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第25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由于风狂雪大,不宜谈话,更为对方的马儿着想,龙鹰领头增速,朝上阳宫外大门驰去。
当他的注意移往上阳宫内,即有所觉,不惊反喜,暗里发功,立即脱颖而出,变为一马当先,领着各骑飙刺往上阳宫。
符太亦有所感,知机的没和他比拼马速,与武三思并排而行。
雪团夹杂在洛水刮来的风里,照头照脸的从左方打过来,以往走了不知多少遍的路段,再没有熟悉的感觉,化为似通赴幽冥的陌路,走毕后永远不能回来,又如此路并没有尽头。
龙鹰晓得瞒过了宇文朔等曾和“范轻舟”在牧场接触过的世家子弟,没法从现在的自己,联想到形象、作风、气派、威势迥然有异的“范轻舟”。
第一个印象最具决定性,际此风雪交袭,又处于上阳宫和皇城间的空旷路段,龙鹰来个“魔种上身”,其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气魄,所显示出来的威势特质、奇人异行,于众人心里留下鲜明独特的印象,于掩饰“范轻舟”的身份而言,事半功倍,省去很多工夫。
“鹰爷到!”
门卫举兵致敬,齐声吆喝,喊破喉咙般叫出来。
接着的变化,出乎后方跟来大部分人的意想之外,是宫内同时响彻呼唤“鹰爷”之声,潮浪般起伏,把风雪之声完全掩盖,轰鸣于上阳宫广阔的空间上。
龙鹰闻声首个进入脑袋的念头,就是喊叫鹰爷之声,等如向藏在女观内的武曌报喜,告诉她自己不但回来了,且可控制局面,没让她失望。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欢慰,是对女帝有所交代。
他感到武三思的波动,感到他心内的震骇。
龙鹰马不停蹄地穿过提象门,直闯第二重门观风门,浴日楼巍然耸立左前方,不惧风雪,仿如上阳宫永不言怠的忠心守护神。
观风门墙内,隐见观风殿雄浑壮丽的殿顶冒出。就是在此殿内,金发美人儿美修娜芙许他以终身。
把守观风殿的门卫,未待他至,早举兵致敬,齐喊鹰爷。
造势的一刻,就在眼前。
龙鹰领着众骑,旋风般奔进观风门。
造势一回事,对方杀他又另一回事。不过!当竭尽所能仍奈何不了龙鹰,并晓得逼虎跳墙绝对有害无利,龙鹰说过的好话便像撒下的种子般,肃杀严寒之后,在丰沃的泥土里长出苗芽,然后开出花果。
挨得过寒冬,总有春暖花开的一刻。
观风殿广场外聚集以百计闻风来迎的飞骑御卫,完全不理会天气变异,还不住有人从神都苑卫所处策骑拥至,欢欣如狂,如此夹道来迎的情况,龙鹰非是没遇上过,当日平定东北回来,女帝亲在定鼎门迎接,与他并骑入城,举城军民,迎于道旁,规模比眼前景象大上千百倍。
可是在上阳宫里,如此场面,却是破题儿第一遭。其全为飞骑御卫的自发性行为,实无异是兵变,如果李锋有阻止的能力,绝不容眼前情况的发生,从而可知李锋再无力驾驭手下将兵,绝对地失控。
龙鹰放缓马速,挥拳上击,喝道:“兄弟们好!”
“鹰爷好!”“鹰爷好!”
