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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湖猎人(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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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说鬼话,干得胜任愉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随人叫什么我都 
不会怪你的。”  
  “哦!地老鼠兄,你的修养真不差。”他嘲弄地说:“你说 
你干得胜任愉怏,也不见得,至少刚才在酒肆外面,你对我要那 
一招就拙劣得很,不但不灵光,而且几乎引起天大的误会。”  
  “你终于与卢老大谈成了交易,对不对?”地老鼠说:“就 
是在下成功的地方,失败的该是你。”  
  “不要多废话了,听!艳芳又在唱啦!”地龙卢九亮开大嗓 
门叫嚷。  
  艳芳的确又开始唱了,动人的箫声应和着。  
  她那双动人的媚目向其他的食客大抛媚眼,边唱边拈着罗巾 
扭着水蛇腰,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但却从不向符可为这一面瞧, 
似乎有所顾忌,道是无情却有情,也许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这是最正常的反应,符可为真佩服这位风尘女人的老练,和 
善于掩饰的独到功夫。  
  河口镇由于在城外,所以不实施夜禁,也不好禁;船只昼夜 
往来不绝,随时都有船到埠或发航,如何禁?  
  戌牌末,食客渐散,一些灌饱黄汤的酒鬼,是被同伴挟持出 
去的。  
  艳芳与老汉终于走了,临行,她总算远远地向符可为嫣然一 
笑,眉目传情令人心荡神摇。 
  地龙与地老鼠一直就组成联合阵线向符可为灌酒,可是,两 
人反被灌得醉眼模糊,几乎躺下啦!而符可为喝了百十杯酒,似 
乎除了出一身汗之外,最多只有三分酒意。  
  地老鼠比地龙清醒些,艳芳一走,立即放下杯筷,双手撑住 
食桌,短着舌头含含糊糊向符可为道:“符……符东主,该…… 
该走了,要……要不要我……我带你去……去艳芳的……的香 
闺?”  
  “地老鼠,你能走吗?”符可为问。  
  “当……当然能,老大,你……你先走好了。”  
  地龙已爬伏在桌上了,自己走不了啦!  
  “唔……嗯……嗯……呃……”  
  地龙直打酒呃,看样子要吐。  
  “他快趴下了。”符可为说。  
  “等……等会儿自……自有弟兄来……来接他。”地老鼠撑 
桌摇摇晃晃站起:“符东主,走……走吧!远……远得很呢! 
那……那小妖精,唔……那一天我……我也去……去找她快活快 
活。走,我……我领路。”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找。”符可为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在旁 
照料的店伙:“在街尾的城根下,并不远。”  
  “哦!原来你……你早就对艳芳留……留了心。”  
  “河口镇的人,谁不知道那地方?你白说了。”符可为推凳 
而起:“艳芳好像没派人来回话,不知她是否已把约会取消了?” 
  
