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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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然后猛然想起就在刚才的一刹那的感觉，原来卫少真的要开枪射杀我了，那种骤然而起的杀意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我，当他离开后 ，现在我才反应过来，顿时我背上全是冷汗，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如此清晰，我几乎能感觉到子弹进入身体的那种呼啸的疼痛，等到思想能思考，我发觉我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叶小弟发现我的异样，抓住我的手时候感觉到我的手冰冷全是冷汗，几乎拿不住表盒，他没有再问我，而是无声的揽住我，扶我坐下来，我的头抵在他的肩头，心里绝望的声音在一遍遍的回响：卫少他要杀了我，卫少他真的要杀了我，卫少他真的要杀我。。。
原来真实的面对这个结论，如此的痛苦。
我浑浑噩噩的躺到了床上的时候，心里依旧是空洞的痛，那种无边无沿又无从捉住的疼痛让我茫然，就像放弃了一切求生意志的溺水者，疲惫而漠然的随波逐流。
叶小弟吓坏了，一直守在我身边，不追问也不离开，握住我的手，安静的连被子一起抱住我，像多年前我们挤在一起睡一样，他感觉到了我的绝望，却无法拉我出来，所以选择一起沉没，安静而温柔。
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子的时候，我看到他黑色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我，像是要一直看我死去或者复活，我慢慢感觉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露出一个微笑：“没事了。”
叶小弟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声的淹过了我的脸颊。我想我永远会记得。
第 37 章
现在放在我面前的表盒让我不知所措，这是一个美好少女纯真的初恋，它那么美好，让我在愧疚和悔恨中无法做出任何举动来，我无法出口那些会成为刀剑的话，就算用最温柔的语言来包裹，依旧会残忍得让我惊心，我能想到那种伤害，我无法面对那个女孩子心碎的眼神，那个温柔得近乎怯懦的女孩子，当她塞给我这个盒子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孤单的在美国的时候，手里握着这个盒子，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我徒劳的将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几乎有一种要扯掉它们的念头。心里乱七八糟的，有无数声音在说话。
告诉她我是个女的，她喜欢的师兄根本不存在，她爱错了人。
瞒着她，想办法让她喜欢上别人，从而不知不觉中转移了爱情。
避开她，用这种方式让她明白我们不可能，至于原因随便她想。
告诉她我爱上了别人了，当然，不是卫少。
找一个人演双簧，让她知道其实我们之间只是友情。
对她说卫少喜欢她，她喜欢的应该是卫少。
说我们还小，现在早恋不合适。。。
我乱七八糟的想，每个都是糟糕的主意，我想在我把头发揪完之前是不会想到好法子了，认命的想，告诉她真相吧，这样她也许会好受一些，我不是有意欺骗她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喜欢我，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如果。。。
如果。
我悲哀的想，就算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那么多秘密，像一个先知一样的痛苦于已知的东西，却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不动声色的变化，然后用来证明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却背负着不会发生的记忆，像一个傻子一样努力要避免想象的危险，却撞到了更危险的现实里，在绝望中分不清楚现实和记忆到底哪个是自己。
我安静的讲了自己这一世的经历，孤儿的身份，和叶小弟相依为命，努力求活，遇到师父，开始学武，渐渐长大。。。
故事简单乏味，没有任何可以作为谈资的经历，只除了一直以男子的面目出现，为了那些有的没的理由，并且以后可能还要继续下去。
房间里很安静，这里是我前世曾经住过的卫家别墅，我几乎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房间，不用数就知道多少台阶，
餐厅后面有一个拐角过道，摆着很多花，放置着一个摇椅，我曾经在午后坐在那里认真的擦枪，破坏着浪漫的画面。
现在我再次的来到这里，却清楚的知道那个摇椅还没有出现，或者永远不会出现了。
这里曾经是我非常熟悉的地方，但是已经有一些不同，或许永远不会再相同，有一种隔世的凄凉，可是如果你连凄凉的依据都没有了，又如何能发出物是人非的感叹？
物和人，都已非。
林小怜的脸色从最初的羞涩到苍白，震惊，不可相信，慌乱，茫然，然后安静的听我讲完。
房间里静下来，我最后的声音像最后的落叶无声的消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难受的苦涩，我有一种想哭的软弱，紧握着的手徒劳的握紧着，支撑着自己不要丧失勇气。
然后等待。。。裁决。
命运真的很残酷，对我们两个都很无情，我失去了生命换到了爱情，却在重生后再次失去，其实不是失去，而是不存在。
她用心的爱着一个少年，在鼓起勇气捧出自己的爱情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幻觉，爱的人也不存在。
