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仙-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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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她就是未来的家主了,不过她还小,没有掌管家族的能力,这个家族,现在就是由主母和姜自珍共管。
要照此发展下去,如果姜家老祖再活三十年,弃儿就有了足够的实力和经验,当这个家主了——三十年时间,用灵药堆,也把弃儿堆到灵仙了。
然而姜景涛陨落,事态发生了根本变化,做为姜家的最高战力,姜自珍必须让出掌管的家族大权,隐身幕后了。
风黄界的铁律,每个家族的最高战力,都不可能去亲自打理家族事务。
没有亮出的拳头,才是最吓人的,而打理家族事务,绝对会影响修为的提高,也比较容易遭遇意外——很多对外的事情,都是必须得家主出面的。
这个时候,就必须确定家主了,而弃儿明显不够条件。尤其让姜家人不能忍受的。弃儿……是个女孩子。
老祖在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明确表示反对,就算这样,背地里歪嘴的也不少,而弃儿的母亲为了维护女儿的人脉,很多事情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熬到时间,女儿能当家主,她也就算尽心了。
今天大家公议。要重新推选家主,她终于不能忍了。
然而,反对的力量,也是很高的,战堂堂主姜自承就大声发话,“主母,弃儿还小,她将来还可能遇到合适的意中人,你就忍心,为了一个家主的位子……让她当圣女?”
“姜家家主。自然有资格招赘,”主母冷笑一声回答。“这个家主的位子,我还真没看在眼里,我最无法忍受的,是老祖尸骨未寒,你们不思共度难关,反倒第一时间琢磨这个!”
说到这里,她又是重重地一拍桌子,“我从来不喜欢家丑外扬,自承你前段时间立下大功,我最开始通知的是自勤,因为他办事灵活……我为什么不通知景延长老?”
一个三级的灵仙苦笑一声,“自勤这家伙,就是小心谨慎会来事,这点我不如他。”
“但是景延长老你喜欢弃儿啊,我为什么不把天大的功劳给你?”主母睚眦欲裂,“除了弃儿的修炼资源多了点,那是老祖的意思……这些年,我哪一件事做得不公平?你们说出来!你们谁又敢跟我一样,拍胸脯说这么一句?”
“嫂嫂,”姜自珍苦笑一声,“别让贵客看了笑话。”
“咱们摆事实讲道理,不怕别人看笑话,”主母今天是彻底发飙了,“是我让姜二福通知自勤,桃枝镇有好事的,也是我让姜二福通知贵客来的,总要有个人主持公道!”
这还真是……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索性放出个桌子在面前,又弄出一个茶壶,倒上热水冲灵茶,连眼皮都不带抬的——这关我什么事儿嘛。
“主母您这不是倚仗外人的势力吗?”一个声音轻声嘀咕一句。
“族会后,冰窟面壁十日,”姜自珍冷冷地发话,“现在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哪个家族都不喜欢族里有人借外人的势,反过来压迫族人,可是姜自珍很清楚,陈太忠到底有多么可怕。
青石城的事儿就不用说了,只说桃枝镇,人家可是能硬扛万戟派的大师兄,弄出个惊天动地的术法来,吓得九级灵仙刘园林没命地找渠道求和。
那是号称能灭掉万戟派的狂人啊。
自从陈太忠进入姜家营,不管他本人,还是姜家接待他的人,从来不提他的名字,连姓都不提,就连气愤到顶点的主母,都是一口一个“贵客”。
——姜家向陈太忠求援,传出去是要有大麻烦的。
所以族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导致两个族人即将接受家法惩治。
不过姜自珍也不担心陈太忠拉偏架,跟此人接触得最多的姜家四个灵仙,撇开舒云这客卿的意见不算,其他三个都是反对女家主的。
战堂堂主姜自承反对得最厉害,姜自勤是相对没太大偏见的一个人,他单纯地感觉到弃儿不足以掌控这个家族。
姜景津反对的理由,却是比较奇葩——我是尝够圣女的滋味了,弃儿那么可怜,就不要当这个家主了。
眼下最正确的选择是:无论如何不能激怒陈太忠,否则姜家这一屋子人,未必够人家杀的——这一屋子人对上一群双头碧蜥,哪边会笑在最后?
