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的江湖-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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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
乞丐开口,用手撩拨碗里的碎银。
店小二望向碎银,道:“女人?”乞丐停住手头的动作:“两个。”店小二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潮湿的墙沿,带有丝许腐烂的气息。目光飘忽,最后停留在乞丐身上,又道:“还有什么?”
“刀。”
“刀?”店小二神色微动,“之前死去的刀客?”
乞丐又摇了摇头,道:“刀客不错。”店小二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但还是死了。”乞丐两指夹起一锭碎银,视觉汇聚的焦点悄然涣散:“换成是我,可能也挡不住那一刀。”店小二半眯起眼:“你是说刀客是死在一把刀下?”乞丐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这把刀一定很快。”店小二沉吟半响,道。
乞丐却是摇头:“不快,比刀客慢多了。”似是看到了店小二的疑惑,乞丐顿了顿,又道,“那一刀,不能挡。”
致命的一刀,不能挡的刀。
店小二深吸口气,问道:“那把刀呢?”听见这句话,乞丐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是奇怪。店小二看着,不动声色。许久,乞丐似是自言自语地开口:“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跟一个女人走。”店小二蓦地站起身:“女人,又是女人。”乞丐头也不抬,道:“那个女人一身青衣,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女人带来了一个馒头,他看见馒头后就跟着走了。”
店小二古怪地问道:“只是一个馒头?”
一个可以掌握一把刀的馒头?
乞丐没有回答,兀自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出神地看着,似乎刚才所说的已经完结。店小二顺势瞄了眼,却是脸色一变:“你怎么会有这枚铜钱?”乞丐略微惊异地抬起头,与前者对视,问道:“怎么?这枚铜钱有特别的地方?”
店小二仔细看着,道:“如果没记错,这是沧江镖局三镖头使用的暗器。”乞丐随口应了声,又低头看着铜钱,径自出神。店小二等了片刻,见前者并没有再度开口的意思,复道,“你怎么会有这枚铜钱?”
乞丐轻叹口气,淡声道:“一个男人给的。”
店小二手指微微抖动,皱了皱眉。
乞丐闭起眼,道:“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他的身手我看不透。而更让我看不透的是,那时候他却给几个不入流的人追赶。”店小二的眼神蓦地微微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乞丐没再说话,似沉醉在在回忆里。
店小二问道:“你是在哪里碰见他的?”
“洛阳。”
店小二接着问道:“什么时候?”
乞丐睁开眼,把铜钱收好,目光移向前者:“不告诉你。”
店小二不再吭声。
半响,店小二从怀里取出一锭黄金,弯下身递向乞丐。乞丐静静地看着那锭黄金,伸手接过,放进怀里。店小二看着缓缓站起来的男人,叹道:“也许,你应该做些什么了。”男人拍拍肮脏破烂的衣服,没有说话,只是在转过身后轻轻抬了抬脚,随即放下。
破碗里的碎银迅速弹起,落在乞丐伸出的手上。
店小二静静地目送着乞丐走远,随即目光落在脚边的破碗上。
一个乞丐,丢下了自己的破碗。
昏黄的光芒漫然而下,带着冷意。无声的水纹,颓然踏过的坑洼。路边的人带着些许诧异地望了过来,似乎对一个乞丐坦然走在街道中间而感到不解和不屑。
原本只是木然前行的乞丐突然急步跨前,旋转,踏步,陡然止身,而手里已经握住一样东西。
一样要命的东西。
而此时那道暗器疾射的声音才隐隐停止。
乞丐看着施施然走近的女人,缓缓松开紧握的手,在看见那枚和怀里的铜钱一模一样的暗器后,神色微变。
女人微笑着走近,风情万种地问道:“你想不想改变?”
乞丐皱眉。
女人继续笑着,似乎不需要理会他是否回答:“你沦落至此,不是一直在寻找答案吗?”
乞丐浑身一颤,紧握拳头:“你要我做什么?”
