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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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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每一天的得意洋洋,每天都在宫中晃来晃去,还每天的假装兄弟情深,前来看望宁王。
  宁王也是敷衍,每次都是装成病弱的样子,躺在床上接待鲁王。
  阿兰珠不相信宁王会一直这样装下去,皇宫和朝廷,一直都是风云变幻,宁王应该马上就有大动作了。

  张太师的末日
  张太师的判决已经出来了。
  皇上震怒之下,原是要判他凌迟,但是还是念及他几十年的陪伴,虽然没有大功劳,到底也有些苦劳,最终也只是个斩立决。
  湘王妃已经出嫁,自然不算作张太师的家人。湘王已死,皇上也不想追究太深。皇上对湘王妃的判决是:着其回到封地,今生不得离开封地一步。湘王虽然不肖,到底还有些忠义之心,准湘王妃将其尸骨带回封地安葬,但是不能立墓碑,也不可以设灵堂。
  张太师的其余亲人,一律斩首,府中奴仆,全部发为苦役到军中效力。
  皇上的判决,已经很是仁慈了。
  “你果然还是来了。”
  宁王今天的心情很好。
  “今天是我目送我的仇人上路的好日子,为了今天,我特别在法场附近包了一个楼层。可惜今天要去观看的人也很多,便是我,要得到这个位子也花了些功夫。”
  “你很开心?”
  “当然开心。不如我们同去?”宁王温和得笑着,“那里还有几个老朋友等着我们。”
  宁王口中的老朋友,自然就是他的同党了。
  到了地方,阿兰珠才知道,今天观斩的人,确实很多。
  一路上,全是人,马车在人群中推挤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客楼。
  阿兰珠隐隐约约听见路上的人义愤填膺的骂着,原本觉得宁王这次的事情有些过分的她,也开始赞同了。
  宁王手笔极大,整个二层都被他包了下来。
  阿兰珠看见了今天的佳客,原来是史将军、李将军、吴先生和云轲。
  这四个人对他们都是很有礼节。
  “小二,快将我要的酒拿来,我要庆祝今天这个好日子!”
  史将军连声呼唤,他这人性格耿直,心直口快。
  “史将军,你未免开心得太早了,大仇得报的日子还没有真正到来。”
  宁王坐在楼台边,侍女为他放下纱帘,这样外面的人就不会看见他的脸了。
  “我与皇上的权力争夺已经无法再在地下进行了,只不过现在皇宫之中也不是皇上可以一手遮天,他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不单要狠更要快。我要在一个月内得到他的遗诏,和他升天的消息!”
  “这事情,末将自然明白。现在距离成功不过一步之遥,要是大意了,就前功尽弃。”
  史云龙饮尽杯中酒。
  “只是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妙计?”
  “这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皇帝要是不答应,史将军就围着京城,李将军控制大内,我直接进宫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到时候,我们召集大臣,逼迫他们推举宁王为皇上。”
  “吴先生,你也只有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才会沉不住气,完全没有一贯的冷静。”
  宁王捻起酒杯,笑着说下去。
  “逼宫本就是下下之策,若不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我是断然不会用上这一招的。太宗皇帝政绩显著,唯一的污点就是夺得皇位的时候,用了逼宫,因此被人诟病百余年。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逼供的事情,但是只有还有一线可能,我还是尽量想要干净的走上皇位,我不想我这一代,血洗天下。”
  逼宫不是什么好事,一旦逼宫,即使做了皇帝,也会留下把柄被后世议论。
  阿兰珠看出他的计划,他一直在害人,但是没有真正自己出面杀过人。他的手上没有鲜血,只是不停的指使别人,自己倒干净纯洁得好像初生的羔羊。
  远处传来锣鼓开道的声音。
  阿兰珠对他们谈论的国家大事已经没有了兴趣,只是看见十余辆囚车在众人的谩骂声中缓缓出现,以往不可一世的张太师如今成为阶下囚,看他一脸颓丧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怨望还是最后的假装。
  阿兰珠所在的位子是正对着法场的,她可以看见法场发生的所有事。
  今天的鲁王是监斩官,衣衫鲜亮神采飞扬,可见这段日子他是得意忘形了。
  囚车到了法场,首先被解下的人自然是张太师,紧随其后的则是他的妻妾以及过继的儿女。
  张太师到底曾经是当朝太师,即使到了今日依旧步履沉静,与他的家人的哭哭啼啼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被带到刑场,开始听宣旨的太监摇头晃脑了。
  太监读了半天他的罪状,无非就是说它目无法纪、结党营私、谋害宗亲、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罪行的重点是他使用邪术诅咒君王和“朕之爱弟之独子”,其人之心,毒如蛇蝎,所犯之罪,倾长江之水难洗,尽南山之竹难书,最后还点明皇上是宽厚仁爱之君,顾念其为国效劳,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也有些苦劳,特赐酒一杯,以壮其胆。
  听到这里的时候,宁王冷冷的解释着。
  “皇帝到底怕他临死的时候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想要提前将他药哑。”
  宁王说话的时候,太监已经将酒斟好,递到张太师的面前,请他立刻喝下。
  一根筷子飞来,将酒杯打碎。
  阿兰珠猜想可以做出这事的人也只有倚坐在窗边的吴先生了,只是他坐在自己身边,竟没有看见他什么时候动手,唯独见桌上的筷子少了一根。
  小太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与自己作对,他又要到第二杯酒,这时又一根筷子飞来,直接将酒壶打碎。
  “到底是谁在暗处!”
