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修传-第5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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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2章此身修来为杀人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若是紫衫人真的答应立下符誓,玉灵从此之后,便要离自己而去了,这虽非自己与玉灵本意,却是那冥冥中的天意安排。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那紫衫人真的决心立誓远离杀伐,一心静修,倒也是仙修界之福,如此说来,又有何不可?玉灵这等灵物既生于世,本就是净化修士心境而来,若是仅仅随侍自己,也只是自己一人的福缘罢了。
然而紫衫人虽说决心已下,却久久不语,玉灵莞尔一笑道:“玉灵心中已经明白了,大修虽有远离红尘,潜心静修之志,却仍是不肯卸下身上的千斤重担。”
紫衫人喃喃的道:“在下原是他人的一缕元魂,只是经分体炼魂之术,才修成肉身。在下虽愿潜心静修,只可惜在下生来就是为了杀伐二字,若是离了这杀伐,在下实不知我还有多大用处。那人若是失去了目标,倒还不如死了的好。”
原承天听到这里,也觉伤感,这紫衫人说起来只是顾沉舟一把杀人的刀罢了,若是他没有养成灵慧,倒还罢了,偏偏此人与顾沉舟血脉相连,玄承一般,可生来命运却已注定了,怎样也是改变不了。人若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岂非是世间最可悲哀之事?
玉灵叹道:“果然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是玉灵既与大修有缘,好歹也要种些因果。还请大修寻一处清静所在,玉灵有玉息白莲一朵相赠。”
紫衫人想不到玉灵对自己竟如此垂青,一时喜动颜色,道:“在下的法宝之中,最是清静不过了。”
玉灵笑道:“玉灵既然与大修无相处之缘,又怎能擅入你的法宝。”说罢其皱了皱眉头。
紫衫人这才醒悟,笑道:“总是在下心乱如麻,却没想到仙子不能擅入杀伐之地。”
原承天侧耳倾听,听到遁风声响,却是急急的远去了。他知道这是玉人灵存心骗过了紫衫人,分明是想给自己制造救人的机会。
只是玉灵的本意虽好,可此举难免种下恶果,这妄语欺骗之果,日后总是要应验的。这也是玉灵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说来也应该由自己偿还才是。
此刻他已将最后一字法诀明悟,玉盒上的数百字法诀在脑海中汇到一处,很快就变得井井有理,以原承天的灵慧,又怎能瞧不出其中的玄机来。
当下手掐一诀,在玉盒前轻轻放开,面前立时出现一个数丈高的玉盒,玉盒微开一线,盒中紫气蕴蔚,果然是另有乾坤了。
原承天知道机不可失,玉灵赠送玉息莲花,也只能拖延片刻罢了。于是将身一闪,进入玉盒之中。
这玉盒与自己的琅嬛金塔不同,并非如寻常建筑一般设有楼层房间,而更像是一个小世界。而这个世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左边是山,右边是水,中有流水横贯而过,触目所及,皆是奇花异树,更有灵禽鸣于林,灵禽奔于原。
原承天虽是瞧得心旷神怡,却毫无贪恋之心,此宝毕竟是他人之物,自己入此法宝只为救人,又怎能再起异志。
想起自己此世初修之时,为求修行进益,对他人的物事,亦是常常巧取豪夺,至今思来,就觉得好不羞愧,如今立志天道之修,这等行径,已是不屑为了。
好在这世界也只有数百里方圆,原承天神识一转,已知风氏诸修被关押的所在了。
当下紧走几步,来到山林中的一间静室之中,那静室大门紧闭,其上亦有符文。
