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小梅,足小马-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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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骗我！你又骗我！”我退后几步，退到草地的尽头，“我不需要你们施舍的同情，那种廉价的爱！”
　　“莳玟，”他喊，“你别任性了！”
　　“任性？我还有任性的理由吗？还有这权利吗？”
　　我转过身，在我面前的是清澈平静的碧潭，对，很平静，它的平静刺痛了我的眼，也刺激了我的神经。
　　对啊，我还是有可以容身的地方的。
　　真的，这份平静难道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吗？
　　我回头看了看傅皙砚：“我们都错了，除了不回家，我还是有地方可以去的！”
　　深深凝视着他一眼，他清俊疲惫的脸孔牢牢地铭记在我的脑海里，然后纵身跳下水。
　　在清楚地看见因为我而在潭面溅起飞扬的水花，我仿佛在晶莹的水珠了看见了我那与世隔绝的妈妈，她在冲我微笑，伸出双手向我召唤：“孩子，过来，到妈妈怀里来。”
　　仿若没有听见傅皙砚在我身后惊惧地大声叫喊，此刻的我，甘愿做一株随水轻摇摆动的水草，只要能获得我想要的那份平静。

　　24　赧颜的转折

　　我竟还没有死！
　　再次艰难地睁开眼时，应该是当天的凌晨左右吧。
　　环顾四周，只觉得一片白，刺眼！
　　是在医院吧。只有医院才有如此无暇又清冷的白色。
　　很安静，能后听的很清楚自己“扑通”的心跳声。
　　为什么还没死呢？死了就自由了，解脱了啊！
　　此刻是很安静　没错，可我很清楚，它只是暂时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面对季姨他们？还是不能撇清与他们的纠葛？
　　我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生，为什么要我承受那么多？而且，连死也不能！
　　猛得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那扇门被拧开，我连忙闭上双眼，佯装还没有醒过　来。
　　屏息等待那离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随即，温暖的被子轻轻地覆在了我的身上，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爱抚着我的额头。
　　一声叹息，轻轻的脚步声离去，我睁开双眸，泪水湿润了整张脸。
　　是季姨！
　　她轻轻地将门带上，惟恐吵醒我。
　　霎时间，一股暖流沁入骨髓，伴随着奔腾的血液畅游全身。
　　我蜷缩着身子，两手紧紧揪住棉被的一角。
　　那是什么？目光被枕头旁一硬物吸引住。
　　像，像是一本日记薄。
　　是季姨刚才留下来的？
　　我探手将它拿到胸前，刚想翻开一睹究竟，忽听见门外有人在交谈。
　　“妈，您守了这么久，也累了！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莳玟醒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您的！”傅皙砚的声音。
　　“我还不累。”
　　“妈……”
　　“皙砚，你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别耽误了学业！”
　　“我已经请了假了。”
　　“……”
　　“……妈……”傅皙砚的嗓音充满了哝哝的迟疑，“莳玟很恨你！”
　　“我知道。”话音里的苦涩味让人心紧。
　　“您允许莳玟跟我住吧……”
　　心悸，像是擂鼓般的心跳更加不安分起来。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您不用担心，而且我答应您的承诺我也一定会遵守！”
　　答应了什么承诺？
　　“……好，”季姨无奈的同意，“这不仅是我跟你之间的承诺，也是我跟蓝昕之间的承诺，所以你一定要信守！”
　　我紧紧抓住手中的日记簿，心里满是疑惑与不确定。季姨与妈妈之间到底有什么承诺？
　　为什么我会有种错觉，一切事情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又仿佛有什么乾坤。
　　借着晕黄的灯光，我翻开外壳。
　　的确，是一本日记簿。
　　从那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的日期，与纸张发黄的程度来看，这是一本多年前的历史了。
　　在清楚地看见日记簿侧面题的名字，泪，再一次宣泄而出。
　　“弈苏歆”
　　是妈妈的日记啊！
　　～～
　　我一直低垂着头，不敢面对为我不停操劳的季姨。
　　从办出院手续到回家为我收拾衣物，再帮我将它们送到出租车后车厢里，方便带到傅皙砚外租的公寓。她的双手没有清闲过一秒。
　　偷偷瞄了她那双忙碌的手，不由得好心疼。那手掌上起了一层厚茧，手背也在不知觉间脱了些许皮。
　　这是那双昨晚为我盖被子的手吗？
　　“走吧。”傅皙砚走到我身旁，温柔的揽住我的肩膀，说。
　　我缓缓步到车门旁，他帮我打开门。
　　恨？
　　此时也褪去了不少了吧。
　　深吸了口气，我回头认真地看着季姨，轻声说了句：“您多保重。”然后飞快地钻入车内。
　　傅皙砚进来时，欣喜地紧握住我的手。
　　季姨那惊喜怜爱的眼神一路上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久久也消散不去。


