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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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仍不作声,气鼓鼓的,又道:“除像大家般留意小弟外,理该没人晓得小弟已到神都来吧!”
霜荞没好气地道:“你有哪句话不是大话胡言?人生路不熟?昨天刚入黑,你范大爷的拜帖满城乱飞,弄得全城皆知你范大爷来了。”
龙鹰大为错愕。还以为拜帖今早送出,岂知昨晚办妥,可知他昨天甫离日安居立即着手发帖,拜帖且须是早写好的。易天南是老江湖,处事慎重,如此匆匆发帖,选在晚上而非白昼,确异乎寻常,营造出他强势来京的状况。人心难测,他会否另有居心?还只是热情?
难怪昨夜“有客来访”,因他的驾临神都人尽皆知。心中一动,想到陶显扬。
像黄河帮般历史悠久、独霸一方的大帮会,必多能人依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黄河帮只是势力受挫,本钱依然雄厚,且肯定仍在北帮之上。
于陶显扬,“范轻舟”拒绝忠告,等于不把黄河帮放在眼内,如任得“范轻舟”在神都扬威耀武,黄河帮颜面何存?虽说杨清仁通过柳宛真压制陶显扬,可是面对的是黄河帮生死攸关的问题,陶显扬会请示他老爹,形势的发展,再不到一个女人去左右。
亦只有他老爹出马,方可说动如易天南般的龙头老大,使易天南权衡轻重下,站在黄河帮的一方,当桂有为是被“范轻舟”蛊惑,一时糊涂。
怎想到昔日的朋友,忽然成为了最大的障碍,黄河帮是蓄势以待,攻势肯定一波一浪,陆续而来。
第一波就是令人觉得他气焰十足,高调张扬。
江湖上高手如云,有出名的有不好名者。例如宋魁,便没人听过。黄河帮老帮主重出江湖,凭交情请得宋魁般的高手助阵,毫不稀奇。昨夜的刺客高明至极,作出退走的正确判断,可知此人乃顶尖级的高手,绝不轻敌,非常有耐性。
霜荞淡淡道:“想到要见你的贵人了吗?”
河风拂至,带来洛水的气味。
龙鹰叹道:“安乐郡主,对吧!”
霜荞讶道:“范爷似是不愿见她?”
龙鹰摇摇头,希望挥掉烦恼,“范轻舟”的角色比“丑神医”更不易当,一方面重尝卧底之苦,另一方面成为旧友们的敌人,并且没有化解的可能性,而会日趋尖锐,避得一时避不得一辈子。最怕是视黄河帮为眼中钉的韦武集团,乘机铲除异己,自己则变成助纣为虐,害了他们。试问他如何向万仞雨交代。
万仞雨又是另一件使他忧心忡忡的事,照道理他该早回来了。
点头道:“小弟有点怕她。”
霜荞柔声道:“怕她什么?长得不美吗?将用在妾身的手段,施之于她便成。”
龙鹰苦笑道:“你对我没半点同情心呵!你好像不知她嫁入武家,她的夫婿是武三思之子高阳王武崇训。小弟一介布衣,无权无势,都大家着我去惹她,是否害我?”
霜荞笑得花枝乱颤,得报深仇似的,开怀道:“范爷今天为何变糊涂了?没听清楚呢?着你用对付妾身的手段去应付她,是救你非害你。忘记你对人家用的是什么手段吗?就是情伪意假,左推右拒,口说得漂亮,却不做任何实事。明白吗?笨蛋!”
龙鹰给她耍了一着,皱眉道:“剩晓得算账,刚才我想做实事,都大家何故欲迎还拒?”
霜荞装出个气煞人管得你那么多的表情,悠然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如果都凤下车时候钗横鬓乱,衣衫不整,最后受害的仍是你范大爷,妾身只是个遇上无礼狂徒的可怜女子。”
龙鹰呆瞧着她。
一直以来,他排斥霜荞,原因在自晓得她是大江联情报系统的负责人后,认定她是冷酷无情的人,到双方有接触,愈强化他对她的想法。可是在今天,她或许因敌我的关系一改而为携手合作,敌意锐减,让龙鹰看到她的另一面。
此正为当卧底最大的负荷,就是接触到敌人美好的一面。
龙鹰想到掉头离开神都,永远不以“范轻舟”的身份回来。
唉!待见过田上渊后再决定。
霜荞一双美目又瞄他,微嗔道:“你今天怎么哩!变了个哑巴!”
