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不上锁 作者:南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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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老不带彩的又来精神了?”张桂云因为她闺女而心花怒放,就没往她丈夫身上淋凉水。
“你没听俗话说嘛,‘三个海蛎子一盅酒,撵得老妈妈满地走’。我今天就要撵得你满地跑。”徐治国说着,青春无比地开始动手动脚,张桂云朝门那儿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一屋人呢,等黑了灯吧。徐治国点头,费力地把胳膊从张桂云颈下抽出来,先关了灯。
张桂云几乎睡着了,被徐治国扒拉醒了,一座大山压上来,身上的人气喘如牛,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还不下雨?徐治国不满地用他们夫妻二人的闺房暗语提醒她。张桂云突然身子僵硬起来,因为,她已记不起多久,一年?两年?她没听到这个暗号了,她早已不和徐治国行周公之礼了,全是因为曲莉莉那个女人。一想起曲莉莉,张桂云身上一哆嗦,整个变成了一片散沙,这几年她身体的溪流早就转化成眼泪流干了。
但今晚徐治国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加用力地动作,像一百年前的蒸汽机车,喘息中带着尖利的哨音。怎奈张桂云百年大旱,蒸汽机车越走越慢,怎么也无法奔驰起来,绵软地趴在她身上,大口喘气。现在徐治国不承认不行,他是真的老了,这一阵子他左边的胳膊腿就总是发麻,开会时还老打瞌睡。唉!他们这一代男人,对女人,有贼心的时候没贼胆,有贼胆的时候没贼款,有胆有款的时候,贼却不行了。这是大作家贾平凹先生教导他们的,真是说到老男人痛处。
但是,徐治国却莫名其妙地真的痛醒了,那是张桂云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脊梁里。黑暗里他猛然间被张桂云紧紧箍住,徐治国耳边响起张桂云细得发颤的声音:
“鬼!”
张桂云的确听到了熟悉的喘息声,现在不是她丈夫发出来的,那是花格子玻璃处发出的,连疲惫的徐治国也听清了。两个人僵在黑影里,不敢发出任何响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象藏香的香气一阵阵弥漫过来,喘气声变成了奔腾的列车,飞驰而来,张桂云的眼里冒出恐怖的蓝光,她似乎又看见有人飘过来……
“噢——”
一声尖叫将门外奔驰的列车声拦腰斩断,徐海燕的声音因为受到惊吓而变得异常恐怖,徐治国从床上一跃而起,房门外的灯“唰”地雪亮,白色的人影像张幻灯片一样地印到门玻璃格子上。
徐治国和张桂云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客厅里徐海燕在压低声音大喝:
“谁?……”
“……”
“你干什么?你深更半夜在干什么?”
“上茅房。”
“上茅房你站在人家门前干什么?”
张桂云一把扯开门把手,现在那个女鬼一览无余地站在她面前。
杏花。
老杏花头发散乱,双眼浮肿,穿着一件白衬衣,敞着怀,一个扣子也不系,拉耷着两只乳房,下身只穿了条花裤头,现形在灯光下。
“原来是你……你……你装神弄鬼,吓唬人!”
“不是的,我真是上茅房。”杏花低下头嚅嚅地分辩。
“可让我抓着了,杏花,你说!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三更半夜你他娘的居然偷看我们睡觉,你神经病,你!”
张桂云骂得满脸通红,又想走过去安慰吓呆了的徐海燕,但突然间改了方向,眼盯着杏花,直奔过来。她围着杏花转了一圈,一把攥住了杏花的衬衣前襟,仔细地辨认,没错,正是徐治国那件白底带细灰条的衬衣,那件杏花总爱将领子和袖口用透明皂搓得发白的衬衣。
“我说怎么就找不着了嘛。”张桂云吃惊地翻看着,自言自语。
就为了找不着这件衬衣,徐治国还和她吵了一架,这件雅戈尔衬衣配他那条灰色细条领带再合适不过,可张桂云翻箱倒柜硬是找不着了。
现在她男人的衬衣上了杏花的身上,包着她一身骚肉,贴着她一对奶子。张桂云一个高跳起来,要扑过去从杏花身上扒下来,但徐治国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制止了她:
“睡吧睡吧,别闹了,深更半夜的。杏花明天就走吧。好了,都回屋睡觉吧。”
“神经病!”
