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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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臻下意识跟著他看向门口,就一刹那,门被人撞开了,一小队士兵冲了进
来,後面跟著一个衣著华丽的少女。
凤臻猛地睁大了眼,错身一步挡在嬴墨央面前,却是看著那少女:“静娘?”
“嬴公子,你愿意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静娘没理会凤臻,只是笑著走
到嬴墨央面前。
嬴墨央看著她,良久,才一笑:“好,你要我做什麽?”
“墨央!”凤臻惊恐地叫。
嬴墨央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自转向静娘:“请说。”
“三日之後,两军对阵,伶舟无离已经在凤鸣镇了,到那时候,他必定亲自
来,我们只需要嬴公子跟他见上一面而已。”
“只是见面?”嬴墨央冷冷地笑著。
静娘也笑了:“当然,可能要委屈一下嬴公子了。”
“我做并无所谓,只是,伶舟无离却不见得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静娘笑得更欢了:“嬴公子既是凌王朝的王爷,又是开朝功臣,上一次两国
交战,若不是公子,成败还难以论断,伶舟无离怎麽会不答应呢。何况,公子还
是他的……”
“好,我答应,若他不肯,便……杀了我吧。”嬴墨央笑著道。
“墨央!”凤臻这时终於插嘴,“我不允许!静娘,不可以!”
嬴墨央只冷冷地看著他:“为什麽不可以?”
“墨央,你这是……”
“师兄,你又何必装呢?带我来著,本意不就是为了这个麽?只是做戏而已,
不要紧。”
嬴墨央的一字一句都打在凤臻心上,他怔在那儿,只是摇头:“对不起,对
不起……我……”
嬴墨央笑著对静娘道:“那这三天,皇後要做什麽,尽管动手吧。”
静娘盈盈施了个礼:“那本宫就先替皇上谢过嬴公子了。”轻轻一扬手,两
个士兵走了上来,手上拿著绳子。
“不可以!”凤臻大叫一声推开了两人,“静娘,墨央身体不好,至少让他
这三天……”
嬴墨央绕过他走了上前,伸出手:“若是休养好了,哪里像是俘虏了?”
凤臻看著他被绑上带走,走得摇摇晃晃,心中一阵剧痛:“我在干什麽……
我究竟干了什麽?”
晨光从高高的窗上照进来,嬴墨央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缓缓伸出手,手
指上都带了血,他苍凉一笑,又是痛得晕过去了吗?
没多少时间了。
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一惊,垂了衣袖遮掩住双手,抬头便
看到狱卒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凤臻。
狱卒恭敬地道:“凤大人,皇後娘娘吩咐过的,小人等对嬴公子绝对不敢怠
慢,请放心。”
“行了,你先在外头候著。”
狱卒应了离去,凤臻迟疑了一阵,才弯腰走了进来。
嬴墨央坐在地上也不起来,眯著眼抬头看头:“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凤臻沈默,好一会才微微点了点头。
“那走吧。”嬴墨央笑了笑,摇晃著站起来。
“墨央……”凤臻低低地道,“若你不愿,我,我……”
嬴墨央淡淡一笑,走到他面前,轻柔地靠了上去,头枕在凤臻肩上,不让他
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小时候,你说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待我好是应该的,现在终於有了妹妹,
就更应该待她好。”他的声音很轻,如同梦呓,“我的妹妹,已经没有了。我想
待她好,也没有办法了。所以,你一定要珍惜。”唇边流溢出一丝鲜血,有泪从
眼角落下,揉在一起,无声跌在地面。
凤臻一动也不敢动,僵在那儿,好久,才生硬地开口:“静娘是我,失散多
年的妹妹,我一直以为她死了,後来才知道她被归彩国的皇上救了,现在立作皇
後。”
“他爱她麽?”嬴墨央轻声问。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皇上费了很多工夫,才将她扶上了後位。”
嬴墨央合眼笑了:“所以,不能出差错。”他微微抬手,无声地拭去唇边的
殷红,“师兄,如果离不答应,我死便是了,只是如果离答应了,回来後,你便
带我走吧,好麽?哪里都无所谓,我不想留在这里。”
凤臻轻轻一震,手轻轻拢紧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只要离答应了,我便可以回来了,对麽?”像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是……”
嬴墨央推开了他,径直走出门去:“那出发吧。”
山隘间两军对峙,却是静得只听得风声,凤臻扶著嬴墨央躲在一旁,远远看
去,便能看到伶舟无离骑在马上,脸上带著一丝憔悴,眼中却是锐利逼人。
“嬴公子,我们靠你了。”两个士兵走了过来,举过长矛架著嬴墨央,一边
笑著道。
凤臻只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两人顿时闭嘴,却押著嬴墨央往前走。
一路听得前面有人扬声说话。
是一阵笑声:“皓帝陛下,如果割地归还,我归彩国自然也有厚礼相抵。”
然後是伶舟无离的冷笑:“却不知贵国还有什麽东西能比得上这百里疆土呢。”
“说是相抵,其实也是归还,一物换一物而已,相信两者相较,皓帝陛下会
喜欢的。”
“归还?”伶舟无离声音微扬,“本国并无事物流失,不知……”声音卡在
了半途。
嬴墨央一抬眼,便看到了伶舟无离,两人都是目不转睛,一个马上,一个马
下,隔著几十步就那样张望著。
“不知皓帝陛下意下如何呢?”
