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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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是担心这些，我担心如何跟卫少见面。
第 75 章
再次踏入卫氏家族办公总部，我忍不住有隔世感慨，去年卫家在国内的总部才搬迁进这栋新建大厦，我却曾经在这里待了将近六年，甚至哪个楼间是重新改装，哪个电梯速率是多大，我都一清二楚，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我路过一间办公室，停下脚步，站了良久，直到旁边的人对我说：“叶助理，这是保安统筹室，要不要见一下保安组长刘先生？他还在顶楼。”
我哑然一笑，房间依旧是当年的房间，物是人非，说的再简练不过。前世我匆匆来去，很少使用这个办公室，它只做召集大家宣布重要任务的时候使用，里面甚至只有办公桌椅，连茶杯都没一个，我几乎觉得这个办公室可有可无，如今却让我有些叹息。
我忍不住推门，门没有锁，门里依旧是简单的桌椅，但是却不是原来的桌椅，我像是有些惊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原来连物也不是。
我不再细看，径直走入电梯，同行的是陪同我的另一位助理，这才是真正的总经理助理，我不过是来挂名学习的，总不可能真的让我去做助理的事情，那会把一切都弄糟的。这位顾新和助理也是卫家子弟，从美国那边来协助卫少。
卫家世代有一个传统，卫氏子弟外出时候都会有另一个身份和姓名，本名通常不为外人道，这大概也是保护乱世中的卫家本族而设定的，只有回到了本家才会使用本名，取名方式各种各样，有时候是早就准备好的，有时候是路上顺手弄来的，有的是伪造的，乱世之中，很少会有人真的去查这种事情。当然，盛世的时候，会多一些麻烦，不过卫家对此已经得心应手了。
由这种传统而来，即使在现代这么发达的时代，也是如此。很多卫家子弟一出生就取的别的名字，而父母会到卫家家主那里的族谱上得到新生儿的本名，这是只有在本家使用的，需要牢记在心里的，而另一个名字就是用来在现实里生活使用的。这真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传统，感觉很有一种特工家族的感觉，怪不得师父若无其事的就给我上了两个名字的户籍，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恐怕卫家是对户籍和姓名最无所谓的家族了。
偶然改改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概是因为他们心里唯一认定的名字只有族谱上的那一个，所以现实里改成这个或者那个都不过是abcd的区别而已。看上去极其随意，骨子里却极其固执，这让我觉得很像卫家家族个性，似乎非常能适应社会，顺应潮流，甚至为了家族生存会随波逐流一样的隐忍，有时候也会因势利用无所不用，但是却有一种极其强韧的东西，使得千百年不堕。那是一种似乎是传统又似乎是内质，也似乎是自己坚守的一种家族文化，我只能隐约感觉，却不能说清楚。仿佛无限接纳，却有自己的圆心。
这也许不仅仅是卫家的性格，恐怕也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本性之一。似乎无限的容纳，却在最深处有一种坚持和固执的圆心。
顾新河姓卫，不过我也仅仅知道他姓卫而已，本名大概也就家主和他父母以及他自己知道，当然，他也会告诉非常亲密的亲朋好友，对卫家人来说，告诉你本名，是一种真正信任的表现，我想也许他也告诉了卫少，不过他不会告诉我就是了。唯一的特例是家主和继承人使用本名，所以大家都知道卫轻蓝，他是没有权力保有姓名隐私的。
顾新河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过以他的阅历，至少会猜到我可能是某预备役，鉴于各支都有男性接班人，我的身份就有可能是某家接班人不理想而选中的候选人。卫家家族本质上是不赞成女子出外立业的，这倒和男尊女卑无关，主要是历代以来，男丁丧失太大，女眷基本上担负着本族的几乎全部责任，抚养老人教养儿女修生养息责任重大，最严重的时候，族里成年男子没有一个，连学堂都是女先生。
家主会挑选很多资质上好的孤儿带回训练，这是卫家收留孤儿的传统由来。孤儿长大会成为卫家保护本家的保镖，在尊卑等级严格的古代这是非常慈悲的事情，大多数家族都会把买来的孤儿当成是奴隶，卫家是收留，并允许这些长大的孤儿和本族女子通婚的，甚至可以娶卫家子弟的寡妇，后代也可以进入族谱，这在古代，是非常惊人的宽大，现代看来，是很有科学性的。不断有新血，对于家族延续有很好的作用。不能不说，卫家比其他家族，远见得多。
所以历来男出外，女掌内形成了传统，到现在为止，卫家也还保持着这个似乎和现代男女平等的观念格格不入的传统，男人在外打拼，女子管理家族内部的事务，以及支付家族用度的自身产业，而不是在外叱咤。
