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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5676-女皇神慧:缔造唯美纯爱新神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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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亡父的缘故,我从来不庆祝生日。从我懂事开始,生日的习惯,就是我换上一身黑色丧服,独坐绝食一天。    
    我生于立春,我母亲建安公主说,我的降生带来了整个春天。曾经沧海难为水,因为嫁过我父亲这样的男人,她绝不再嫁,只要有我足矣。我的祖母华太夫人却不喜欢我,她说我命太硬,生来克父。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她冷冷地看着我,道:“古人云,有奇美者,必有奇祸。男孩子长得这般模样,不是偷了百花的精气儿吗?”    
    还好,我并不常见到她。我的时间,多是消磨在皇宫之中。我最熟悉的是昭阳殿,我的舅母邵皇后,特别喜欢小孩子。她保有后位多年,舅舅只爱她一人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即使后宫佳丽如云,舅舅一年中大都是留宿在昭阳殿中的。可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没有生育。    
    我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常常抱住我,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对我母亲说:“要是老天给我一个如鉴容般的男孩,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母亲淡笑道:“鉴容这样的,成什么气候?娘娘,这种事急不来的。”    
    老祖母去世的时候,六岁的我还是流下了眼泪。因为,我在世上的亲人本来就不多。她走了,偌大的华园,只剩下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春风吹碧,更反衬得母亲的心境凄凉。昭阳殿里的娘娘却很得意,长久的等待后,她生下了一个龙女。虽然只是个女孩,但舅舅大赦天下,赏赐群臣,椒房着实风光了一番。    
    我第一次看到阿福,她就躺在摇篮里,睡着了。皇后的表情十分古怪,无论谁靠近婴儿,她都会紧张,就像一只母猫那样有着狐疑而警惕的眼神。我虽年纪小,看了都发寒。阿福,睡相傻乎乎的,面容好可爱,使我想到定窑出产的白瓷孩儿枕。过了不知多久,她睁开了眼,对着陌生的我,像小猫咪一样笑了。    
    皇后说:“容儿,她是喜欢你呢。”我也傻笑了,轻轻去推那个摇篮。母亲也说:“以后你就把她当作妹妹吧。”    
    阿福学语的时候,总是把我的名字叫成“金鱼”。一岁多点,我就常常把这个小不点放在背上。她的小脸,靠着我的背,好像煮熟的鸡蛋,温热温热的。她学走路的时候,我老怕她摔着,只好半匍匐在地上,一看她要摔倒,我就赶快躺下,让她跌到我的身上。这样,她当然不疼,还觉得很好玩。于是,这演变成了一种游戏。她长牙的时候,喜欢乱咬东西。宫廷里什么可怖的用心都存在,舅母对此十分担心,我就引她咬我的手臂。久而久之,舅舅给她的糖,她也不要吃,霸道地指着我,说:“要哥哥的手手。”我就会把已经印有了无数小牙印的手伸给她。    
    我一天天长大,即使在这皇宫之中,人们见到我都难掩惊异之色。十岁的时候,一个远国的使者赠送给宫廷一只巨大的孔雀。舅舅和舅母带了满宫的丽人在它面前晃悠,它就是不曾开屏。舅舅叫人把我从昭阳殿唤了去,我那天正手把手教阿福画画,见驾仓促,手上身上都沾染了墨迹。可是,当我在栏前一站,孔雀蓦然开放了绚丽的翠屏,所有围观者都爆发出了赞叹。我面无表情,心里只是想着,阿福不知道该如何无聊了。等我脚不点地地赶回殿中,阿福已睡着了。我这才松口气,对着韦娘笑笑。    
