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最后的暗杀名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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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蒋介石的一道追杀令很快又飞传到了彩云之南。
第八部分 彩云之南的追杀令第41节 下毒于龙云的饮食中
龙云在那张暗杀名单上,本就是第一梯次的制裁对象。蒋介石欲置之死地,早就在情理之中。天下几人不知,龙云与蒋介石一直有打不开的死结。翻开一部民国史,龙云决非等闲人物。
龙云,字子舟,云南昭通人氏,彝族奴隶主家庭出身。早年与朱德、叶剑英、杨森等毕业于云南讲武堂,始而于乱世中投身军界。从排长次第而升,逐渐出任云南督军唐继尧的卫队营长。后来,他因护主有功,被唐继尧委以重任,成为滇军旅长、师长、军长。唐继尧盛年弃世后,龙云通过各种手段击败其他滇系军阀,一统云南,成了民国时期名符其实的“南越王”。
经过多年经营,龙云将云南经略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成为割据争雄的一个地方实力派。蒋介石为了实现他的统一中国的美梦,一直借机想吃掉龙云集团,但始终无法下手。
抗战胜利后,蒋以武力接收为名,冠冕堂皇地将龙云的部队两个军交由其表弟卢汉带往越南受降。随后,他命杜聿明发动“五华山兵变”,一举解除龙云武装,完全采用绑票的手段将龙云武装劫持到重庆,出任了有名无实的军事参议院院长一职。其身后的权力真空交由卢汉继认,国民党中央军、大批官吏、特务趁机涌入云南。
龙云到了国民党中央军事参议院,名为院长,实则是被蒋介软禁起来,失去行动自由的高级囚犯兼云南人质。
1946年,蒋介石还都南京后,龙云带着家人被迫相随,被大批警察、特务严密监视。后来,他以重金相谢,求得老友、原美军援华航空志愿队、即飞虎队队长陈纳德的帮助,利用除夕年夜的机会,装扮成一个老太婆,搭乘陈纳德的包机,成功逃至香港,居于其长子龙绳武在港浅水湾一豪华宅第内。
1948年,他和李济深、陈铭枢、蔡廷楷等在香港积极联络杨杰、宋庆龄等人,发起成立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亦称民革。蒋介石本就恼火龙云的脱身,见他公开唱起反调,早把牙巴恨得痒痒的。尤其是在1949年春夏以后,龙云更是无所顾忌,公开联络西南诸省的袍泽故旧、各地方实力派大员,劝他们立刻兴崇义之举,反蒋起义,迎接共产党的解放。
蒋介石这时已坐镇重庆,准备以大西南为最后依托的基地,同共产党抗衡。他当然害怕西南这些军阀如卢汉、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等人心生异志,与自己离心离德。又急又怕中,恼羞成怒的蒋介石对龙云下了一纸必杀令。
毛人凤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后,立即电告已去到台湾的保密局办公室副主任兼行动处处长叶翔之,让他带着6名特务,经广州前往香港,伺机谋刺龙云。
叶翔之也是军统的老牌特务,在毛人凤手中得到重用,多次参与决策了重要的暗杀任务。将他放置在台湾,是为了经营好军统去台后的重建工作。此时,毛人凤顾不了那么多,草草布置一番,便要求叶翔之速行。
叶翔之带着那6名特务经广州到了香港,他们在浅水湾龙绳武公馆附近租了一所房屋,卜昼卜夜,监视龙云的行动,只等毛人凤一声令下,就可伺机动手刺杀龙云。
但是,叶翔之等人发现,龙云不愧为多年行伍的人,平时居于内室,根本不露面。其住宅四周更是保镖林立,对来往行人盯得特别紧,其长子龙绳武出入公然挂着枪,簇拥着剽悍的锡克兵。不要说动手,就连靠近都没有办法。
叶翔之无奈,只得据实告之毛人凤,依靠这种霸王硬上弓的办法断然不行,能否考虑用其他办法,比如通过收买龙云信得过的人接近他身边,采用下毒的办法,可望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收买谁呢?毛人凤收到叶翔之的报告,冥思苦想。沈醉一听,淡然道:“这还不好办,他从前信得过的一个秘书兼厨师就在昆明,何不从他身上着手?”
