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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韩子高 by 浮生偷欢 (经典,帝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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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他说,“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说,“我不想对任何人隐瞒我们的关系,我们相爱,并非错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想跟你光明正大成双入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说,“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你我百年过后,同葬一陵,共享子孙祭祀。” 



他说,“担当身前事,何计身后名。我只要有你相伴就好,谁管他人怎么说?” 



他说,“世间繁花万种,我只认定我要的那株莲花。除了他,再没有一朵能入我心。” 



…… 



……浓烈的情,背叛的脸…… 



……深情的眼眸,低诉的爱语,交缠的身体,刻骨的呵怜…… 



…… 



全在我眼前一幕幕浮现,走马灯似变换着。 



我泪流满面,陈茜,你令我好生为难啊! 







他的呼吸平衡,嘟喃一声,翻个身,在我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酣眠。 



平时最是惊醒的人,现在变成只要有我在枕畔,便放胆沉睡,直至我将他唤醒。 



突然间,我全明白了:他机心深沉,狠毒奸诈固然是真的,而对我的情也的确不假。他只是放不下他的江山、他的野心。 







果然啊,对你,我终究是狠不下心肠,也下不了手! 



你啊,又一次赢了! 







收回掌,紧紧搂住他,我告诉自己:只要明日他醒来,不把那封信拿给我,不要我去行刺陈昌,我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把信给我,就让侯安都去行刺好了,他依旧是我的陈茜,阿蛮依旧守在他身边。如果,他把信给了我,只说明江山才是他真正最爱,为了江山,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人都可以利用,那么,我…… 







天明,他自我怀里醒来,不满的嗔怪道,“为什么每次你睡得比我迟,却永远起得比我早?” 



我笑答,“我舍不得闭上眼,想多看看你。” 



“哦,原来如此,”那人满意了,“好吧,就批准你以后每天可以多想想我、多看看我。” 



“是。”拉他起身,“起来了,穿衣吧,一会儿还要上朝呢。” 



他点头,取过衣物自己穿上。 



我叹息,看来,你的决定是已经下定。向来是由侍儿服侍穿衣、梳洗的人,今日却是自己动手,你啊,是铁了心要捍护你的如画江山了…… 







“不经意”的,一封信滑落在地上。看着那封意料中出现的信,我苦涩的笑起来:终究,你还是允了侯安都的提议。终究,天下才是你的至爱…… 



要我去行刺陈昌,我武艺高强,胆大心细固然是原因,更重要的,却是我对你的忠心不二吧?!你知道,因为爱你,所以甘愿为你做尽一切事。因为爱你,所以愿为你扫清一切阻碍,排除所有伤害!――利用着我的爱,让我为你做尽一切!――你一定想到了,若我行刺不成,只会把同行之人统统杀光后再自毁以保全你吧!--你啊,真是把我利用得淋漓尽致呢! 



你曾说过,“阿蛮,别的人背叛我,我可以冷静算计,在他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随手除掉,而对你,却完全做不到。一遇到你的事,我就乱了,狂了”。 



可如今的事实充分证明,连对我,你也可以冷静理智的利用得彻彻底底! 



那一年,得你真心告白后,我就曾告诉过我自己:我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毫无保留的陷进去了。--茜,从此以后,韩阿蛮对你,再无怀疑,再无试探,全心全意,只信你,只爱你!--如果我们的结局终究是曲终人散,你终究还是负了我的话,那也只是我韩阿蛮咎、由、自、取! 



是的,咎由自取。一切只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怨不得天,怪不得人。 



不能怪你设下了天罗地网来对付我,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仍是动心生情,才会一头栽下,深深陷入。 



所以,即使是我们走到了今天,在饱受你的欺骗隐瞒后的现在,仍然如此。 



对你,既下不了手,又狠不下心,那么,阿蛮真的只有离开。 



静静看着眼前我所深爱的男人,默默的,我下了决定:--陈茜,你既已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韩阿蛮陪着你把它演完吧! 



落幕那一刻,便是你我曲终人散之际。 







弯腰拾起信,我奇道,“这是什么?难不成还有人送情信给你?” 



那人没好气的说,“什么情信,是要我老命的催命函!你自己拆开看看!” 