    我幼年开始就结交朝贵,这是舅舅的意思。舅舅说:“朕没有儿子,将来鉴容可以做朕的左膀右臂。”在许多府邸,我和主人说话,屏风后面隐约衣香鬓影,墙壁后面女人们的窃窃私语,我习以为常地端坐,眼皮也不眨一下。不是我生来桀骜和冷漠,只是,年少的我,还不知道如何去应付。    
    只有阿福从来不认为我美。她说:“还说我像无锡大阿福呢,你才是长得很怪的。你的眼睛那么大,真像金鱼。”我本来想辩解说,俗称的金鱼眼,并不是我这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了。    
    阿福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带着她在昭阳殿的苗圃中玩耍,她一定要我讲故事。我让她舒服地躺在我大腿上,边说故事边用手指去抚摸她头顶的黄毛。神慧打着呵欠,渐渐入睡了。这时皇后走到我身边,小声吩咐:“容儿,你把她交给韦娘,为我去摘一朵昭阳里最美的牡丹来。”    
    我指了指最近的一朵:“娘娘,就在手前。阿福睡了,弄醒了她恐怕又要发脾气的。”    
    “容儿,这是今年盛开的第一朵呢,只不过它也最接近残期了。”    
    我道:“是,但鉴容眼里只有这朵好。”    
    皇后拉住我的手:“好孩子。你喜欢这朵,舅母就喜欢。我们不急着摘它,过几年也许就更美了。”我一愣,忽然明白她的意思,脸上发烧地说:“谢娘娘,鉴容记得娘娘的恩。”    
    阿福很淘气,喜欢和宦官宫女玩捉迷藏,只有我找得到她。一个春日,她和我坐在一个废殿的窗台,望着圆月,她调皮地笑着说:“可怜有的人长得像金鱼,脾气呀,又像孔雀那么臭,很有可能一直找不到媳妇哟。那时候,说不定,我倒愿意和你结婚。”    
    我白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找一个泥娃娃一样的人?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懂什么?”阿福笑呵呵的,我问她,“你知道什么叫结婚?”    
    阿福吮了吮拇指:“就是两个人名正言顺地做伴儿嘛。”我拍了拍她梳着双髻的脑袋,忍俊不禁。春夜朦胧,玉楼珠殿,星影参重。我背着阿福走回朝阳殿。阿福的发辫垂在我的头颈里,有点痒;我的心里,有些甜。    
    我自四岁开蒙,老师一直是太师何规,舅舅也教授我一些金石书画之类的风雅学问。阿福读书的时候,我奉旨伴读。她经常冒出些古怪的问题,令老先生头疼不已。阿福气呼呼地告诉我:“老先生说了等于没有说。”    
    我大笑:“那你还不来问我?”


《女皇神慧》 番外篇番外篇二满庭芳(2)

    她道:“先生那么推崇史记,史记上说的就一定是准确吗?”    
    我笑笑:“那也不一定。比如,因为司马迁与李陵私交好,就大加赞扬他祖父李广。其实,李广因为个人恩怨,杀死霸陵尉,很不仁义。李广难封侯,纵然是武帝刻薄寡恩,他自己也有不足。历史,只是一种说法。作为君主,只可以借鉴,得以明智,绝对不用全相信。全信它,就迂腐了。”    
    阿福这女孩很有趣,我解释的话她都会相信,但嘴上就不承认。我已经是个少年,她终究是个孩子。我想,她总会长大的。她每一点成长,我都会欣喜。因为,我们是昭阳殿里相伴的两个孩子,她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等我发现这一点,早就忘记究竟是何时开始的了。    
    这年的春天,一如既往,翠叶藏莺,新绿可人。三月三日,琅玡王氏举行曲水流觞大会,我也应邀出席。六十六人,我是其中最年少者。我遇见另一个少年,闲情淡雅,冶姿清润。说他清高,他和雅的微笑似对自己的魅力浑然不觉。我见了他,莫名的心向下一沉。白衣少年,立于柳下,杨花飘过。他对我谦逊点头:“我是王览,你还记得吗?”    
