰明京畿重地。从表面上看,岳讬又得到了重用,但由于精神压抑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有时甚至连弓都拿不动,以病弱之躯统兵出征本来就勉为其难;更何况塞外人对中原地区秋冬流行的天花缺乏免疫力,这一任命是否有含而不露的杀机已无法判断。
血溅宫廷:努尔哈赤第三女哈达公主莽古济骨肉相残(2)
需要一提的是,皇太极命令岳讬统领的右翼军先出发,以吸引明军的主力。因而岳讬在兵进中原后自然接连遭遇恶战,在高阳同明督师孙承宗经历了三昼夜的血战,在庆阳又同明督师卢象昇鏖兵力战,陷入重围的卢象昇在身中四箭三刀浑身是血的情况下,依然同几十名清军接战,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同这样殊死而战的对手交战,已经令久经沙场的岳讬心力交瘁。当岳讬率领右翼军扫荡山东时,身体愈发不支,占领济南不久,就因感染天花而去世,时为崇德四年(1639)正月初九。
岳讬之死对备受煎熬的大福晋不啻天崩地陷,几年来全凭岳讬的全力保护她才得以苟全性命。岳讬的这份真情,她铭刻在心;岳讬的无怨无悔,她终身难报;如今种种灾难已经夺走了岳讬的生命,对她来说惟有生死相随。她不可能不牵挂年幼的儿子,可如果错过了殉葬的机会,不仅失去了岳讬,也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当厄运到来的时候仍不免一死。选择死,是她惟一的权力。
崇德四年四月,岳讬灵柩运抵盛京(沈阳)后,他的大福晋立即殉葬,这对患难夫妻在死后才得团聚。亏得哈达公主的大女儿有先见之明,殉夫而死,岳讬被安葬盛京南郊外才两个月,就遭到被告发的厄运,他被指控生前曾同莽古济的丈夫琐诺木杜棱在室内密谈。又是一个“死无对证”!皇太极却因此而断定岳讬有“不轨之心”。一直到59年之后(1688),康熙才为岳讬平反,为这位开国元勋立碑纪功;此后又过了90年(1778),乾隆令将岳讬的牌位配享太庙,并入祀盛京贤王祠。康乾两位君主对历史遗留问题的处理,足以反映出他们对当年诬告的态度。
女人血洒宫廷 皇太极在取得汗位的过程中,就是以牺牲三个女人的生命为起点,这三个女人就是努尔哈赤的大妃与两名庶妃。
天命十一年七月,69岁的努尔哈赤因病去清河温泉疗养,当他自知大限将到之时,立即派人去沈阳接大妃乌拉那拉氏,安排后事:立15岁的多尔衮为继承人,以代善辅政。努尔哈赤在返回沈阳的途中去世,乌拉那拉氏护送丈夫的遗体急行四十里连夜赶回沈阳,等待她的竟是已经策划好的宫廷政变。虽然她宣布了努尔哈赤临终前的圣谕,但根本不可能粉碎策划好的阴谋。
第二天一早,四大贝勒拿出一份炮制好的所谓遗诏令大妃乌拉那拉氏殉葬。四大贝勒很清楚:论智谋,他们未必能斗得过大妃;论实力,阿济格、多铎已经各自掌握一个旗,而且努尔哈赤在生前多次讲自己统领的旗将来要拨给多尔衮,统共才八个旗,大妃的三个儿子就各有一个,在这哥三个背后还有他们的母亲出谋划策……所有的因素汇聚到一起,最后的选择就是逼迫乌拉那拉氏殉葬。大妃虽然全力抗争,但21岁的阿济格势孤力单,13岁的多铎更不可能与那些成年的兄长去抗衡。她只能以接受殉葬来换取四大贝勒关照多尔衮、多铎的承诺,弓弦一横便成了乌拉那拉氏的最终归宿。
也许是为了杀人灭口,当年告发大妃同代善有私情的两名庶妃阿济根、塔因查也被安排殉葬,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年轻而又鲜活的两条生命的被扼杀而掩盖得无迹可寻。而后,皇太极在消除异己、加强汗权的过程中,又同样以剥夺三个女人——莽古济及其两个女儿的生命为代价。在清代公主中,莽古济是政治斗争中惟一一个被处死的。诚然,唐代的太平公主也死于权力之争,太平公主在母亲武则天的影响下毕竟权欲太重,太热衷于政治。但哈达公主并不想染指政治,可政治却偏偏要把她给株连进去,竟然与太平公主殊途同归,以血溅宫廷结束了坎坷的一生。
在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男人之间的权力之争却要以剥夺女人的生命为前奏。那些颠簸在马背上的堂堂男子汉在夜深人静扪心自问时,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汗颜与内疚?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最先被推上牺牲祭坛的往往却是妇女!
三次下嫁的金枝玉叶:努尔哈赤第四女和硕公主穆库什努尔哈赤第四女和硕公主穆库什
三次下嫁的金枝玉叶:努尔哈赤第四女和硕公主穆库什
虽然是在草创之中,嫡庶之别已经渗透到人们的潜意识,即使是公主,庶出与嫡出的社会地位与家庭地位也有明显的差异。同为努尔哈赤的女儿,庶出的穆库什不可能同嫡出的大公主、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