只是这禁制就比玉盒的铭文简单的得多,原承天只瞧了一眼,也不动用门上法诀,随口掐出一诀来,就将大门打开,神识向内一扫,果然是风氏诸修在内静坐,连风氏昆仲在内,计有七名修士。
原承天忙道:“原承天救援来迟,还请诸位兄台莫怪。”
此言一出,诸修就急忙闪出室来,见到原承天怎不欢喜,一时间七嘴八舌,乱成了一团。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诸位且回在下的金塔中休息,此处实非说话之地。”
那风敬正道:“圣师,既然能无启此宝,何不就将此宝收了,我瞧此宝,着实不俗。”
原承天只是摇了摇头道:“不可。”就将金塔祭了出来。
风敬正见原承天神色凝重,哪敢多嘴,只得随同诸修急急进了金塔。
原承天忙将金塔收起,闪身掠出玉盒,这盒中的物事,竟是不肯多瞧一眼。
这边刚刚出了玉盒,神识中已探到紫衫人急急掠来,原承天心中暗叫惭愧,此次潜进玉盒之中,虽不曾与紫衫人交手,可心情之紧张,却也不亚于斗法了。
他的神识在紫衫人的灵识之下,因此他能探到紫衫人中灵息,紫衫人却是探不到他的。
当下以自我之域罩住自身,径直向与紫衫人来的方向掠去。
过了片刻,紫衫人急急赶来,手掌中托着一朵白莲,正是玉灵的玉息所凝。
原承天虽与其擦肩而过,此修又怎么可能得知,双方刹时分开,却不知紫衫人发现风氏诸修失踪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此次计赚紫衫人,瞧来平平淡淡,却使原承天的心境经过诸多考验,先是袁公想舍身取义,让原承天首次接触人之性命孰轻孰重的大义,其次则是玉灵以诈术骗开紫衫人,这其中又绕不过一个妄言欺骗之责。
因此原承天虽是顺利救出风氏诸修,可因心中无法开解,又怎能欢喜?
约行了三千里,前方玉灵已然出现在空中,原承天见到玉灵无恙,心中最大的心事也总算放下了,急急迎了上去,道:“玉灵,可安好?”
玉灵见到原承天的神情,芳心一转,已知其意了。这玉灵虽不曾修过禅修的观心之术,可天地灵物,最擅察颜观色。于是也敛了笑容,盈盈下拜,道:“玉灵让大修担心了。”
原承天笑道:“听到玉灵让紫衫人立下符誓时,在下怎能心安。也亏得那紫衫人没有这个福缘。”
玉灵道:“大修对玉灵的担心,显不只此,莫非大修认为,玉灵不该以玉息莲花,骗过紫衫人吗?”
原承天肃容道:“玉灵心中若生一念,定是天地授意,然而承天愚钝,实不知此中有何玄机。”
玉灵道:“玉灵听闻。大丈夫若心存高远,就该不拘小节,否则心中牵绊过多,怎能成事?玉灵也是瞧大修行事过于正直不阿,今日特行诡术,以警大修。”
顿了一顿,又道:“玉灵看那紫衫人,也是生世堪怜,只盼结此因果之后,使其心中种下一丝善念,说不日后便有回报了,若说这便是因果,大不了也是此人仍是望非作歹罢了,却不损玉灵分毫的。”
原承天思忖良久,终于将双眉舒展开来,叹了口气道:“我此世初修时,也曾杀人夺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自修天道之修以来,不免有些如履薄冰,矫枉过正。玉灵之言,承天当深记于心。只是玉灵却要为此事种下因果。”
玉灵笑道:“玉灵只是天地间的一股灵气罢了,若是不遇大修,至今仍在那幻域的极秽之地苦捱岁月,如今随大修历遍诸界,不管是喜是悲,皆是修行。若有因果,那也是逃不了的。更何况此事虽对那紫衫人用了诡术,可其目的,却是为了天下修士谋福,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原承天拍手笑道:“玉灵此言极是了,今日之事,我定当牢记于心,时时警醒,也免得再做出那愚腐不堪的事情来。”
玉灵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就径直入了金塔。原承天也将金塔祭出,入塔来与诸修相会。
诸修早就倚窗悬望很久了,见到原承天进来,都涌了过来,向原承天贺喜。
原承天奇道:“何喜之有?”