伶舟无离手一颤抖,马左右走了几步才停下,他已恢复了冷静,只是笑:
“贵国之意,无离、不明白。”
“难道皓帝陛下认不出寂王?若是如此,此人留著也无用。”手一挥,“人
来,杀了罢。”
“慢著!”伶舟无离几乎是脱口而出。
“皓帝陛下,只要将割地归还,寂王也自当安全送回。”
伶舟无离没说话,只静静地看著嬴墨央,嬴墨央却只是张眼,眼中没有焦距。
“皇上,不能因小失大啊。”见伶舟无离似乎心生动摇,一旁的人不禁开口。
伶舟无离瞪了他一眼:“不必多嘴。”
“皓帝陛下,烈日当空,让两军战士这样站著,似乎不大好吧?”
伶舟无离又看了嬴墨央一眼,终於开口:“可以。两日内必将驻兵退出,但
今天晚上之前,我就要见到寂王平安送回,若有损伤一丝,迟到半刻,我必灭你
归彩国!”
那边的人脸色变了变,便道:“好。一言为定。”
押著嬴墨央的两个士兵一听,便拉著他往一边的车里走。
嬴墨央眼中闪过一丝凄凉,回过头去看向刚才跟凤臻所站之处,却已不见有
人。他突然笑了,喃喃自语道:“不是说做戏麽,原来做戏的……是你。好,好
……再好不过了。”
那两个士兵对望一眼,却不懂他在说什麽。
是夜,伶舟无离坐在帐篷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
“皇上,归彩国送来了信。”
伶舟无离皱了皱眉:“拿进来。”
信上只聊聊几字:人已送回,为了安全,请至营外五里验收。
“营外五里。墨央……”下意识地将信揉在手心,伶舟无离目光一敛,站了
起来。“来人,备马,到营外五里迎接寂王。”
嬴墨央被人绑著扔在地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微微急促地喘著气,唇边溢著一丝血丝,被他低头用肩膀拭去了。浅笑著
看著夜空中一轮皓月,直到有人影将它挡住了。
一把被人死死地搂著,几乎就要被拦腰折断一般。
有人在耳边不断地念著自己的名字,疯了一般地吻著脖子,下巴,脸,然後
唇,吻得几乎断了呼吸,丝毫不在意有人在旁。
嬴墨央的手慢慢抚上伶舟无离的双臂,一丝丝用力,扣进骨肉。
半晌分离,两人都是剧烈地喘息著,只是相互看著,伶舟无离一遍遍地唤他
的名,像是这样才能证明他在。
“离……”轻轻启齿,声音小得出乎意料。却如同毒瘾,一丝丝扣进心里头
去。“五儿,五儿……”
伶舟无离只是死死地抱著他。不再说话。
四周突然一下光亮,呐喊声起,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伶舟无离只是一震,便
一手将嬴墨央拉了上马,向营里飞奔而去。
“五儿,五儿……”嬴墨央却如同什麽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一声声叫著。
伶舟无离突然一低头,狠狠地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咬出了血来,嬴墨央哼
了一声,不说话了。
营地帐篷都是灯火通明,军兵已经调配了起来,伶舟无离立马帐前,翻身落
下,一手架了嬴墨央,便进了帐篷。
就著被褥将人甩在床上,没有丝毫怜惜。
嬴墨央趴在床上低笑著,不时轻轻咳嗽,好一阵,才缓过来,没回头,只是
张眼看著某处,声声道:“若肯舍兵一万,大军便可以保住了。”
伶舟无离咬著牙看他:“果然是你。”
嬴墨央还是低低地笑著:“嗯……是我改的阵法图,可以五千兵力,破二十
万大军。师兄说我的阵法很容易认出来,果然是瞒不了你。刚才我在的位置,也
是算好的。”
“为什麽?”
嬴墨央轻咳一声,撑起来回头看他,笑著道:“他们皇後,是师兄的妹妹呢。
我帮著他的妹妹,不对吗?”
伶舟无离一把捉住他的衣服:“你还怨我吗?这麽久了你还怨我吗?”
嬴墨央的笑容敛了,一手拍开他:“不久,一点也不!”他的声音尖锐,
“是你害死吟儿的,我怎麽可以原谅你!我怎麽可以原谅你……我怎麽可以……”
声音渐渐低了,他低下头去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连眼眶都湿了。
伶舟无离瞪著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逼死她。如果不是她对你……我连她
的手指头都不会碰……你都怨我,都怨我……”泪一点点从眼角落下,“墨央…
…我真的,真的……”
嬴墨央只是低著头,低低地咳嗽,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伶舟无离一把捉著他便吻了上去,听得嬴墨央从喉咙挤出如撕裂般的声音,
却不肯停下来。如同惩罚般啃著他的舌,他的唇,直到几乎透不过气,才猛地将
他推开。
胸口猛烈地起伏著,眼睛发红地看著眼前人咳得弯下腰去,伶舟无离一手扯
住他的头发拉起:“墨央,你这模样是做我看麽?我以百里割地换你,不够麽?