  “还用派人来回话?她早就打手式表示啦!”  
  “哦!怎么我没留意?”符可为颇感意外。  
  他一直就在留意艳芳的举动,按理他应该看到艳芳打手式, 
但他的确不曾看到。  
  “她在等你。”地老鼠说:“我……我羡慕你,走吧!我…… 
我领路,说不定在……在她那儿可……可以吃她所做的醒……醒 
酒汤……”  
  “你走不动的,我自己走好了,谢啦!”符可为说,整衣举 
步。  
  地龙开始呕吐,酒气薰人。来了两名挑夫打扮的人,挟了就 
走,店伙们没有人敢出面过问。  
  地走鼠摇摇晃晃出店,街上行人稀少,店铺的门灯发出暗红 
色的光芒,几个醉鬼像幽灵般在街角踉跄而行。  
  夜深了,而街西一带河边仍然有船只移动,有人在忙碌。  
  符可为已经不见了,往街尾走啦!  
  前面一处屋角的暗影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呼哨!  
  踉跄向西面相反方向走了十余间店面的地老鼠,脚下突然加 
快,醉态全消,在街角一闪不见,隐入小巷的茫茫暗影中。  
  ☆☆☆        ☆☆☆        ☆☆☆  
  近城根处,一排五间土瓦屋上局高矮矮参错不齐,街道已窄 
了两倍,只能算是小径了。 
  五间屋,只有第二间窗口有灯光泄出。前面有院子,两侧是 
空地,杂草荆棘丛生。  
  符可为泰然到达有灯光泄出的院子外。  
  他仔细打量四周的形势,这是江湖人的信条:永远要留心你 
的处境。  
  平平常常的土瓦屋,简简单单一目了然。白天他已侦查过, 
这时他只须小立看看动静便可。  
  如果吊客今晚先来了,屋中决不会如此平静安详。  
  他上前叩门三下,片刻,应门的是老汉,默默地闪在一旁, 
等他跨入再默默掩门上闩,再默默转身领路越过小院子往厅堂走, 
老态龙钟,像个又瘦又小的幽灵。  
  厅堂很小,布置得倒还清爽。两侧没有厢房,走道在右侧, 
进去就是光线有限的房间,然后是个小天井,再后面才是内室, 
这种市街附近的房屋,平平实实毫无特色。  
  迎接他的,是已更衣换装的艳芳。  
  一袭松宽的罗衫,水湖绿百折裙,隐约可见胴体的曲线,凭 
添三分秀丽。  
  老汉已到里面去了,大概厅后的房间就是老汉的居所。  
  艳芳挑亮油灯,轻盈地奉上一杯茶,粉颊上居然有一抹羞态, 
娇柔而毫不做作地道:“符爷请用茶,贱妾寄居不便,家中还没 
雇使女,招待不周,休嫌简慢。”  
  “艳芳姑娘客气。”他并未用茶,将茶杯搁在桌上:“不要 
把我当作客人。”  
  “符爷请小坐片刻。”艳芳并未坐下:“我在厨下准备点心, 
要不了多少工夫。要不,请到内间小歇,不然符爷一个人独坐, 
反而不便,请啦!”  
  谈吐不俗,也没有装腔作势的风尘女子打情骂俏恶像,符可 
为心中一宽,至少不至于有尴尬场面出现。  
  “姑娘请便。”他微微一笑:“能不能请那位老伯出来坐坐? 
听人说,那是姑娘的祖父。”  
  “家祖有点重听,人老了懒得说话。”艳芳笑笑道:“他老 
人家歇息了,我们到内间去吧,请随我来。”  
  艳芳一面说,一面收茶具,想想却又重新放下,袅袅娜娜往 
里走。  
  符可为跟在后面,一阵颇为清雅的脂粉幽香淡淡地往他鼻中 
钻。  
  蓦地,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脚下一慢,双眉深锁低头沉思。 
  
  走道后端挂了一盏纱灯,光线幽幽的。突然,艳芳转过身来, 
十分自然地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天井没点灯,符爷脚下请留神些。”艳芳脸上有动人的笑 
意:“有一夭,我会买一座宽大的,有庭有院宜于居住的宅院。” 
  
  “你会达成心愿的。”他说,思路被打断了:“凭你的才貌, 
很快就会达成的。”  
  “符爷请坐。”艳芳放下他的手臂,媚笑如花:“我去沏壶 
好茶来。”  
  “先不必管茶。”他宽心地一笑,顺势将艳芳一拉,一挽小 
蛮腰,艳芳不由自主坐在他怀里了。这种锦团本来就是便于男女 
叠坐的:“你这里,比南京秦淮名姬的香闺还要富丽些。”  
  “嗯……符爷。”艳芳半推半就倚在他怀中,诱人的小樱唇 
一噘:“算了吧,别挖苦人了,你是南京的小财主,见过的场面 
多,谁又能比得上秦淮的艳姬名花呀!是不是你每天都往秦淮河 
畔跑?”  
  “商场应酬嘛!少不了的,但每天跑却又未必,我可不是家 
有金山银山的财神爷。”他捉起艳芳的玉手放在掌中欣赏:“以 
你的才艺来说,绝对称得上才貌双绝的名花,秦淮那些花国艳姬, 
比起你来差远了。”  
  艳芳是侧身坐在他腿上的,右手被他握住,小蛮腰又被他的 
左手挽实,想起身势不可能。 
  “你像个花丛老手。”艳芳想把手抽回,娇媚的神情迷人极 
了,左手纤纤玉指点在他的印堂上:“我说过我要买屋,你如果 
信得过我,借我几百两银子周转,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歌妓与客人,谈的不是财就是色,事极平常,符可为没有任 
何怀疑的理由,虽则他进室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至少,一 
个半开门的风尘女人,把租来的房子布置得华丽无比有悖常情。 
  
