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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为死囚写遗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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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艾强提出最后的要求:“哥子,麻烦你,明天上午十点钟给我烧两支香,行么?” 
  这又是死囚们的迷信:某死囚被执行枪决后,在他临终前住过的地方,为他点燃两支香,实则是两支香烟,希望他早日投胎,不要变成荒郊野鬼。 
  “好,我答应你。”我说,“明天上午你安心上路吧。” 
  “谢谢哥子。”艾强放下心来,豪气地说:“哥子,我艾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接着,他放低声音,异常迷信地问我:“二十年后,是不是该那位白所长提刀来杀我了?”   
  死不“明”目(7)   
  那一刻,我的眼眶里又有了泪水。 
  多么宿命的十九岁的杀人犯啊! 
  次日上午,死囚艾强被执行了枪决。 
  大约十点钟,在关押过艾强的死牢里,我点燃两支香烟,倒立着竖在地板上,一直看着香烟很顺利地燃到根部。按照死囚们的迷信说法:香烟很顺利地燃下去,中途没有倾倒或熄灭,说明该死囚没有补枪,能够早日投胎到新的人家。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艾强,但愿你来世做一个清醒人!   
  一片“痴”情(1)   
  在听完我的诉说后,她静默了一会儿,如同开始一样非常干脆地结束了我们的通话:“他龟儿子是一个憨包鸡娃(傻瓜)。” 
  1 理发师:第一个使他“痴”情的理想职业 
  1970年10月1日,任飞出生在湖北省云梦县小石村。那天,刚好是国庆节。一位出生在小石村尔后到了县城某国营理发店(那时,没有私人的理发店)工作的老乡回小石村过节,屁股还没把板凳坐热,任飞的父亲就提着一个用硬纸包封起来的冰糖盒寻上门来,请求那位老乡给出生几个小时的儿子取一个好名字。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能够从乡村到县城工作的人是很有“面子”的人。那位老乡倒也热心,给男婴取了任飞这个名字,并顺口说道:“这个娃儿,长大了跟我学徒弟。” 
  “要得。”任飞的父亲没想到有这等好事送上门来,他感激地说,“等娃儿长大了,拜你为师。” 
  1987年11月中旬,已经十七岁的任飞带着简单的行李,在父亲的陪同下到了云梦县城拜师学艺。不过,当年那位春风得意的老乡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精神,因为国营的理发店垮掉了,他那一手在任飞的父亲心目中了不起的手艺也只能到街头路边给那些不太讲究的老头们理理光头,所以,在收任飞为徒后,不到半年,脑瓜子灵光的任飞理发的手艺就超过了师傅。好在,师傅也有自知之明,自忖塘小养不住大鱼,他给任飞介绍了一个新的去处:雾都发廊。 
  雾都发廊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据老板说:发廊之所以取名叫雾都,一则因为他的手艺是在重庆学到的,二则因为他的女朋友是重庆人。 
  没有多久,老板的女朋友从重庆到湖北云梦来看望他。 
  任飞深感震惊的是老板的女朋友是带着三岁的女儿一同来的。原来,老板的女朋友在重庆是有男人的。在任飞的观念里,这是乱搞。他私下里好心地问老板:“你不怕她男人提菜刀来砍你吗?” 
  “傻儿。”老板反过来教训他,“偷偷摸摸的事情,怎么会让她的男人知道?” 
  自小生长在小石村的任飞,虽然年幼,却很难接受老板的开放观念,尤其是老板的女朋友离开云梦时,他陪老板送她上车,女朋友当着老板的面,一只手掐住他脸上的一块肉,热情地说:“小弟娃,欢迎到重庆来玩。” 
  也许,在老板的女朋友看来,那一“掐”,是她大姐姐对待小弟弟的友爱,但在任飞心里,那不是“掐”而是“狎”。他不否认,他讨厌老板女朋友这种有伤风化的动作。 
  日子原本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任飞也很知足这份安定的工作。名义上,他虽然是老板的徒弟,但暗地里,老板背着其他学员给任飞开工资。这时候的任飞,理发的手艺已经超过了老板。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做一个理发师。 
  2 雾重庆:第一个使他“痴”情的大都市 
  尽管老板的女朋友有伤风化的举动给任飞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但重庆女人的美丽还是深深地嵌在他的心中。如今,在云梦县城,他的手艺已经是一流的了。他想:既然老板的手艺是在重庆学到的,我何不也到重庆进修,学到更多的东西?存了这样一个念头后的任飞,在1990年10月3日的上午,心中装着二十岁生日那天亲朋好友的美好祝福,踏上了逆江而上的客轮。 
  在重庆市一家美容美发学校里,任飞又一次开始了他的学生生涯。 
  那间所谓的培训学校,也就是一块牌子而已,教学场地是一间租来的大厅,学员有十多名。校长是一位年近四旬的中年妇女,同时兼任学校的主讲和某美发厅的经理。 
  在这间草台班子似的培训学校里,任飞发现他吃亏了:他的理发手艺比校长还高明,一百元的学费算是白交了。 
  校长理发的手艺也许不如任飞,但校长认人的眼力绝对超过任飞不知多少倍。仅仅是开学后几天,她便发现了这位九头鸟(湖北人)学生的实力。她明白任飞的手艺即便是在偌大的重庆,也是非常出色的,也就是说,无论任飞是回到湖北或是在重庆栖息他处,对她本人而言,都是重大的损失。校长决心留他下来,留在她开设的美发厅里。   
  一片“痴”情(2)   
  毕业前几天,校长对任飞格外关心起来,她试探着问道:“小任,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湖北。” 
  “你想没想过在重庆发展呢?” 