一句话点醒毛人凤,他忘乎所以地拍在沈醉肩上:“沈醉,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你为党国立了一功。”
“不过,”毛人凤话锋一转,似有不解,“这秘书还能兼厨师?”沈醉得意地一笑:“这个亲信秘书本叫蒋唯生,现化名刘蔚,是龙云的昭通小老乡。此人出身小绅粮家庭,早年留学日本,回滇后被龙云选中当了秘书。但是,这个人不是那种好看不好用的白面书生。他居然烹得一手昭通彝家菜,还能泡制药酒。这一下,更对龙云路子。因此,时常也卷起衣袖,亲下厨为龙云露两手。后来,龙云倒台了,他没有跟去重庆,在昆明开了一家米线店,经营得不大景气。”
毛人凤凝神细听,不住地思忖颌首。末了,他对沈醉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和徐处长抓紧办杨杰的事,一定要查找出他在香港的住址。时不待我呀,共产党已公开邀请龙云、杨杰去北平,动手晚了,就会给党国招致莫大的损失。”
昆明五华山下不远的一条闹市街区里,那家名为“蒙自过桥”的米线店,老板蒋唯生仰靠在柜台内,似睡非睡。店内的帮工三五一堆,慵慵地伏在桌上。虽至傍晚,但前来用餐的顾客却是门可罗雀。
蒋唯生十分郁闷。望着冷清的生意,阵阵隐忧袭上了心头。这时,几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引前的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斯文人,他径直走到蒋唯生跟前,“老板,生意不错啊!”
“不错个鬼!”蒋唯生忙起身相迎,苦笑一声,“你都瞧见了,我这店是正宗的过桥米线,色、香、味、形,自成一家,在整个昆明都是数得着的。可客人就是不来。”
“那好,我们照顾你生意,楼上开个雅间。”
看见他们这副派头,蒋唯生顿时转忧为喜,难得来他几个大主顾,何不好好宰一下?他赶紧哈着腰引领着这些人上了楼。
雅间坐定,跑堂的人早拿上两瓶好酒,堆满了一桌菜,然后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过桥米线。
蒋唯生安排好这一切,就要下楼。哪知,那个戴眼镜的斯文人一把按住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黄灿灿的金条轻轻搁在了桌上,“蒋秘书,蒋先生,饭钱我们这付了,不用找,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不!”蒋唯生从桌上拿起金条,本能地一摆手。那人哈哈一笑,“蒋先生别见外,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是重庆来的。保密局毛局长想请您借一步说话。”
“毛人凤?”蒋唯生低吟着,冲口而出。
“没别的意思。烦请蒋先生跟我们去一趟。”那人扶扶眼镜,与其他来人一道不由分说簇拥着他已走出雅间,“毛局长觉得这儿不方便,要请蒋先生借一步说话。您别在意,只管放心去了,有大买卖等着您做呢!”
毛人凤果然早就等在了那里。
蒋唯生一跨入沈醉家楼上的会客室,毛人凤便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握住他的手,一个劲地摇晃着说:“蒋先生气度不凡。以如此之身,匿于市井,不光屈才,还屈命。请坐!请坐!”
蒋唯生心中稍为宽慰了一下,紧挨着毛人凤坐了下来。其他人反身叩上门,知趣地离去了。
毛人凤问过他的经营情况后,装作叹息一声,便亲切而淡淡地说道:“你和老主席龙云将军还有联系吗?”
“有的嘛?”蒋唯生惊疑地望着毛人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树倒猢狲散,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联络了又有哪样用?”