  “不是我舍不得,问题在你身上。”他说。  
  “我?你的意思是,你想金屋藏娇,怕我不答应?”  
  “这个……”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艳芳的粉颊贴上他的脸,他无法看 
到艳芳脸上的神色变化,只感到粉颊腻滑无比,耳鬓厮磨吐气如 
兰。  
  “我的意思是……”  
  “符爷,你要明白。”艳芳亲亲他的脸,情意绵绵地说: 
“走遍河口镇,就找不出几个能有你这般英伟不群的人,而且位 
尊多金。我跟定了你,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希望,除非你对我 
无意无情。”  
  “你又在说奉承话了……”  
  “不是我在说奉承话,而是说我心里要说的话。”艳芳梃身 
欲起:“你我初识,在我落花有意,一见钟情倾心,你这一面我 
就不知道了,就算你是逢场作戏吧!我也不会怪你的。别毛手毛 
脚,我的点心还没弄妥呢!你自己坐坐,我就来陪你。内房已清 
理过,要不要进去躺躺?”  
  “在酒肆灌足了黄汤,肚子里填满了草料,那还吃得下点 
心?”他抱住不放,嘻皮笑脸,抱在小蛮腰的手不老实,揉来抚 
去,把艳芳摸得浑身发燥:“不忙不忙,而且……”  
  “你们男人呀!”艳芳媚眼水汪汪,春意上眉梢:“像是馋 
嘴的猫,进了厅就想堂,进了堂就想进房……”  
  “进了房就想上床。”他邪笑着接口:“我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艳芳腻声问,右手抽回,挽住了他的颈脖,整个胴体倚在他 
怀中,饱满的酥胸压在他宽实的胸膛上。  
  符可为不是坐怀不乱的鲁男子,他也不想做鲁男子,亲了亲 
艳芳的粉颊,色迷迷地邪笑:“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因为目前我 
还没想到床,也没想到床上的美娇娘。上了床,玉环、飞燕都是 
一样的,西子、无盐并无多少差别,差别的是上床前的气氛和情 
调,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得多;你这内堂布置得有如闺房,可见 
你定是这方面的能人高手,任何人进了堂,不色授魂予者几希? 
但今晚我的心情不一样,我要和你秉烛清谈。”  
  “什么?你……”艳芳扭着小腰肢挣扎。  
  “不要起来,就坐在我怀中闲聊。”他抱紧不放:“我不会 
放你走,因为……”  
  “哦!你总该让我宽宽衣……”  
  “该宽衣时,我会替你买。”他抱得更紧:“不管你的身世 
如何,那一定是古往今来,千篇一律的陈旧老故事,我不必提, 
我要提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  
  “现在?你决定金屋藏娇了?你……”  
  “那是将来的事,现在要谈你的处境。听地龙卢九说,早些 
天有人在你这里争风打架,有人被丢出门外,被打得头破血流。” 
  
