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5-血战台湾岛-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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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黎明时分,阿尔多普见众士兵已跑得气喘吁吁,行进速度缓慢下来,便低声鼓励道:“快、快,进入城堡便是胜利——”他的话未说完,就听见“轰”地一声炮响,犹如晴天霹雳,划破了静静的夜空,也撕碎了他的梦。
这炮声正是郑军行动的信号,响声未绝,周围伏兵四起,呐喊声此伏彼起,将其团团包围,并迅速地冲杀过来,箭如飞蝗般落于荷军队中。顿时,有数十名士兵中箭,哀号不止。
阿尔多普正在洋洋得意,突逢此变,一下子被击打得懵头转向,不知所措。但他总归是荷军一员勇将,所率二百士兵亦个个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片刻惊慌之后,很快稳住阵脚,抢占了一道石崖,隐蔽在石后施放铳枪,拼命还击。
郑军士卒颇为密集,顿时纷纷中弹倒地,进攻一时受阻。
这时天已大亮。两军形成对峙状态。为打破僵局,周全斌命“铁人军”出动。
王大雄和他的铁人军自登陆台湾以来,尚未发市利,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一见红毛鬼子落入藩主设好的套中,早已急得心头冒火,周全斌一声令下,王大雄一马当先,五百铁汉紧随其后向前冲去。
阿尔多普与士兵乍然见到数百敌兵迎头冲杀过来,个个头罩铁面,身着铁甲,手执鬼头大刀,面上涂着油彩,形如鬼魅,狰狞可怖,慌忙以排铳扫射,但敌兵身上铠甲却能防弹,子弹撞在上面,发出“铮、铮”的声响,火花四溅,子弹倒飞。荷军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一时惊得呆了。转瞬间,铁人军已冲到面前,挥舞着大刀肆意砍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荷军被杀得血肉横飞,队形顿时大乱,呜哇怪叫着抱头鼠窜。怎奈郑军层层包围,犹似铁桶一般,冲不破,撞不垮,哪里逃得出?荷军士兵伤亡惨重,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这时苗南实丁倾其城中兵卒抢出城堡救援,帮助阿尔多普率众杀开一条血路,逃进城去,查点人数,二百名精锐士兵只剩下六十名哀号呻吟的伤残者。
对于这次“铁人军”与荷军交锋之惨烈,荷兰人坎普勃勒所著《荷兰人占领下台湾》一书中精彩地描绘道:“有些士兵执弓负矢,有些左臂负盾、右手持刀,更多的是双手执住一张长柄大刀,锋利可怕。每个人上身都有铁片保护,铁片上下相联缀,如屋顶瓦片相叠。臂与腿皆露出来。铁片既可以避枪弹,而甲又到膝而止,各关节处皆可伸缩,因此可以活动自如。弓箭手为国姓王最精良的部队,得力不少,他们弯弓射箭,非常纯熟,且能致远命中,来福枪手(当时荷兰军队已使用这种先进枪械)与他们比较黯然失色。他们的盾手代替了骑兵。每十人有一队长,鼓动他们冲锋陷阵。……那些长柄大刀手,我们荷兰人称之为‘肥皂刀’,因为砍人如砍肥皂一样容易。他们的作用如我们的长矛兵一样,是阻止敌人冲锋,同时也是维持队伍完整秩序的,但当敌人溃乱的时候,这些大刀手就一冲而上,在乱军中来往冲杀,犹如无人之境。”