“我不仗势欺人,”主母冲着陈太忠一拱手,“还请贵客主持公道。”
“我真不姓姜啊,这不是难为我吗?”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我就问一句,你们这两方,谁能代表了姜家?”
一屋子人又沉寂了,谁都能代表姜家,谁也都不能代表姜家。
好半天,主母叹口气,幽幽地发话,“同心牌是弃儿捏裂的。”
“那行,你这方代表姜家,”陈太忠点点头,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哥们儿是要践诺,不是要掺乎你们的家务事,“说出要我帮你做什么。”
姜自珍轻咳一声,“贵客,同心牌是谁送到你手上的,想必你还记得。”
陈太忠才不会陷入这种弯弯绕,他果断地表示,“送的人可能就是个跑腿的,捏碎的人才有权力提要求。”
“我的要求不高,只耽误阁下一个月的功夫,”主母淡淡地发话,“帮弃儿稳住家主,适当斩杀一个中阶灵仙立威。”
“一个月的时间够吗?”那唤作景延长老的人皱一皱眉头——他是主母这边的人。
“就怕他们多等一天都不愿意!”主母说到这里,气得又是一拍桌子,“情势危急到这种程度……你们居然考虑的是重选家主!”
“一个月够了,”陈太忠点点头,他是受够了这种扯皮,而且他也不想在姜家长待,“大不了示敌以弱,甚至可以做两个诱饵,小人物你们杀,引出大人物来,我杀!”
“此话有理!”景延长老钦佩地点点头,看得出来,他是心机不多的那种人。
看着好像就说定了,姜自珍有点着急了,“贵客,捏碎同心牌的是弃儿……弃儿,姜家的未来,看你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了那纤弱女修。
事实上,同心牌是归老祖管的,不过老祖心疼弃儿,才给了她——当然,这未始不是一种深谋远虑。
弃儿并不答话,她眼皮耷拉着,目光也有点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母也无语了,好半天才轻唤一声,“弃儿?”
好半天,弃儿才抬起眼皮,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太忠,“冒昧问一句,贵客……可能斩杀高阶灵仙?”
陈太忠顿时头大,本来都说好了,怎么又冒出个神转折来?这还没完没了啦?
他本来想生气,可是看到对方那对清澈的眸子,终于有点不忍,“为什么这么问?”
弃儿怔了一怔之后,缓缓站起身来,然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恳请贵客出手,为老祖报仇雪恨,这是我想要的承诺。”
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擦,陈太忠好悬没让茶水烫了嘴,他待了好一阵,才狐疑地发问,“你家老祖……不是毒发死的吗?”
一屋子人再次沉寂下来,好半天之后,姜自珍才轻喟一声,“痴儿!”
主母心疼女儿,赶紧上前扶她起来,可是纤弱的弃儿没命地挣扎着,就是不起。
姜自勤见状,赶忙出声发话,“贵客可斩杀高阶灵仙,但是代价太大。”
他是见识过爆炸现场的,那动静,别说高阶灵仙了,高阶玉仙能逃了,都算运气好——哪怕他并不清楚,高阶玉仙到底有多么厉害。
他很清楚,那种术法,就算卖了整个姜家,也买不起。
“明明说好的杀中阶灵仙,”陈太忠一嘬牙花子,高阶灵仙,其实他也想杀一个试一试,可是这样的话,承诺就提价了。
不过女孩儿不提家主,只求为家人报仇,这个态度,他还是很欣赏的,当然,他最先要问的还是,“我说,你家老祖……到底怎么死的?”