  “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一些什么人?把人打了丢出门外的人是……”  
  “哎呀!你揉痛了我的腰。”艳芳突然娇笑着叫:“放开我, 
我要站起来喘口气……” 
  “我又没有呵你的痒。”他到底仍是放了手:“争风吃醋事 
情虽然平常,但处理不好,可能会出人命……”  
  “你想知道那人是谁,对不对?”艳芳用手掠着鬓角,信口 
问。  
  “我是不放心你……”  
  “替你自己耽心吧!”  
  “你的意思……”  
  “要你死!”  
  死字声出,艳芳的玉手下移,电芒一闪,三枚原先藏在发内 
的蜂尾针,奇快地射向符可为的胸口。  
  贴身而立,一站一坐,手一伸便可触及身躯,一个无心,一 
个有意,大罗金仙也难逃此劫。  
  符可为的右手这时刚抬起轻抚下颔,他首先发现艳芳的衣袖 
出现不正常的波动,等到看到几乎肉眼难辨的在影,已无法闪避 
了。  
  “哎……”他惊叫,仰面便倒。  
  蜂尾针长有二寸,如果全部贯入胸膛,那还了得?  
  虽不能当堂毙命,但决难走动,一动便痛入肺腑,可以把人 
痛得全身发软,失去活动意志与能力。  
  艳芳随发针的退势,轻灵地飞退丈外,飘落在内房门,飞快 
地掀帘而入,出来时左手有一把精巧华丽的尺长匕首,站在通向 
厨房的通道口,冷然注视着在地上挣扎,被痛苦所折磨的符可为。 
  
  她美艳的面庞变得又冷又僵硬,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目冷电森 
森,目不转瞬地注视着符可为,像一头已吃饱了的狼,冷然漠视 
着死僵了的小猎物,眼中虽有杀机,但已没有胄口。  
  符可为蜷曲着身躯,强忍痛楚慢慢地、一寸寸地挣扎着坐起, 
片刻,他成功了,左手按住胸口,右手抱压着锦墩支撑,屈右膝 
半坐,总算坐稳了。  
  他脸色苍白冷灰,脸上每一条肌肉皆绷得紧紧地变了形,扭 
曲得相当可怕,牙关咬得紧紧,可知他所承受的痛苦是如何之大。 
  
  他的目光极为怕人,焦点向艳芳集中,燃烧着怨毒之火,黑 
得怕人,冷得怕人。  
  远远地,传来了三更三点的更郴声!  
  “蜂……尾……针……”他浑身颤抖着说:“你……你 
是……”  
  艳芳眼神一动,似乎对他还能挣扎着坐起颇感意外,更被他 
还能说话所惊。  
  匕首无声地出鞘,冷电四射,锋利无比。  
  “你是……是那神出鬼……鬼没的女……女王蜂……”  
  艳芳莲步轻移,一步步走近,步伐极为缓慢,眼中有极度警 
戒的光芒。  
  符可为身形一晃,几乎栽倒,但终于以手支地撑住了,颤抖 
看一寸寸向后挪动沉重的身躯,以臀挪动双脚吃力地后撑,每一 
撑动,脸上痛苦的线条即加深一层。  
  身后不远处便是堂门,外面是黑沉沉的天井。  
  艳芳接近的速度,比他挪动的速度快。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身躯的颤抖愈来愈激烈。  
  电虹飞射而至,人影冉冉压到,艳芳已迫不及待用匕首进击 
了。  
  劲风压体,香气袭人,森森刃气直指胸口,快逾电光石火。 
  
  他坐在地上,艳芳的匕首指向他的胸口,身形必定前倾,而 
且必须贴至切近。  
  一声低叱,他在锋刃及体的前一刹那,向后躺倒,双足行迅 
雷的一击,剧痛令他失去应发的力道,但攻势依然猛烈。  
  “哎……”  
  艳芳惊呼,右足挨了一脚,斜撞出丈外,砰一声大震,撞得 
墙壁窗户撼动不已,人亦摔倒在壁根下。  
  他仰起上身,但堂中一暗,一对银烛已被艳芳击倒,黑得伸 
手不见五指。  
  显然,艳芳知道他的修罗飞刀可怕,很可能有余劲发射修罗 
刀,熄灯是最好的防范。  
  黑暗中,传出艳芳一声怪啸!  
  前面有了动静,老汉鬼魅似的冲出天井,手中那枝斑竹箫但 
比用来演奏的箫要长四寸,两尺二长箫。  
  “他在门下。”艳芳急促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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