但是显然，卫家的女子对此并无不满，卫家的家族用度产业和外部事业是严格分开的，家族用度基本都从家族产业支出，类似古代的祖产，用来支付各家的用度补贴，基本上都是由女子主持，并没有商场的那种惊心动魄的争斗和波折，在古代多数是租金，田产，作坊等，现代也多是租金，田产，小商铺。这就是美国洛杉矶卫家总部在当地没有什么著名的实业，仅仅是各地产和果园以及几个小餐厅的原因。
本家周围是为了繁衍生息，而不是为了挣钱的，大概是这个理念。其实我也有些赞成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方式，就我看来，女子天生是不好斗的，让她们和男人一起拼这个天下，看似平等，实则残忍。基本上现代的女白领，没有一个不是心力交瘁的。
我若有所思的想着，已经来到了顶楼，这是总经理以及其副手们的办公地点，我在这里也拥有一个办公室，而且是最好最舒适的一间，这让我有些温暖。在顾新河看来，我很可能是哪个旁支家的废柴继承人的备用胎，所以对我有些怜惜同情的感觉，这让我深刻的理解了师父的内疚和怜惜的眼神，在所有卫家的男人看来，让女人承担这么大的责任，是一种很虐的行为。
我希望女权主义者不要谴责这些大男人主义的卫家男人，因为我觉得还是挺可爱的。那是和蔑视女性能力的沙猪主义完全不同的出发点，卫家男人大概最了解女人的本性而给予保护和尊重，而不是现代社会流行的沙猪主义者的轻蔑。因为历代的卫家男人，都是他们的母亲和姐妹忍受苦难和战火把他们保护抚养教导长大的，这种怜惜爱护和不自觉的心疼大概源于血液，所以即使对着才见过一面，知道我是卫家女，顾新河就开始发挥卫家特性了。
只可惜这种特性只针对卫家女人，对外界打交道的女人的态度，基本上就类似女权主义赞成的平等观，决不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所谓出来和男人争天下，就把自己当男人吧。你不能一边喊男女平等，一边要求照顾的。照顾的本身，就不再平等，想要对手尊重，先要尊重自己的选择。就这点来说，卫家男人挺现实的，没有什么浪漫主义天真。
应该说，卫家男人都有很强的内外有别观念，这其实挺可耻的，就你家女人是要娇养的，人家家的女人都是强悍的？当然，女权主义者会对此表示赞成，因为这是男女平等的一种表现，觉得是女子地位的提高，我表示怀疑。
我舒服的坐在助理办公室，宽大柔软的皮沙发甚至可以让我劳累的时候休息一会，房间里也布置的很温馨，和前世那间保镖办公室完全不同，连落地镜子都有，还有一个隐藏的衣柜和化妆间，这真让我惊讶。顾新河微笑一下：“这是你的两个秘书帮忙布置的，一会她们会来向你汇报，我先走了。”他微笑离开，我越快的接了杯热水冲茶，还不错啊。
前世我是一个保镖，今生成了助理，虽然都是在这个楼里，还是发生了变化，是吧？
正愉快的喝茶，敲门声响，我说声：“请进。”大概是秘书来了，我刚来，也不会真有什么工作吧？门开了，卫少清清淡淡的站在门口，清风静月，眉眼光华，手拢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看着我，说：“这是你要先看的资料，便于了解公司大致情况。”身后两个女秘书各自抱着一大摞文件资料，快步走进来，放在我的桌子上。
卫少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纸片。
第 76 章
我被那两大摞文件打懵，无力的看着两个秘书：“助理都是要做这个的吗？”叫席乐乐的小心的说：“这是总经理亲自吩咐的，并且所有的文件都是总经理亲自挑选的，我们无权过问。”我拍拍厚厚的两摞文件，悲痛的问：“这是要一天看完的吗？”多希望自己不识字啊。
叫左近的很厚道的说：“总经理没有说，我想其实也许不用这么赶吧！不过总经理说，看完后你必须写一个分析报告，对其中的问题和处理做一个分析。”我垂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工作了。”这是作业。
为了未来的基金会，我也得牺牲一下，谁叫咱图谋着卫家的钱呢？
现在我开始怀念前世的保镖生涯，虽然每天累到两眼转圈，可是比如今这种面对数字和文字堆积起来的金字塔要好千倍，为什么我一个武功高手也要做这些无聊的工作呢？家主啊家主，你是不是怕将来我把卫家产业全倒腾掉了？所以让你儿子来对我拔苗助长一下？卫少那性格会看这么多资料吗？我相信他自己都不会看这些，凭什么我就要看啊？
我乐颠颠的敲门进入卫少的办公室，他正在低头和顾新河看着手上的几份报告，随手签名，一边还在电话里和什么人交谈，嘴里简短的说着。顾新河拿着签好的报告走出去，出门之前冲我点头笑笑，很有鼓励的意思。卫少放下电话，淡淡的对我说：“什么事？”我上前，一脸求知：“啊，卫少，什么是阴线阳线啊？什么是多头空头啊？什么是委比？什么是。。。”我一副十万个为什么的恳切，卫少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绝望。。。