“吃了九级灵仙一掌,毒发身死,”姜自珍轻叹一声。
我擦,九级灵仙……能不能换个七级的来?陈太忠面沉似水,心里却在腹诽。
他现在比较确定,自己若是碰上刘园林这种宗派的九级灵仙,逃命大约是没问题,若是碰上散修的九级,倒是可以琢磨杀人。
想一想,他又问一句,“此人因何打你家老祖一掌?”
“他来我姜家勒索灵石,”姜景延沉声回答,“二百六十岁的九级灵仙,寿数关快到,所以疯狂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难戳破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灵仙过了二百岁,就很难冲天仙了,因为在走下坡路了,当然,也不乏有人有奇遇,二百三、四十岁还能冲上天仙。
寿数快到的九级灵仙,想到以后七百年的寿命到不了手,就很可能头脑一热,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不过,二百六十岁的九级灵仙,和一百六十岁的九级灵仙,战斗力不在一个层面上,年老力则衰,了不得战斗经验丰富一点。
陈太忠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说,有九级灵仙在寿数关将近的时候发狂,所以他有点好奇,“勒索你家多少灵石?”
“十枚极灵,”这次是主母回答的。
“你姜家偌大资产,连十枚极灵都出不起?”陈太忠听得奇怪,好歹也是前任城主呢,哥们儿感觉你家贪污了很多啊。
姜自珍听到这话,用很怪异的眼光看他一眼,“他要的急,我家大多是不动产,而且……前一阵有大事,花费了不少。”
我知道了,全买了我的双头碧蜥!陈太忠无语,合着这事儿还有哥们儿的因果?他想一想之后,缓缓发问,“此人身后有什么?”
姜自珍和主母闻言,相互交换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惊骇,以及一丝丝的喜意:这就是……贵客有这个打算了?
姜自珍果断站起身,“本家灵仙跟我走,族会暂时中断,大家不要离开……弃儿。你也来。”
他们走了。留下厅里一群人。大家纷纷地打探了起来,这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两三个地位关键的人,知道来者为谁,但是打死他们都不会说的。
舒云就是其中之一,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陈太忠的真实身份,只知道陈前辈是桃枝镇姜家别院的住客,但是见姜家人这副样子。他连“陈”字都不敢提。
姜家一行人出了大厅,来到后边一个僻静的小屋,主母亲自将屋门关上,并且揿动门环,激发了一座阵法。
陈太忠对此无动于衷,他身边全是姜家核心,倒不信对方敢玩什么花样。
姜自珍知道他是飞升上来的,见识比较浅,于是主动解释,“这是隔音阵。还能防止神识试探,可以说些隐秘的事情。”
“嗯。说吧,”陈太忠点点头。
“这九级灵仙来历成谜,”姜自珍沉声发话,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但是我们多少了解到一点消息,大概是……酒伯南宫家的。”
“什么叫‘大概是’?”陈太忠眉头一皱,酒伯可是有天仙的家族,更有爵位在身,那不是一般的不好斗。
“就是南宫家不承认,自家有九级灵仙在外胡作非为,”姜自珍叹口气,然后一摊手,“据我们猜测,此人为郁州南宫家族的老祖南宫锦标。”
“南宫家不承认?”陈太忠重复一遍,这个说辞好像有点意思。
“他家不承认,别人就不敢硬指认,”姜自珍低声回答,“否则就要考虑南宫家的怒火。”
陈太忠笑了,“也就是说,杀了他的话,也没什么后患?”