女人侧了侧身,抬眼望着苍茫的天,叹道:“替我保一趟镖。”
正文 第七章 秦家的寡妇
更新时间:11…5 13:10:36 本章字数:1518
故事就像入夜,不是瞬间泼墨,而是逐步染色。
即便明知结局,也不能化解被侵蚀的无奈。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来“一品”,也或许是因为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会带他来此地,浪子的神情颇为古怪。“一品”依然有浓烈的幽雅意味,里面的人也没有因为两人的到来而有所喧哗,兴许是没有人认得他们,也兴许是时代变了。
其他人可以不认识他们,但掌柜的却不能不认识。老练的掌柜没有多余的话,亲自把两人带到了内阁。
看着摆放上上等茶便默然退下的伙计,男人目光落在坐于对面的女人身上。女人似没有在意般,淡然搭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举止间少了以往熟悉的清冷而多了一种贵夫人的气质。
男人把剑放上桌沿,随手喝尽跟前的茶水。两人都没有出声,俱微微合眼,似乎沉醉在喉间回味无穷的清香里。亦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柱香的工夫,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神色略微无奈。
也许是欠对方的太多,也许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原本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如今脸上露出了安稳的神色。男人左手食指轻轻摸了摸鼻梁,淡然开口:“慕容大小姐——”
“我不是慕容大小姐。”女人缓缓睁开眼,些许冷淡的容颜流露出怅然,“我是秦夫人。”
客栈的后院灯火通明,身形娇小却又以银白色长枪为兵器的女人,娇喝着飞舞跃动,若蛟,若蛇,气势凌冽。女人手中的枪呼啸着,似携月色翻滚,每道枪式看似趋势已尽而后招层出不穷,行云流水,亦不好修饰。
便是这威风凌凌的长枪,忽地旋身急转,脱手,疾射而出,宛若银色长虹。伴随一声朗喝,原本奔向墙根一角的长枪在轻微的爆破声中翻滚着飞回。女人柳眉倒竖,随意地接住长枪,没好气地开口:“你还想看多久?”
阴暗的角落渡步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手托铁书。
女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屑道:“果然是书呆子。”
来人却是介子川,也不见他有所恼怒,却是哈哈道:“不然怎么衬托你这个暴力女?”
若妍柳眉挑了挑,握着枪的素手紧了紧:“有事?”
介子川闻言,神色忽然变得很是古怪,末了,缓缓摇了摇头。
若妍皱眉:“那你来做什么?”
“谁知道……”
若妍不再犹豫,把枪直直扔了过去。
慕容燕已是秦家大公子的人,毫无疑问。
“你知不知道我的夫君是谁?”慕容燕漠然的神色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于己的事。
小剑想了想,道:“秦鹰。”
“秦鹰还有个名字。”
小剑静静地看着慕容燕,没有出声。
慕容燕轻声念道:“冯三。”小剑脸色变了变,也许在他想来,冯三并不应属于任何世家,就像自己。慕容燕似乎没有猜测到小剑的心思,不过她也没有必要猜测,她只是淡然陈述一件事实,“冯三死了。”
小剑脸色又是一变,径直看着慕容燕,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慕容燕轻轻捧起茶杯,抿了抿,缓缓放下:“是,我是秦家的寡妇。”
小剑没有出声。
慕容燕沉默片刻,忽然站了起来。小剑抬了抬眼,闪过一丝疑惑。
慕容燕叹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你的妻子。”
正文 第八章 妻子
更新时间:11…5 13:10:36 本章字数:1552
红鸳楼,暧昧氛围浓烈的地方,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
不正经的男人,不正经的女人。无论是在房内的,还是在饮酒放高歌的。无论是高雅气质的,还是沉沦的。没有一个人的脸不带笑,哪怕只是皮笑肉不笑。
慕容语珠也在笑,她本来就很擅长笑。她的笑,在这里更有价值。至少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比得上她。然而慕容语珠又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碰上她,她也不是常客。
慕容语珠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这适当的地方,见适当的人。
而可以让她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掌握了实权的何霄。
慕容府已经不再是她的安宁之地。慕容绝天死了,死在小剑的剑下。而她的亲娘也死了,死因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会不会也不知道?
慕容语珠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仿佛是因为了这里的氛围,也因为了这里的酒。红润的肤色,刺激了和她坐一桌的客人。这个客人,却是与慕容世家颇为交好的商人。
商人的眼睛带着金钱沾染肉色的神采,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慕容语珠扭转身躯,咯咯地笑,比这里的任何女人都要甜。
可是就在商人的手快要滑入女人衣服的时候,女人猛然间站了起来,商人惊而倒地。虽然来到这里的女人不会是正经的女人,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始终是慕容世家的二小姐,即使不再足以匹配秦家,慕容世家在杭州依然有着不能忽视的强势。
女人的转变,自然不会是因为倒地的商人,也不可能是。
慕容语珠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但是她错了,也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也许她今天不应该来这里,也许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只是个幻觉,可事实上,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也许。
所以她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滚!”