小样，想用大象来压死我，可惜我就是一只小蚂蚁，你踩不到啊踩不到。。。
我是不是太坏了？沉痛反省中。
卫少在我换气要继续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拦住了我滔滔不绝的后劲，努力表现出平静无波的样子：“这些我会让顾助理安排人协助你，现在你就去找他吧！”我恳切的看着他：“那我的报告？”卫少忍了忍：“以后再说！”我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上大学唉，连中学都没上就和师父练武了，你怎么能这么刁难一个武学天才呢？
关上门后，我忍不住想大笑一声，还是忍住了，然后我忽然又推开门：“啊，卫少，顾助理在哪间办公室？”毫无意外的，我看到卫少很没形象的翘腿在桌子上，这个时候几乎是差点掉到地上，我忍住笑：“啊，对不起，我自己找去。”一边忍笑着离开，听到房间里桌子上被重重的擂了一拳，不知道会不会裂，呵呵，形象保不住了是不是？
切，多恶劣的造型我都见过了，连你那啥的时候我都守在门外呢。
我向着顾助理的办公室进发，一点也不在意给卫少造成了心灵的伤害。
中午的时候，叶晓华携带爱心饭盒跑来探班，可惜最高层不让进，作为高级助理的家属，叶晓华很委屈的被我领回来，路遇众多美女秘书们，叶晓华桃花眼闪花了无数美女的眼，我相信下一次他会连打扫卫生的大妈也熟络了，更别说保安门禁了，估计不用通报就可以上来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的话，他就可以领我出入了。大公司的制度，也不见得严格啊！
我愉快的吃着美味的爱心饭盒，叶晓华随手翻着那两摞资料，我委屈：“这些都是上面给我发的学习资料。。。”我正要向叶晓华大倒苦水，控诉上头对我的不公正对待，叶晓华已经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是啊，怎么可以这么刁难我！太过分了！
叶晓华说：“怎么可以用这么白痴的小学生的东西糊弄你？简直太可恶了！欺人太甚。。。”
我垂头默默的吃。
人生总是有很多打击，不要紧，我抗得住！
这个世界上天才分很多种的，当你的上司和你的老公都似乎是全能天才的时候，你一点也不用自卑，就当他们都不正常就好了。所以我在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叶晓华很后知后觉的了解到他的老婆是一个生意白痴后，居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一脸幸福的对我说：“老婆，你真可爱啊！”我觉得是白痴，和可爱有什么关系？难道男人都觉得小白很可爱？这是养老婆呢还是养宠物呢？我坚决不接受这种对待！
叶晓华笑嘻嘻：“你居然也有不会的啊，呵呵，我现在确定你真不是智能机器人了，呵呵，终于不用担心哪天你变异了！”我不是异形！
叶晓华非常愉快：“老婆，不用担心，我来教你，很快你就会上手的。唉，我发现我忽然很了解教师的神圣使命感了呢，这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值得捍卫。”他捍卫的和人家捍卫的不同吧？我看他就是闲的慌，不过，我是愿意叶晓华教我的。
于是叶晓华就开始认真的给我讲解一些基本的东西，一份一份的资料给我解释，举例生动形象，把艰难生涩的术语解释得和笑话故事一样，讲的人兴致勃勃，学的人也茅塞顿开，等到结束一段后，就听得门口响起了鼓掌声，我们一回头，就看到顾新河一脸欣赏的微笑，门口竟围了不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到门口的，我们两个专心讨论，居然没注意，实在是武功高手的大忌啊！不过，人来人往的地方，专心致志时候，太入神了难免疏忽。
顾新河走进来赞扬：“真是精彩啊，简直化腐朽为神奇的解答，把最枯燥的专业知识用最生动直白的语句来讲解，这才是传道的真谛，佩服佩服。我叫顾新河，这位？”我赶忙介绍：“这是我丈夫，叶晓华，这是顾新河顾助理，我早晨向他请教的。”门外碎了一地芳心，叶晓华太造孽了。
顾新河微笑：“请教不敢当，有这样的高手在，我也不敢班门弄斧了。不知道叶先生在哪里高就？”两人握了手，叶晓华笑的桃花眼满室华彩的：“呵呵，我在家做饭，老婆辛苦养家，这是我应该做的。”很是“革命后盾我来当”的气概。顾新河一脸呆滞，半天才说：“啊，是啊是啊。。。”叶晓华的话对卫家男人“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是一个极大的冲击，顾新河眼看着叶晓华一副这是应该的的样子，完全失语了。
过了很久，顾新河才找到声音：“叶先生看来很有才华，没想过施展一下才干？”叶晓华很为难的：“我没时间啊，我要每天给老婆做饭，还要接她上下班，还要买菜做家务。。。”
顾新河艰难的告辞离开，我觉得他有一种也许自己穿越到了女尊世界的幻觉。
叶晓华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