风敬直笑道:“我们从那盒中修士处听到,那吕祖元寂禅师,力主由圣师重建飞升殿,这岂不是偌大的喜事,也是天下诸多修士的福缘。”
原承天忙道:“只怕承天不堪此任。”
诸修齐声道:“若非圣师,其他人更是担不得此任了。”
就将物藏中的碎片取出,此时袁公亦从鼎中传话,原承天也忙将袁公放出金鼎,同时来到金塔之中,诸修见到袁公是仙修大士,自然倍加敬重。
袁公也取了那块飞升殿的碎片来,原承天没想到袁公在顾沉舟处多日,身上亦藏有此物,不由喜道:“那顾沉舟怎的不将此物取去?”
袁公道:“那顾沉舟只当我等是囊中之物,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说,顾沉舟若建飞升殿,其实是要以补天石为主的,若是用了这飞升殿的原物,他的魂术法诀只怕就无法动用了。”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若是吕祖与元寂禅师真与顾沉舟许下诺言,让其与我联手修殿,只怕又会多事了。”
袁公道:“既是如此,那就速速将吕祖二人截在道上,不可让其与顾沉舟相会,以在下想来,吕祖二人的本意,是不想顾沉舟与原道友结仇罢了,否则有如此大仇,这飞升殿如何能建得起来?而若原道友有把握独力完成此殿,又已然脱险,想那吕祖与元寂禅师,也非执古不化之人。”
原承天道:“此言极是有理。”急忙与诸修告辞,就向来路迎去。
第0933章心存善念重杀伐
动身之时,也不怕顾沉舟截取信诀,就向元寂禅师和吕祖传出讯去,动问两位大修身在何处。现在风氏诸修已经安全,就算顾沉舟与其分体联手,原承天也是不惧。先前不敢正面相抗,也只是因为投鼠忌器罢了。
片刻间元寂禅师信诀已至,原来二修离顾府只有一两万里了,以二位大德的遁速,想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从信诀之中的信息,原可以推测出传信人的方位,原承天生怕顾沉舟先见到两位大德,怎敢停留,将万里踏云术施来,瞬间就去了千里。
不想正遁行间,身后传来声音道:“原道友请留步。”
原承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紫衫人赶来了。
那袁公在塔中急声叫道:“原道友,此为顾沉舟的诡计,特意派这紫衫人截住你,若是顾沉舟先见了两位大修,则大事去矣。”
原承天自然明白此事的要紧处,两位大修本是为调停而来,顾沉舟底牌尽失,则是巴不得共建飞升殿,若见了两位大修,三人一拍即合,原承天便是浑身是理,也是说不清楚了。
除非是他有惊天动地之能,可将三修一并压制。只是这样的事情,岂非是痴人说梦?
因此听到身后紫衫人的声音,原承天怎肯理会,玄,风二诀同时用出,遁速何止加快了一倍。
那紫衫人也不着急赶来,悠然道:“原道友何去之速,在下原有一物相还,莫非道友灵偶的昊化之躯也不想要回了吗?”
原承天虽知这是紫衫人的缓兵之计,可他向来视金偶银偶为自已的手足,金偶的昊化之躯,也就等同于金偶的遗体一般,又怎能留在他人之手?
更何况此物得之不易,若就此不理,银偶失了伙伴且不说,自己临战之时,也少了许多战术的运用。
他的身子在空中停下,只过了片刻,紫衫人就急急赶到,此人的遁术也只是略逊原承天半筹罢了。
紫衫人见原承天果然停住,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此人面色阴沉,这笑容瞧起来委实不善。
原承天将手一伸,道:“昊化之躯何在?”
紫衫人缓缓揖手,笑道:“先前在下与原道友虽有不睦,可在下毁道友的灵偶在先,道友闯在下的玉盒在后,也算是扯了个直,我等二人,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原承天神色不动,仍只是淡淡的道:“昊化之躯何在?”
