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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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着侍卫将他抱起,她的心中竟然会有小小的醋意。
果然,自己对他的情感,已经到这般可怕的地步了。
厨师们准备了醒酒的汤。
阿兰珠亲自喂他服药,宁王嘟嘟囔囔,还是把汤全部喝了下去。
只是他还是醉意朦胧,在她将汤碗交给侍女的时候,突然就一把抱住了她。
“你要做什么!”
阿兰珠又羞又喜的埋怨着。
她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快要将她刺穿了。
可是宁王紧紧地抱住她,他的呼吸有几分湿润,空气中飘动着暧昧的慵懒。
即使与他早就有过了肌肤之亲,可是这样被他抱在怀中,她还是觉得热红心跳。
他可不是一个孩子,她做不到丝毫的不心动。
交换
侍女们全部退了下去。
阿兰珠抱紧了他,亲吻着他的头发,心中对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些羞涩有些期待。
她觉得怀中的身体有些发沉,低头看,才发现宁王已经睡在了她的怀中。
适才的饮酒令他的脸颊潮红,双唇闪着珠光,头发也因为微汗贴在脸上。
他的样子很是天真可爱,阿兰珠想到了以前就像婴儿般睡在自己的怀中的他。
小猫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爬了出来,钻到他的衣袖下面,沉沉的睡下。
阿兰珠抽手,想扶他睡下,但是他不松手,在睡梦中的他,无限温柔的呼喊着:
“不要抛下我一个,我会做个乖孩子的,只求你们不要抛下我……”
心又一次被刺痛了,阿兰珠原本害怕在他的梦呓中听见别的女人的名字,但是听到他脆弱的哭泣,她才知道,即使他的身体和心智都已经长大,他还是忘不了过去,那些噩梦一般的岁月。
七岁的他,乞求父母不要抛下他,但是直到今天,他的乞求依旧没有实现。
她不敢松开他,十五年来一直纠缠着宁王的梦噩,又一次的回来了。
他是个孩子,在自己怀中的仅仅是一个孩子,一个不可以再被伤害的孩子!
阿兰珠就这样一直抱着他,直到自己也睡着。
睁开眼的时候,阿兰珠看见了正午的阳光。
宁王还是一贯的优雅但看不出心思的笑容。
阿兰珠觉得他的笑容很奇怪,似乎是什么都知道,又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
但她不介意宁王的诡异的笑容。
她总是敌不过这个人,在他的魅力下,自己总是会轻易原谅他做过的恶事和他的歹毒心思。即使无数次的告诫自己,每一次又见到他,自己的心还是会泛起波澜。
“我昨夜喝多了,害你累了一夜。”
宁王恬静的笑着,怀中的小猫也陪着主人装可爱。
阿兰珠起身,看自己只是穿了单衣,猜想是宁王为她做的。
她要梳妆,宁王也是殷勤,竟然说要为她画眉绘纹。
阿兰珠没有试过绘纹,只知道这是从天竺那里传来的一种习俗,用彩色的颜料在裸露的皮肤上描绘花纹,似乎可以让女孩子变得更加美丽。
她伸出手,宁王描画,他的动作轻巧,似鹅毛浮过,可是留下的花纹却有华丽与怪异的美。
“为什么是给我绘纹?”阿兰珠按捺不住好奇,“你的皮肤很美,画在你的身上,一定比画在我身上美丽。”
宁王画错了一笔,他笑着掩饰。
“我已经长得女气,画上这种东西,就更加像个女人了。”
可是只是想象了一下美丽的花纹开满宁王的全身的样子,阿兰珠就觉得还是宁王更加适合。
“你已经为我画了一只蝴蝶。”一边说话,宁王在她的脖颈处印上一个蝴蝶吻,“我是你抓到的蝴蝶,永远也不会飞走。”
虽然只是一句甜言蜜语,听在耳朵里还是很受用。
宁王将小粒的宝石和金粉吹在半干的绘纹上,一时间,金光闪烁,宝石夺目。
宁王为她穿上金黄色的衣服。
她觉得宁王今天有点古怪,但是看见换好衣服的宁王,她又不敢讲出心中的疑问。
依旧是白色的衣服,上面是银线勾花镶上珍珠,越发显得宁王似月亮般皎洁,只是月亮皎白中存有冷清之感,似乎不该是这时的宁王应该有的心境。
“你看上去就像月宫的天人。”
阿兰珠有一种不快的感觉。宁王的气质和月亮太接近了,他孤寂冷傲,周围繁花似锦,看见他,还是伊人独立。
这一天,宁王要她陪自己去城郊。
他们从国宾馆的后面出发,车厢里有些摇晃,阿兰珠现在回想,觉得昨夜的事也是早有计划的。
马车一直加快,宁王又是始终不语,她抵不住睡意,在车厢里,倚着宁王睡着了。
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
