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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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习惯了……”
“央……”无离叫得有点不好意思,头也不禁低了下去,“我……会尝试想
起来的,就算不可以,我也会,努力尝试……再爱上你。”最後几个字,声细若
蚊,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赢墨央轻轻一笑,道:“这样就好了,一切顺其自然吧。离,你啊……”他
微微拖了拖音,“以前你也是这样,跟你说了很多遍都没记牢。”
无离看他笑得莫名其妙,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赢墨央看著他那模样,笑得更是放肆:“我啊,姓赢,不姓墨。你从前就一
直叫我墨央的。或者……”
“或者?”无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牵著鼻子走了。
“或者叫央哥哥。”
“央哥哥……”无离低低地重复著,似乎有什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央哥哥,他日……
後面是什麽呢?一瞬间便又什麽都想不起了。
赢墨央盯著他看,似乎他脸上那变幻的表情便是最好看的风景,直到发现他
也回盯著自己时,才哈哈一笑,极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走吧。”
无离没再挣扎,手心有什麽始终温暖的,让他觉得,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哪怕,两个堂堂男子牵著手是多怪异的景象。
“墨央,在里面麽?”正要伸手开门,门外却传来一个温醇的声音。
无离怔了怔,连忙挣开赢墨央的手,转头看他。
赢墨央只是看了看自己被挣开的手,耸了耸肩,拉开了门:“你怎麽来了?”
门外站著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眉目俊朗,眼神间自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温柔,
一身简单的淡蓝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意外地合适。
“不欢迎我吗?”青年笑著走进门,“本来只是经过这边,哪知道半路截到
了连卿给我的飞鸽传书,只好先过来看看你了。”
赢墨央一抿唇:“我有什麽好看的……连卿真是!”
青年笑了笑,看了一旁的无离一眼,目光中似有什麽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
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你们,准备出去?”
“离还没出去过,反正今天没事,天气也不错。”赢墨央没回答,直接道。
青年摸摸鼻子:“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了,好吧,苦命的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去吧,晚上记得回来就好。”
赢墨央笑了:“让微晚给你弄点好吃的吧。”说著,便拉著无离往外走了。
两人出了庄园,只穿过一片小竹林,外面便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景象。
放眼望去一排排是错密的屋子店铺,青黑砖瓦,看上去便是一幅别致的画,
虽然朴素,却是别样幽雅。
街道间蜿蜒著一河流水,水不算清,却不时浮过几尾活鱼的身影,几条小篷
船在河面上荡著,横桥几道,弯拱在上头,便将几方的行人都连通了。
无离就站在一道小拱桥旁,注视著那头热闹而祥和的小镇,久久发不出声来。
赢墨央也只是站在他身旁,笑看著他脸上的变化,并不说话。
过了好久,无离突然开口:“京城也是这样的吧?”
赢墨央愣了愣,眼中染上一抹怜惜,摇头:“京城比这大多了,也繁荣多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恭恭敬敬地笑,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地,这里的衣服,
若是穿到京城去,必定要被笑坏了。”
无离这才回过头来看,才发现自己两人身上的衣服跟镇上其他人的衣服相比
之下,实在是华美得多,镇上的人的衣著,依他看来,连园子里的下人也不如。
只是都很干净。
“我们……就这样过去?”想著穿著这样的衣物走到那人群中去,无离不禁
有点难堪感。
“不要紧,他们都认识我了,不会觉得奇怪的。”赢墨央知道他在想什麽,
便笑道。
无离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才跟了过去。
“小,小心!”一个稚气的童声叫得很响,无离只觉头上一痛,似乎有什麽
迎头撞了下来,便听到那声音一声惨叫,“啊!”
“没事吧?”赢墨央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拿掉他头上的东西,紧张地问。
“园子哥哥,怎麽会痛啦!我们的纸鸢连竹子都是用最轻的!”那个稚气的
声音不服气地说。
无离这才看清楚,撞在他头上的是一张很大的纸,上面捆著竹签,画做蜻蜓
的模样。那叫,纸鸢?
“没事吧?”赢墨央还是执著地问。
无离撒撒手:“没事没事,很轻,只是碰了下。”他伸手想拿那纸鸢,“这
叫,纸鸢?”
赢墨央点头:“是啊,小时候我还带你去做过呢……啊,不过你都忘了。”
无离听他这麽一说,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勉强笑了笑。
赢墨央看他那样子,笑道:“好了,没有要怪你。怎麽样,要不要做做看?”
无离听得眼睛一亮:“可以?这个东西,怎麽玩的?”
“可不可以就要问我们小宝了。”赢墨央摊手,看著那抱著纸鸢的小男孩。
那叫小宝的孩子到这时才被人提起,早就鼓了一肚子气。这时连连道:“怎
麽不可以!我家还留著一堆材料呢!不过连纸鸢都不会,真是笨哦!”
赢墨央也不去看无离,只是笑著揉揉小宝的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麽爱
玩吗?”