　　第四成长乐

　　25　妈妈的日记

　　（一）
　　初次见到柯殷群是在盛夏的午后时分，阳光炙热略显毒辣，烤得路上的行人们脸上都不由得流露出抱怨的神色，惟独他与众不同。他随意穿着洁白的衬衫外搭着样式简单不花哨的牛仔裤，闲散地立于苍松的树阴下，神情清爽浑身散发着常人所无法比拟的贵气，嘴角竟牵扯出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一直怔怔盯着他，与他相隔不过数米的距离。没有上前打扰他，只是突然贪恋上他那种与世相隔绝的轻松闲暇，这是神经向来容易紧张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拥有的！
　　然后，他缓缓转过脸来，我终于如愿看清了他的面容。清隽英挺的脸盘犹如远山一般的清幽，他棕黑色的眼眸泛着褶褶光亮，柔情满溢。霎时，脸红心跳，耳畔仿佛听见鸽子“噗噗”的振翅起飞的声音，紧蹦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
　　我想，就在那时喜欢上他的吧。
　　但我没有告诉季与蓝，而是将它作为我内心最私隐的秘密。我们三人之间出现的第一个不分享的秘密与爱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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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要是我的生活里缺少季与蓝的陪伴那将是多么不完整！季外刚内柔，果断聪颖的外表下是一颗善良敏感的心，蓝大大咧咧的性情下隐着心细如尘的心思，而我则是三人之间的平衡点。
　　她们总喜欢在我耳旁不断诉说着我是她们所见的人中最纯真无疵的天使，她们不忍心让我见到阳光背后的阴影，于是以我的保护者自居为我挡去所有的伤害，即使自己头破血流！其实无人知晓，天性淡泊的我有一颗冷硬的心，无暇去顾及他人。惟有她们与群是我所在乎的……也惟有他们才能伤害到我！
　　直到我们同时爱上一个人，不知情的季一脸幸福地挽着他出现在我与蓝面前，我知道，我们三人之间开始了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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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其实，三人之间我是最坚强的那个。
　　尽管夜夜蒙被黯然哭泣，我仍然能够在面对他俩亲密嬉笑的镜头保持镇定地扬起恬静淡定的欢颜，痛，只会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里肆意滋长。但蓝不行，她越来越急噪，终于忍不住在宿舍里只有我们俩的午后爆发！
　　她死盯着我的眼，沉痛的问我：“你也是在喜欢着群吧！”
　　我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我们受到的伤害一直以来都是季给予的！”
　　然后，一阵惊慌的声响在门口传来，我转眼望去，是一脸苍白的季，掉在地上的是她贴心为我们捎回来的爱心便当。
　　我静静看着越来越伤痛的她，缓缓闭上双眸，泪水竟这样流了下来。
　　默认。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们面前轻易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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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季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一天到头见不着她的身影，不知在忙些什么。
　　一个月后的今天，几乎崩溃的群冲到我们面前问季去哪了，我们才惊觉季早已离开了我们。
　　看到季很久以前留下的字条：“我无心伤害，但既已造成，无法弥补，我只有退出，一求保全友谊！”
　　蓝开始痛哭，并自责是她的恨意赶走了季。
　　我无法安慰她，因为再清楚不过，是我的默认与眼泪成功地逼走了季，只是不停地问自己：
　　为了爱情而这样牺牲友情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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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看着日渐消沉的群，我心痛不已，这是当初叫我不顾一切去爱的人吗？
　　为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我终日在他身旁跟进跟出，做尽一切，以好朋友的名义。
　　这一切，蓝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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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好请来了他的父母。
　　一对望子成龙又恨铁不成钢的老人。
　　终于让他清醒振作起来。
　　只是，他之后的路变得死静，终还是逃避不了季离开造成的旋涡。
　　“苏，要忘记一份爱就必须得先拾起另一份爱！”蓝这样告诉我，并帮助我向他告白，不再只甘于做他贴心的红颜知己。
　　尽管这一冒失的做法吓跑了他，但我想，至少我会在他心上，他满是季影子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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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我还是坚持在他身边照料，并告诉他只是已经习惯了。
　　却不再只隐藏在背后。
　　所以当朋友戏谑时我从不费心去解释辩驳，而是懂得留下暧昧不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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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他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我的固执接受了我。与他在一起，他不像是与季在一起般那么活跃斗志昂然的，而是像个成熟的男人珍视着宝贝一样守护着我。我知道最后能抚慰男人伤痕疲惫的心始终还是女人的温柔，这一切是刚强的的季做不到的，我也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占据着对季的爱怜与不舍，但我不想再计较，毕竟我现在已经拥有了他，是爱情的既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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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在筹办婚礼的前一天，蓝突然说要赴美留学深造。
　　她说现在三人之间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幸福她就已经知足，不再怨恨。
　　我知道她心里的苦涩，季曾拥有过群的心，我现在也得到了他的爱，而她的情感至始至终也没办法向群投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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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与群婚后的生活可以说是幸福美满，除了每夜对季、蓝的愧疚。
　　我是最后的胜利者，却异常的孤独寂寞！
　　所幸的是我怀了小莳玟，即将拥有着我与群爱情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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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在小莳玟满月后，他变得魂不守舍，我不用旁问也知道，是因为季，她回来了，身边多了个小男孩！
　　我再清楚不过他心底的死灰早已复燃。
　　我不生气，也没资格！
　　之前那一段甜蜜的日子是我用牺牲友情做为代价换来的，是从我最要好也是最疼惜我的季手中偷来的！所以，我才会一边庆幸幸福一边懊恼不安。
　　也该是头了，我想。
　　只是我可怜的小莳玟，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珍爱的宝贝了，我不忍她那么小就失去父亲，于是假装不知情，付出加倍的温柔来等待奇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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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医生的诊断宣告了我不会有任何奇迹，我已经是癌症末期，跟早逝母亲一样，无药可救。
　　我可怜的莳玟连母亲也将要失去了。
　　不再想看见群的内疚，我隐瞒自己的病情，毅然向他提出离婚，放他自由！
　　只是孩子必须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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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签字的那天蓝回国了。
　　仿佛见证着我的戏码。
　　无妨讽不讽刺了，一个要死的人没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事。
　　我去找她，请求她照顾莳玟
　　她犀利地问我：“为什么不将莳玟托付给‘他们’？”她刻意强调“他们”两字。
　　是了，两年多，她终是透彻了当年的一切其实与她无尤，而她却背负了莫须有的感情的债那么久！在好不容易刻意轻松地卸下时我又找上了她，带来了她再不愿涉及到的麻烦！
　　“我将要赴美结婚了！”
　　一句话让我撤回了到嘴边的请求。
　　蓝艰难地抛开以前获得幸福，我又怎能如此自私？对于她，除了亏欠，我只剩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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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你还是恨她？”
　　在病床上，我老是惦记着蓝那句指控。不！我没有！我哪来的资格？一个可耻的小偷再怎么不知廉耻也不会去恨失主，毕竟，我也幸福过！
　　我还是爱他，但现在我才明白，我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我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突然间觉得再轻松不过！两年来再多的幸福也比不上这一刻的舒坦与宁静，也该释怀了。
　　将我可爱的莳玟托付给季，只希望她像季而不是像我。
　　像季那样，做最后的胜者！
　　为了爱情而牺牲友情，不值。真的，一点也不值！