张桂云冲杏花恶狠狠地扔过去一句,眼看着徐海燕和杏花躺下,才放心地关灯睡下。夜里有女鬼呜咽了一夜,但张桂云再也不怕了,辗转到天亮。
3
第二天是星期六,徐海霞早晨9点多钟进门时,她妈正和杏花高声吵起来。杏花两眼红肿地坐在她的折叠床上,又穿上她来时穿的那件天蓝色的确良衬衣,胸前护住一个编织袋改成的大包。
张桂云正厉声数落杏花的不是,和杏花扯着这个大包互不相让。张桂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么走了,要翻她的包,杏花护着大包就是不让翻。越这么说,张桂云越觉得被她偷了什么,就非要翻。两个女人在房里推推搡搡,徐治国睡眼惺忪地从房里出来,不快地说:
“大清早的,又要干什么,昨天夜里还嫌闹得不够?”
今早他的左眼皮不停地抖动,舌头根发沉,都是昨夜让她们折腾的,这些老娘们。
“大哥啊,我确实没拿什么东西啊,你得相信我。”杏花一见徐治国,哭着说。
“不行,心里没鬼,干嘛怕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张桂云根本不理她的茬儿,又去夺包。杏花丢下包,突然跑到徐治国眼前,“扑腾”一声跪下了,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徐治国也愣住了。杏花边哭边说:
“大哥啊!看在老太太的份上,你原谅杏花吧,别翻了,我自己拿出来吧,我真的偷了一样东西,你们把我送公安局吧。”
她爬起来,几步跑到她的大包跟前,把她用粗线缝好的包儿,一口咬断线头,扒了半天,在包的最底层,双手哆嗦着举出一件白衬衣,突然把脸埋到衬衣上失声痛哭。
那正是徐治国的衬衣,她赤裸着穿在身上,半夜偷窥徐治国和张桂云睡觉的衬衣。
“我说吧,有鬼不是?”张桂云过去夺过衬衣,哗地一抖,“哗啦哗啦!”从里面散落了一地东西,有一毛的硬币、饭店的发票、出租车的车票、还有一条粉红色的餐巾,这些都是徐治国上衣小口袋里的囊中之物,有心的杏花每次洗衣服时收起来的。
“你——”徐治国用手指点着她,摇着头,舌头沉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回到自己屋里。
屋里剩下张桂云在那里高声大骂:“杏花!你倒是有点出息吧,要偷就偷个存折、偷老太太的金锁,你看看你留这些东西,我早说过,下贱!偷东西也偷得下贱!为这些东西把你送公安局叫人笑掉大牙!”