如果这是恶作剧该有多好啊，可惜是真实的生活。
我没有勇气看她也无法抬头，徒劳而绝望的握紧自己的手，看着它们变得发白，我什么都不能说，连对不起都是伤害。
我甚至绝望的想，为什么我要重生呢？难道就是为了伤人伤己以及被伤害？
一双修长美丽的手伸过来，默默的掰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分开它们。
我愕然的抬头，看到林小怜苍白美丽的脸，睫毛密长，衬着她的眼大而清凄，似乎想对我笑一下，嘴唇却颤抖着扯不出一个笑容，冰凉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溅落在我的手上。。。
她再也撑不住了，坐倒在地，捂住脸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从指缝里不断的流不断的流。。。压抑的抽泣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心脏。我觉得有些痛苦。
伸出手想扶住她，却徒劳的垂落下来，徒劳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伤心的眼泪和颤抖的肩，无声的饮泣。。。
自厌的情绪弥漫了整个身心，我茫然的跌坐在地，颓然的抱住头。。。为什么要重生呢？为什么要重生呢？如果就那么死去，如果就那么死去。。。
我发觉自己不可控制的哽咽了起来，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失去，那些坚强的支撑轰然倒塌，心里惨淡的想，原来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原来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失去了方向的人生，像一只破败的船，我在等待覆灭。
一双手抓住我的手臂，我听到林小怜带着颤抖的声音：“师兄，你不要哭。。。你不要哭。。。”
我抬起头看到她吃惊的望着我，颤抖的抓着我的手臂努力露出笑容：“师兄，你不要哭。。。我不是伤心。。。你不用觉得难过。。。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你。。。真的，我其实和其他师姐一样。。。是很容易。。。很容易再喜欢上其他人。。。”
她断续着对我说：“你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谈论你。。。可是遇到了其他男孩子，还是会喜欢别人。。。我其实没有多喜欢，就是欣赏。。。崇拜。。。女孩子都这样，真的。”我看着她努力忍着眼泪，大概我吓到她了。
她的手冰冷，脸色苍白如纸：“你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我其实很高兴，你是个女孩子，这可真好，我以后就可以找你聊天了。。。你不要自责。。。你不要自责。。。你看，我这么好看，一定能找到喜欢我的人。。。很容易就忘记你的。。。”
我哽咽：“对不起，小怜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对不起。。。”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苍白无用的语言，我憎恨自己只能无力的说着最无益的对不起。
林小怜把表盒塞在我手里：“我买给你的，和爱情无关，我。。。很早就买了，并不是为了情人节。。。在美国很孤单，我每天晚上看着它，就想起了大家在一起的快乐，就能支撑，就能把所有不好的心情都丢在一边，我看着它，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见大家，第一个我就要把它送给师兄。。。不是爱情。。。”
我放回她手里，徒劳的说：“不用。。。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你一定把所有的积蓄都花了。。。我怎么能收。。。”
它本来是快乐，现在是伤心，每一秒都会告诉我，它很伤心。
林小怜固执的把表盒放在我手中，然后把我的手指合拢，流过眼泪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纤细的手指拢在我的手上：“锦衣。。。我在孤儿院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永远不会哭的。。。我很羡慕叶晓华，他多幸运，能有你陪着度过那些时光。。。如果我能够，我也愿意被你捡到，哪怕吃很多苦，我都不会哭的。。。我真的不会哭的。。。其实我真的讨厌自己老是爱哭，像锦衣这么坚强有多好。。。”
她的声音忧伤：“你为什么不把我拣回去呢？我会比叶晓华还好。。。我多想有个亲人，像锦衣这样。。。那我就再也不会哭了，我想要锦衣这样的亲人。。。你为什么不把我拣回去呢？呜呜。。。你拿着它，每一天。。。都会开心的过。。。”我握住表盒，她露出笑容，有着明净的温柔。
我用袖子擦着她的眼泪，拍着她的背，心里酸楚：“小怜，你不要哭，我当你是妹妹，你是我的妹妹，和小华一样好的妹妹，不，你比对小华还好。。。我有这样的妹妹。。。真的喜欢。。。”林小怜拼命的点头，想笑却哭出了声，眼泪湿了我的肩。。。
午后的阳光洒在房间里，有一种哀伤和宁静弥漫开来，无声无息的包围着我们，有一种温暖的气息。
很久以后我都记得那个午后，两个孤单的女孩子依偎着，仿佛这样依靠着就可以忘记痛苦，就可以抵御寒冷，就可以不再孤单。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别后的事情，然后林小怜也渐渐问我和叶小弟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我讲着那些琐碎的事情，她听得津津有味，不断的问着，眼睛里有着羡慕和向往，让我觉得那些吃苦的日子，其实也很快乐。