《血战台湾岛》 第四部分第七章 陆海大战 荷酋愁思(6)
约近正午时分,揆一苦心谋划的陆海三路反击之战,均以自己惨败而告终。
荷兰人C?E?S所著《被忽视的福摩萨》一书中,曾真实地记述了这一战之结果:
分别抗击敌人的三路军队,一路在海上,两路在陆上,都以失败而告终,于是我们再也没有力量和方法阻止敌人前进了。只好听凭国姓王为所欲为,让其毫无阻碍地率领军队和船只在台湾岛的台江湾横行。他凶狠地断绝了我军陆上和水上的一切交通,四面围攻普罗文查要塞(即赤嵌城),并截断了其与热兰遮城(即台湾城)的联络。然后,他自称为乡郊的统治者,不许外面之人与被围困城堡中之人有任何接触。……
由此可见,此时揆一已是黔驴技穷,除了巴望援军到来,只有或固守两座孤城或挂白旗投降两条路了。
《血战台湾岛》 第四部分第八章 收复赤嵌城 城下论战(1)
正当陆海大战如火如荼之际,郑成功率领参军、部将来到帐外一高埠上观战。郑成功神色肃穆而又充满自信,立于一株数围的古榕树下,手持单筒望远镜,时而远望北线尾方向,时而凝视台江海面。海风徐吹,拂起衣袂飘摇、枝叶婆娑,人与古树交相辉映,显得苍古而又深沉,威武而又壮美,众参军、将领受其感染,无不平添许多的勇气和信心。
郑成功初时声色不动,但被大炮轰鸣声、士兵呐喊厮杀声所熏染,而沉浸于大战的氛围之中,神色开始急速变化,时而严峻似骤然罩上一层寒霜;时而嘴角轻轻撇哂出一丝冷笑;时而长吁一口气欣慰之色溢于言表,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战的进展,欣慰的表情便久久地停留在他那宽大而又丰隆的脸庞上了。
巳时末,铳炮声、厮杀声渐趋沉寂,郑成功快步回到帐中,端坐在太师椅上,等候喜讯。
果然,午时刚过,水陆各镇纷纷前来告捷。计缴获有大炮数门,铳枪数百支,器械、弹药无计其数。献上俘虏数十名。
郑成功命将各镇俘获的荷兵统统移交于侍卫营看管,并对侍卫营营将杨广嘱道:“对俘获之人要善待之,不可鞭挞,不可轻侮,不可缺了饮食。伤病者须细加治疗。”
正在此时,宣毅后镇吴豪带着随从押着两名俘虏进献。
这两名荷俘却是与众不同。一个是年轻女子,长着一双碧蓝的眼睛,红发披肩,肤色洁白光莹,她在刀光剑影面前显得极为惊恐、慌乱,浑身瑟瑟发抖,但仍遮掩不住其妩媚冶艳。另一人为青年男子,他的腿上受了伤,以药布层层缠绕,走路时一瘸一拐,步履艰难。他虽然高大硕壮,身上长满乌扎扎的毛发,从衣裳的敞口处更是露出乌黑的胸毛,但却显得文质彬彬,沮丧的表情中亦不失沉稳。
郑成功一直注视着二人,从他俩眉来眼去的神情中,猜出其关系绝非寻常,便问吴豪:“此二人从何处俘获?”
吴豪答道:“豪遵藩主之命,一边守住赤嵌城后侧要道,一边沿山巡视,在一清水潭边发现了这对狗男女。他们想是正在洗澡,赤身裸体,真是有伤风化。这男子被毒蛇咬伤,哼哼唧唧,眼看小命难保。末将想到此二人说不定有用,便令营中郎中即行祛毒疗伤,保住其一条命。末将以为此二人必是奸细,藩主须严加盘查。”
郑成功点点头,道:“吴将军辛苦啦!”他转而对何廷斌说道:“便请阁下查问个明白。”
何廷斌答应一声,跨步上前以荷语询问。那二人被中国士兵呼来喝去,摆划折腾了半日,乍然听到自己国家的语言,眼睛一亮,神情顿时安定了许多,与何廷斌对讲起来。
三人叽里咕噜了一阵子,何廷斌方对郑成功说道:“禀告藩主,此二人既非荷军士兵,亦非侵台文官,只不过是来自于巴达维亚城的一对新婚夫妇,男的叫法姆士,女子叫苏姗娜。”
郑成功追问道:“他二人来此地有何公干?”