“这就对了。”毛人凤心中有了底,他压低声音道:“蒋先生是读书种子一个,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如果不是跟随龙云,也还不会被耽误成了这样。不过,像你这样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被他耽误,大家都替你叫屈呀!龙云危害党国,长期与总裁作对,治滇几十年,与中央长期闹分裂,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完全搞起了他龙氏的小朝廷。这类人多一个,便会对国家多一分危害。”
蒋唯生一听,忙苦着脸起身辩解道:“毛局长,我一个小秘书,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国的事。”
招牌似的笑意又涌上了毛人凤的脸,他轻轻拍了拍蒋唯生,扶他重新坐定,把手一摆,大度地说:“蒋先生不必惊慌,这些我们都清楚。现在有个机会,你既可以立功,还能成为英雄。”
蒋唯生瞪大了眼。毛人凤继续说道:“你协助我们的同志,大义灭亲,制裁龙云。到那时,我们保证安排你去香港或台北,给你大笔钱,让你后半生衣食无虞,悠然林泉,过得不比那些香港的寓公差。”
蒋唯生一下张大了嘴,愣在了那里。他本能地摇摇头,连连摆手,“这不行,这不行。龙家势力大。再说,传出去,我蒋某人也无法存世立身呀!”
“书生气,书生气。”毛人凤把头一摆,苦口婆心道,“你这是大义灭亲,为党国和总裁分忧。仔细想想,你跟随龙云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他对得住你吗?卸磨杀驴,用不着你了就一脚踢开,让你落得如此景地。你只要协助我们的同志,利用老交情,接纳上龙云就行。这对于你而言,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们决不会亏待有功于党国的志士。事情了结,你去香港、台湾都行,那笔赏金全是黄鱼,硬通货,随便你一辈子也花不完。识时务者为俊杰,蒋先生是聪明人,这是为国家也是为自己,一举两得,公私兼顾,最好的一笔大买卖。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我们不会亏待你。”
见利忘义,蒋唯生在毛人凤的胁迫下,耐不住那巨额资金的诱惑,终于应承下来。
毛人凤当即派蒋唯生于谈话的第三日,便乘飞机去了广州。这时,他已化名刘蔚,自称是失业教师。国民党军统广州办事处主任郭旭接机后,蒋唯生也不多言,他将毛人凤亲笔写好的信交给了郭旭。
毛人凤在信中写道:“介绍刘蔚前来,希面洽,并妥为招待,协助赴港与叶翔之接洽。”
郭旭看过信,心中明白大半,他问蒋唯生,“刘先生,你们策划好了吗?”
“当然。毛局长派我到香港协助叶处长制裁变节分子龙云。你们这里,得协助我弄到毒药。”
郭旭遂把办事处副处长袁寄滨找来。蒋唯生提出,因龙云喜好他特别泡制的昭通药酒。为此,他与毛局长商量妥了,打算将毒药置入酒中,饭后不会马上发作,过几小时毒发后,即无法医救。可是,为了慎重,这种毒药又不能用市面上的。
袁寄滨明白后,决定先送蒋唯生去香港,先与叶翔之接上头,回头他在广州把毒药搞到手后再寄往香港。
蒋唯生走后,袁寄滨便动手搞毒药,岂料,广州各大药房均以此药是毒剂,非有医生证明,无法购上手。军统特务路子倒是多,广州站通过一名女特务,找到其任医院院长的义父,开具出了处方,一下子就买到了手。很快,消息传到香港,叶翔之派人取走了药。
再说蒋唯生到了香港,联络上叶翔之后,叶翔之当即命他住进龙云家,一则打探动静,再则温习旧情,一俟毒药到手,即可悄然下毒于龙云的饮食中。
蒋唯生藏匕图中,装出落难书生的样子,顺理成章地跨入了龙家。龙云原本就信得过人,见是故旧来投,唏嘘感怀之下,即命家人安顿好蒋唯生。
第八部分 彩云之南的追杀令第42节 屠龙刀
可是,卖主求荣,毕竟做贼心虚。蒋唯生在龙家,早没了往日的练达随和,他探头探脑,东打探西打探,言谈举止多有反常之处。这引起了龙云大儿媳的注意。有几次,他尝试下厨为龙云做“火爆脆羊肚”的拿手好菜,却为龙家婉拒。
叶翔之很是着急,他招来蒋唯生,“药到了,你赶快照方抓药,把药酒送给龙云,看着他喝下去。”
于是,蒋唯生捡来中药,找来一个精致的酒瓶,泡制好了这坛药酒。待出色出味后,便将毒药搅得相配。
荆轲刺秦,舞阳色变。蒋唯生捧着那坛药酒回到龙家,迎面就撞上了龙云大儿媳。“少奶奶,我给老主席泡了坛昭通老家的药酒。”蒋唯生神色极不自然地应道。
“怎么这时才拿来?你从云南带过来的?”