马车登上星津桥,巍峨的皇城门楼矗立前方。
龙鹰没有忘掉是初来甫到,乘机避而不答,赞叹道:“真宏伟!前面的该是天津、黄道两桥了。如能入皇城开眼界,已不虚此行。”
霜荞若无其事地道:“你的心愿立即可达致。”
龙鹰失声道:“什么?我们现在竟是……噢!竟是到……”
霜荞道:“你倒查得清楚,准备工夫做个十足,晓得郡主府是在宫外。”
到神都的第二天,竟可进入宫城,是“范轻舟”事前没想过的。骇然道:“郡主为何在宫内接见我?”
霜荞道:“我是依命而行,怕要你亲自问她,始有答案。不过给你一个忠告,最好不要问。”
龙鹰头皮发麻看着前方随桥势起伏、不住变换的皇城景象,感到事情在失控,易天南的明捧实贬,安乐郡主过度了的款待,均亦他意料之外。
霜荞的声音在耳鼓内响起道:“又变哑巴哩!”
龙鹰一言不发的探手过去,搂着她柔软的腰肢。
霜荞浅嗔责怪道:“范爷!”
龙鹰别头望往车窗外,洛水舟船往来,如此熟悉的景象,令他有返回家乡的感觉,心情平复下来,搂美在手的动人滋味,进一步抚平他波荡的情绪。
困扰来自朋友成敌的变化。
他不惧任何人,却受不住朋友变为敌人的打击。
从“范轻舟”的处境去看,大有洛水依旧,人面全非的唏嘘。
可是当他的思虑回复一贯的澄明剔透,以鸟瞰的视野纵观大局,陶显扬和易天南的事只属枝节般的小事。
事实上神都变成了各方势力竞逐角力的战场,他必须以统帅的身份,作出明智的判断,不可受情绪左右。
这个想法令他从困惑脱身,填满斗志,以应付任何不测。当前急务,就是要令“南人北徙”的大计顺风顺水的实施执行,其他的一切均为次要。
在应付黄河帮和洛阳帮上,胖公公比他有办法。
马车缓缓停下。
疼痛传来,霜荞“心狠手辣”的在他使坏的手扭了一记。
龙鹰凑过去在她气鼓鼓的香腮亲一口,收回作怪的手。
马车在办入端门门关的例行手续,听话语声,知安乐派人在门楼迎接他们。
霜荞没暇怪他占便宜,道:“首次入宫须登记户籍身份,我们下车办理。”
又轻轻道:“他们还要搜车!”
龙鹰出入端门无数,尚是首次晓得城禁门关如此严格,始知以往的“大周国宾”和“丑神医”,是如何了不起。
扰攘一番后,马车得批准起行,进入皇城。
第十二章好事变坏
过端门,马车越过鸿胪寺后右转,两边官署林立,车马往来,热闹如皇城外的街道,当然没有喧哗之声。
霜荞正容道:“现在妾身说的每一句话,范爷须留心聆听,否则如出岔子闯祸,神仙难救。”
龙鹰装出被皇城官署的肃森气象震慑的神情,深吸一口气道:“这么多宏伟的建筑物挤到一块儿,确是奇观,花了多少时间和人力物力?”
霜荞嗔道:“你在听吗?”
龙鹰收回观赏窗外奇景的目光,别头瞧她,点头道:“不会漏掉半句,这么多羽林军,如犯事势插翼难飞。小弟别的不行,对自己的处境清楚明白。”
霜荞凑近耳语道:“今早妲玛夫人亲来找妾身,说安排好了你去见太子,这是任何人最大的殊荣,没有郡主出力,绝办不到。”
龙鹰失声道:“什么?我还以为是去见郡主,怎会变成见她老爹?见他来干嘛?何不早点儿说?”