何廷斌答道:“这夫妇二人乃是听说台湾风光优美,前来旅游观赏。这是西洋诸国的一种习俗,新婚之后,外出旅游,称作度‘蜜月’。他俩昨日清晨出发,是以不知我军到来,今日归时见一清潭绿波荡漾,禁不住跳下去洗澡,却不料男子被蛇咬伤,眼看性命垂危,吴豪将军正巧率人赶到。后来之事,便如吴将军所述了。”
郑成功默默点头,并不作答,蹙眉注视着法姆士二人,似乎想从他俩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片刻,方对何廷斌道:“此二人既熟知台湾风情,又远涉重洋前来度什么‘蜜月’,必与岛上荷人或沾亲或带故。且,按常理论之,又绝非是寻常士兵之亲朋。本藩估测,此二人必与岛上荷国将军或府上要人有关,此事非同小可,尚请阁下再细加盘问一番。”
何廷斌上前再问。果然,那男子在何廷斌的一再追问之下,先是惊慌,接着面露迟疑之色,众人虽听不懂其语,却也看得出是在支支吾吾。何廷斌见状,与郑成功暗暗交换一下眼色,越发紧逼不舍。法姆士抵赖不过,得到妻子默许的目光后,终于和盘托出其真实身份。
何廷斌钦佩地对郑成功道:“藩主目光果然犀利非凡,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赤嵌城守将苗南实丁之嫡亲弟弟、弟妇,是为巴达维亚城笔吏一类的文人,新婚之后应哥哥之邀前来台湾旅行,不期落入我军之手。”
郑成功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之色。他略一沉吟,对杨朝栋说道:“便请杨戎政与廷斌将此二人妥善安置,其歇息之所不可与群俘置于一处。并速速请出沈佺期老先生,就说本藩请他为法姆士疗伤,务要保住其性命和伤腿。”
又对侍卫营杨广嘱道:“请将军速派得力属下,对这对夫妇歇息之处严加守护,除沈老神医、杨戎政及何廷斌先生外,如无本藩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违令者立即斩首。若有丝毫疏忽差池,拿尔等是问,决不轻饶!”
众人见藩主对两个荷夷俘虏竟如此厚待,均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郑成功早已看出众人之惑,却也不作细解,只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诸公定然知晓‘上兵伐谋’之兵战之道吧?”
在座的文武,除杨朝栋、甘孟煜等少数几人已隐隐觉察出郑成功之用意外,众皆似懂非懂,默然无语。
郑成功仍问杨广道:“听明白了吗?”
杨广朗声答道:“明白啦!”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明白。
郑成功道:“好。那就速速去办吧。”
杨朝栋、杨广即将法姆士夫妇带了下去。
这时杨英亦匆匆闯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一亮,齐刷刷地射向杨英。
杨英满脸菜色,眼睛浮肿,疲惫得几乎要站立不稳。他向郑成功施礼,说道:“禀告藩主,夺占的赤嵌城外荷夷粮仓囤积已查点清楚,一一登记造册,请藩主审示。”说罢,将一摞子表册呈上。
郑成功看着杨英憔悴的脸,便知其彻夜未眠,心下感动。但他亦从杨英那疲惫也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中看出,此番所获定然不薄,便问道:“杨都事辛苦啦!共有多少之数?”
杨英振作精神答道:“米粟四千余石,糖二千余石。”
郑成功道:“照眼下人马之数,可维持得多久?”
杨英道:“够半月之用。”
众镇将正在为粮食告罄而发愁,闻听所获如此之丰,皆松了一口气。
《血战台湾岛》 第四部分第八章 收复赤嵌城 城下论战(2)
郑成功却面无喜色,沉吟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军乏粮燃眉之急虽暂时得以缓解,但十数日不过弹指一挥间,望都事切切不可有半点松懈怠惰之心,尚需多动脑筋,细加运筹,征集足够的粮秣方可。”
杨英随征监管粮秣已十余载,为此事绞尽了脑汁,愁白了须发,其干系之重大如何不知,哪敢有丝毫怠慢?见藩主今番更如此嘱托,亦郑重答道:“藩主放心,杨英定当全力施为,保得大军无乏粮之虞!”