紫衫人叹道:“看来道友终是不肯原谅在下了,也罢,此事的确是我等设谋在前,只盼原道友看在元寂禅师与吕祖面上,将此事揭过不提,也是凡界仙修界的美事。”
原承天知道紫衫人故意拖延,只是想让顾沉舟抢先见到元寂禅师和吕祖,除非是他算定顾沉舟已经见到两位大修,否则自己就算说破嘴皮,金偶的昊化之躯也是不肯见还的。
他的心中渐渐形成一个念头来,此念一生,倒也安然了,微微笑道:“既然道友开了金口,在下后生晚辈,又怎能欺人太甚。那顾沉舟与在下的过节,我自然不去计较了。”
紫衫人哈哈大笑道:“道友胸襟之阔,少有人及。既然如此,这具昊化之躯还请收了去。”手向空中一指,一物落将下来,正是金偶的昊化之躯。
这物事本就修有不碎身法,哪怕是金偶自爆,此物亦可迅速复原如初,原承天舍不得此宝,也就理所当然了。
要知道原承天这么一停一顿,再和紫衫人说上数句话,别看只是盏茶时间,可对仙修之士来说,就是数千里的距离。原承天的遁速也只是比顾沉舟稍胜半筹罢了,如今顾沉舟多行了数千里路,自己又怎能追得上?
紫衫人既然料定原承天绝对追不上顾沉舟,也就乐得大方,将此物相还。
原承天见紫衫人真的肯信守诚诺,也是一奇,看来昊天仙族弟子固然有叶惊海这种不讲信义之徒,却也有紫衫人这样信守然诺行为不斗的真小人。
他刚想去接昊化之躯,心中忽的想到一事,暗叫道:“不好,此物收不得。”他委实担心紫衫人在昊化之躯中动过手脚,若是昊化之躯被紫衫人封上魂术灵符,岂不是又要中紫衫人的诡计?
因此他也不去接昊化之躯,而是用神识在这件物事上探了又探。
紫衫人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瞧着原承天,或许正因为他料定原承天事先要探明此物,故而也乐得大方,也不拖泥带水,就将此物奉还了。在探查完毕后,原承天更是追不了顾沉舟了。
原承天探查良久,确定昊化之躯上确无魂术灵符存在,这才将此物先收进藏字诀中。然后缓缓拱手,语气森然,道:“在下先行谢过道友,其后还请道友亮出法宝,你我再见高低。”
此话大出紫衫人所料,奇道:“原道友还要与我动手?”
原承天淡淡的道:“不错。”
紫衫人道:“这就奇了,我只当道友是诚信之辈,哪知却是无耻之徒,刚才道友不是亲口说出,将往事揭过不提吗?”
一道黄影闪动,正是刀君出鞘,俏立空中,刀君笑道:“你这个人也算不得聪明,刚才大修说的明明是,‘那顾沉舟与在下的过节,我自然不去计较了。’这话我听的真真的,再也没一字错的,请问阁下,姓字名谁?”
紫衫人这才知道竟被这原承天戏耍了一番,他虽有求和之意,可真要斗法也是不惧,冷冷的道:“元寂禅师与吕祖一番良苦用心,竟被道友弃之如敝履,道友就不怕两位大修心寒吗?”
原承天道:“只怕两位大修,亦不知道友的存在。”
紫衫人忽然明白原承天的用意了,既然与顾沉舟联手共建飞升殿已成事实,那么原承天就退而求其次,先诛了自己再说,只因自己一死,顾沉舟就好似断了一臂,又怎能再与原承天相争?说是共建飞升殿,却只怕是说不上话的。
而原承天名望甚高,在幻域之中,又得到另三位大德大修的支持,顾沉舟孤身一人,又怎能翻过天去?
紫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手中法剑已紧紧握住。
原承天下此决心,对他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一道坎。
自从得了玉灵的那番话语后,原承天一直扪心自省,自己向来行事,因顾虑太多,着实少了果决二字,又要顾忌天道人情,又要避去煞气因果。自然是事事拖泥带水,让人瞧得气闷。
而原承天也因一直未能明悟其中的道理,纵然知道是自己有所不足,也不知孰对孰错。今日方知,名满天下者,必定谤亦随身,若只知事事拘泥天道,那便是愚腐之举。
想那仙庭真龙火凤,亦有恶息满身,自身元魂之源的那位大修,岂不也是恶息善念并存?而世间万事,亦是有阴有阳,孤阳不生,独阴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