霜荞光火道:“你到神都不是想大展拳脚吗?得太子接见,该求之不得。你的胆识到哪里去了。你晓得妲玛夫人是谁?她乃太子妃的义妹,太子妃没点头,谁使得动她?”
龙鹰心忖自己的反应实过火了些儿,然不如此又显不出自己布衣草芥的定位身份。霜荞并不晓得,只从由妲玛来通传,他立即掌握情况,非只是安乐在背后发功般简单,而是韦武集团、大江联两大势力同时在作用着。其中细节,错综复杂。
安乐郡主可私底下与他往来,但因着名义上是武家媳妇,与武延秀关起门来胡天胡地没人理会,不虞传出风声,可是若与一个外来人交往,师出无名,定招闲言风语,于此李显尚未即位的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如见他的是太子本人,“范轻舟”立即“一登龙门,声价十倍”,再非闲人一个,而是像香霸的“荣士”般,在神都的权贵圈子取得席位。
所以不要看安乐刁蛮,其手段远比以前圆滑成熟,懂得玩政治。
杨清仁为何肯在此事上出力?在飞马牧场,他尚明言不容“范轻舟”与安乐进一步交往。这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耍笼络一个人,首要是对此人的了解,贪名好利的人易被收买,更稳妥的莫如能抓着不可告人的把柄,当这个人在名利场愈陷愈深,至乎没有回头路可走,就能将此人置于绝对的控制下。
“范轻舟”的情况远较复杂特殊,就看杨清仁视他为哪一类人,认为他是个野心漫无止境的人便成了,让他打进神都的权贵圈子,沾上权力的边儿,正是使他泥足深陷的妙略,因为他并非没有把柄在杨清仁手上,且是互相挂钩,杨清仁的秘密曝光,等于“范轻舟”自身难保,大家乘同一条船,共济是唯一生路。
妲玛并非韦妃的普通义妹,地位超然,她不愿做的事,韦妃不敢逼她。故此没有杨清仁点头,妲玛绝不插手此事。她既然为“范轻舟”出力,正显示大江联一方策略上的改变。
表面看来简单不过的事,内里包含着不知情者难以想象的情况,龙鹰亦只能想出个大概。
低声下气道:“都大家勿生气,小弟的问题是见不得大场面,给吓得失去方寸,致语无伦次,请多多包涵。”
霜荞余怒未消地道:“现在没时间和你计较,之所以劳烦妲玛夫人来见我,是有些事不可传入其他人之耳。说服太子见你并不容易,太子妃难管太子这方面的事。想见太子嘛,先经有资格的人推荐,再由东宫官署审核,然后看太子意思。”
韦妃确不宜在这些琐事上管李显,因要摆出不干预的姿态。
龙鹰道:“推荐小弟的该是郡主吧!”
霜荞语带讽刺地道:“除她外,谁对你这个江湖强徒有兴趣,更怕负上责任,被太子妃责怪。在宫廷内,没有事是小事,最微不足道的事,可令你诛家灭族,永不超生。看你还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龙鹰透了口大气,展现心内紧张,俯首道:“小弟知罪,请都大家指点活路。”
霜荞破嗔为笑,白他一眼。
马车在应天门前转右东行。
霜荞道:“郡主的事,谁敢怠慢,所以今早给批出来。今次太子肯见你,基于你两方面的本领能耐,可是如不合他的眼缘,恐怕你尚未有机会坐下,已给他撵走。因此开始的几句话,非常重要,应对得好,太子视你为贵客,决定了你能否立足神都。”
龙鹰谦虚问道:“小子有哪些见得人的本领呢?难道因我武功高强?”
霜荞气煞了地道:“在这里,最没用的是武功,好勇斗狠者没有好下场,自诩武技的势成众矢之的。不论你在江湖上如何了得,到这里只看你依附的是谁,站在哪一方。明白吗?”
又道:“郡主一心造就你,你才有眼前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如此看来,安乐并不像表面般简单,懂培植势力,不由记起胖公公“宫内没一个有权势的女人是正常的”那句话。
霜荞这么着紧自己今趟见李显的成败,另一部分的原因是要对安乐有所交代。从这一点,可见安乐在太子集团内的重要性。比之太平公主于女帝,安乐对李显的影响力大多了。
若实情果然如此,“范轻舟”颇有机会避过安乐的“色劫”。
霜荞续道:“为打动太子,范爷除富甲一方外,还有两项专长,一为精通天竺的观天之学,另一为香料的专家,都是投太子之所好。”
龙鹰失声道:“观天之学?我的老天爷,是否太过分了?”