男人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目光微微闪烁,瞄了眼在地上颤动的商人,转身往门外走去。女人脸色煞白,红润似乎眨眼间消尽,她看着离去的背影,又再开口:“等等。”
男人止步,缓缓转身,看着女人把身前的酒杯斟满,神色微动。
举着酒杯,慕容语珠绕过桌子走到男人身前,换上了迷人的笑脸,又夹杂着温柔的神态:“说起来,我还没有侍侯过你,连一杯酒都没有为你斟过呢。”纤细的指尖轻轻转动着,酒水似乎在撩动里出现了以往的画面,女人看着,出了神——
酒水毫无预兆地泼在了男人的脸上,慕容语珠把酒杯倒置半空,晃了晃。
“你如愿了?”女人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欣喜。
男人闭上眼。半响,转身离去。
慕容语珠盯着离去的男人,酒杯死死地握在手里,最后发出一声脆响,在酒杯的碎片中,鲜红的血滴落。
有些时候,你并不想造成预料之外的结果。
但往往这些结果却似比预料的更来得合情合理。
慕容燕神情冷漠地站在对面,看着神情低落的男人从红鸳楼内走出来。
“你看见她了?”这是她问的第一个问题。
男人停在她前面,没有出声。
“你开心了?”第二个问题。
男人抛了抛手里的剑,淡然道:“我走了。”
慕容燕侧了侧身,淡然问道:“你要去哪?”男人摇了摇头,径自离去。慕容燕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神情微动,唤道:“小剑!”小剑停住身形,没有回头。慕容燕轻叹,幽幽的语气随风散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小剑消失在夜幕里。
正文 第九章 小钟
更新时间:11…5 13:10:37 本章字数:2884
有时候会觉得,看星星其实是一种享受,而人每天都会有。
小剑就很喜欢看星星。
他会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屋顶会有很清凉的风,会吹乱他的头发。他握着酒坛,摇上一摇。哪怕是月色明亮的夜里,他也会睁大眼睛——即使星星没有几颗。
每当这个时候,小剑就会很开心。
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开心——可以让他开心的事已经不多。
有些事就是奇怪。
越是想要逃避,便越是缠人。而往往以为一切已经告一段落,其实只是潜意识的错觉。越是想要早点结束,越会发现前面阻碍着更多。就像一个结,一不小心便纠成一团,再也解不开。
星星依然闪烁着略为黯淡的光泽,不会与明月争一分亮色,也不会掩盖其他的星芒。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声和隐约的杂乱的喧嚣。
江湖不是一场夜,小剑也始终不是一颗星星。
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然睁开,浪子默然坐起,叹道:“为什么连看星星都那么难。”神色微怔,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被不远处传来的声打断。小剑也正是被这阵撩人的声音影响了心情。
也许他应该立刻起身,然后离开。只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声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因事,因人。
这个女人不像印象里所认识的女人,却又始终有一丝熟悉感。
小剑目光闪烁。
有一种人,生活会很痛苦。其实没有谁生活不会痛苦,只是要看面对的自己选择什么。
躺在一个肥胖男人下面的女人就很痛苦。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太重,也许是女人在痛苦的时候其实很快乐。也许还有别的。
至少在男人离开的时候,留下了很多的银两。很多,仿佛弄花了女人的眼睛。所以女人一直盯着银两,瞳孔里没有大摇大摆着离开的男人。对女人来说,这白花花的银两就是食物。她伸出手,抓起了一把,手指很用力。或许在很久以前,她抓着的仅仅是一个馒头,上面还会留下她的手印。
把手缓缓翻转,看着银两坠落,发出碰撞的脆响,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喜色,只是默然着,想着什么。
兴许是从窗户吹进来的风让她感到了寒意,女人摸索着从凌乱的床被边沿抓起衣服。粉嫩的肌肤被包裹,女人整理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往虚掩的门走去。女人走近门,随手拉开,却神色一惊。
不仅是因为门外站着个男人,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她认识,而且是不想见到的那种。
但是当她发现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痛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里面有着她害怕的东西。到后来她干脆转过身,似乎想回到她的屋子里,然后关上门。
小剑皱了皱眉:“小钟!”
小钟的身形依然很矮小,稚气也还没有消除。只是,有种感觉似乎变了质。
小钟身子颤抖着,过了会忽然转回身,露出怯然的笑意:“你要不要进来?”
小剑没有出声。
小钟想了想,又道:“是呢,反正你以前已经给了很多银两,所以现在——”
“啪!”也不见身形怎么动,小剑的手掌已经落在了小钟的脸上。
小钟捂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眼角闪动泪光。
小剑放下手,似乎才想起她其实还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
小钟突然尖叫道:“死了!都死了!”
小剑神色微怔,也似乎才想到没有询问她离开洛阳来到这里的原因。然而一个孩子叫嚷的内容,却不能不让人心惊。至少小剑就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悲的是,这种预感往往很灵。比算命还要灵。
小钟流着泪,尖叫道:“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死了。为什么死了?是谁下的手?还是有别的什么?
小剑紧紧握着手里的剑,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兰呢?”
小钟仿佛听见了世上最有趣的话,她猛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声,然后冲进屋里,关上门。屋内依然传出她的尖笑声,依然的刺耳。
许久,尖笑声渐歇。屋内沉默下来。
小剑缓缓闭上眼。
“小兰姐姐,一剑一剑地刺死了他们。”小钟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可是语气却像是说着毫不关己的事情。
小剑睁开眼,微微张了张嘴,突然神色一凝。
屋内屋外,一阵沉默。
也许是不明白小剑为什么不再说话,屋门在嘶哑的声响被缓缓拉开,小钟望了出来,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空荡荡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