“那自然。那自然,刚来香港,放在一朋友处,差点忘了。”
龙家大儿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傍晚,陪侍一侧的蒋唯生见龙云心情不错,便借机道:“老主席,我差点忘了。我从昭通给你弄了坛药酒,香港这地方天气热,人的阳浊气旺,饮过这个酒后,能开香通窍,败火溢阳。”
龙云一听,大为高兴,他感慨地说:“哎,唯生啦,不瞒你说,自你走后,我就没再喝过昭通老家的药酒了,其他人做得不行。人要过得旧,衣要常穿新。好!难得你一片心意,今晚就喝两杯药酒。”
蒋唯生尴尬地陪着笑,他不经意往旁一看,龙云大儿媳那冷漠而狐疑的目光正剑一般地刺了过来。蒋唯生低下头,东扯西拉地陪着龙云聊起了天。
可是,到了晚上,龙云却并未饮蒋唯生献上的药酒。这让蒋唯生大失所望。原来,龙家为防不测,对龙云的饮食特别注意,一般是其大儿媳亲自立于厨房,要么自己动手,要么严格监管着厨房的整个流程。饭菜上了桌,要用多种验毒方法,检查一遍,这才放心让龙云食用。
蒋唯生反常的言谈举止引起了龙家大儿媳的高度警觉,她觉着蒋唯生突然来到龙家,编排的那些理由难以自圆其说。送来的药酒,虽未验毒,但看成色和药品,却是香港的货,怎能有昭通之说?
龙云没说什么,反劝家人要相信蒋唯生。龙家大儿媳不再争辩,但上上下下已对蒋唯生特别注意了起来。
见药酒下毒不易,叶翔之又生一计,让蒋唯生在龙云的饭菜中下毒。可是,蒋唯生已然胆怯,全然不敢也无机会直接下毒了。
叶翔之黔驴技穷,干脆祭出最后一招。利用蒋唯生的内应,带着特务,直闯龙家,生生狙杀龙云。叶翔之情知这是不易办到的,他无奈地对蒋唯生等说:“不如此,何以复命?逼上梁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屠龙刀”潜藏在身,叶翔之已跃跃欲试。
正待他绞尽脑汁地布置时,毛人凤接到了蒋介石的命令,因杨杰已潜至香港,制裁龙云的事,暂缓进行,立即暗杀杨杰。毛人凤遂密电叶翔之:
情况有变,暂放龙云,转而制裁杨杰。限三天内务完成制裁任务,否则按团体纪律处置。
叶翔之轻轻舒了一口气。龙云命大,最后一刻峰回路转,“屠龙”改为“杀羊(杨)。”
副官受不住酷刑,供出了杨杰香港行踪。军统行动处长叶翔之亲上阵,神秘书信炮制出台;小心的杨杰不疑有他,听说是老友来信,他打开门,热情接待好信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低头急读起来。信使趁其不备,将手枪悄悄抵在了他头上……
杨杰生命的挽歌已隐约可闻。
昆明沈醉公馆。毛人凤等私设的刑室内,杨杰的副官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特务们将已瘫倒在地的他拎起来,一把撕开身上那些布条,只见肉末和血水一道从他身上像揭下了一层皮似的扒拉开来。副官惨叫一声,轰然倒在了地上。
良久,他气息奄奄地抬起头,心中如万箭穿心,悲鸣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