  鲁王的脸挂不住了,他生气的说道。
  “这是朝廷的事,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若是再过问,本王爷也就不客气了!”
  可惜这暗中的高人就是要与鲁王过不去。
  “张贼为祸天下数十年,因他而死之人何止千数,即便是凌迟,也未必可以从他身上剜下足够多的肉片祭拜亡灵!今他一人伏诛抵这千余人命,更是大大的不公。皇上真是仁慈,还要赏赐他一杯水酒奖励他这几十年的功劳,但是我老人家就是不爽!皇上亲小人远贤臣,张贼伏诛尚要送他一杯水酒,所奖之功劳,到底是什么功劳!是他残害忠良的功劳?是他陷害宁王夫妻的功劳?还是他诅咒的功劳!”
  声音听不出方位,人群中泛起一阵轻笑,原本就不知道是谁说话,现在看来,倒似人人在说话了。
  “今日我打碎皇上赐的酒也是为了皇帝的面子。赐酒给这种奸佞之臣,便是对天下人的不公平!”
  阿兰珠就知道是吴先生在搞鬼,但是这个声音已经消失,为何吴先生的嘴唇依旧张动,自己也听不见声音。
  阿兰珠想要上前,宁王拉住了她。
  “吴先生正在与他说话,你不要打扰他。”
  这边鲁王却不知道暗中的事情,只好给自己找台阶。
  “看来皇上处斩张贼,也是顺应天道人心了。张贼,你这次恶贯满盈,还有什么要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落得今日的下场,也确实是自己找来的。”
  张太师的口气反而硬朗起来。
  “我确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老臣不服!老臣所做之事,全是被人指使!是那个人指使我抄家灭口!是那个人指使我谋害宁王爷和宁王妃!是那个人指使我下咒害宁王世子!一切都是那人指使,我也不过是个听任摆布的棋子!”
  “不错,我是做了许多恶事,对今日的下场,我也早就料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往日我抄人家灭人门,今日人抄我家灭我门!我全都认了,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甘心!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指示我做下的,为什么我今日成了阶下囚,他却可以安枕无忧!”
  “我要告发!我要告发!”
  鲁王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转变,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可以再一次立功,连声催促。
  “快,快,快说!”
  阿兰珠相信,张太师口中的名字说出,只怕鲁王的脸色就要难看至极了。
  “鲁王做事急功近利,比起湘王,更加不堪!所以我才先收拾湘王,再收拾他!”
  宁王倒是笑得逍遥。
  “等着看好戏吧,鲁王已经自己葬送了自己了。”
  空气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张太师最后的话。
  张太师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也许是想到自己临死还可以将别人拉来垫背,他的脸上居然有了红晕。
  他将会说出天下人都不敢承认的秘密。
  “在我的身后,的确有一个人,是那个人指使我做了这所有的事情。那人的权势滔天,我自然不得不听从。我并非不忠君不爱国,我忠的人就是君就是国!我不敢说我为官这些年廉洁如水不取分毫,但我所得之物所办之人,具是得到了皇上的准许的!老夫知道,皇上要拿我的性命来堵这天下悠悠之口,我忠君,自然就认了,为什么皇上画蛇添足,一定要赐酒将我药哑!”
  “为皇上而死,老臣死不足惜,但是天下人的口,是堵不住的!”
  张太师的话果然让鲁王的脸从红转白,从白转青,由青到紫,最后终于脸色发黑!
  “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真是不知悔改!皇上是天大的宽容,你却恩将仇报,竟敢诬蔑皇上!本王也是等不得时辰了,来人呀,你们将他就地正法!”
  “皇上,你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张太师临死的时候喊出的话听得人毛骨悚然,阿兰珠转过头,看见宁王悠然品茶。
  “你们将竹帘放下吧。”
  他笑着吩咐,阿兰珠也不想看那血腥之时。
  “王爷这招甚好。天下人的口是堵不住的,不出几日,就会人尽皆知。皇上苦心经营的英名就再也没有了。加上皇上本就多疑,刑场上的事情,这时候,只怕他已经知道了。皇上这人心虑过多,这样一来,他的病就更加重了。只要我们可以善加利用留言,不费一兵一卒,也可以将皇上置于死地!”