    那以后,母亲去世,我离开了皇宫。飞花万点愁如海,王览默默地给我送行。不知道为何,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影子却和我心里阿福的面影重叠。我的心,又是一沉。阿福说,要陪着我哭,所以我不再哭了。我已经失去母亲,不能再让阿福难受。三年吗?我可以让自己变得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保护她和我自己。    
    守墓的日子清冷,也并非无聊。碧月照寒星,我想到阿福,就会开心一些。我喜欢吹笛,那些日子;我写了一首新曲。夜晚我常练习,希望将来她会喜欢听。七夕,我托人送去了水晶灯。得到的却是另一个消息,有人代替了我在东宫的位置。那个人,就是王览。我的心,重重沉到深处。想起王览那双细长明澈的凤眼,不由苦笑。我的母亲曾说:“阿容的眼睛长得美,就是太大,藏不住心。”和览比,我没有胜算。    
    一个人,与王览生在同一时代,实在是件不幸的事。但同时,也是件幸事。特别是,他成为了我的好朋友。渐渐的,我和阿福的通信,变成了和王览的通信。我只在舅父的葬礼上见过她一次,她是新君,小脸惨白,王览牵着她的手。身为相王,他立于御座之下,站立得稳稳当当,无人能不为那种高洁与自信折服。我走了,甚至没有要求觐见。我所想得出来安慰的话,她应该都听过了。她失去父母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我为她哭了,但,不可以在她的面前。    
    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她站在我面前,眼睛是那么纯净美丽,我想逃开,但做不到。要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否爱一个女子,往往只要一瞬就可以感觉。可惜,她站在王览的身侧,她的瞳仁里只有王览。王览微笑着,让人忘记了冬天。连我,都可以感受他的温暖。    
    可是,元宵之夜,我还是吻了她。我想,每个人都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吧。那天,我是喝了不少酒,可我在装醉。阿福的反应,我完全没有想到。是她的初吻吗?我抢到了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在扬州查淮王的案底,不得不借自己年少风流。毁坏的不过是我的名声,维护的是阿福的江山。所谓芍药公子,不过是个幌子。二十四桥,冷月无声,我曾与“陌上阁”的鸨母罗七娘对饮。她问:“公子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我默然,怎么回答呢。我懒洋洋地飞了她一个眼风,虽然她年近三十,但仍然是一位美人。说出来无人信,我在扬州的韵事,不过就止于这些轻佻的眼色而已。我说:“姐姐,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故事吗?有些话,确实不知如何说起。”    
    她微笑,长叹道:“公子,你那么年青,又是聪明人,何必如此执著?”    
    我笑,对月举杯:“你错了,我太不聪明。不是执著,只是难忘。我只有十七岁,也许,将来我会放得开。自古文人喜在扬州做梦,我真羡慕别人可以在这花红柳绿中醉了半生。”    
    我为那个女子吹了一曲笛子,她提着灯笼送我回房。我要关上门的时候,她告诉我:“我叫流苏。十年来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但是希望华公子你记得,我以此为荣。”    
    我谢了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成熟豁达如她,年少莽撞如我。    
    正月十六,她赌气走开。王览看着我若有所思,我不信他猜不出一点头绪,但他只是温和地问我:“你们一起长大的,何必要彼此耍孩子脾气?”我面红耳赤,心里要比酒水淋湿的面孔还狼狈。    
    内侍来报告找不到阿福的时候,我发现王览的脸煞白。我吸了口气,拿过一盏灯笼,告诉了他那个属于我们的秘密地方。王览笑了:“谢谢你。”瑞雪打在他的衣领上,成为奇特的五瓣梅花形状,向来沉静如水的他,竟然一路小跑着下了台阶。夜色里,我望着那团灯光,知道昨夜不过是一个梦。    
    我没有走成,因为淮王磨刀霍霍,情况不允许我逃避。阿福和王览离开京都的时候,她在车内对留守的我叫了一声“鉴容哥哥”。我看见了她的泪光,这次算是为我担心了吗?我对着她重重叩首,心里却是安慰的。    