远近御卫轰然以应。
龙鹰用上魔气,不见扬声吆喊,平和有力的声音远传至上阳宫每个角落,盖过了风雪蹄响,有如天神对凡间的人们开腔喊话,只是这种能人之所不能的本领,足以震慑在后面跟随如宇文朔或洞玄子般的敌方顶级人物。
龙鹰与广场聚集的御卫打过招呼后,勒马右转,朝甘汤院的方向驰去,来迎的御卫欢叫声雷动,自动自觉的退往两旁,让出通行之路,举戈持戟、拔出刀剑以军礼致敬,军容士气的鼎盛,一时无两。
只要不是盲的,均瞧出飞骑御卫,愿为代表女帝、代驾出征的龙鹰效死命。
龙鹰凭一个千人劲旅,横扫西域,尽歼薛延陀马贼,将贼酋边遨的首级送返神都,更打得突厥以万计的狼军七零八落,突厥的无敌统帅丹罗度不得不引咎自尽,如此可媲美少帅寇仲的战功,令龙鹰成为中土军民的大英雄,此一事实,在上阳宫与龙鹰关系密切的御卫身上,尽显无遗。
“女帝”移驾宫城内的长生殿后,飞骑御卫骤失重心,新登场的李锋在各方面难以服众,田归道便恃着特别任命,不把李锋当作一回事。李锋手下的将领们,更嗅到李锋左摇右摆的态度,感到李锋对龙鹰的归来立场暧昧,遂乘龙鹰回到上阳宫的一刻,来个公然表态。
龙鹰不花半点气力,完成了以飞骑御卫牵制武攸宜的左羽林军的艰难任务,最巧妙是不用去恐吓李锋,李锋仍不敢轻举妄动,如让上阳宫在四大军系里最精锐的飞骑御卫,晓得有人攻打“女帝”和龙鹰所在的宫城,不倾巢来援才怪。
夹道欢迎下,龙鹰昂然朝甘汤院驰去。
※※※
甘汤院。主堂。
甘汤院从未试过这般热闹,二十多人济济一堂,喝着临时征调回来的李公公和宫女奉上的热茶。
外面的飞骑御卫按龙鹰指示,各归本位,执勤的继续值岗,其他人返归卫所。
李锋和十多个副将级或以上的将领,在轿厅候命,看龙鹰有何指令。
李锋表面没什么,龙鹰却探索到他惘然若失的秘密心境,羞惭交集。他不但有负女帝所托,还背叛了龙鹰和提拔他的方均,现在更失去了利用价值。
龙鹰让武三思和宇文朔分居左右首席,洞玄子居武三思下首,汤公公则仅次于宇文朔,然后轮到其他人,龙鹰以主家的身份指定坐席,宇文朔和洞玄子没法推辞,只好接受。
符太则如侍卫般傲立龙鹰太师椅后右侧,益显龙鹰天下无敌统帅的架势。
剩从龙鹰对席座的安排,看出龙鹰对来自东宫的这群高手,了如指掌,耍出漂亮之极的一招。
龙鹰想着在现今的新形势下,可用怎么样的新思维来配合时,武三思这个提议到上阳宫找个地方说话,结果炮制出眼前友善交谈局面的人,开腔道:“三思到今午始知鹰爷回来,岂知鹰爷贵人事忙,这边回来,那边又到了城里去。忽又闻得鹰爷离开宫城,三思立即抛开一切追来。”
稍顿续道:“鹰爷魅力难挡,知道三思是来见鹰爷,走得开的都附尾而来,尤为难得是汤公公竟也不畏风雪,为求可亲睹鹰爷的风采。”
此奸恶、阴险的卑鄙小人,自有其成功的一套手腕,能指鹿为马,白说成黑。明明早有预谋定计,却说成是随便任意的偶发之举。他开始明白汤公公因何随行,或许为减他的警惕之心,当然可以猜错。
汤公公给“丑神医”治好顽疾,体魄大幅改善,入厅后喘息一阵子,热茶下肚,老脸回复血色,再没有喘气。
闻言道:“小人是多次从胖公公处听得有关鹰爷的事,百闻怎如一见,故如何辛苦也要来见上鹰爷一面。”
龙鹰感觉到武三思的波动。
自己该猜错了。
汤公公此来,不是为众人掩饰,而是故意跟来,以制衡武三思。他顿然生出新的想法,胖公公对汤公公,不论后者如何不信任胖公公,多少有些话听得进耳内去,例如胖公公指出在支持李显回朝上,龙鹰尽过大力。汤公公不是来害他,而是印证胖公公的话。
胖公公宫廷斗争的经验何等丰富,不算武三思一着,怎对得起自己。
龙鹰道:“公公客气。”
转向武三思道:“太子最近身体好吗?回来后尚未拜见太子殿下,可否由梁王安排?”
并非新思维下的手段,而是老掉牙的蠢法,乃对方意料中事。
果然武三思轻易化解,道:“太子仍处悲伤哀悼之期,让我看着办吧。一俟太子精神稍佳,会为鹰爷作出妥善安排。”
最后还加一句,道:“太子和太子妃也很想见鹰爷哩!”