  “吴先生分析得很对,这也是我今天布局的主要原因。皇上欺世盗名,我就要他身败名裂。但是会有今天也不是任何人的设计,全该怪他自己做孽!若不是他自己做了这么多的恶毒事情,我也不会找到机会伤他!不过今天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鲁王比我想象中还要成不了气候。为收拾他做那些准备,我似乎将他预计得过高了。”
  本来今日得来监斩官一职也是鲁王的故意炫耀。张太师当年只是顾着与定王、湘王拉关系,不像现在,定王被贬、湘王横死,虽说冒出了个宁王,但是鲁王也是大大的得意。他特别讨来监斩官的美差,就是要在张太师面前炫耀,可惜现在——
  张太师说出的话,任何人都知道干系众多,鲁王不幸涉入,果然是骑虎难下了。
  阿兰珠开始有些同情鲁王了,过去看他和湘王一起做恶的,的确觉得鲁王可恶,但是今天看着他被宁王算计,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坐在竹帘后面的阿兰珠看不见鲁王的脸,近在咫尺的宁王却是温和如水,仿佛帘外的杀伐与他无关,他偏安于竹帘之后,关心的也只是自己怀中的小猫。
  明日是为瑾后发丧的日子,全京城的人到时候都要披麻戴孝,李将军与史将军还有发丧的相关事情要处理,于是匆匆离去。
  吴先生本就是陪客,斩首的事情结束,他也就离开了。
  宁王叫云轲走到自己身边。
  宁王取出一个小盒,盒子上涂漆绘金,倒是有些贵重。锁孔上贴了封条,还打着火漆,想来这盒子也是个重要之物。
  “上一次你奉我之命一路保护定王,定王为了谢你,已经为你在户部、刑部和吏部都讨了批文,你也可以出仕了。”
  宁王的手指轻弹着盒子。
  “我们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一个月内,必定会有大事。朝政有变,边关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我要你立刻将这个盒子送到边关,交给刘将军。一定要送达!”
  “云轲明白,这一路上,云轲定会人在盒在,人亡盒存!只是王爷,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要倍加小心。暗箭难防呀。”
  云轲对宁王一片忠心,阿兰珠却觉得他对宁王的情感像是哥哥关心弟弟。
  “此去关山,路途遥远,阿轲也要小心。”
  宁王亲自倒了一杯茶。
  “我今日以茶代酒为你饯行,我盼你在军中多多立功,我也希望我们下次相见的时候,就是君臣身份!”
  “云轲是受了王爷一家的大恩才苟活到今天,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为国效力,今日是布衣的云轲与王爷拜别,三年之后,云轲回朝,定是凯旋,到时候再以臣子之礼拜见皇上,共饮庆功之酒!”
  云轲流着泪喝下酒。
  “王爷,千万不要辜负了云轲的心愿!”
  宁王与云轲,名为主仆,情同兄弟,可是这种时间为何要将云轲派到边关?
  阿兰珠很是奇怪,边关的主要将领都是史云龙的门生,他们一直都在宁王一派。在这生死关头,为什么宁王要云轲去边关,难道他还不放心这些人?
  云轲拜别,头也不会的离去。
  阿兰珠看见傭散的人群中有一骑快马飞驰而去。
  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宁王突然开腔。
  “你知道那个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宁王不要她回答,自言自语地说着。
  “盒子里面全是信,一封是给刘将军的信,要他重用云轲,固守边关。还有二十六封信,全是给阿轲的。第一封是我写给阿轲,要他看剩下的二十五封信。”
  “刘思远自净身入宫以后,就知道阿轲是不会原谅他了,他也就干脆与阿轲断了联系。但是他的心中始终念着阿轲,每一年都会写一封或是两封信给阿轲。但他不知道阿轲会不会看他的信,这二十五封信,从来就没有给阿轲。我知道要阿轲理解刘思远还是很难的,但是我——”
  “我要阿轲看这二十五封信,我要他知道刘思远是怎样的爱着他。尘世间最美的还是亲人的爱,比男女之爱更加真诚。我没有亲人,我爱着阿轲,我不想阿轲和我一样,子欲孝而亲不待!”
  “可是你为什么要他去边关?现在朝政瞬息万变,你的周围全是危险,你不该要他离开!”
  “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个大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权力无视人命。但是不管我做过多少恶事,阿轲都是相信我,爱着我,忠于我。”
  宁王倦倦的说话,阿兰珠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发自内心的温和。
  “阿轲和我不同,他的信念中只有黑白,没有灰色,他甚至连自己的叔叔也不原谅。可是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冷的时候他为我取暖,我痛的时候他陪我一起痛,我伤心的时候他为我擦眼泪,我寂寞的时候他逗我笑。皇室中历来人情淡薄,若是我真有个亲哥哥,未必也会像他这样对我好。”
  “为了在皇宫里面生存,我做了许多残忍的事情,很多人都恨我,只有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原谅我。甚至在我迁怒于他的时候,。他也不生气。就是知道我和莎莎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还可以勉强自己笑出来。我一直都在亏欠他,可是我走上的,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每一天都在改变,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只有他还是以前的他。马上就到皇权斗争最惨烈的时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恶事。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最丑陋最阴暗的一面!我要他走,我不要他为我背负。他应该也已经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才会什么也不问就离开!”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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