心内大叹倒霉。
还以为霜荞一方这般为他着想,尽心尽力,事实则不安好心,且策略高明至极,上当仍要表示感激。
大江联心知肚明难以阻遏他在神都展开拳脚的势头,遂来个顺水推舟,藉安乐的“造就”,将他塑造成另一个“妖言惑众”,只懂吃喝玩乐的份子。如此的谄媚之辈,怎会被世家大族和正直的朝臣放在眼内?懂术数者如杨清仁能备受尊崇,因他确有真才实学,且术数自有其文化历史的渊源,朝内亦不乏涉猎之辈,容易被接纳。可是“范轻舟”这个天竺星学家,却是不学无术,全赖胡诌,相去何止千里,有识之士听几句便知他是来胡混的。此招杀人不见血,厉害至极,亏霜荞仍可装出事事为他的款儿。
香料专家更荒谬,亦是霜荞狠报被他强夺“缚神香”的一箭之仇,想想自己因而变成的形象,是多么的令他难堪。如果李显要他调制香料,他可以怎办?
霜荞瞪他好半晌后,忍俊不禁的“噗哧”娇笑,洋洋自得地道:“范爷该感激妾身才对。为了让太子见你,煞费思量,郡主不肯动脑筋,只好由妾身去想。你不是擅长胡诌吗?今趟正是你大展所长的机会。”
马车进入通往东宫和东城的宣政门,再次停下,接受羽林卫的检查。
再往前就是东宫的正大门重光门,此时成了虎口,进入后,范轻舟再不是以前的范轻舟,而是来寻找机会,追求名利权力的“江湖骗子”。
今次“阴沟里翻船”,全无防范下被杨清仁算了或许使“范轻舟”永不能翻身的一着。
※※※
重光门检查的严格尤过之前皇城、宫城的两大关卡,且由东宫禁卫头子宇文破亲身伺候,他当然不像对“丑神医”般对“范轻舟”毕恭毕敬,仍算客气有礼,但态度冷淡,与“都凤”说话用另一副脸孔。
诸事妥当后,马车续行,多了包括宇文破在内的十多骑前后“押送”,人人精敛气藏,莫不是内家高手,就这批人,来攻门的纵是精说的羽林军,怎都可顶上一阵子,康老怪和方阎皇重临,硬闯他们的一关并不容易,肯定负上不轻的伤势。见微知著,东宫的实力默默茁壮。
他们在广场下车,出乎料外霜荞没随行,另有人接待她到近处休息等待,龙鹰在宇文破的带领下,朝重光殿举步。
宇文破不说话,龙鹰惟有闭口,事实上也没什么话题可供东拉西扯的,此位来自关中最大门阀的年轻高手,神采飞扬,显然事事顺心,得李显重用。
如何可扭转眼前对“范轻舟”绝对不利的形势?
龙鹰暗责自己不够老到,过份天真,还以为安乐郡主超出了对方能控制的范围,岂知杨清仁一边警告他勿要去惹郡主,另一边由霜荞向安乐做工夫,建立起在“范轻舟”一事上的伙伴合作关系。安乐亦乐于有霜荞做中间人,穿针引线,既可问有关“范轻舟”的所有事,也可由霜荞去干不宜由她出手的事。
安乐曾因“范轻舟”决赛首局不下场生他的气,不过像她般年轻的女子最善变,后来见“范轻舟”大展神威,登时回心转意,对他的心比前更炽热。以安乐的性格,想得到某个人,例如“丑神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惜一切。“范轻舟”比“丑神医”的吸引力大多了,既富有又是马球场上的最佳玩伴,外貌天壤之别,安乐一旦动心,怎肯放过?
杨清仁、无瑕和霜荞就是在此时调整对“范轻舟”的策略,从郡主入手,耍几手便弄得龙鹰人仰马翻,无计可施。
白石长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