就在此时,龙鹰捕捉到宇文朔向下席的乾舜打个眼色,乾舜则心内现出波荡,似是对宇文朔的“催促”踌躇难决。
龙鹰忙思其故。
厅内一阵沉默。
宇文愚暗推乾舜一把后,乾舜再无选择,干咳一声,吸引了龙鹰的注意后,沉重地道:“在下乾舜,来自凤翔,一直有个大心愿,就是……”
站在龙鹰身后的符太哈哈一笑,打断乾舜的说话,悠然道:“我已猜到乾兄的心愿了!”
龙鹰本不晓得符太在说什么,旋即唤回“丑神医”时的记忆,掌握到乾舜所谓的“大心愿”,同时明白他因何如此勉为其难的,因为被逼向心里景仰的英雄发动另一个阴谋。
苦思不得的新思维,终告在脑袋内诞生。
《龙战在野》(卷十七终)
卷十八
第一章以战制战
“啪!”
洞玄子掌拍扶手,叫绝道:“得符先生提醒!贫道记起哩!凤翔乾兄当年在观风殿款待奚王李智机的国宴上,表示出对鹰爷的仰慕之心,并以未能目睹鹰爷在沙场上取敌酉首级似探囊取物、八面威风的情景,引为平生憾事。现在乾兄终得见鹰爷,若鹰爷肯到校场指点后进,乾兄可得偿大愿,该无憾矣。”
龙鹰暗忖妖人你的脑筋转动神速,立即来个推波助澜,说的又为事实,大减预谋的意味。此计该出自宇文朔为首的世族集团,事前没有和武三思商量过,故亦非台勒虚云的构思,然而直截了当,既显示出宇文朔的自信,也是唯一可在表面和平友善的情况下,硬撼龙鹰的高明招数。
武三思向洞玄子讶道:“当时本王也在场,为何脑内空空如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汤公公插言道:“可惜天不造美,这场暴雪未知何时方休,接着的几天更可能大雪连场,乾公子的心愿恐难成真。”
“烂船亦有三斤钉”,何况在宫廷打滚整辈子的汤公公,纵远及不上胖公公,辨别忠奸的眼力总是有的。李显回朝这么多年,对武三思的为人,汤公公未能掌握个十足,至少该七七八八。虽因李显夫妇对武三思的“各取所需”,莫奈其何,不到他置喙干涉,可是以他的忠心,有可尽力的地方时,会是不留余力。
现正为李显回朝后最关键的一刻,与二张的明争暗斗因“东宫惨案”和“女帝病倒”开始分明,双方强弱悬殊,唯一的变数系乎龙鹰。从刚才上阳宫和皇城间的相遇处,来到这里坐下,东宫的这群人,不论他们心里打何主意,均为一个充满揭秘和启示的过程,让他们大幅加深对被誉为“新少帅”的龙鹰的了解。
“新少帅”隐含不论其心胸气魄、行事作风,均有与“少帅”寇仲先后辉映的涵义。否则就是污了“少帅”寇仲千古不灭的美誉。
汤公公一条心坚定不移的支持李显,不像武三思或洞玄子股暗藏祸心,又或似北方世族满怀恢复昔日光辉之志,视龙鹰为威胁障碍,不被另有所图的居心蒙蔽神智,格外分明。
接触之初,龙鹰不着斧凿之痕的寥寥数语,显示出他才是李显回朝的推手,在场没人比汤公公感受深刻,认识到武三思的卑劣无耻、挑拨离间。
此刻他指出天不造美,是要阻止宇文朔和武三思两方联手架龙鹰上轿,或许仍未看破他们凭什么对付龙鹰,但怎也晓得不是好事。
他的话合情合理,即使雪停,且再不降雪,又立即清理,只会先铲掉通路上的积雪,皇城大校场的积雪势留到最后。除非来个殿内比试,那便非是切磋,而是较劲了。
汤公公人老成精,几句话扳倒了洞玄子和武三思的兴风作浪。
乾舜如释重负,松口气地道:“公公说得对,确是天不造美。”
龙鹰暗忖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性情形成后,难有大变。认为别人变了吗?是因接触不到他暗藏的另一面,一旦有利益上的冲突,真面目将尽显无遗,故兄弟可以反目,好友成仇敌。
闵玄清正因以为龙鹰居心不良,看错了他。
除汤公公外,人人现出失望神色。