我记得她认真的说：“即使很苦，可是感觉很快乐。。。锦衣你真坚强，我要有你一半就好了。锦衣，我能和你们住在一起吗？我不喜欢这里。。。我觉得我不适合当保镖，为什么卫少非要我做呢？我好累。。。我就想和锦衣一起过那种生活，多快乐。”卫家别墅确实没有什么生活感觉，像住在一个宾馆里一样，可是。。。我叹了口气，卫少是不会让小怜离开的。
我经常会想，为什么我那个时候不去把她接出来呢？她那么不快乐，我为什么不能让她过一些快乐的生活呢？如果我那时鼓起勇气，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我为她拢了拢头发：“卫少不会同意的，但是我可以经常来看你，你也可以去演武厅去找我，既然卫少非要让你当保镖，多训练一下总是好的。”小怜点点头：“恩，我会的，我会努力，不会给锦衣丢脸，我会努力。”既然说开了，卫少不会再嫉恨我了吧？而我，要用什么法子让林小怜避免我当初的命运呢？
离开的时候，林小怜一直跟着我，把我送了很远，我催促了几次，她才站在那里，看着我离开，我回头望着她单薄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心里没有一点轻松，我该怎么避免相同的命运呢？拐角的时候，我回头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站着卫少，默默的站在那里，手插在裤兜里，像一幅清淡的背景，看到我回头，用那种看不出来情绪的眼睛扫了我一眼，无声无息的转身。
我垂下眼睑，快步离开。
那一个情人节的下午，我收到一只美丽的表，它一直陪伴我，一直。
第 38 章
我回到了家的时候，叶小弟正在忙着准备饭菜，卫生间的洗衣机还在转着，餐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凉菜，厨房里的菜切的整齐，煲里的香味弥散出来，香菇炖小鸡的味道很正，我一推开门的时候，就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让自己放松了下来，这是家的味道。
叶小弟看着我眼睛红红的，有些担忧的走过来把我按在沙发上，仔细的打量着我，确定我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眉间就点染了一层愉悦：“这就好。”我出去的太久，又关了手机，他依照我说的待在家里不许出去，这样担忧的心情下，不但准备了大量的菜肴，还洗了所有能洗的东西，房子里也大扫除了，现在看着干净发亮的房间，让我又好笑又感动。心里恶意的想，要是多几次把他关在房子里，还真不错。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叶小弟这几年拼命的长个头，实际年龄才十七岁，就已经一米八了，照这个速度下去，还不得190左右？不去当模特，要这么高有啥意思？不过叶小弟的确是一个优质的衣服架子，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挺拔爽气的感觉来，配上他越来越长开越来越英俊的脸，昔日小正太的影子再也见不到了，不知不觉中，叶小弟已经有了阳刚之气。
有时候非常感慨，这是咱养的小弟吗？那个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的叶小弟，转眼之间就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帅哥，真让人有一种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的感觉，就忽然感觉到时光匆匆，物是人非。
我慢慢的讲了经过，想起林小怜忍着眼泪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压抑的悲伤和悔恨，我喃喃：“我真的很难过，我没想到会这样。”心碎的痛苦，我了解。
叶小弟伸过手来揽住我，声音是清清淡淡的清朗：“锦衣你不要太自责，这是一个意外，孤儿很难有安全感，在孤儿院你的出现让她印象深刻，后来她在卫少身边一直没有什么玩伴和朋友，会很孤独，所以再见到你时，很容易陷入，她是脆弱多思的女孩子，你在她心目中就成了一个崇拜依恋和向往的英雄，这样很容易爱上你，其实她爱的是心目中的叶锦衣，不是这个你。”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一个美丽软弱的女孩子，虽然不像我和叶小弟一样吃过苦，可是在孤儿院并不快乐，很快又变成了卫少的保镖，在那些孤单训练的日子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每天枯燥的训练，不喜欢也拼命让自己更好一些，可是不适合不喜欢的东西，又怎能带给自己自信？她勉强着自己，却无法达到要求，这样的日子，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我有些痛心，她不像我，有着强悍的精神力，也有着无情的本色，那样一个多情温柔的女孩子，虽然衣食无忧，却备尝孤单和寂寞，难怪她要羡慕叶小弟。她也许并不是像叶小弟分析的，爱的是心目中的叶锦衣，可能她爱的是自由和快乐的叶锦衣所代表的那种生活。
“卫少是不会同意的。”叶小弟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直接回答。我一下子泄了气，心里的难过更加强烈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小怜？他明知道她不喜欢这种生活，为什么不让她活得好一些？我不相信他看不出小怜的痛苦，就算他不肯放弃她，为什么不努力让她更快乐一些？这样把人禁锢在身边，我不认为是爱她。”我心里恐惧的想，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去，她连我前世的自保都没有，而前世的我一样死了。
叶小弟安慰的拍拍我的背，微笑：“好了，不要烦恼了，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你已经得罪了卫少，以后还是少和卫少打照面，我担心他哪天发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