　　26　第三者吗？

　　“这里离学校很近。”我感叹道，“很方便。”
　　傅皙砚忽然紧握住我的双手，我怔惑地对上他感激的眼眸，听见他说：“谢谢。”
　　我想抽回手，可又抽不回，只好别过脸，生硬的回：“我有什么资格接受你的谢意？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谢谢你收留我让我不再无家可归。”
　　他扳过我的肩，拧眉柔声说：“莳玟，让我们回到那种亲密无间的从前，恩？”
　　回到从前？
　　我有想过，可似乎前景不怎么光明。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会不会太傻了？
　　此刻的傅皙砚看起来好傻。
　　而我，却更傻，竟被他蛊惑地点头答允。
　　不管如何，试试无妨吧。
　　不管怎样，我都无法克制自己不去信赖他。
　　原因？
　　我懒得再去探究了。
　　然后，我们紧握的手就再也没有松开过。我能明确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狂喜，连带着，我也被感染上了几分，有了扬唇微笑的冲动。
　　可这样闲适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直到发现他公寓门口的客人。
　　我一眼认出了她。
　　是上回我与傅皙砚第一次闹情绪的原由，也就是傅皙砚很喜欢的那个很清纯很孤傲的小龙女。
　　但，傅皙砚拧眉的不是时候啊。
　　“你怎么在这？”他淡淡地问。
　　“听说你无由请假，有一点担心就过来看看了。”瞧不出孤傲的小龙女也会有如此俏皮娇媚的一面。她漾开好看的笑容，迎上来细声问，“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傅皙砚转眼看了看我：“家事。”
　　龙滢洁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我身上，像是才刚看到我般，脸色变了变，眼眸里盛满震惊。
　　“小龙女，今天莳玟搬过来，我们一会还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抱歉今晚不能帮你补习英语了。”傅皙砚很歉疚地陈诉。
　　龙滢洁睁大眼睛嗔视着他，半晌挤出一句话。“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帮我补习？”
　　傅皙砚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但同为心细敏感的女生的我当然明白，她是担心我的到来会中断他们之间的“约定”。
　　她见他仍是没有任何表示，恼羞地跺了跺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皙砚只是怔怔地瞅着她。
　　小龙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说些什么，可目光向下一沉，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层。
　　我与傅皙砚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移，然后就看见我们依旧紧紧相握的手。
　　不太妙！
　　果然，下一秒，小龙女恼羞成怒地狠狠撞了傅皙砚一把，疾步跑了开。
　　我急忙甩开他的手追了去。
　　～～
　　在下一个路口转角处，我追上了她。此时，她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请你不要生他的气！”我恳求道。
　　“他？”
　　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向她解释：“我搬过来也是因为迫不得已，而且，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