还要赔上外头那麽多人的命,还不够麽?是不是把我的头放在你面前,才够得你
泄恨?”他的声音几近哽咽,“央哥哥,你不爱五儿了麽?”
嬴墨央缓缓看他,终於笑了,笑得空荡荡:“我,爱不起。”
呐喊声隔著帐篷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却让帐篷里显得死寂。
伶舟无离死死地捏著嬴墨央的肩,目不转睛地盯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久
久不动,却突然一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嬴墨央看著他,眼中已经没有情绪了。
“为什麽,为什麽背叛我!”声音嘶哑,伶舟无离一手掐住嬴墨央的脖子,
“我还不够爱你吗?央哥哥,为什麽要扔下五儿?五儿伤你,却从来没有背叛过
你!为什麽你要……”
嬴墨央被掐得透不过气,脸上一片灰白,却突然笑了,脖子上的力度一点一
点地褪去,伶舟无离如同布偶般划落,眼中是无法置信与绝望:“央哥哥,你…
…”就那样跌了下去,再无声息。
嬴墨央轻咳著,举手轻柔地抚上他的头,他的背,眼中温柔如水。“嗯,只
是一点点迷药,好好睡一觉吧,看你憔悴了。”轻轻叹了口气,坐落在伶舟无离
的身边,宛如眼下的人还醒著一般,低低地唤著他,“五儿,五儿……你怎麽这
麽笨呢?江山不是凤鸣镇的庄园啊,一点小伎俩就能了事,以後,一定要多长些
个心眼才行。”
一直絮絮低语,外面的声音近了远了,都没有理睬。直到静了。
“上天都护著你,不用怕,不用怕。我不要你的头,不要你的命,以後都不
再见了,就算抵了你的错,好不好?”嬴墨央浅笑著低下头吻了一下伶舟无离合
上的眼,“就这样就好了,行麽?”又轻轻吻了一下,宛如得到了答应。
有什麽沿著眼角落下,滴在伶舟无离的脸上,嬴墨央却还是笑著,细细地用
衣袖拭去了,又是一滴,再拭去,泪水却汹涌而下。
“嗯……就这样,不许你记著,不许你见了,这样你欠的就都还了。”嬴墨
央轻轻地念著,“不许记著爱我,不许记著伤我,不许记著我……背叛……”
他慢慢站起来,身子单薄得如同寒风中挣扎的残蝶,微微晃动著。
“我走了。”声音轻不可闻。
掀起门帐,各个帐篷都在打点著,血迹和尸体被清理掉,人人都在忙,根本
没有人理会到他。
有什麽轻柔地落在头上,伸出手,便看到手心一抹雪白。
雪,湮没了一切。
什麽都不会再留下痕迹了。
嬴墨央回头看了帐篷里一眼,又低低地说:“约定好了,不许反悔。”脸上
笑意如斯,一步步走出了营地。
雪渐渐猛了,地上积雪渐渐深了,一脚踩上去,印下深深的脚印,不一会儿,
便有被覆灭了。
嬴墨央漫无目的地往山里走,跌跌碰碰,却不肯停下来。
强风迎面吹来,冷不防吸进去,便无可遏止地咳嗽了起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脚上一软,便跌跪了下去,捂著胸口,张
著嘴像要呼吸,却喉咙一阵翻滚,吐出血来。
怔怔地看著地上那一片殷红,他只是苍凉地笑了。疼痛从脚上蔓延到全身,
痛得无法呼吸,好久好久才发出一声惨叫。
好痛好痛,痛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死死地卷著身子,雪落在身上,一
阵阵地透著寒气。
“离……”虚弱的声音无意识地流溢,只是轻轻地呢喃著,嬴墨央唇边勾起
一抹淡淡的笑意,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划落。雪溅起,又落下,悄无声息。
永不相见。
“皇上,归彩国使者求见。”
通报的士兵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毫不意外地听到里面有东西砸在地上破碎
的声音。
“不见,把人给杀了!”冰冷而带著杀气。
士兵打了个冷战,却不敢回头,脖子上的剑离咽喉只有丝毫。“你……你想
……”
来人只是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口型:“滚。”
那士兵为难地看了看帐篷,便听得那人扬声道:“伶舟无离,墨央呢?墨央
人呢?”
帐篷里突然一阵死寂,半晌,门帐突然被人猛地拨起,伶舟无离走了出来,
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冷怒:“凤臻,他人已经走了,你还来做什麽戏!”
来人正是凤臻,听得他这句话,脸上突然泛起一阵惊恐,手中一松,剑!啷
地掉在了地上,他笑得勉强:“不要……开玩笑了,我知道他恨我,可是……让
他出来吧,不能再拖了。”
几个士兵猛地冲上来,长矛指著他,他却像是毫不在意。
伶舟无离心中泛起一抹不安,却只是皱了皱眉,冷笑一声:“胡说什麽,他
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