郑成功嘉许地点点头,说道:“有杨都事操持此事,本藩自可安枕矣!都事明日便可将粮仓之米粟和蔗糖尽数分发各镇。各镇务要节俭食用,不可轻耗一粒米粟。”
杨英并众镇将一齐应诺。
郑成功接着与众参军、将领商讨今后与荷军交战之事。一说到打仗,众将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争相发言。
周全斌慨然道:“眼下荷军困守两座孤城,已成瓮中之鳖,全斌以为,乘我士气大盛之际,倾力攻其薄弱之处赤嵌城,可一举而下。此城一失,其志必夺,台湾城不过一堆瓦砾耳!”
甘孟煜却持异议,摇头道:“周将军神勇,固然令人敬佩,但困兽犹斗,不可不虞。以孟煜浅见,不可强攻,只宜智取,以免徒增伤亡。”
周全斌不以为然,正待反驳,马信却抢先叫道:“何必徒费气力,干脆集中所有的大炮一齐轰击,两座孤城便是金造铁铸,也给他轰个稀巴烂!”
吴豪却另有城府,慢条斯理地说道:“除一孤城外,台湾岛已尽落吾军之手,台江海域、鹿耳门航道亦在吾掌握之中,何必再战?豪以为只可作长期围困之势,待其弹尽粮绝之时,自然投降,我则不费一兵一卒矣!”
一时间,众将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郑成功面无表情,对众将之议,不置可否。他扫视众人,突然发现最远之角落处有一将静静而立,微笑不语,仿佛对众人之议论均不以为然,一副胸有成竹之貌,定睛一看,却是都督佥事刘国轩,心里不由得一动,便大声问道:“国轩将军莫非有什么高见?便请言明。”
众人均知刘国轩乃是清军降将,并未受到重用,官位很是低微,谁都不曾注意到他,乍然听藩主点出刘国轩之名,均是一愣,帐中一时寂静无声。
刘国轩出班,躬身答道:“我军登陆只不过一日时间,荷夷已迭遭痛击,陆上之精锐伤亡惨重,水上之师已损失殆尽,元气已然大伤,眼下只靠两座孤城决难长久,或战或守或降,近时荷夷必有动静。以卑职陋见,我军暂宜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再相机而动是为上策。请藩主并诸位将军明察!”
众将领听了刘国轩之言,均以为是消极被动的下策,有的侧目,有的撇嘴,均不屑一顾。吴豪本就心胸狭窄,东征之举又违其心愿,由是心情极为烦躁,常常无缘无故地发火,今见一小小佥事竟敢当众非议诸位大将之言,更是脸露愤愤之色,忍不住讥讽道:“我道佥事有何惊人之语呢,却愿来是要我数万大军不战不和,坐以待毙!”
刘国轩向吴豪点头示意,轻声道:“吴将军错会了卑职之意啦!吾并非要坐以待毙,而是针锋相对。是为‘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之法(见《孙子兵法?形篇》)。”
吴豪见刘国轩引经据典驳斥他,分明是让他下不来台,更是恼羞成怒而失去常态,暴跳骂道:“你不过是一清军降将、小小佥事而已,诸位参军、大将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真是不自量力!”
马信亦是鞑靼人出身,归服郑成功后,平时最憎恶瞧不起降将之人,乍闻吴豪之言,脸色为之大变,正要跳起痛斥,郑成功向他使一眼色,示意他不可鲁莽行事,方才恨恨地瞪了吴豪一眼,不再作声。
刘国轩却不恼不怒,只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道:“吴将军差矣!当初国轩心里只知有清,而不知有藩主,待晓知藩主之高义之宏德之文韬武略,便毅然弃暗投明,得藩主与众位将军不嫌,予以重用,深自感怀知遇之恩,今日所言亦非狂妄之语,正是位卑而不忘忧国之心,还望将军鉴谅。”
原本众参军、将领就觉得吴豪言辞太过霸道欺人,有失大将军身份,听得刘国轩大义凛然、至情至理一席话,均赞许地连连点头。吴豪则涨红着脸,气咻咻地嚷着:“你——你——”却无语反驳。
郑成功面带愠色,蹙眉斜了吴豪一眼,冷冷说道:“吴将军暂且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