    淮王囚禁我以后,因为绝食,我常常昏昏沉沉。最后就算没有证据,他也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但他没有杀我,在这事上他并没有做绝。几个月前,有一次阿福半真半假地问我:“鉴容,听说你是芍药公子?难道扬州没有大红色的芍药花吗?”扬州有,但我不能送。永安在半夜里潜入,我求她帮我捎信给城内的蒋源,我将一块手绢塞在她的手心:“给……神慧。”她的热泪滴在我的腕上。    
    她说:“你的手指破了。”我不做声。我辜负永安,还要利用她来给她父亲最后一击,她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真是不幸。    
    后来蒋源告诉我,永安交给他的是一个精美的锦盒,而不是光秃秃的一条手绢。    
    破城之日,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长,以至我把出生以来的经历都重温了一遍。梦里,是阿福。我醒过来的时候,有一只小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女皇神慧》 番外篇番外篇二满庭芳(3)

    “金鱼,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对我真的很重要。”那是她的声音。我只要得到那么一句温存的话,就狂喜到颤抖。我不敢睁开眼睛,然而,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我想,我又该走了。    
    在荆州的时候,我时常跑马山野,对月舞剑。心里空荡荡地痛,好像阿福小时候咬出的牙痕如今才开始发作。我开始放纵自己,但是,缠绵妾室,一醉方休,也许是最愚蠢的疗伤方法。酒总会醒,如果这时抱着不爱的女人,夜晚真是恐怖。于是,后来大多数晚上,我选择独宿。渐渐的,初到荆州的荒唐不堪回首,我也学会靠自己战胜心魔。我明白,我真的长大了,我不再是男孩,而是一个男人。    
    虽说我明白了,可阿福一召唤,我又不得不回来。阿福也知道我妾室众多,她不在乎,她只陶醉于王览专一的幸福。我发现,王览看向她时,那种目光和他一贯的淡泊完全不同。他的生命爆发的激情,连他的凤眼都遮不住。在他们身边,不仅我,就连风景也是多余的。    
    可惜,我的心早给了阿福,再也不能装下别人。和有些男人不同,我不会去追寻和她相似的女子。连这种想法,我都觉得是对她和我自己的侮辱。有人说,不如怜取眼前人。话说得容易,可是我担任的是阿福左右的侍中职务,如果心爱的人天天都可以看见,怎么能够去怜取他人?    
    当王览一天天虚弱下去的时候,我每天都担心,以至于食不甘味。阿福好笨,我的幸福,已经很卑微,就是看他们幸福,可是,她竟浑然不觉。我有时候也怪王览,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缓。可是,后来我想,如果我是他,我又何尝想让阿福担心呢?    
    王览仙逝,竹珈诞生。一年以后的清明时节,我坐在山谷间,远望着阿福母子,吹起了我准备了十年的曲子。虽然是为她而写,但却是第一次吹奏给她听。如果可以开解她的心情,也就使我心满意足了。    
    一个人下山的时候,月光已经洒满山麓。暗夜行路,每一步都很艰难,犹如未来的日子。我看着漫山遍野大红色的花朵,记起来的,却是多年以前,扬州的芍药。    
    我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独自在淮杨的一个水榭坐了一夜。当时的明月,会记住那句我反复问的话吗?    
    红芍临水,年年泣血,一地相思,何人知音?


《女皇神慧》 番外篇番外篇三芳辰记(1)

    柳暗花明凤城青,宫阙万重次第开。    
    昭阳殿里的小女皇今天刚满十岁。她生于农历四月十五,就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诞辰。    
    群臣们早早地在正殿会合,等待朝见。编钟声响时,庙内众人屏息以待。女皇要在“相王”王览的陪伴之下,接受百官朝贺。虽然皇帝年纪小,但是这种繁琐而隆重的排场是必不可少的。关系到国家的体面,也关系到皇族的尊严。    
    王览每天三更一过,就自然醒来。这天也不例外,因为今天不用去上书房议事,他显得清闲许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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