拆开信细细阅读,那信的言辞极为不恭,指责陈茜处心积虑谋朝篡位,要求陈茜还皇位于已。阅毕此信,我心里暗暗佩服侯安都,好个侯安都,不知是如何写出这等绝妙文章。面上却是一片勃然之色,“这陈昌,都写了些什么?好大胆子!茜,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他淡淡一笑,“等会儿上朝时,我便把这信念给百官听听,让他们来决定。” 



“什么话?”我说,“朝中只怕会有人拥立这陈昌。他毕竟是你叔父的亲子。照理,这皇位原是他的。我就怕朝中那些老古板会要求你还位于他。” 



“还位于他?阿蛮,说真的,我倒真的愿意还位于他,然后和你一起归隐。只是,人无伤虎意,虎却欲啮人。怕就怕我将大权交还后,他却要赶尽杀绝,绝不放过。那时,手中无权又无兵的我们,如何斗他得过?” 



为什么,还在说谎?弑了叔父,夺了帝位的你,在北人以亲弟之命要胁你时,仍能当亲弟已死,只顾着你的大位,如此一个你,又怎会甘心还位于陈昌?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看着手中的信,我微微笑了:我的万岁,我的皇上,你既要这天下,就让韩阿蛮再为你扫清一次阻碍吧!就让韩阿蛮再为你尽最后一次力吧! 



还说什么要携我归隐呢!皇上,出巧计让阿蛮这笨人为你弑叔父的你,又在设奇谋要阿蛮为你屠宰兄弟了。--一门心思只装着天下,这样的你,哪来什么归隐之心?! 



--只是当时,许诺归隐的那一刻,可曾有过真心真意? 



你啊,一直都是在骗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最终欺骗一个人的,是那人自己。 



我骗我自己,以为这男人心里只有浓情厚爱,故意忽略了他的野心、他的狠辣。 



阿蛮,你真的很笨,一直一直都在骗着你自己。 







叹息着自己的愚笨,我微笑开口,“既然如此,就让阿蛮为吾皇效力,诛了这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吧。” 



他眼中波光一闪,不动声色的,他开口问道,“阿蛮,你愿意去为我杀了他?” 



我点头。 



“好,”他击掌大喜道,“就由你去迎昌归来!” 







朝堂上,天嘉帝面带忧虑,将那封信函交由中书舍人念给诸臣工听。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还是丞相率先打破僵局,“衡阳王乃先帝嗣子,臣以为,迎王归来后,皇上不如禅位于我王,如此,即可归还先帝大权,又为皇上赢得周公美名……”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侯安都出列,嗔目大喝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今上尚在,怎敢轻言废立?” 



“安都不得无礼。”喝住侯安都后,陈茜深深叹息,“丞相说得不无道理。太子将要归来了,待太子归来之时,茜,定学周公,还政于昌……茜已经老了,须另求一藩国以终老啊。” 



侯安都挺着颈子答道,“自古以来,难道有被代替的天子吗?臣愚昧不敢奉此诏!” 



陈茜挥手道,“朕意已决,安都不必多言。” 



“既是如此,”侯安都从善如流的说道,“臣愿亲往边境,迎衡阳王归我大陈!” 



天嘉帝许之,并派遣韩子高随行为副使,共迎衡阳王归来。 







次日,我便与侯安都启程。 







三月,乙亥日。 



这一日,我见到了陈昌。这个青年,眉清目秀,身上带着十足的书卷味。这样的人,不该生在皇家。身处时刻要争权夺势小心提防对手的帝王之家,陈昌,你如何自保?如何保护你所重视的人? 



看他那副愉快的样子,心里不由暗叹:天真的傻瓜啊,你在北方寄人檐下这么多年,难道还没见尽人心险恶?识尽世间冷暖?你以为,我们这一行人,当真是来接你还朝?我们这一行人,只是黄泉路上的接引使者罢了。陈昌,你真的太过天真。 







丙子日,午时正。 



载着陈昌的礼船正渡过汉水。 



为怕有一人逃出,我和侯安都早分好了工。一人对付船上的,一人对付留在岸上的。--我和侯安都游说陈昌只带了少量侍卫登船,家属内眷们统统仍留在岸上那些为迎接陈昌而特地搭起的帐篷中。 



因那日重云殿失火实在太过可疑,怕侯安都再在暗中捣鬼,留下后患,也为了一会儿后我将要执行的计划,我亲自上船陪陈昌渡江。 



侯安都只道我要与他争功,也不与我抢,自去对付陈昌家属。 







午时三刻。 



船行至汉水正中,泱泱水面,只余这一座大船。 



陈昌,你真的太天真,完全就没想到要多带些人在船上戒备着,由得我带来这么多亲兵。你难道就没想到如果出现意外,你如何自救?任家中亲人皆在岸边,你就当真放得下心来?亲人之中,个个皆是妇孺,如果有个万一,他们又如何自救?如何对付留下来陪伴他们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看陈昌那副全无防备的样子,真的有些心疼:陈昌,你这样的天真痴儿,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做个平凡百姓,也许对你而言,反而幸福。我现在送你上路,只望你能重新轮回,做个凡子,过着属于平凡人的幸福日子。 







我使个眼色,众兵士纷纷拔刀,动手。可怜陈昌兴致勃勃登船回乡,却在顷刻间,便做了刀下亡魂,枉送了性命。 



没有放过一个人,船上但凡是陈昌的人全被杀了。一刀两断,痛快得很! 