  任飞实实在在地说:“我没有那个实力。” 
  像校长这样的成熟女人要试探任飞这样的年轻后生,可谓探囊取物般容易。任飞的回答使校长心里有了底:任飞不是不想留在重庆,任飞缺少的是一个立足的地方。她说:“小任,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在我这里干一段时间,熟悉一下环境。等你地皮踩熟了,我帮你立招牌(做老板),如何?” 
  任飞喜出望外,“阿姨,我谢谢你。”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校长背着其他学员将一百元学费偷偷还给了任飞,让任飞感动了好一阵子。 
  二十岁的任飞是将年近四旬的校长当做长辈看的,但在校长这一方,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1990年11月下旬的一天深夜,任飞关好理发店的大门后,发现校长还没回家。平时,校长清理完当天的营业款就早早地走了。这一次,他看到校长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那张长沙发是任飞晚上睡觉的地方),双手托着腮帮,一双眼睛望着墙上的一幅挂历出神。 
  任飞问道:“阿姨,你在想什么?” 
  校长没回答任飞的问题,却反过来问道:“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 
  “插销上好了吗?” 
  “没有。”任飞心里说:你还没走,我上插销干什么? 
  “你把插销上好,我有话给你讲。” 
  待任飞上好大门上的插销,校长又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任飞坐到她身边。接着,她长长地叹口气,忽然间莫名其妙地说道:“你白老师(校长的丈夫)出差去了,我今天晚上可以不回家。” 
  任飞一方面莫名其妙,另一方面却着急起来——店里只有一张长沙发,校长不走,他睡哪里?他急切地问道:“阿姨,那……睡觉问题怎么办呢?” 
  校长坐直身子,双眼既怨又恨般地望着他,咧开嘴巴,似笑非笑地说:“我不相信,你真的是一个憨包鸡娃!” 
  此时此刻,任飞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当校长将他拥入怀中时,任飞浑身颤抖如筛糠。他全身颤抖并非因为情欲,而是害怕。他惊惶地问道:“阿姨,白老师知道了的话,不得了。” 
  校长一边给他脱衣一边安慰他:“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白老师从哪个地方知道?” 
  校长的话让任飞想起了云梦县城的师傅,他原本是瞧不起师傅与他女朋友那种情人关系的,没想到自己今天倒成了第三者。于是,在1990年11月下旬的重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在那张长沙发上,来自湖北云梦的九头鸟任飞,在校长如保温桶般的胸怀里,全身发抖地结束了他心理上的童贞。为什么说他结束的是心理上的童贞呢?因为他没有任何探花的经验,又因为他是多么的害怕和被动,所以,他成了一株含羞草:见“花”就谢,一碰就缩。严格说来,任飞仍旧是处男之身。 
  最终,校长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郁郁寡欢地说:“你真是一个憨包鸡娃,中看不中用。” 
  3 木子妹:第一个使他“痴”情的山城妹儿 
  也许,校长真的认为任飞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自那天晚上后,她再也没找过任飞。问题是,任飞已经走到了藏宝的洞口前,洞天世界的梦幻从此夜夜纠缠着他,让他心绪不宁……对于在男女情事上已经有过一次“敲门”经历的任飞来说,生活就不再是那么单调了。这时候的任飞已经不想回湖北的老家了,他不仅想在重庆立足,他还想在重庆扎根。扎根的最佳选择便是寻一位重庆妹子结婚。 
  1991年春节刚过,任飞离开了校长,迁到重庆某学院附近,租了一间门面。在这里,不到二十一岁的任飞不仅当上了理发店的老板,还认识了一位叫木子的重庆姑娘。1991年10月下旬,刚满二十一岁的任飞与木子姑娘结为夫妇。如同千千万万对新婚夫妇一样,他们的新婚生活是快乐的。在自己的居室和床头上方贴着大红喜字的受到法律保护的安全领地上,已经有过一次“敲门”经历的任飞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身心舒泰地进入洞天福地。任飞万万没有想到,平生第一次快乐的鱼水之欢会给他往后走上死囚之路埋下伏笔:新娘没有见红。   
  一片“痴”情(3)   
  在那段甜蜜的日子里,任飞爱木子胜过爱自己。他觉得,自己能够成为重庆人,能够生活在这座山环水绕的大都市,都是托木子姑娘的福。 
  然而,幸福的生活在1992年3月份后,戛然而止。 
  1992年3月中旬,任飞带着一袋水果去看望校长。他听过去的同学说校长病了。不知为什么,任飞一直没给木子姑娘提起过校长,木子姑娘也根本不知道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位年近四旬的女人对她丈夫进行了前期演练。 
  在重庆渝中区的一幢楼房里,患病在家的校长没想到久无音讯的任飞会成为不速之客,这让她很感动。校长头上缠着一块黄帕子,身体很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校长请任飞到沙发上坐下,拉起他的一只手嘘寒问暖。那一刻,任飞确确实实地体验到了校长像大姐姐对待小弟弟般的温暖。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话题谈到了木子姑娘身上。 
  校长问道:“她人怎么样?” 