阿兰珠看见自己睡在宁王的怀中,有些面红耳赤,宁王还是不言语。
两人下了马车。
不远处传来清水流动的声音。
两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面豁然开朗,出现大片的竹林。
竹林间,一条小溪玉带般穿过,宁王看也不看,直接往竹林深处行去。
阿兰珠可以看见有几个素衣少年在竹林中走动,他们虽然相貌平平,却是个个动作敏捷,目光如炬,料想这里也不是寻常之处。
她不敢乱看,只是跟着宁王,转进苍翠之中。
渐渐就看见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蹊径,阿兰珠顺着路,走到竹林中间的苍黄色竹阁前。
竹阁完全是用竹子建成,看外面很是简朴,进入以后才知道里面的精妙。
竹阁里面只是些常见的桌椅之物,全是竹子制成。
竹子扎成的墙壁上挂有不少名家字画,全是些梅竹之类,阿兰珠也不知道这些字画的妙处,只是听人提过字画的作者的名字,也觉得这些字画很是脱俗。
竹编的棋盒里放着青石和白石磨成的棋子,棋盘是用香木削成。
竹制的书架上放了许多书简,也有卷轴,阿兰珠信手抽出一本,里面写的字像蝌蚪一样,完全不认识。
最奇怪的还是竹墙上挂的一把琴,这琴与阿兰珠见过的寻常古琴相比,长一倍有余。琴身的漆已经成了断裂之纹,料想也是件古物,她也就不敢胡乱说这琴长得古怪了。
宁王随手将古琴取下,手指轻扣琴弦,发出圆厚浑重的声音。
“这是伏羲琴,乃是最古的琴,后世惯用的文王琴,只有伏羲琴的折半之长。”
他的手指尖流动着音符,阿兰珠不免听呆了。
“啪。”
拍手的人是吴先生,他的身姿如烟,阿兰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
“我原以为天下再也没有人会弹伏羲琴,想不到今天还有幸听得天音。”
“只是小时听母亲弹过几次,学得些皮毛。”宁王温和的说道,“吴先生,几个月不见,你的武功精进了不少,果然是天下第一人。”
“天下人才济济,我这等水平,不过是贻笑大方。不过在下上个月悟了一套剑法,与乐曲相配,倒是别有一番风韵。”吴先生说话间,带着敬意,“王爷乃是天纵英才,在下想请王爷奏一曲惊天,或许在下可以舞出破天之剑。”
宁王点头,阿兰珠就看见他们打开竹窗。
后面是一片圆形空地,吴先生飞身掠下,手上只是握了一枝随手折下的翠竹。
“吴先生舞剑,怕是这片竹林就保不住了。”
宁王笑言,手指回勾拨动丝弦,一脉秋风就从他的指尖流出。吴先生的竹枝也只是在地上浅浅的点划了一下。
宁王接下来的音乐轻柔不失凝重,吴先生的剑也开始犀利。
初时,阿兰珠可以看清吴先生的剑,温柔如春风的挥出,但随着宁王拨弦的手指加快,她便只能看见一团白色和绿色,场中织满绿枝,似有千万的吴先生与千万的竹剑。
她看不清楚他的身影,也看不清楚宁王拨弦的手。
他们的音乐与剑法中存在着只有他们才会明白的默契,她看见宁王的浅笑,圆场中则是竹叶飞舞,身影凌乱。
宁王的手指扣紧弦发出一记绝音,吴先生也是发出一声清啸,于是万籁俱寂,吴先生独立,满场都是纷飞的竹叶。
“好剑气!好剑法!”
宁王挥一下衣袖,阿兰珠这才看见空地周围的一圈竹子全部没有了竹叶,但是竹叶断口整齐,竟是被削下来的!
阿兰珠终于明白,吴先生的武功已经臻至化境,难怪宁王对他如此倚重。
他们两个琴剑相合,想来也是很有默契。
阿兰珠觉得吴先生似乎对宁王有些偏爱的过分了。
“吴先生是我的授业师傅,但是他主要教我的不是武功,而是政治权谋。我与他名为师徒,情同父子。”
这如莲花一样高洁的剑客,居然会教人权谋之术?
阿兰珠只是记得他品茶时的悠然和练剑时的洒脱,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玩弄阴谋的样子。
不过,宁王不也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与暴力、阴谋无缘的人吗?
看上去柔弱得连一只小兔子都不会伤害,却早就是一身血腥了。
吴先生从竹架上取下一个平常的锦盒。
“这是王爷要我收集的朝中大臣的私密,另外有几个官员贪赃枉法,我已经将他们的罪证收集,附在账册后面。”
“吴先生若是觉得他们罪无可赦,就将他们正法,我会叫史将军准备替代他们的人的。”
“是。”
“其实我这次约见先生,还为了另一件事情。”宁王还是浅笑,“定王兄南下,居然遇上水贼,我怀疑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希望先生派人暗中保护。”
阿兰珠呆住了。
原本她以为定王是宁王的眼中钉,这次的事情,即便不是宁王做的,也与宁王脱不了干系。谁知道宁王竟然要派人去保护定王!