因怕取了船上财物在日后被人发现以致泄露了此事。上船之前,我严令兵士不得取船上一件事物,若有犯者,必严惩。众人皆知我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敢犯。杀了陈昌一行人后,果然未动船上分文。 



众人取来早已准备好的油泼在甲板上,只待我点火就大功告成。 



心知这次回去后定有重赏,因而众人个个皆是眉开眼笑。 



我也是兴高采烈的笑,调侃道,“兄弟们,这上下咱们都得跳入江中逃命去也!一切,回营后再说。” 



带来的这些人,个个皆是水中好手,哪里会惧这区区汉水?于是个个纵身跳入水中,往岸上游去。 



弹起烟火,告诉侯安都这边已经得手。不一会,便见岸上燃起冲天火势,想来,那边也是无一人幸免――我们早就议定:留在岸上的妇孺,统统杀尽后再以火焚之,绝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霸先一脉,就此绝断! 







我将点燃的火折子扔上船,下一瞬间,船上便燃起熊熊烈火。 







陈茜,这一回,你可安心做你的皇帝了。陈族之中,再无障碍! 







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燃烧着的大船,烈火,血腥…… 



在那宛如乱世写实般的光景中,我纵身跳下波涛汹涌的汉水。 



陈茜,再见。 



--你我,再也不见! 







                (第一部完结) 











            嗔  莲 



                --<韩子高>第一部之番外番 



好冷。 



迷迷糊糊间,我缩了一下手脚,告诉他,“蛮,我好冷。”翻个身很自然的就挤入那人怀中以汲取温暖。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温暖,我猛的睁开眼:阿蛮去了哪里? 



枕冷衾寒,身畔是空荡荡的,--他不在! 



是的,他不在! 



我终于想起:--他已经离开了。 



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那一天,侯安都派密使快马赶回建康报告陈昌的死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来人说道,“右军将军韩子高因有急事待办,故先行一步,特留书一封托侯大人转交给皇上,因事关重大,侯大人没敢将信交给小人,准备回京后亲自呈给皇上。” 



阿蛮先走了? 



他会到哪里去了? 



那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全乱了,既是有事待办,他先给侯安都交待一声便是了,还留什么信? 



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我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尽管心里翻滚得厉害,面上却完全没有流露。镇定自若的细细盘问来人一切后,方让他返回。 



然后,就一直数着日子等待侯安都的归朝。 







御书房中,挥退左右后,侯安都立即告诉我,“子高失踪。”他把那日他们的行动详细告诉我后,说道,“兵士们说子高是最后离船的。臣回到营中后,就发现了这封子高托臣转交给皇上的信。见子高久未归营,臣只好告诉众人子高因有急事待办,故先行一步。又怕皇上担心,所以才遣人先行通报一声。”然后,他呈上了信。 



阿蛮啊,信中一来你就写了陶渊明那首著名的《归田园居》……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然后你又写道:陈茜,你我缘分已尽,阿蛮就此别过。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见我神色阴沈,侯安都也不敢多言。在侯安都退下后,我坐在房中发呆。 



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临行前那一夜的他似乎有些反常,具体是哪里反常,我也说不出来,但现在想来,隐隐觉得不对劲。 



那一夜,我和侯安都商议了如何处置陈昌,莫非…… 



急急唤来那夜当值侍女,侍女说,那夜韩大人到宫后,自己曾告诉过他,皇上在御书房。 



难道他到过御书房?以他的功夫,要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御书房确实并非难事。 



细细回想那夜我和侯安都交谈的内容,对了,侯安都提到过刺杀陈霸先,韩子高功不可没!--难道,是为这? 



--只为他已推断出:那一夜的行刺,其实是我安排,而非出自陈霸先之手?只为他已推断出:是我诱他出的手?! 



一定是! 



以他的聪明才智,应是已看透了真相。 



不错,行刺陈霸先是我安排的。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如果我们不对陈霸先下手,他就会对我们下手,我们怎么能不先下手杀了他?而且,谁叫你还念着那陈见琛? 



我知道,其实在你心里,一直都爱着陈见琛。只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这份感情。一直在你身旁、眼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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