杏花哭得呜呜的,突然“扑通”一声对张桂云跪下来,扯着衬衣不放手,说:
“嫂子,你就只当可怜我,你把那件衬衣给我吧,给我吧。”
“算了算了,给她吧。”海燕蓬着头发从屋里出来说,“她都贴身穿在身上了,就给她吧,可能她是看好了,要给她儿子穿吧。”
张桂云没好气地把衬衣冲杏花摔过去,杏花三把两把把衬衣塞进大包里,抹干眼泪,冲徐治国屋叫了声:
“大哥,我走了。”眼泪鼻涕纵横满脸。又突然间冲着老太太的房间叫了声:“大娘,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替你照顾大国了。”抡起大包晃晃悠悠出了门,留下一屋诧异的眼睛。
谁的爱情不上锁 》》 第十六章 爱情回家
躺在她奶奶的床上,她依稀还能嗅到老太太身上发出的檀香气。老太太生能与婚姻同床共枕,死能与爱情同穴而眠,这是多么完美的情感人生,与徐焦氏有关系的两个男人都早早死了,只留给她无限美好的遐想和回忆。
1
徐治国的尴尬被他外孙的电话解了围。
老杏花前脚刚出了门,张桂云就开始行动了,她从床底下拖出吸尘器“轰隆轰隆”吸遍每一条地板缝,又洗了拖把,把家里每个角落至少拖了三遍,像要把老杏花的片段从每个人脑子里擦去。
张桂云擎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把那只笨重的搓衣板从洗衣机上碰下来,差一点把她绊了个大跟斗。张桂云恼火地把搓衣板扔到门后角落里,又进了厨房,“咔”地一声打开吸排油烟机。广告里不是说嘛,扫尽万家油烟,帅康一马当先。今天她就是要扫尽一切牛鬼蛇神。
老杏花的话明摆着是冲着徐治国的,她想不到啊,埋伏在她家里的老狐狸精,比个曲莉莉还阴险狡诈。这么多年,她张桂云前有狼后有虎,而她竟浑然不知,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张桂云一句话不说,又翻箱倒柜找出地板蜡,似乎现在不做点什么,她整个人从心理到身体就会轰然倒下。
“够了,够了,别忙活了,人不是都打发走了嘛,她又没有传染病。”徐治国正因这句话惹祸上身。
张桂云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手拄着拖把,指着徐治国说:“你听见了,你娘不是拜托她照顾你嘛,这是什么话,我算干什么的?外头有那些骚×,家里还有人照顾,净你娘们的好事了,今天两个闺女都在家,没有‘外四角’,徐治国你说明白了,你这些年都把我当什么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它不仅及时制止了马上要展开的一场大战,更重要的是它几乎挽救了徐治国的性命。医生说得明明白白,徐治国正处于中风的临界点上,不能有任何刺激。
琛琛在电话里哭着说,爸爸一早就找不着了,他自己在家害怕……徐海燕一扣上电话就暴跳如雷,丁文革竟然连孩子也不管了,靠这种办法来报复徐海燕不回家睡觉。
危急时刻,最清醒的总是徐治国,他指挥两个闺女一起回家看孩子,琛琛被反锁在家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海霞姐妹落荒而逃,张桂云眼睁睁瞅着一场家庭内战被外孙的突发事件化解。徐治国心里窃喜,这就如同一个国家出现了人民内部问题无法解决时,干脆发动一场战争,可以不露声色地把内部矛盾转移成民族矛盾。徐治国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处理家里这点小事当然游刃有余。
所以,张桂云干瞪着眼,像机关枪一样从嘴里要射出的话被她硬咽回去了。现在摆在眼前的大事是:琛琛。
琛琛在家里哭得嗓子都哑了。所幸他只是哭,没爬上窗口往下跳,没动电源,没开煤气,没把自己弄出血来,这些徐海燕担心了一路的事都没发生。她一进门就抱起儿子哭成一团,她姐姐徐海霞在厨房里忙着给孩子热牛奶弄饭吃,看着表11点半了,孩子从早晨睁开眼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如果不是孩子急中生智按下电话号码储存键,如果丁文革继续不回来,徐海燕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心里又痛又恨,恨不能马上把丁文革揪出来拳打脚踢。
琛琛狼吞虎咽吃了饭,被大姨妈徐海霞又带回姥姥家,徐海燕却跳上公共汽车,今天她不找出丁文革来誓不罢休,她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丁文革所有的哥姐家都找遍了,徐海燕都是没打电话直接闯进去的。自从丁文革他大嫂和张桂云大闹一场之后,丁家的人对徐海燕再不像以前那样顶礼膜拜了,简直把她当成水性扬花的潘金莲。
丁文革统统不在。