“哪有!”小宝撒娇地叫起来,一边去拉无离,一边往赢墨央身边蹭,“园
子哥哥,你不知道,昨天上学,夫子问的问题,只有我会答呢!很厉害吧!”
“哦?这麽厉害?夫子问什麽了?”赢墨央扬眉。
小宝卖弄地清清嗓子,才道:“夫子问,何木为琴,方为天下之至悲。园子
哥哥,你知不知道?”
无离觉得就那一瞬间,赢墨央的脸色似乎白了一下,可再看时,却依旧是一
脸宠溺的笑意。“那你怎麽回答?”
小宝嘻嘻一笑,转头问无离:“这位小哥哥,你知道不?”
无离愣了愣,脱口便道:“是龙门之桐吧。”
小宝有点扫兴地道:“原来你知道啊。不过呢,我把《七发》都背出来了,
夫子很惊讶呢!”
“龙门之桐……其根半死半生……於是背秋涉冬,使琴挚斫斩以为琴,野茧
之丝以为弦,孤子之钩以为隐,九寡之珥以为约。使师堂操畅,伯子牙为之歌。
……飞鸟闻之,翕翼而不能去;野兽闻之,垂耳而不能行;蚑、蟜、蝼、蚁闻之,
拄喙而不能前。”赢墨央喃喃念著,“此亦、天下之至悲也……”
“墨央?”无离看著他的神色有点不对,不禁唤了一声。
“园子哥哥好厉害,你也知道啊!”小宝则是在一边大叫。
赢墨央猛地清醒过来,笑道:“小鬼头,拐弯子称赞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
吗?”
小宝吐了吐舌,笑了。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走到一个小院子前,院子中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在晒草
药,一看到三人,便迎了上来:“是赢公子啊,是来看草药的麽?”
“娘,我们是回来做纸鸢的啦,我来招待好了,你继续。”说著便强拉著两
人往里走。
“这孩子!”那妇人急了。
赢墨央连忙笑道:“宝妈,没关系,您继续忙,我们打扰了。”
见他也这样说了,宝妈才道:“那赢公子别客气,当自己家好了。”便又回
头摆弄她的草药了。
房子里面很窄小,一张小桌子上摆著些纸张、竹枝,三人就围在桌子旁,摆
弄了起来。
“做什麽图案?”小宝问。
“离,你说呢?”
无离呆了很久。“可以做什麽图案?”
小宝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问你等於没问。我说好了!就做龙吧?我第
一次做也是龙哦!”说著,便去拿来笔墨,开始画了起来。
大半天,就是小宝一直在说,无离一直在问,直到最後小宝也懒得跟他说了,
只是把东西往他面前扔,要他如何如何,无离也乖乖地照著做了,还一脸兴奋,
看得一旁赢墨央总是忍不住掩嘴而笑。
“不好了,小宝!你看你,画错了!”无离指著快弄好的纸鸢突然叫起来,
“看,只有四个脚,你这小笨蛋!”
小宝先是被他吓了一跳,往他指的地方一看,受不了地道:“我说你才是笨
蛋!全天下都知道龙只能画四个脚啦,画五个脚要死人的!”
“为什麽?”无离继续问。
“哪有那麽多为什麽,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小宝正义凛然地道。
赢墨央忍不住又笑了。
无离挫败地看著他,嚷:“墨央,你就坐在那儿都不动手!还笑我!”
赢墨央笑著道:“我可不像某个人,什麽都不会,小宝,你说,我没那个人
那麽笨吧?”
“当然没有,园子哥哥可厉害呢!哪像某些人,笨死了!”小宝像是得了宝
似的,笑得不怀好意。
“喂,你们两个!”无离不服气地叫。
“行了行了,看你的纸鸢,我们出去放一下看看吧!我说它铁定飞不起来!”
小宝扬著手,装做老成的模样叫。
无离正要反驳,突然听到屋子外一阵吵杂,还夹著宝妈的声音。三人对望了
一眼,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就这时,门猛地被撞开了,赢墨央脸色一变,走上一步,挡在了两人和门口
中间。
进来的是两个男子,一高一矮,後面还跟著宝妈,眼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模
样。
小宝一见那两人,便跑了过去:“你们又来干什麽!都说了不卖你们了!”
那高个子一手将他提了起来:“小鬼,你说什麽!老子的店有哪里亏待你们
了?说不卖就不卖,你让老子一时间到哪去弄药草!”
“放开他!”赢墨央冷冷地道,“不让他们卖别人是我的主意。你是恭善堂
的掌柜吧?你们医馆,大夫根本什麽都不会,把药材给你们简直是浪费,到真要
用的时候不够了,可就後悔了。”
那高个子听他这麽一说,慢慢把小宝放下,走到赢墨央面前:“哦!又是你
这死书呆子!什麽我们的大夫根本什麽都不会?你给我说清楚点!我们的大夫就
在这,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赢墨央冷笑一声:“多少次都可以,不会就是不会,连个小小摔伤都不会治,
你还懂什麽!”