特别惹龙鹰注意的白道高手,一为来自光州大别派的沈入梦。
大别派是以大别山为名的门派,却非在大别山上,创派于唐初,在李世民晚年开始兴旺,扩展至数百郡县,与因世族没落而逐渐式微的关中剑派,隐然有分庭抗礼之势。一退一进之故也。
沈入梦就是近十年大别派最响当当的人物,年纪不过三十岁,体型剽悍,皮肤黝黑,头顶平整,外貌非常慑人,是那种就外相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此君活动范围颇广,遍及山南、淮南和江南的东西两道。
由于他活跃的区域以大江南北为主,故在南方的名气,远大于北方。出道至今,未尝一败,且仗仗分明、胜得爽脆利落,早取龙鹰手下败将符君侯之位代之,成为南方第一人。其外相虽慑人,可是说起话来用词尔雅、文采飞扬,形成非常特殊的气质。
沈入梦也是用刀的,武三思引见时,提出江湖上有“北万南沈”的看法,将沈入梦与万仞雨相提并论,可见此君声名鹊起的威势。
白道武林借李显之名召令天下同道,沈入梦应召北来,绝不是陪骑陪跑,而是有在北方扬名立万之意。
另一人夜来深,乃关内道区的少数民族,年纪比沈入梦大上一、二岁,成名也比沈入梦更早,十六岁弱冠之龄,于陇右连败当地三个黑道强徒,又能顶着对方党羽追杀,直至没人敢惹。
夜来深与武三思该有特别关系,武三思介绍他时推崇备至,看宇文愚和季承恩等人的神情,对夜来深并不排斥,还颔首认同。
比之沈入梦,夜来深神态举止虽带着与生俱来般的傲气,但真的是英挺俊拔、仪态优雅,令人易生好感。
从夜来深看自己和符太的眼神,充满挑战的意味,龙鹰晓得如“校场比试”告吹,最失望的将是他。
龙鹰如肯下场动手,一般的江湖规矩全派不上用场,即使东宫一方派人轮番挑战,只会让人认为理该如此,不存在车轮战的问题。而这正为宇文朔此计微妙之处。
龙鹰漫不经意地道:“风雪将在一刻钟内收止。”
众皆愕然,不由自主目光透两边槅窗望往丝毫没减弱的风雪。
龙鹰心想这还不算新思维?敌人想要的,不单如其所愿,还要来个倍赠。
宇文朔忍不住地道:“在下对观天之法,略懂一二,所谓‘风停天脚红,明朝霜雪浓’,此为昨天黄昏之象,到今天忽再起风,大雪随之而来。依天象在未来几天,虽不像眼前这场雪般大,却很难停下来。”
宇文朔开腔说话,立显其能驾驭全场的气度派势,声调沉雄有力,言之有物,配合他魁奇的容颜,将沈入梦和夜来深两人比了下去。
龙鹰从容微笑,道:“宇文兄如不存定见,现在走出去再来一趟观天,肯定有新发现。”
宇文朔错愕无语,听出龙鹰的弦外之音。
交谈至此,气氛倏地扯紧,变成龙鹰和宇文朔在预测天气上的正面交锋,胜负揭晓于一刻钟内。
以符太对龙鹰的十足信心,可是只要不是盲的,外面大雪连天的景况竟是此场来势凶猛的雪暴的尾声,连符太也感宇文朔赢面较高,其他人更不用说。
事实上龙鹰亦非是那么有把握,凭的是与法明说话时冲口而出的几句话,说初更停雪,接着天气转好,那些话纯出直觉,令龙鹰深信乃来自魔种的消息。现时离初更刚好一刻,故夸下海口。至于应验与否,惟有听天由命。
武三思本死去的心,立即复燃,试探道:“听鹰爷的口气,似有令我们大开眼界之意。兄弟猜得对吗?”
众人的注意力从外面的风雪,移返龙鹰身上,连宇文朔也不自觉现出难理解龙鹰的神色,除非龙鹰是有勇无谋、好勇斗狠的人。
龙鹰好整以暇地道:“大家是自己人,客气话不说,能在校场上比武切磋,乃人生乐事,亦为以武会友的精神。但坦白说,一般的比武方式,已难惹起兴致,须想新的点子。”
汤公公提醒道:“积雪如何处理?”
武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