宁王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在下愚钝,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吴先生代阿兰珠将疑问说出。
“我辈中人虽有锄强扶弱之心,也知道朝廷的事情,从来就是身不由己。王爷心中有大抱负,首先要拔除的障碍就是定王。王爷这次没有出手就已经是顾念血脉之情,为何还要出手帮助,这——”
“这次的事情,我有自己的计划,定王自然要除,但不是现在。湘王和鲁王对储位虎视眈眈,我还要借定王牵制他们。”宁王幽幽的说着,“定王兄可是我暂时的最重要的盟友,虽然很快就会是我最大的敌人了。”
阿兰珠看出了,宁王关于如何对付定王一事早就有了全盘计划,但是他还是流出了一种不应该的悲伤。
“这次的事情,就让云轲负责好了,你再挑几个轻巧的弟子,云轲在明,他们在暗,一定要确保定王和他手中的证据的安全。”
“在下明白,王爷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不想沾上手足的鲜血。”
宁王闭上眼睛,他的心中流过的是爱,还是恨?
“去吧,我知道定王在民间人望极高,如果我要你派人杀他,相信你也会很为难的。”
“是。”吴先生复拜,转身出去。
“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吴先生是个世外高人,为了我,却沾上了尘污。”
宁王的手指捏着一杯茶,可是他没有饮用。
“我知道他是个高洁之人,从来就不会要他为我训练暗杀之人。他用宁王府留下的财物训练孤儿,将他们培养成才,一些人去了军中,还有一些人则是成为密探,专门为我寻访朝中大臣的隐私与秘密。我很少需要他执行杀人的命令,因为暗杀无法改变局势,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那——”
“杀尽天下的贪官污吏,是他的宿愿。”宁王淡淡的说着,“贪官污吏是国家的病枝,必须修剪,可是我现在没有权力,只好使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好在每一次铲除贪官污吏以后,替代的官员都还算清廉,总算是缓和了国家的矛盾。”
“我朝立国已久,积弊也是深重,若是没有一次大的革新,只怕——”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派人保护定王。你完全可以坐视不理的。”
“即使是我,也会有想要做傻事的时候。”
宁王的笑容有一种迷幻的美,每一次见到这种笑容,阿兰珠都会怀疑他要被风吹走,他的身体会消失。
“定王是我的敌人,可是我一直不恨他,我羡慕他。他身上有我今生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我甚至会爱上他。”
“我时常想,如果父亲没有死,我的人生是不是不一样?我想要一个家,即使那不是真正的家。他就拥有我向往的一切。”
阿兰珠不知道这是不是宁王的真心话,可是他的忧愁似烟雾,无声无息的将竹舍弥漫。
她也忍不住地想,若是宁王的人生没有在七岁的时候遇上大变故,若是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的成长,今天的他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见着三个兄长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给自己一点施舍,眼见自己的仇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自己还要装疯卖傻,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你会得到你要的一切的。”
阿兰珠温柔的将他抱入怀中,手指尖划过他的头发,浅丝的摩擦泛起绵绵的纠缠。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成为让他的绝望更加深重的人,她愿意做任何事情,拂去他的痛苦,抚平他的哀伤。
“谢谢。”
宁王闭上眼,阿兰珠知道,他进入了只有他知道的世界。
“王爷,客人来了。”
衣服沾上了宁王的香味,小厮的通报打断了这一份暧昧。
“知道了。”
宁王挥手,对阿兰珠道。
“你打开左手边的第七个个字,里面有两张面具。”
阿兰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取面具,不过见他戴上面具,自己也就跟着戴上了。
拜访的人是湘王和鲁王。
“今天原本只是来见吴先生的,想不到白云公子也在,倒是小王的福气。”
鲁王皮笑肉不笑,阿兰珠明白宁王要自己带面具的原因了。
“两位王爷屈尊前来,我山野草人受宠若惊。”吴先生也是冷言冷语,“这白菊茶最是明目降火,两位不妨多喝几杯。”
“吴先生是世外高人,今天可以喝到先生的茶,完全是借了白云公子的面子。”
湘王可比鲁王奸猾了许多,假装品茶,摇头晃脑了一番。
“两位王爷乃是大贵之人,几次三番的找我这个山野草人,也不知所谓何事?”
“本来我们找吴先生就是为了见白云公子,今天见到了,自然也就可以将话都说明白。”
湘王阴森森的笑着,阿兰珠更加讨厌他了。
“最近宫中有传言,说是白云公子与公主过从甚密。本来白云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与公主也是匹配。但是公主到底已经与宁王弟有婚约,即使我们也觉得这桩婚事不妥,可是皇家的颜面还是要顾全的。若是公子一意孤行,怕是要找来雷霆。公子,天下女子无数,你又何必非要——”
阿兰珠都觉得生气,她感觉宁王的手指因为愤怒,已经抠进了自己的手。
“两位王爷又何必惺惺作态?你们心中不是一直都希望宁王和公主的婚事出差错吗?你们要是得到大汗的支持,夺得皇位便是易如反掌,只可惜公主钟情的人不是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我可以提出一个折衷的办法,我帮你们对付定王,你们帮我得到公主,到时候,你们得到天下,我成为大汗的快婿,我们各取所需,岂不是一件乐事?”
阿兰珠看见湘王和鲁王的脸上浮现满足,她也听出面具下的声音有无法压抑的痛恨。
她很想狠狠的扇他们耳光,可是她答应了宁王,她不可以冲动。
“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