“我不懂难道你懂?”那矮个子忍不住叫了。
“哼!”赢墨央也没回答,只哼了声,“反正宝妈从此是不会卖药草给你们
的了,若是懂医术,自己上山去采便是了。”
“你!”那高个子上前一步便要抓赢墨央的衣服。
“墨央,小心!”无离才叫出口,便看到那人已被摔在了地上,看得他不禁
结舌。
小宝拍起手来:“园子哥哥好棒!”
那矮个子连忙将自己同伴扶起,转头看赢墨央:“我告诉你,你想在凤明镇
住下去,就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还是我们的地
方,轮不著你这外来人说话!”说完,扶著同伴便往外走了。
“嬴公子,这……”宝妈看著那两人的背影,不禁担忧地道。
无离也不禁道:“他说得好象很有把握,不会是要干些什麽吧?”
小宝这时插嘴:“我听夫子说,恭善堂的大夫好象是县老爷的妹婿呢!”
赢墨央只是笑了笑:“没事,放心。离,我们还是先走吧。”也不等无离说
话,转头对宝妈道:“宝妈,外面的药草,我先定下了,您弄好就送到我们那儿
去吧,如果他们有什麽意见,就说是我让你送的好了,钱都按平常的算。”
“这!”宝妈一怔,“这怎麽可以,外面的药草他们踩了好几脚,不能用了
啊!”
“没关系,今天打扰了,我们先告辞。”赢墨央还是温和地说著,向无离示
意了一下,率先往门外走去。
无离看了看桌子上做好的纸鸢,还是转身跟了过去。
小宝看得出他不舍得,连忙捉起纸鸢便追了上去:“无离哥哥,你拿走,虽
然做得不好,可也是你做的啊。”
无离接过纸鸢,笑了,轻轻敲了敲他的头:“小鬼头,你是在夸我还是贬我
啊?”
小宝笑咪咪地挥手:“下次来玩,我们再做!”
走出小宝家,无离反复看著手上的纸鸢,有点纳闷地道:“这东西会飞的吗?
小宝刚才说它肯定飞不起来,真的麽?”
赢墨央哈哈一笑:“做这些很需要耐心,第一次做,已经很漂亮了,就算不
能飞起来,也可以挂著做装饰。”
无离看了看纸鸢,又看了看赢墨央,耸了耸肩,过了一会,又问:“刚才那
两个人凶巴巴的,会不会对小宝他们不利?”
“我早让人暗中保护著他们母子俩了,现在呢,大概就该等著县老爷派人来
封我们的药铺了。”赢墨央漫不经心地说著,好象在说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似
的。
“药铺?”
“我没说吗?我还开了家大药铺呢,不然我们怎麽维持那麽大的一个庄园,
园子後面还种了不少草药,连同在外收购的,基本也可以了吧。”
无离听得惊讶:“墨央,你是不是很厉害?”
“我?”赢墨央一时不知他为什麽这样问。
“你不是说我们是从京城逃出来的吗?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弄做那麽多
的事……你一定很厉害。”
赢墨央淡淡一笑:“不过是经营一个小小的园子罢了。何况,也不算陌生,
至少师兄一直在帮忙。”
“师兄?”无离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话。
赢墨央笑了笑:“你今天早上不是也很在意麽?就是那人,他是我师兄,叫
凤臻。连卿是他安排在我身边帮我忙的,也就是园子里的护园。”
无离脸上一热,没想到他会留意到自己早上的神情,更没想到他会猜到自己
在想什麽。只随便应道:“是他啊。”
“师兄经常经这里到归彩国去,对这边很熟悉。”
“归彩国?你是说,这里离归彩国很近?”
赢墨央没理会他的惊讶,只是淡淡地道:“大约一日半的路程就能到边境了
吧。所以这里才会这麽热闹。”走向前,“好了,都大半天了,师兄肯定等不耐
烦了,”他笑了笑,“他那个人啊,最没耐性了。侍侯他半天,微晚肯定已经快
要生气了。”
“回去了?”无离看看四周,有点不情愿。
赢墨央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抚道:“没关系,下次再出来就是了。哪天你喜
欢,让习习陪你出来走走也可以,其他人也可以。”
无离不好意思地低头:“也,也没什麽特别想看。就是觉得什麽都陌生,有
点好奇。”
赢墨央眼中还是那一抹怜惜,回去的路上,两人尽是舞弄那纸鸢,却没再说
其他。
五两人穿行在小竹林中,刚走近便看到庄园上空飘著浓白的烟,不禁相对一
看。
“怎麽回事了?”无离惊愕地问,对於嬴墨央脸上平静得什麽都看不到似的
表情,忍不住还是暗暗叫了声厉害。
嬴墨央看著那阵阵白烟,平静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奇怪的情绪,然後无离看到
了他以为绝对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那个在他印象中一直很优雅,连大笑都不能损他一丝风度的墨央,此刻却是
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