“不去找他本支的麻烦,杀也就杀了,”姜景延狠狠地发话。
“没错,”姜自勤跟着点头,他可是一向号称谨慎的,“我们向南宫家咨询身份,也是防着他找后帐,他敢不认,我们就敢找人杀他。”
“我没觉得你们敢找人杀他啊,”陈太忠听到这里,禁不住冷笑一声,“只看见你们着急选家主了……这么多人,还没有一个小女娃娃有胆子。”
一句话,说得所有大老爷们儿都脸红了,只有那主母轻叹一声回答,“请不起。”
陈太忠沉默半晌,才摇摇头,“一个伯爵家族,会出现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我还是不太相信。”
“其实各家族的高层,谁不知道是南宫家的?只不过大家都不敢说,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姜景延冷哼一声,“连家族中人,都不敢随便告知……”
“我来说吧,”姜自勤见他说不到点儿,于是主动发话,“南宫锦标是郁州南宫的难得天才,一百二十岁就晋级高阶灵仙,才高气傲惹人无数,后来命运多舛,一百八十岁才登顶……”
可想而知,这么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用了六十年,才从七级灵仙升到九级,心中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了。
按说吃了六十年亏,该长一长记性了,可是他成了南宫郁州支的老祖之后,急于夺回失去的时间,向世人证明——我依旧是那个天才的南宫锦标。
结果就悲剧了,结果他越着急,就越晋阶不成,于是他就各处搜刮天才地宝,待到两百三四十岁的时候,整个郁州支的家底儿,被老祖败了个差不多。
不得已,郁州支把状告到了主支,说我们老祖魔障了。
主支亲自过问,南宫锦标才消停了,不成想二十年之后,他又冒出头来,四处勒索其他小家族——这种心理大家都明白:活不了多久了,还是帮郁州支充实一下底子吧。
开始他是肆虐郁州,最近才把主意打到相邻的积州来。
这人说疯狂,还没彻底疯了,他不找那些家有高阶灵仙的家族,就是找些小家族,张嘴的尺度也刚好——能让你伤筋动骨,但不会让你倾家荡产。
虽然他是带了面具,但是行事风格跟在郁州一样,先找上门来,说我着急冲天仙,手头差点灵石,跟你家暂借一点钱,去买延寿丹。
买延寿丹冲天仙……哪有这样冲的?大家一听就明白,这就是个疯狂了的九级灵仙。
反正他的敲诈通常得逞,也有没得逞的时候。
这次他找上姜家来,姜家说我们跟你不熟,你留个名字……打个条。
哎呀,我肯跟你借灵石,是看得起你,居然敢问我名字?戴了面具的南宫大怒:且叫你家老祖出来,接得下我一掌,我转身走人!
姜家判定了对方是九级灵仙,但真是拿不出十枚极品灵石出来,于是闭关中的姜景涛出来,硬接了对方一掌。
姜自勤解释这么多,主要是要化解陈太忠的疑心,“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郁州了解,就知道这个南宫锦标近几年折腾得有多厉害了。”
陈太忠听到这话,也就释去了疑心,他愤愤地发话,“真是没天理了,他这么嚣张,都活得这么滋润,哥们儿我低调无比,反倒被人通缉!”
“若不是忌惮南宫主支,受欺负的家族合在一起,血洗三遍郁州分支都够了,”姜景延呲牙咧嘴地发话。
“那你家老祖这一掌,算接下了还是没接下?”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
姜家的灵仙齐齐无语,最后还是姜自勤讪讪地回答,“算是……接下了吧?”
自家老祖的一命,都没换来一个肯定的结果,陈太忠真是有点无语了,“万一人家再来呢?”
“再来,姜家有镇族之物,大不了两败俱伤,”姜自珍咬牙切齿地回答。
“所以你们就不想着报仇了,”陈太忠轻叹一声,他看一眼弃儿,摇摇头,“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他的语言浅显易懂,姜家的男灵仙真是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倒是弃儿闻言,抬起头来,用坚毅的目光凝视着他,柔柔地发话,“弃儿知道,贵客一怒……可当雄兵百万。”
陈太忠笑一笑,然后缓缓回答,“杀高阶灵仙,超出了我对你们的承诺底线。”
“姜家可为此支付五块极品灵石,”姜自勤果断地回答。
众人闻言,齐齐讶然地看向他,姜自珍心里更是在滴血——五块极品灵石,是姜家最近费尽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