  “性格可以。” 
  “我是指她的脸嘴。”校长纠正他的误解,“脸嘴乖不乖?” 
  “乖。” 
  这时候,校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非常暧昧地问道:“那……你和她过的怎样?” 
  “感情很好。” 
  校长莫名地笑起来,“你还是一个憨包鸡娃,硬要人家把话说灵醒才明白。”校长用眼光扯了一下任飞的敏感部位,问道,“你那个地方得行(强硬)了吗?” 
  任飞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他想起丢失的心理童贞,想起那失败的一夜。也就是说,对于现在已经略解风月的任飞来讲,那种失败是男子汉的耻辱,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校长问:“她教你的?” 
  她问这句话是有缘故的,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不仅是任飞的失败,也是她的失败。她以为任飞遇到了一个高手。 
  “不是。”任飞申辩道,“她什么都不懂。” 
  校长大为惊讶,她非常严肃地看着任飞,也非常严肃地说道:“小任,你多大了?木子多大了?像你这样从山区农村出来的娃儿都开过荤(性生活)了,木子是城市里头长大的女娃儿,哪里还有可能是闷罐鸡(处女)。”顿了顿,她又问道,“初夜见红没有?” 
  任飞埋下头,不说话。 
  校长明白了,她笑眯眯地说:“我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一个憨包鸡娃。” 
  4 奸夫影:第一个使他“痴”情的乌有男人 
  1992年3月中旬过后的任飞,在木子姑娘的心中,已经跟过去的丈夫判若两人了。他依旧经营着那间小小的理发店,依旧从天亮忙到天黑,却再也看不到他的笑脸。木子思来想去,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从婚前到婚后,她除了身份从木子姑娘改为任太太以外,没有更多的变化。 
  然而,任飞的改变就明显了,除了外人看得见的变化,还有外人看不见的变化——他突然厌恶起夫妻生活来。虽然还与木子同睡在一张床上,却常常是各盖各的铺盖。有时候,木子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他,立刻被他使劲甩开。 
  木子除了感到伤心外,她还感到一头的雾水。 
  开始,她怀疑任飞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情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否定了这个疑问。应该说,任飞是属于那种思想较为传统的男人,纵然是在理发店这种很容易产生打情骂俏的场合里,他都是严肃认真地做他的手艺。后来,经过一段时间,木子的心也变得疏懒起来,尽管心中疑窦丛生。有了这种心态后,木子就常常孤独地坐在屋子里,望着墙上的一幅电影剧照出神。 
  问题的爆发就出在剧照上。 
  从校长那里回来后,任飞已经不再是怀疑而是确信木子在他之前是有过男人的。他并没打算要找出那个男人,也不打算逼木子交待什么问题出来。按照正常人的心态,遇到这类事情,或离异、或谅解,这毕竟是一个开放的社会。但是,任飞却走了另外一条路:他很认真地看待这件事,却又不说出口,也不限制木子的自由;他很认真地维系着与木子的夫妻关系,却又拒绝过夫妻生活。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条路。   
  一片“痴”情(4)   
  那天,任飞中途回家,推开门,看到木子坐在床上,木呆呆地望着墙上的一幅电影剧照出神。 
  这段时间,双方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漠,彼此不打招呼。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他瞟见木子脸上有泪痕。他又顺着木子的眼光望去,那幅电影剧照上的男女主角正在谈情说爱。 
  一刹那,他发现那位男主角的五官像他云梦县城的师傅。这原本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天下相貌相似的人何其多矣。但是,任飞由此发现联想到彼发现,居然推测出木子过去的男朋友“肯定”长得像那位电影演员,也就是他云梦县城的师傅。一瞬间,任飞将这个子虚乌有的男人当了真,他狂怒地奔过去,一爪撕下那幅剧照,又一块一块地将其撕成碎片。他在做这些事时,一张脸气得铁青,却又不说一句话。 
  木子异常吃惊地望着任飞,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发疯”。等任飞将碎片扔得满地时,她站起身,默默地将碎片清扫干净。等她做完了这一切,看见丈夫依旧气哼哼地站在床前,双手叉在腰间。她走到丈夫面前,泪眼蒙蒙地望着任飞。一会儿,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丈夫的脸颊。谁都明白,这是缓和夫妻紧张关系的温柔举动。 
  然而,木子哪里知道,她的举动使任飞想起家乡的师傅,想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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