徐海燕又去厂里,看大门的老头儿说今天休息,丁文革根本没来。徐海燕断定丁文革在孙雪那里,这一想,她不但生气,更加无计可施。偏偏一只凉鞋的鞋带子断了,她只好坐在海信桥头的马路沿上,累得直喘粗气。
其实,丁文革在延安二路小花园里,正看一帮闲人打扑克,离徐海燕不过200米。这里总是从早到晚人挤人,遛鸟的、下棋的、打扑克的、练太极的、跳街舞的、算命的,甚至什么也不干的,似乎全市北区的闲人都集中到这里了。空气中飘散着炸臭豆腐的恶臭,还有烤肉串的碳火味和劣质烟的呛人味。
丁文革从工厂开始动荡后就是这里的常客,徐海燕心思不在他身上,当然不关心他的行踪。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平衡,几乎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是被挤下社会舞台的人。这里有听不尽的牢骚,有失业后的玩世不恭,有几个月领不到退休工资的愤懑,有无法放下架子去做小买卖的无奈,比厂里的牢骚精彩多了。甚至连来这里揽活的暗娼,都敢冲着没谈成生意的民工的背影啐一口唾沫,破口大骂:
“×!跟打发要饭的似的,降到30块都不成!这活没法干了。”
丁文革听着看着很开心,这里没有徐海燕给他施加的各种压力,没人逼他学习、找工作、挣钱,这里有比他更加落魄的人,他在这里才能找回点滴男人的自尊。
来的时间长了,他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剧烈变革的时代,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在于,徐海燕们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知道该怎样调整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知识给了她们应变能力;而丁文革们,对前途一片渺茫,不知自己还能干什么?企业破产说到底就是人的破产,丁文革已经一无所有了。他痛切地感到,时代已经将他和徐海燕的距离越拉越大,他已隐约觉得失去徐海燕是早晚的事。这么想着,他的心里更不踏实了。
其实,今天他的不踏实主要是为了儿子,接近中午时,他已在这里呆不住了。一大早出来他也滴水未进,儿子被他反锁在家里,徐海燕想到的可能发生的危险,他也想到了。一旦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就走,连马扎子都忘了还给那个遛鸟的老大爷。他觉得他的确干了件愚蠢的事,怪不得徐海燕老骂他脑子里少根筋,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确智商不够。
一进门他更吓了一跳,家里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他屋里屋外大声叫着琛琛,邻居家、楼下的小百货亭,都问遍了,都说没看见。正在这时,他看见徐海燕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来了。徐海燕一见到丁文革马上就不瘸了,她变成了短跑女飞人乔伊娜,踢掉了鞋,赤着脚向这里飞奔,50多米一眨眼就到了,然后,像百米冲刺一样,一头冲向丁文革。同时,一声尖叫伴随而来:
“你干的好事!丁文革,孩子……”
“找不着了,找不着了……”丁文革倒退了几下,突然转身往楼上狂奔。对,孩子丢了,老婆疯了,他要报警,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但是,他手上的电话被徐海燕一把夺下来,徐海燕大怒:
“什么找不着了,你装什么装?琛琛在我妈家,你先说说你上哪里去了,你为什么把孩子扔到家里自己跑了,你说——”
丁文革被徐海燕逼到沙发上坐下,听到孩子有了着落,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总是理亏,大气不敢出。
徐海燕也坐下来,从找她奶奶的情人锁开始,她和丁文革从来没有机会以正常的口气说过话,今天,她要摊牌了。
“丁文革,离婚吧,我够了,再这样下去,我受不了了。”
“……”
“我也不问今天你去哪里了,没有必要了,明天我去民政局要两张离婚介绍信,咱们各回单位盖章吧。”
“……”
“家里的东西我不要,房子也不要,我只要琛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他一个人锁家里等着出什么事,他才4岁啊。我想不到你这么不负责任……”
徐海燕哽咽了,一想起她儿子饿了一个上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